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1/1)

“过年……”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沉晦。

是啊,快过年了。

新的一年,又要到来了。

“阿依,你几时回家?”他回过神来,转开话题,“春节到了,就算你和父母关系恶劣,作为子女也得回去拜个年的。”

阿依苦恼了片刻,“我也这样想,本想这几天就走,但是,你……”

他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我准备出院,在家我家人可以照顾我。”

闻言,阿依点点头。

“对了,金金昨天打电话过来,她说……希望以后我们大家还是朋友……”阿依难为情地告诉他。

“那当然。”他唇角又扬笑,“朋友结交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呢!”

“宁小姐……她也在……”阿依局促地提醒他,让他注意前方的人。

这一个月里,宁夜也还总是来,每次的目的,还是还钱,只是,她通常在病房外,把钱递给阿依就下楼了。

然后,她就这样坐在医院的后花园发呆。

他凝望着她,远远的,不靠近。

许久,许久。

他才说。

“阿依,我们换个地方吧。”他吩咐。

正想离开,但是,不远处的人,让他意外了一下。

……

宁妈妈来医院找女儿。

“你这丫头,果然在这里!电话都不接,大家都找不到你。”宁妈妈抱怨。

她勉强打起精神,“找我有事?”

“驭辰打电话过来,说后天下午三点半会来迎亲。”宁妈妈告诉她。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固执至此。

“宁夜,展岩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就和驭辰结婚了吧。”宁妈妈劝她,“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了,不结婚的话,你能做什么呢?驭辰的品性也不坏,可以做丈夫的。”

她怔怔地,没想到,母亲会这样劝说。

好象,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量也背离了。

“宁夜,人生很长,你爸爸这个样子你也见到了,妈妈很辛苦,真的很辛苦!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即使展岩真的被你追回来了,你以后的日子也会很辛苦。其实,站在母亲的立场,现在这种局面,妈妈还是希望你不如嫁给驭辰算了,人生顺利一点。”宁妈妈叹气,“展岩他现在,就象你爸爸一样,你这么年轻,就算他答应了,我也怕你将来会后悔……”

”伯母。”后面,传来平和的招呼声。

宁妈妈一愣,转身,看到展岩。

宁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汗顿时冒出来,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愧疚难当。

“好久不见。”他自若的招呼,礼貌地对待长辈。

“你、你好——”宁妈妈结结巴巴。

他的表情,好象不象听到了什么。

“我过来是想谢谢您,常炖药膳粥给我喝。”他微笑。

“你、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啊!”宁妈妈很心愧。

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恩,伯母,打完招呼了,那我回房了。”他稍显单薄的身,坐得挺拔,转过轮椅。

阿依急忙帮忙。

“展岩!”突然,她起身,拦住他,“刚才抱歉。”她知道,他一定听到什么了。

“没关系,伯母说得都是对的。”他抬眸,平静地说。

他没有受影响。

如果这一点话他都受不了,几个月前他早就熬不过来了。

这一个月里,收到他的婚讯以后,他们第一次讲话。

“宁夜,你和他,真的好好过日子吧,平平淡淡才是真。”他开口,“酒席我就不去了,我提早祝你们新婚快乐。”

说完,他拍拍阿依的手,对方有默契地推转他的轮椅,帮助他离开。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知道他是真心的。

真心的祝福她新婚快乐。

……

今天是个欢喜的大日子。

段驭辰静静地穿上衬衣,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扣好,熨烫平整的暗色的西服,套上身以后,显得线条那么笔直,透着一股优雅的气度。

“新郎,好了没有?要去接新娘了!”摄影师和件郎们在门口催促。

“快好了。”他拉好领结。

镜子里,依然还是那个清俊的自己,只是,眼敛下的y影,那么那么重。

这一个月里,他一直在忙,一个人忙着结婚的所有事项,忙到蜡烛两头烧,忙到最后茫然到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只是一味就这样走下去吧,错了,也不回头。

