第 26 部分(1/1)

段设计师未婚妻和前女友打架。

段设计师的前女友三年前害死他未婚妻腹中的孩子。

最神的是,段设计师未婚妻生过别人的小孩,段设计师居然一无所知。

这些,都是当时他的未婚妻把对方扭到警察局里,为了将对方定罪,录口供时被人听闻的。

“是要解除婚约了吗?”黄慧君又问。

对方都能被仇恨蒙蔽到不顾忌他的颜面了,把她狠狠甩掉,是正常人都会选择的行为。

他怔愣。

是快要解除婚约了,但是,被甩的人是他。

见他不想回答,黄慧君按按他的肩膀,用柔情、体贴攻势,“回家体息几天,等心情调整好了,再来上班,来吗?!”一个设计师的作品能反映他的心灵世界,她现在从他的笔触里看到,他的心很灰、很暗、很痛苦。

他茫然地转过目。

休息?他最怕的就是休息,一停下工作,他怕自己会被空虚的黑d吞噬掉。

“你认识他吗?”他突然问。

黄慧君听不明白,“认识谁?”

“展总,x设备公司的总经理,我想见他。”他一宇一顿,表达清晰,“我要找他谈谈!”

事情发生以后,他到x设备公司找过那位展总经理,但是,听说对方三年没有上班了。

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员工都古古怪怪,气氛也很不对,很低迷,好象隐瞒着什么,他们也在恐慌着什么。

黄慧君盯凝着他,顿了一分钟以后,唇角慢慢上扬,“我想,我知道那位展总经理在哪里!”

医院的床头柜上,又放着一叠现金。

只是这一次,厚度多了些许。

人明明站在他面前,但是,展岩当她不存在。

展岩在学着自己坐上轮椅,他努力地又爬又撑,才几个动作而已,已经冷汗淋漓。

“还是我拖你上轮椅吧!”阿依在旁看得愁了容,“我力气很大,你不要不好意思!”因为在山间行走、生存,阿依的力气比城里的姑娘厉害很多。

“不要,我不可能一辈子依赖旁人,甚至要人拖我上洗手间啊!”他浅笑。

他要自力更生,起码,他要自己能搞定去洗手间。

他对她的慈度,和对阿依的差那么多,宁夜都看在眼里。

想让自己看清楚一点,不要,再存着任何的奢望。

“你会摔倒!”阿依不放心,但是,他又拒绝让她抱扶。

“我行的!”汗如雨下,但是,他不放弃。

宁夜在一旁看着,袖手旁观。

因为,那晚,他说过,即使残疾了,他的人生不会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

“宁夜,你出来一下。”刚迈入病房的展爸爸,向她招手。

“恩。”她点头,随即出病房。

一直在专注努力的展岩,头也不抬。

昨晚以后,会尴尬会窘迫的人,不止她一个。

“展岩,你有客人。”阿依推了推他。

他这才发现,自己恍了神。

抬眸,意外的,居然看到多年不见了的那张清俊容颜,他蹙了蹙眉,“是你?!”

真没想到,他会来。

“你找宁夜?她好象刚出去了。”展岩尽量以平淡的口吻,告诉对方。

“不,我找你。”段驭辰摇头。

他就是看到宁夜走开了,才进来。

找他?展岩淡淡挑眉,客气问,“有事吗?”

段驭辰盯凝着他的下半身,“你的腿,怎么了?”虽然,这样问,但是,他其实已经刚知道一些情况。

还亦,他刚才有看到他怎么辰,也爬不进那个轮椅里。

“出了意外,残了。”展岩不再试图爬行,靠向床背,很干脆地讲。

“好不起来了吗?”段驭辰明知,却还是再问。

“恩,很难。”展岩从容回答。

“原来是这样.她才不结婚了,想照顾你,想替你生个孩子。”段驭辰苦涩。

生个孩子?展岩一鄂。

那张清俊容颜,吸了吸气,很勇敢地说,“其实,我听说你的事情了!我来,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我和宁夜快结婚了,她不是你的‘药’,情你不要再利用她的同情心来破坏了、介入我们中间了!”