“新郎,虽然今天是人生大日,但是你别太紧张哦!”大家安慰他。

他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底的紧绷那么明显。

希望,能心想事成吧。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他坐在红色跑车内,后面紧跟着五辆红色宝马桥车,摄影师在前方的车内抓拍着所有能有关幸福的任何镜头。

每一个细节,都井井有条,绝不马虎。

新娘的家,到了。

但是,这里却丝毫没有张灯结彩的气息。

“新郎,要放鞭炮通知新娘吗?”伴郎们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讪讪地问。

“恩。”他怔怔点头。

“辟啪辟啪辟啪”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被燃响。

鞭炮的炮光四溅,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只是,几分钟后,归于死般的寂静。

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指指点点。

“吱”的一声,大门终于开响了。

他心房一阵紧悸。

宁妈妈步出来,无奈,苦笑,“驭辰,不是告诉过你,宁夜说不想结婚吗?她没来。”没有来娘家等着出嫁。

事实上,从前天下午开始,宁夜一直不见踪影。

她知道,女儿是难受,因为展岩。

没来。

听到这两个字眼,他的心凉拔拔的,最后一丝想望,也被打碎了。

“我去她住处!”他苦苦挣扎。

“你别去了,宁夜躲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宁妈妈叹气。

这回,女儿是铁了心,即使展岩不要她,她也坚强的走自己想走的人生。

即使永远孤独。

他捧着玫瑰花的手,无声垂落。

伴郎们早就慌成了一团,“没有新娘?那可怎么办啊!”

这是遇见最糟糕、最尴尬的迎亲式,即使,新郎那么沉默的表情,好象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

正在进退两难时,摄影师的手机响起,他听了一个电话以后,兴奋:

“大家快转移阵地,新娘自己去新房了,在等我们呢!”

但是,他的表情,丝毫也不兴奋。

他只是木然掏出手机,再一次重复发出12字,“你若不来,婚礼继续,新娘换人。”

第十六章

你若不来,婚礼继续,新娘换人。

这条短信,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回。

其实,离那天的婚礼,现在已经四天,而她在这间农宿里,也住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不知道驭辰后来怎样了,她不敢去多想。

他没有适合的结婚对方,所以,他应该不会这么冲动,对吗?!

她站在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天气,整个世界,好象都如此压抑。

她知道,自己很狠。

只是,不这样做的话,只能一直纠缠、一直纠缠,直到两败俱伤。

她能给的,剩下的只有愧疚了。

这样,对谁都不好。

爱情不是选择题,选了a是错的话,那就该选b,不是说,展岩不要她,她就该回到驭辰的身边。

她做不到。

她能做的,就是堵起耳朵,狠下心肠来,不让错误延续。

拉回心神,她重新坐回床上,认真的根据书本,继续编织着围巾。

这条围巾,迟了四年。

什么都变了,留下的只有遗憾。

还有,想为这段感情,最后留个回忆的心情。

……

除夕夜。

全家人聚在一起。

“岩岩,你这样坐着还行吗?受得了吗?”展妈妈很不放心。

“行的,妈,我不是小孩了!”他浅笑着。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碗里的佛跳墙,在病房里的时候天天想着山珍海味,今天好不容易能被允许“放纵”一回了,胃口又全无。

他的目光,又再一次呆凝着自己的手机。

“岩岩,你在用筷子喝汤?”展妈妈实在忍不住了,担忧地问,“你这几天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好像心事重重。

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惊觉到,自己一直在用筷子搅拌着补汤。

“没有心事。”他勉强微笑回复。

“一直看着手机,是在想阿依,等她电话吗?”展妈妈猜测。

好象自从阿依走了后,儿子就无精打采的。

“是吧。”他淡淡一笑,敷衍而过。

可是,儿子越这样回答了,展妈妈反而越怀疑这话的真实度。

“岩岩,我和你爸爸定了个日期,把你和阿依的婚期定在农历四月底可以吗?刚好有家新开的五星级酒店在那个日子还有空席,前几日我们去交了定金。”在w城,农历五月是不婚嫁的。

连定金都交了?

闻言,他思忖了几秒,“太赶了,先把定金退了吧。我们或许还得再等一年呢!”

展妈妈一愣,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再等一年?可是,在病房里,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展妈妈欲言又止,但是,又不敢把儿子得太紧,生怕岩岩又说出什么独身的话来。

“好吧,我过几日去看看,能不能把定金要回来。”展妈妈只能这样答应。

不过回头一想也对,以儿子的身体情况,现在就办婚礼,确实也不太妥当。

“爸,我年过了以后,去你公司上班。”紧接着,他的决定,让父母更加吃惊。

“急什么,你养好身体再说!”展爸爸一口回绝。

“爸,我的破身体是无法养好了,只能适应它。”其实他能做的,不是养好,而是适应自己的残废,学着自如生活。

“去公司接班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展爸爸还是不太同意。

“爸,我听说了很多事情,如果我还没出面的话,公司真的会被胡派搞得天翻地覆了。”他淡声道。

展爸爸一惊,没想到儿子虽然之前都在医院,但是会对外界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胡峰不就是仗着我身体坏了,你又无心打理公司,所以乘机兴风作浪吗?”他淡淡地看了父亲一眼,“爸,我会把这个人赶出公司。”

展爸爸惊愕,“胡闹!他有技术、手上有客源,财务更有他的人,如果你把他赶走的话,公司会元气大伤,你整顿起来会很辛苦!”以他的身体受得了吗?

“爸,我不是胡闹,我是下了决心的,与其这样不断腹背受敌,还不如破釜沉舟。”他单薄瘦削的脸上,眼神锐利无比。

“我以前一度也有这想法,想等你回来以后,重整公司。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展爸爸不赞同。

展爸爸现在只想儿子轻轻松松、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即使公司交给别人打理也不在意了。

“爸,你都六十几岁了,安安稳稳退休吧,我会把公司搞好,照顾你和妈妈下半辈子。”他淡笑,也代表话题结束。

他是残废了,但是不代表人生要芶且而活。

“岩岩——”展妈妈愣愣地,总觉得,儿子哪里不同了。

其实,从病房里醒过的时候,有一度,儿子很消沉。

母子连心,虽然儿子从来不说,但是,展妈妈能感觉到那隐藏在内心底下的黯淡。

但是——

不知道哪日起,岩岩对生活的积极,又一点一点回来的。

难道,是爱情的力量?

“岩岩,黄家的结婚礼金,你说我们应该补送多少呢?”于是,展妈妈试探。

黄家女强人说风就是雨,突然闪婚,酒席没有大搞,紧急宴请少数的亲朋好友。

这些倒还其次,只是,结婚的对方,实在让人惊掉下巴。

初听到这消息时,岩岩也呆了很久。

展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妈,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问我。”

展妈妈嗫嚅,“岩岩,这几天,宁夜还有和你联系吗?”自从展岩出院以后,好象都没见到宁夜了。

“没有。”他矜淡回答。

“唉,都是妈不好,是我恳求让宁夜替你生个孩子,没想到你居然认定阿依了,弄得她现在工作没有了,未婚夫也和别人结婚了,什么都没了……”展妈妈叹气,很愧疚。

他的眼神,也有几秒的怔恍。

于是,干脆。

“妈,我不吃了。”他轻轻推开碗,“不好意思,先回房了。”说完,他吃力地推着轮椅离开。

“我帮你!”展爸爸见他那么辛苦,起身接过他的工作,推他入房。

展妈妈望着儿子的背影,又觉得,不象。

岩岩怎么看,都不象正在恋爱的人,反而,很心烦的感觉。

……

他靠着枕头,半倚在床上,翻着杂志,手机,一直搁在一旁。

有点心浮气躁,看了很久,杂志始终还停留在那一页。

房门被敲响。

“岩岩,你睡着了吗?”展妈妈在外面问。

“还没,什么事?”他在里面答。

母亲习惯了给他空间与自由。

只是,阿依不在身边,他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自力更生,相当不方便。

“宁夜在门口,你要不要见她?”展妈妈先询问他的意见。

岩岩现在的心思,谁也琢磨不定。

展妈妈不知道,他要不要见。

他放下手上的杂志,“让她进来,是我先联系她的。”

他想了解情况,到底是怎么了?!