第十一章

她和展爸爸砸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散步。

“宁夜,把工作辞了没有?”展爸爸问她。

“提出辞职了,现在正在交接中,年底应该能搞好。”她有问必答。

她好不容易做到小主管的位置,虽然工作繁忙了点,但年薪也有七八万,让她很满意。老实说辞职确实有点可惜,但是,听说试管婴儿特别脆弱,头三月几乎都要卧床保胎,所以为了迎接小磊的再次来到,辞职是必须的。

“你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都挺好的。”展爸爸告诉她。

这是个好消息,她的唇角微扬。

心头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

她尽量不去想,展岩对自己伤人的抗拒。

“我转了一百万进你的账户。”展爸爸终于把她叫出来私谈的目的说出来。

瞬间,她的眉深颦,唇角的扬线也逐渐拉平,斩钉截铁,“叔叔,我不卖儿子!如果可以,只要你们答应我,以后我有小磊的探视权就可以了!”这笔钱,她说什么也不能收。

她和展岩复合,应该是不可能了,她能请求的,只有小磊以后的探视权了。

“不是的,你误会了。”展爸爸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和岩岩他妈讨论过了,小磊生下以后,有个健全的家庭是必须的。”展爸爸收住脚步,问她,“宁夜,如果可以的话,嫁给展岩吧?!”

她也顿住脚步,一脸吃惊地望着展爸爸。

展爸爸以为她有顾虑或者不愿意,“那一百万是你的聘礼,我手上还有六套空房子,每套的市价全部都超五百万以上,只要你嫁给展岩,每五年,我就过一套房子给你,作为补偿,你赠予家人还是自用,我们二老保证不会过问。”他们夫妻给足了诚意。

她继续怔凝着展爸爸。

钱、钱、前,又是钱。

虽然明知道展爸爸没有恶意,但是,她心里觉得悲哀。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是真的爱着他?

“宁夜,我和妻子就岩岩一个儿子,现在他弄成这样,我们很心痛!虽然岩岩从来不喊痛,表面也很坚强的样子,但是我们明白,他不快乐。也许该说,他站不起来的那刻起,他已经把人生里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抛掉了!不用多,如果你能给他三十年的幸福,我们就很欣慰了,很感激你!”所以,才想用钱弥补的方式,即使买一个假幸福也要把她留在展岩的身边。

“叔叔,他肯吗?”她开口问。

展爸爸微笑,“我先和你提提,如果你点头答应了,我和岩岩他妈就负责开始说服他。”

“他不会肯的。”她摇头。

单单只是洗澡与碰触,他就抗拒到那么伤人,他怎么会答应娶她?

“他早就把我放下了,已经把我‘忘记’了。”她指出自己见到的事实。

展爸爸却说,“放下去了,不代表就真的无情了。”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展爸爸。

“宁夜,小磊可以重新生回来,失散了的缘分也可以重新找回来!我和岩岩他妈始终觉得,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位置的!”

这是安慰,这是托词!

但是,怎么办,明知道这是展爸爸的安慰而已,她的心还是跳得好快,好像全身都有一股力量在涌入。

“叔叔,如果他肯,我愿意嫁!”她认真表态。

展爸爸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嫁过去之前,你们可以先办财产公证,我不图你们家一分钱。”迎着风,她露出坚定的笑容。

……

和展爸爸聊完,她就回病房。

才刚踏入,她就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连空气都是紧绷的。

两个男人,各据一方,对峙着。

她见到站在病房里清秀的身影,着实愣住。

展岩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有点发青。

“驭辰,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可以……”糟糕,她心中顿感不妙,急急想把他扯离病房。

但是,段驭辰就是固执的不动,反而——

“宁夜!”展岩蓦地唤她名字。

她僵僵回身,因为,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很严肃。

她不是你的药。

请你不要再利用她的同情心来破坏了、介入我们中间了!

他没有!!!