第十七章

她站在他的房门口,才短短四年未踏入过这房间,仿佛已觉隔世。

因为,他们早已经不是那种分别能让相思更浓的关系。

“进来吧。”还是,他先开口。

她点头,才敢迈进来,关上门。

“找我?”她也是今天才开手机,看到手机里的关机提醒业务,知道他打过电话给她。

“恩,这几天去哪了?”他问。

知道新娘不是她的消息后,他冲动下就打电话给她了,哪知道,根本联系不上她。

“找了个地方,安静待了几天,专心去做一些东西。”她回答。

这几天,她实在是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解释。

取消婚礼,对女人来说,到底是不太光彩的事情。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要取消婚礼?这个问题,他很想问,但是,在舌尖转了一圈以后,他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没有问出口。

岁月教会他,什么都埋在心里最安全。

“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她又问。

她以为,他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联系。

“没事,只是想问候一下,你还好吧。”他淡淡回答。

两个人,彼此,都有一阵沉默。

“对了,给,这是还你的钱。”她又把一叠钞票,推给他。

他只是打电话给她,她却亲自跑了过来,当然需要最合理的理由。

他凝视着那叠红色纸钞,不语。

只是。

“接下来,我可能没这么快还你钱了,你把卡号给我,以后我一有钱,马上汇到你卡上。”她牵强微笑着说。

这是她刚拿的最后一个月工资。

每一次,见到他,总是会还一点还一点,几千几千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居然也还了六七万,把她这几年的积蓄,全部都还光了。

接下来,她要找新工作,而他,要结婚了——

以后,再也没有能相见的理由,花光了,还完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说管钱不钱啊!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是,他只是淡淡点头,“银行卡在皮夹内,估计在抽屉里,你自己抄一下卡号。”

“恩。”她点头,拉开他的抽屉,很快就找到他的皮夹,但是,在找笔的时间,费了一些功夫,因此,意外的找到了藏在抽屉最里面的另一样物品。

是她。

泥塑的她。

笑得开怀,笑得可爱。

其实那时候,她很忧伤,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跪弱。

人生啊,总是这样,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往往,位置总是容易调换。

她不动声色,把泥娃娃放回抽屉底层。

她已经没有借口与理由,那么,就让这个被人遗忘的泥娃娃,代替她继续守在他身旁。

她把卡号抄好,收入自己口袋里。

然后。

“请你吃冰淇淋。”她厚颜坐在他床边,悠闲地将双腿交迭,取出带过来的两盒冰淇淋。

他看了一下,全部都是芒果口味,他曾经的最爱。

淡淡摇头,“你吃吧,我不吃。”关于那些回忆,他也不想再去回想。

他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想再被谁折腾。

但是,现在两个人的气氛很平静,他不想又被自己冷言冷语破坏。

“医生还是说,你现在不能碰冰食?”她取出其中一个冰淇淋,开始小口小口的先勺吃。

“不是,我现在不爱吃这些了。”他说出实话。

做什么事,都有个年龄和心情,总觉得,那个爱笑爱闹的自己,好象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现在的样子,能让别人很无助,不知道怎样才能讨你欢心。”她勺了一大口,吞下,说出心里话。

“不用讨谁欢心。”他淡淡说,“人活着,不要刻意去讨谁欢心,这样能活得好一点,轻松一点。”真的,不用刻意讨好谁的日子,特别好。

以前她对他太重要,重要到总是怕失去,总是自然而然,想去讨她欢喜。

“是哦,我现在也这样想。”她笑了,“一个人一无所有了,反而觉得轻松了。”

听到她的话,他却沉默了。

因为他清楚,害她一无所有的人,是谁。

是他。

而且,总觉得,她今天来这里,很不对劲,好象有什么……

最后想做的事情。

果然。

“一无所有之前,我能不能放纵一回?”她凝视着他,问。

他反应不过来,也回凝她。

突然,她俯近,带着芒果香的舌,猛得钻进他的唇畔。

他愣抽一口气。

他就知道!!!

他抿紧了唇,双侧的拳,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她有注意到。

她退开一点点,然后,又含住一口冰淇淋,却继续任性喃语,“吃吧,这样冰淇淋就不会冰了——”笑了笑,眸底有点不易察觉的水雾。

舌,又用力、贪婪,追随而上。

不放过,绝对不放开他。

她想留住最后一份回忆!

他叹口气,再躲下去的话,他的唇畔要全部都变冰渍了。终于还是微微张开了唇,任她的舌钻了进来。

他尝到了芒果味的冰淇淋。

流连不去的芒果味。

许久、许久以后,她才松开他。

彼此,默默凝视。

“为什么不结婚?”终于,他还是问了。

她唇角微微一扬,“说过了,不想结,做一辈子的老姑娘算了。”她是真的有这样打算了,他说得对,爱来爱去,真的是太累了。

他沉默了。

反正,总觉得她今天——

倏地,脖子一暖,他低头一看,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紫红色的“抹布”。

他眼尖,还看到“抹布”里面若隐若现有几根头发。

“这什么?”他手拿起来,疑惑地看看。

“围巾。”她回答。

围巾?也太丑了吧?!

“我织了好几天。”她还是一脸平静告诉他。

他一窒,多多少少有点明白她的意思。

“织它来做什么呢?!费力又没意义。”他抽掉围巾,淡淡搁在一旁。

他不想要,真的不想要。

但是,他自己为什么只是搁在一旁,而不是直接丢进垃圾筒了?!

……

他的行为,象最无声的拒绝。

拒绝两个人,还有任何可能。

他冷淡的拒绝,又重重伤到了她,但是,她不气馁。

因为,她只有这一晚可以任性了。

今年最后的一晚,她人生的最后一晚。

“它的用处很多……用来绑你,好象很不错……”话音刚落,他一只手已经被绑住,他动作太慢,她快速的将他另一只手也捆住,绑到另一旁。

第十八章

因为他身体不便的关系,他家人在床的两侧都装了护栏,便于他的日常活动。

但是,现在——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左右两只被呆起来的手,而自己正以大字型被她绑了起来。

“你做什么?”一股怒气陡地升起,他终于失控咆哮。

这女人一定是他的天敌,生来就是用来考验他的脾气。

“我想生小磊。”她不顾他的怒气,摸摸他的脸,执着着。

今天,是她生理的危险期。

她很想很想把小磊生回来。

“小磊已经死了!”他咬牙,说出心中的最痛。

但是,她不听。

“我知道,你会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而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任性一次的权利。”她淡淡笑,“也许,也许,运气够好的话,我的下半辈子,会有个小磊陪着我。”如果能这么幸运的话,这么漫长的人生,也会变得不可怕。

所以,今天,她要任性一回,不想管什么道不道德,他愿不愿意,她都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他要结婚了,所以家里人尊重他的选择,取消了试管婴儿的打算,他的将来,会有那个叫阿依的女子为伴,而她什么都没有,只期盼能最后出现一个奇迹。

能够一击击中,关于小磊的奇迹。

他冷抽一口气,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挣扎,用力到指节都发白,一字一顿从齿缝掷落,拒绝,“我不行!”

她亲眼目睹着他的挣扎,他的抗拒,大眸中充满淡淡的哀伤,“我们试一下,我保证,就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厚着脸皮缠着你。”以后,她想缠也不可能会缠了,他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过明年会结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

她死心了。

“我不行!”他别过脸,重复这三个字,硬声,“你快松开我!你再乱来,我叫人了。”他父母现在为了照顾他,就住在隔壁房,如果他大声的叫,他们应该能听到。

“你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她摇头,“你是因为喜欢她,所以这么抗拒我吧?我想,我终于明白你当年的滋味与心情了。”心,好难受,一直梗着。

他的眸,深沉了,却还是命令,“松开我!”