但是,最可恨的是,面对对方难堪的指控时,他居然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

“他说,你要替我生孩子?”展岩冷冷地问。

宁夜头皮发麻。

“我妈找你了?”他猜测。

“驭辰,我们先出去,我有话和你谈!”她镇定住,先解决掉眼前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展岩说,做试管婴儿女方身体条件、以及内分泌因素等等得起码有两三个月的调整期,本来大家想等手术临近了再告诉他。

“我有答应过你们什么吗?我有同意过什么吗?宁夜,你和我父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展岩胸口起伏不定,看的出来,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就算我残废了,我的人生,还是我自己的人生!”

她颤了一下,虽然他声音没有杨高半分,但是,她就是莫名生惧,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勇气,特别是她刚才答应了展爸爸婚事。

而且,试管婴儿这件事情,她们全部在秘密进行中。

“我不走!”而段驭辰坚决摇头,死盯着她,“黄姐说,今天展家汇了一百万到你的户头,有这种事情吗?”

有,她准备明天就退回去了!

“驭辰,我的事你可以不管吗?”她很无力。

她还有说得不够清楚的地方吗?

“我怎么能不管,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段驭辰眼露执意。

年底,他一定要结婚!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没法结婚,真的很对不起,我没办法!”她扶额,欲哭无泪。

没有婚礼啊,怎么可能有婚礼!

为什么,他还是不懂?

“我见过你妈。”他当着展岩的面,对她说,“这几天,我也了解了很多,知道他对你家有恩。”原本,他希望宁妈妈可以劝劝她,但是,没想到得到这种意外答案。

宁妈妈说:她不能出面,不可能出面。

毕竟,宁爸爸这条命,是展家的。

展岩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但是,你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偿还,这笔债我们一起扛!”

“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她头痛,“钱我可以一点一点自己还,但是,感情呢?我——”

被打断。

“宁夜,我还不了解你?以前,你肯回来,也是因为当时我生病了!我知道你现在同情他,他现在的处境是很可怜。”他固执握住她的手,不放,“但是,我们不要去比好吗?爱情,不是在比谁比谁要惨,谁比谁更需要你啊!”

听到这话,宁夜也面色起变。

果然,驭辰只会真实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做不来婉转那一套。

“你不要误解!”她急急解释,“我放不开他,不是你以为——”

但是,又被驭辰打断,“你放不开他?你要还恩?!那好,我什么都不你,我们一起齐心协力把他的恩情还完!未来的日子,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他,照顾他到老也没问题!我保证,我不吃醋,我会做得很好!”他一步一步退让,只希望她回来。

她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倏地。

“出去,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展岩冰冷冷地下逐客令。

谁要他们一起照顾他?他是残废了,但不是疯了或者死了!

他们伟大的爱情,可以别牵扯上他吗?!

她被轰得大脑空白一片。

“阿依,让他们滚出去!”

阿依面色发窘,只能上前,柔声,“你们先出去,好吗?展岩需要休息。”

宁夜咬咬唇,用力把段驭辰扯了出去。

他们一定要好好再谈!也许,也许,她该再绝情一点……

拖下去,只有彼此没完没了的伤害。

长痛,不如短痛。

房门一关,终于安静了。

等他们走远了。

“砰”“砰”“砰”床头柜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展岩怒拂于地。

阿依心惊胆颤,她从没见过情绪这么激烈的展岩。

他仰头阖眼,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好努力好努力想去控制自己那起伏不定的胸口。

但是,不行!

事实上,从事故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努力保持平静、从容的假相,不暴不怒、不失控,不添加亲人们的担忧,但是,今天,他不行。

他的五官霎时染上一层薄冰。

他佩服他们。

因为那场悲剧,这三年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脾气,让自己变得更温善一点,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怒到——

苍凉、可悲,两种情绪,都往心口上撞,赶也赶不走,挥也挥不去。

第十二章

两个人,走到医院的走廊。

“驭辰,有些话,我可能没和你说清楚,其实,三年前,我就想给你分手了。”她真的不想说的这么绝,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说。

闻言,他面色发灰。

“那时候小磊还在肚子里,而你又在准备设计比赛,我原本是想等你成功了之后,再和你提分手,这样能让你不太受伤,容易接受一点。”她总是想把对他的伤害减到最低,到最后才发现,伤害反而一直在无限量的放大,放大到如今这种地步。

“但是,你最后没离开我!”他低吼。

他不信,他不信!