“我不!”松开了,她就没机会了!

“你叫吧,你让你父母把我赶出去。”她淡淡忧伤。

只有这样,她才会死心才会放弃这个计划。女人做到她这种地步,她也觉得可耻,但是,她拼了。

“你——”哪有这种人?

他还想说什么,她已经微微坐直自己,脱掉了外套,脱掉了高领的毛衣。

他的目光,一僵,因为,她居然里面什么也没穿。

她以前的身材就不会太差,现在一对盈白贲起,越发的丰挺,让他不自觉,居然下腹瞬间就缩了一下。

他明明可以喊人的,他明明可以呼救的——

但是,她太狠了!难道让他爸妈看到她这样光着上身?

他浑身无力,无奈的发现,自己狠不出来这样做。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以后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今晚,你就把我当成一个陌生女人也行。”一个想使坏的陌生女人。

她连裙子和内k都脱掉了,光着身子,蜿蜒着爬上他的身,小舌已经恬吮啃咬,吻上他的喉结,细细温存,翩翩起舞。

“别这样,我和阿依快结婚了!”他淡然别过脸,拒绝她的靠近。

但是,无论他假装得多么镇定,额头的细汗,紧绷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他的身体,对她有感觉,会紧张,却不是厌恶。

所以,她不管了!

他睡衣的纽扣被一个又一个解开,她的吻落在了他的胸膛上,落在他的粉红点点上。

他的汗,更多了。

手被捆着,感官的刺激却更猛烈了,特别是,她那双乌黑如子夜一般的眼,像是包含所有情绪。

明明重逢时,故意装得那么别扭,但是,这一刻的她,却象极了过去的她。

他捏紧了拳心,又用力奋然挣扎了,但是无奈,他现在手劲根本还没有恢复。

感觉到他的挣扎,她惨淡一笑。

“我明白,我们已经错过了,就象我和驭辰一样,再也回不去了。”她摇头,又主动靠近他,细碎地缠吮着他的颈,喃声道,“我什么都不求了,你能幸福就好,你和她好好幸福。但是,这之前,请你给我一夜的你,一夜的希望,好吗?”

“我保证,以后不缠你,如果真有了身孕,也会和小磊走得远远的,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幸福,好吗……”

一夜的你,一夜的希望。

她那种连哭都哭不出声的模样,瞬间揪握住他,软化了他的心。

她,就这么想生他的孩子?

她是因为他,才不结婚了,他即使不问,也看到了。

“宁夜,我的身体还不行。”他叹气。

就算他肯给,现实也是残酷的。

见他松了口,心窝在激荡,她深深地抱住他,心中揪紧了不知名的力量。

“你好瘦,瘦得只剩皮和骨头了,好想分一半脂肪给你。”听着他的心跳,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又好近了。

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他的眸,更深了。

她又俯了下来,用力用力先吻住他的唇,用力到,甚至有点粗暴。不知道是痛了还是怎么了,这次,他终于配合,微微松唇,让她的舌钻入,勾卷缠斗,随之起舞。

唇与唇,贴得很深,绵密深缠,吻到两个人同时失去思考能力,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虽然知道他的态度软化了,但是,她还是不敢将他的手松开,于是,顺着本能,开始意乱情迷,她在他的身上,开始处处点火。

红红的草霉一点一点种下,每一寸她都想吸纳,每一寸的他,她都想要。

他的喉结,开始上下滚动。

床畔的夜灯洒落一格微光,剪出两道密密纠缠的身影,房间里流动着情欲的芬芳,浓郁而粘腻。

他下身的裤子也被她褪却,她就这样跪在他的双腿间。

“我……替你、按摩……”只是,这一次,她按摩的部位是——

她倒了点精油,先摩擦着温热自己的双手掌心。

他一阵紧张,慌忙又想拒绝。

一股温热,已经暖入他的男性,合掌牢牢包裹住他。

他身体一颤,眸,更深了。

她的手指,开始在他的敏感处生涩的起舞。

这是,钢管小姐那学的,只是,当时人家揉得是他的肩膀。

她从他的囊处开始下手,手指很柔很细腻的翩翩起舞,让他觉得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满盈、高涨。