“为什么没有离开?”她凄然一笑,“你要听真话吗?”

不,他不要听!

“第一个理由,我懒得分手,这三年,我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了。你清楚那种万念俱灰,什么都温暖不了你,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吗?”

万念俱灰。

他发颤。

这一个理由,真的很残酷。

“第二个理由,我不想承认错误,我面对不了错误。每踏一步,我都觉得自己错了。我恨自己那么错,却会不了头,所以自己选的路,只能硬着头皮错下去。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不走在一起了,我犯得那些错误,我所失去的小磊,又算什么?驭辰,我也会不甘啊!”

错误,不甘……

他退后一步,差点稳不住自己。

“第三个理由,也是最重要的,这三年,我一直靠恨活下去,我恨自己,恨展岩,也恨把金静带入我世界的你……为了替儿子报仇,为了等金静出现,我必须和你在一起!”

他瞠大目,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什么。

“但是,驭辰,我现在不恨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爱一个人。”她颜色带着坚定的柔韧。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了,这三年中,她的目光一直是空冷的。

以前,她总会这样望着他。

但是,他没珍惜。

“不,你不爱他!你是觉得欠了他,你是觉得他有恩于你,才会留下!”他拒绝接受。

“不,我爱他。”她干脆承认,“我爸爸住院那会,我整个世界几乎崩溃,幸好他在身边,一直支撑着我,那件事后,我清晰能感觉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他脸色已经苍白,“不!你是被自己骗了,你错把恩情当成爱情!”

他不接受他决不能接受!

他问她,“你敢发誓,你是不是和你妈妈想的一样,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对他感激道无论他让你做任何事情,你都行?!”这就是他在宁妈妈身上领悟出的道理。

“他是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行。”她点点头,“我承认,因为我爸爸的事,我很感激他。”

他松了口气,正想继续说。

但是,她却看着他,“一定要区分吗?”

他愣住。

“感激产生的爱,感激确定的爱,难道就不能是爱?”她轻问他,“深深的痛过,离别过狠狠的思念,才终于懂得,为什么走不开了,难道这不是爱?”

她爱了,就是爱了。

“就好比,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它们都是爱情。”爱情其实根本不在乎哪种形式产生,它只是心底最真实的感觉,这么简单而已。

他整个人都石化,勉强镇定的表情,在龟裂。

“不,你是觉得他现在病了,他需要你,才会……”就和他那时候一样。

她摇头,“不,他不爱我,他不需要我。”

也许,象展岩那样的男人,他永远不需要谁。

他永远不会为了谁,要生要死,谁离开了谁,地球照样都转着。

这是以前,她为什么选了驭辰,而不是选展岩的原因。

她望着他,眼露淡淡惆怅,“驭辰,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变了就是变了,我们早已经不能重来,我们必须都诚实面对。”

不知何时,她早已经把他当成家人了,却把展岩慢慢放在了爱人的位置上。

所以,曾经,她会伤害展岩,却不会伤害他。

第十三章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变了就是变了。

我曾经为了你痛苦,但是,再回首时,却发现早已没有了心痛的感觉。

你是我的初恋,谁不想能与初遇的那个人白头到老?只是,我努力去回想、去坚固住自己时,脑海里却并没有太多幸福与甜蜜,那些回忆,支撑不了我的心。

曾经一个人的爱情与回忆,太稀薄,不知道何时已经用光,再去补充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了,让“重来”变成了一个自欺的谎言。

曾经,我也以为,爱一个人就会一生一世,但是,却发现,现在没办法再拥抱你。

对你有感情,但已经不是爱情,我不否认,你很重要,但是,不知道曾几何时,那个重要的位置,已经接近家人。

我不想再犹豫不决了,对不起,我现在也有了我自己的不得已与放不下。

后来,宁夜对他说了好多好多。

多到,让他痛到麻痹。

她好狠,真的好狠。

……

酒,一罐接着一罐,脑袋越来越发浑,胸口却越来越发凉。

他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一直走下去。

但是,她却说,那个位置变了,他只是家人。

他平时生活自律,酒量一向不好,几罐啤酒下肚,他已经八分醉。

“叮咚”门铃,被人按响。

他不理,一直坐在空落落的地板上,继续喝酒。

酒精能让一个人的头脑变得迟钝,变得麻痹,果然,适合失意人。

“叮咚”门外的人,好像非常肯定里面有人一样,锲而不舍着。

无奈,他只能踉跄着,打开屋门。

他的上司黄慧君站在门口。

“黄总,什么事?”他努力保持清醒状态,只是,平时淡若清泉的俊颜早就醺红了一片,连眼睛,都满是红血丝。

“你忘记我说过,我要来你新家看看,能送点什么贺你乔迁之喜?!”黄慧君笑盈盈。

好像对方是这样说过,但是,他今天不方便。

“你不会告诉我,你心情不好,所以让我白跑一趟吧?!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黄慧君抢先一步d察。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没法摔门就给对方吃闭门羹,毕竟,那是他的上司。

只好请她进来。

他开了灯,脚步不稳的找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屋子里居然连杯水都没有。

这几天,他的世界好像崩了般,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生活好像完全没有了方向与追求——

黄慧君看了一眼四周,明明还是傍晚时分,厚实的窗帘却把整个屋子拉得暗不透光。

如果不是她过来,他就一直坐在黑暗中?

“别忙了,我喝啤酒就好了。”黄慧君大大方方找了个坐垫也坐入地板上,干脆制止他准备烧水。

这样,也好。

他支着额,瘫坐在地板上。

“和她谈得怎么样?”黄慧君不急“正事”,反而冒似漫不经心的闲扯。

谈得怎么样?

“无论如何,婚礼会继续筹办下去,照常进行!”

“如果你心里还有一丝我的位置,农历二十六号,我照常去迎娶你,或者的话——”

“婚礼照常,酒席照开,新娘换人!”阿猫阿狗,都无所谓。

这是他们最后的对话与争执。

“我们会结婚,一定会结婚,她不会这么狠心的!”他的胸口很痛,呼吸那么不顺畅,可是嘴角硬是微微上扬,维持住坚定的笑容。

宁夜疼他,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她不会这么狠的,她不会真能眼睁睁目睹他随便就要娶进阿猫阿狗。

他要赌,赌她最后对他的感情。

“小段,你觉得你们现在真的还可能会有婚礼吗?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日后回忆起来,你真的都能忘记,真的会甘心吗?”黄慧君转过脸,微笑着,一字一顿的问他。

万箭穿心。

“我能忘记!”他加重语气。

能的,他能!

“能忘记?你能忘记她替另一个人生过一个小孩?你能忘记,她曾经为了另一个人在婚前想抛弃你?”黄慧君微笑着反问。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眼,都重重敲裂他的心。

“这不关你的事。”他仰头,一口气就喝光了一罐啤酒,冰沁入心的感觉,想让灼痛的心房稍稍降温。

但是,不行,但是好难受。

他一罐又一罐,喝的很急。

“这几年,你为她拒绝了多少送上门的艳福,一直守身如玉,但是,她去没把你的付出放在眼里呢。”黄慧君优雅的小口小口喝着啤酒。

“你别说了!我不在乎!”他制止她,却喝得更急了,想要浇灭心中的那股伤痛。

他对她守身如玉,她却不仅是身,连心都给别人了。

“她曾经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娇喘,曾经孕育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这些,你表面说不在乎,其实心里真的能做到一无所感?”但是,她还是继续说下去。

一无所感?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能这么镇定的话,那时候又怎么会求她把孩子打掉?但是,她居然骗他!