她感觉到了,他的敏感部位虽然比正常人充血要迟缓很多,但是,确实是有感觉的。

他的眸,变得朦胧。

于是,她干脆俯身,吸吮住了他半勃状态的男性。

他冷抽一声。

好暖、好暖。

她舔着、吞吮着、抽移着。

温柔、认真、用情。

如此情色到难以言喻的情境,让他的喘息,越来越乱。

这些,都是他教她的。

她的动作不熟练,甚至有点生硬,但是,他的男性在她的唇内,却象在美味绝品般,那种激情让人无法抗拒,把他的神经撩拨得蠢蠢欲动,一刻都静不下来。

在如此当下,他终于忍耐不住吁出一声闷吟,粗大的蚕虫在瞬间昂扬、硬立。

该死,居然起来了,真的起来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又感觉到全身热气澎湃,不可抑制。

她惊喜。

机会来了!

她匆匆坐上他的腰,紧握着他的昂扬,缓缓坐了下来。

她的身体,太干,又离上一次性a的时间,太久。每一寸、每一寸的沉没都象是酷刑,如同初夜一般撕裂的痛。

她都是汗,他也是。

他的眉头也皱得很紧,也被她弄得有点痛。

那种快感与痛感并存着的复杂感触,让人觉得不舒服又难以自拔。

她终于将他的勃发成功挤入自己的温软体内时,她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们结合了。

无论他要是还是不要,她终于把他强了。

只是,这种感动,才十几秒而已……

体内的昂扬慢慢退却了,缓慢变软变小。

她感觉到了,因此,不由得一愣。

自己的身体,他马上也感觉到了,被吊着的双手,被自己掐握到指节泛白。

“我说不行了!”突然,他咆哮。

她更愣了。

“我是废人了,我是废人了,你得到证明了?你走开,不要待在我身边!”他受伤了,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情绪,终于失控爆发了。

他说过了,他不要试!

对于男人的骄傲,他不是不在乎,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只能隐藏。

她静静看着他,原本,他就不是什么脾气也没有的人,他还是过去的他。一个人受了那么大的创伤,怎么可能没有情绪?他能发泄出来,其实是好事!

“展岩——”他难受了,她也不好受,哑着声喊他名字,然后,又吻住,吞没他的吼声,“别难过……我爱你。”

他震住。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喃声,不断不断的表白。

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说了好多好多次的我爱你,直到他不再暴躁了。

终于,他胸口起伏不定着,却还是慢慢平静下来。

“我们慢慢来,还有一夜的时间。”她哑声嗓子,安抚。

他凝视着她。

看到她的固执,她的决心,还有——

她的爱。

“我们再试,好吗?”她柔声问他。

他抿紧唇,不语。

“你还是不想答应?”她叹了口气,“但是,怎么办,我又要勉强你了——”

话音刚落,她就又退出他的身体,继续跪在他的跨下,安抚着那条粗大却也疲软了的“蚕虫”。

她那润亮的樱桃红唇,细柔的舌尖,一直挑逗着他,他的下腹终于又开始慢慢起热,腿间处慢慢紧缩。

她的双手,细细、轻轻继续按抚着它,唇的动作,更是不停。

温热的软床,该死的耐心,他被捆住的双手,握抽着。

难受、难受、很难受。

那东西,颤颤兢兢的终于又变硬,又在充血、慢慢膨大中。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象刚才一样,不管他要不要,就坐入他的身体?会不会又一次……

她不想再伤了他的自尊心。

“把我手解了。”突然,他开口要求。

她愣了一下,迟疑。

“解开!”他加重语气,用力强晃着手里的捆巾。

因为奋力拉扯,他的手腕处显得更苍白。

唉,还是不行?他要拒绝她,他要把她打跑?