胸口,撕裂般的痛,那种被人背叛的痛感,席卷他的胸口。

“你甘心吗?”她又问了一句。

甘心?他怎么会甘心?但是,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他又重重打开了一罐啤酒,心中的绝望与痛楚,更烈了。

从她做他的女朋友到现在,他一直恪守本分。

有些事,他只是不去想,不去较真,不代表,真的不计较,真的能忘得一干二净。

而她,居然还说什么,要把那个孩子生回来!

不知不觉,黄慧君已经环住了他的腰,“别难受了,世界上没有公平的事情,但是,事在人为。”

公平?

她俯身,已经亲吻住他单纯而清冷的唇。

他被吓得,推开她的肩膀。

但是。

“你不想公平一点吗?她都和别人上床了,都不爱你了,都生了别人的孩子,只有你,还在那傻傻地坚持……”

她的嘴舌已经追逐而来,怜惜地流连不去。

都不爱你了。

都生了别人的孩子。

只有你,还在那傻傻地坚持。

他的心脏狠狠被人涅破了。

他盯着她,双眸朦胧了。

一络长发,拂过他的俊颜。

这头长发,为他而留。

因为,不知道哪个同事误传出去,说他喜欢长发美女,所以,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发,就一点一点留长了。

反观宁夜,这几年,一直剪着利落地齐发。

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平时掩埋在端庄职业装下的玲珑身段,暴露在空气中。

她想去解他的衣服,但是,他翻身,先制压住了她。

公平!

他的眼神,很可怕,情绪失控,带着太多的酸楚。

酒精,让人乱了。

不甘!

麻痹了心魂。

茫然中,他低下头吻住她的脖。

麻麻痹痹的。

几斤粗蛮。

像狂风暴雨,像在麻痹什么,像在宣泄什么,像在报复什么。

仿佛只有这样,明天才能淡定的继续活下去。

纠缠、纠缠、随着酒精,激狂纵情。

仿佛,那个人,不是自己。

暴雨过后。

心灵的荒芜,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他翻身平躺,空d得找不到焦距。

早已,想哭,哭不出来。

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身旁的女上司,大大方方到一丝不挂,撑起身体支在床垫上,一手拨开垂落的长发,眯起眼凝望着他。

而他,上衣还工整着,顶多,只是起皱了而已。

“后悔了?”她猜到他的心思。

两个人高c的时候,他的泪水无声缀跌在她的身体上,不曾停止过。

“你想怎样?我不会取消婚礼。”他冷着音。

现在,他就醒的差不多了。

说穿了,她就是趁虚而入,趁着他喝多了,故意让他情绪崩溃。

听到他的话,黄慧君笑了,她起身,去捡自己的衣服,“不想怎样,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品。”

他不敢松一口气。

“但是,农历二十六那日,如果你那天找不到新娘的话,我随时替补!”说完,她露出一贯的自信。

他说不出话。

“反正,除了她,你和谁结婚都一样,不是吗?”她笑问。

他僵住。

“那天,我也会准备好婚礼。”

给他冷静空间,扔下一句话,她步伐婀娜关上屋门。

屋内,只剩下他了。

空空寂寂的。

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他动了动身体,坐了起来。

僵坐了很久,很久,他起身,把床垫往外拉。

开屋门,把床垫扔进垃圾站的位置,然后,再进屋。

怔望着,这一切。

他这算报复了她?

在她那么绝情的对待他以后。

他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他们公平了。

男人的心,其实都有最y暗的一面,只是通常被感情、道德压抑着而已。

但是,为什么,公平了以后,内心没有任何快感?

他看着暖暖的米色地板,泛红的眸,很空d,就像大火烧过后,那灰灰冷冷的世界。

第十四章

她厚着脸皮,又去医院。

反正,她是还钱的,没什么不可以出现的理由,对吗?

但是,今天医院里的生面孔,好象有点多。

“今天,我们可是都来凑热闹的哦!”在场的,听说全部都是他考古队的战友们,甚至连小阳,还有教授都在场,大家都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

展爸爸和展妈妈居然也在。

病房里显得有点热闹。

他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对她视若无睹,好象昨天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虽然被忽视的厉害,她还是松了一口气,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实,我今天找大家来,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酥金金抹开一抹灿然笑意,居然还微微带着难得一见的赧然。

宁夜突感不妙。

展岩不懂,露出茫然的神情。

他这才注意到,今天酥金金穿得很正式,她身上的衣服倒不是牌子能吓死人,而是端庄得很吓人,和她平时邋遢、随性的风格很不搭。

小阳贼笑着,递过来花,酥金金从口袋拿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情侣对戒。

然后——

她很“绅士”的,在他病床前,单膝跪下,“在场的所有人见证,我酥金金,请求展岩先生能与我共携一生。”

话语刚落,房内,五个人震住了。

展爸爸,展妈妈,她,阿依,还有当事人展岩。

朋友们不意外,反而热烈的起哄着:“求婚!求婚!展岩快点点头,我们要酥金金做嫂子!”就连教授,也不意外。

他震惊。

“我知道我很野,老是东奔西跑,但是以后,我会停下脚步,专心做你的妻子。”酥金金认真的对他保证。

“大姐,你这含情脉脉的表情太恶心了!”小阳被寒得先嚷嚷出声,但是,他马上被消了音,队长捂住了他的臭嘴。

一分钟后,展岩才镇定回来,“哈哈,这个恶作剧好玩,我乐到了,酥疯子,谢谢拉!”他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戏演完了,可以起身了。

“展岩,我是认真的!”但是,酥金金急了,不让他敷衍了事。

“展岩,你是不是怨恨金金在出事以后,没有陪在你身边?”教授叹了口气。

“没有,我没有。”第一场手术的时候,酥金金一直陪在他身边,替他打气,替他加油,但是,手术过后,医生说他再也站不起来了,他被转入北京的医院接受后续手术时,就再也没有见过酥金金。

但是,他没有怪她,就算是生死相许的恋人,这种情况他也不可能抱怨对方,更何况大家只是好朋友。

“酥金金是跑回来告诉我们,她不参加考古队了,她不要梦想了,她要嫁给你,她要照顾你!那时候我们二老听说你的事情了,受不了心理冲击,不想让她太冲动,才把她关起来了。”教授尽量小心言辞,说出真相。

然后,无奈道,“后来一直被她闹不住了,知道她不是冲动,我们才放了她,没想到她马上召集人马赶来w城了。”既然能说出来,就代表教授也妥协了。

他震撼。

“你丫得,怎么会认为我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问也不问,找也不找我!”酥金金哭了,粗鲁得重重捶了下他的肩膀,哭着表白,“我爱你啊,我真的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我的感情?!”

好痛。

他被捶得骨头都快碎了,只好苦笑,但是眉宇有了暖暖温馨。

“你找阿依过来,她把我照顾得很好,别哭了,哭起来象猴子一样,真难看啊!”他笑着接过阿依递过的纸巾,抹掉酥金金的眼泪。

说真的,他很感动,特感动。

在场的大家也一样,共事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头一回见到酥金金哭成这样。

“你一句话,嫁不嫁?”酥金金抹掉眼泪,凶巴巴的,更不觉得自己用词有问题。

话题,又转了回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宁夜发现,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多喘,紧张到居然微颤。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好拿捏分寸,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免得模模糊糊的。”他笑着,很冷静地讲,“我现在觉得,什么爱不爱的,一点也不重要,爱情在我心里,是最不牢固的东西,遇水就淋湿,遇风就吹散。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好朋友最靠谱,友情永远牢牢固固的。”

“我不要只做好朋友了!”酥金金马上反对。

“那么,作为爱人,你能爱我多久?看着残缺的爱人,他不能陪着你爬山,他不能陪着你到你任何想去的地方,反而从一开始,你的双腿被他的病拴住了,你的双手必须用来照顾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爱情能坚持多久?”他揉揉她的发,一脸平静地笑问。

“我能——”酥金金急忙想表态。

但是,被他打断,“也许你能。以前我也爱过,如果这样的情况下,我也说能!但是,人一旦过了可以让你疯、可以让你很冲动,可以让你坐立难安、神魂颠倒的年龄时,后悔就来不及了。现在的我,早就过了这种年龄了,连回报别人的‘热情’都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的我,这样的感情,有什么值得你可以付出这么多,耽误一辈子的幸福,去喜欢呢?”