她怕真的伤到他,只能微微探身,解开围巾,一边,又一边。

只是,她的身,依然,坐在他的腰上。

这回,解开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与他“对抗”。

他的手得到自由,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会被无情推开时,他反而拉下了她。

他的唇,在她来不及惊呼之际,用力用力吻住了她。

撇却身体的能耐,其实在她的撩拨之下,他已经成功的欲火高涨。

其实,他还有点点恼羞成怒的成分,气自己意志不坚,轻易被引诱,居然真的决定试一下。

不管什么自尊不自尊了,他受够了!

她傻住了。

他得到自由的手,游走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之间,他动作很快,握住她盈白的贲起,弯身,用力含住它们。

她一颤。

他居然还熟知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敏感地带。

她的身体很有弹性,很有质感,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果然,在她惊喘声中,他已经一下子就切到了她的敏感点,舔吮她泛着瓷白光泽的诱人肌肤。

整个形势,大变。

激情,席卷而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往下探掬,发现她的温软,已经成功润潮。

她雪白的腿,死死地贴勾着他的腰,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坐上来。”他叹口气,提醒她。

他可以确定,她这几年的性经验,不会太丰富。

和自己一样。

听到他的话,她急忙坐了上去,这一次,很成功,她慢慢滑了下来,不痛,反而快感让人差点颤抖。

两个人的嵌入点,更深了。

随着他的“配合”,她的体内的温潮,也湿润的包裹住他,让他很舒服。

“我现在还不行,你来动。”他的掌贴住她的腰,教她。

“好。”她笑了。

她动了起来,姿态,特别特别美。

在来这里之前,她恶补过一些秘籍。

果然,她在他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妖娆、美丽。

只有她,只有她。

在这样的盅惑下,他的掌,抚摩她的胸,她的背,她的腰,眼神越来越意乱情迷。

甚至好几次,他闷吟出声。

因为,快感。

难以言语的快感。

他的身与感官同步了,因为她。

她也是。

亘古原始的情欲节奏,激荡出彼此深沉的纠缠。

两个人都燃烧着,静静流汗。

为彼此疯狂。

汗与汗融合在一起。

“宁夜、宁夜……”高c临近,即将结束的那一刻,他喊了她的名字。

他闭眼,难以言语的激动。

然后,一股热潮,热入了她的身体。

成功了。

她呆了,缓慢的缓慢的,低下头,脸蛋贴在他的胸口,激动地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的心跳,荡入她的心房。

那跳动,因为她,不是因为那个叫阿依的女人。

希望老天保佑,能让她拥有他的孩子。

鼻子酸了,泪雾在眼里无声无息地消融。

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起伏,他的手掌贴上她的l背,徐缓的摩擦着,安抚她怦然悸动的心。

连他也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成功了——。

……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两个人都没动,他身体里的某个部位,依然嵌在她体内,因为,她一直拥抱着他。

象最后一次一样,眷眷不舍。

他一直没有拒绝,一直用手掌轻轻摸抚着她的背,近似温柔。

窗户外面,传来烟火的声音。

新的一年,到来了。

第十九章

新的一年,到来了。

段驭辰穿着家居服,站在阳台上,看烟火。

很璀璨。

只是绚烂之极,总会归于平淡。

五天前,他结婚了,简单的婚礼,父母笑开了花,如一场梦,就像这些烟火一样,不真实。

身后,传来淡淡的烟丝味。

他蹙眉回头一看,他的新婚妻子刚燃了烟,不知道何故,又拧在烟灰缸里,用水浇灭了。

“我没关系。”他先表明立场。

共事多年,他当然知道上司的烟瘾有多重。

“不抽了,我刚才只是忘记了。”她耸耸肩膀,“再说,我现在不适合抽烟了。”

不适合抽烟,那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吗?

他没问。

她对他没有意义,就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么晚了,不睡觉?”她穿着一件蕾丝的睡衣,走进他,问。

睡不着。

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结婚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