不光是酥金金被问住,连宁夜也僵化了。

这席话,他并不是对酥金金一个人说而已。

他拍拍酥金金的手,让她别着急,等他说完,“这些年,我一个人待着,很习惯了,跟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很累。现在的我,不想让日子每天过得像演戏一样,每天高c起伏,还得去应付什么爱不爱。”

“展岩,你不可能永远一个人啊!你也会老,你也会孤独……”酥金金无措的想去劝服他。

“对,岩岩,金金说的对!你不能永远一个人啊,你这样让爸妈怎么放心?!”展妈妈也急忙把宁夜往前推,但是她僵得不能动。

“岩岩,既然都这样了,你就在她们两个人之间选一个吧。”展爸爸肃了肃颜,也不许儿子有独身的打算。

宁夜觉得很尴尬,但是,她也想听一个答案。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告诉他,她愿意照顾他,这种决心,不会比酥金金差多少。

但是,他却淡淡摇头,“其实,我原本不打算结婚的,但是,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我呢?”

他看向自己的父母,显然,昨天晚上交谈的很不愉快。

“既然如此,我的人生我做主,至少,我想留点尊严给我自己。”他神情很淡,“我已经有了想结婚的对方。昨天晚上,已经和她确认下来。”

酥金金愣愣得站了起来。

宁夜也是。

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除了阿依,脸色越来越发窘。

他淡淡地看了所有人一眼,也包括宁夜。

“阿依。”他朝离他只有几步近的人,伸出手。

阿依红着脸,将手交给他,他握住,紧紧的。

酥金金震惊,“阿依,她、她、你们、你们……”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阿依走出山里,是为了日则的将来,而我,愿意承诺日则一个健全的家庭,最好的将来。”他坚定地对所有人说,“阿依会继续照顾我,以一个妻子的身份。”

宁夜面色苍白,把自己掌心都掐出了血痕,才稳住自己不失态。

展爸爸展妈妈也很吃惊,“岩岩,你——”

“爸,妈,不是要安排试管婴儿吗?我想,这项任务,只有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才能完成。”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直接对父母道,“麻烦你们年后替我和阿依找个好日子,然后我们会结婚生子。”

酥金金一阵晕眩,直接跌坐在地上,朋友们都手忙脚乱,慌成一团。

而她,一直一直看着他。

她总想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没有,他的眼神那么认真,那个叫阿依的女孩神情那么羞涩、顺从,就象一对早就默契十足,互许终身的情侣。

肺叶传来闷痛,她才发觉是自己居然忘了要吸气,差点痛憋而死。

“你喜欢她?”

她要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死心的答案!

大家都注意了过来,宁夜这才知道,自己问了出口。

就这样,站在他面前,要个答案。

“我对她有好感。”他看着她,一脸淡定。

“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好感?”她直勾勾地望着他,脸色胜雪般的透明、苍白。

“是。”果然,没有任何犹豫,他点下了头。

她心神猝然一颤,露出连哭都哭不出声的表情。

“你会幸福吗?”她又问。

他淡淡地说,“在我眼里,这种好感,足以支撑一段婚姻,所以,我会幸福。”

第十五章

一个月以后。

阿依推着他,到医院的花园晒晒太阳。

他能持坐着的时间越来越厉害了,医生都说他意志惊人,可以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

“我今天可以自己翻上轮椅了。”他唇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

以往,总是阿依以蛮力把他从床上翻身到轮椅上,今天他首度成功不依靠他人,自然很开怀。

“是啊,医生说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出院回家过年了。”阿依温柔道。

“过年……”他的目光骤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