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1)

感觉到肚子有点饿,她便随手拉开了身前茶几下的小柜,扑哧一声,她为柜子里一袋袋整齐放好的袋装板栗逗笑了,数一数,除了两袋饼干之外,小小的柜子竟然有三十袋板栗,看来这家伙很喜欢吃板栗啊,不过也不用买那么多吧。

许锐的确很喜欢吃板栗。他的老道师傅是个刻板的老头,压根不懂得怎么照顾孩子,很小的时候师傅就是摘取一些野生的板栗,用火烤好来哄他的小狼徒弟不要哭了,这也是他师傅所能为孩童的他提供的零食。虽然他那时还是懵懵懂懂,内心的敏感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师傅对自己的爱。虽然师傅离开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板栗却成了他最喜欢吃的食物,也许这样,能让他感觉到与师傅的联系。

7。任意

南京西路是大商场云集的地方,每次走到恒隆广场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总是觉得是这个城市很戏剧性的画面:横道线两边渐渐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有各种皮肤,各种年龄,各种表情的人。大家安静而虎视眈眈盯着对面,听着指挥交通的阿姨们声嘶力竭的一声哨音,两块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向对方涌动,这个情形总是让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王朔的小说里“打群架”的场面。所不同的是,小说里描写的是清一色的青年,他们血气方刚,目标一致,周围环境通常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而眼下是一群为生计奔波的人,他们目光游离,神情涣散,在那默默等待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中南大厦便坐落于南京西路这一片寸土寸金之地。整栋大厦楼高三十八层,除了一二楼做餐饮和商店,其余都是中南集团的办公室。

我推着辆装满快递和信件的小车在等电梯,准备往楼上发信。我的本职工作是主要是管理公司的办公用品和设备。按理这份工作应该是女孩子做比较细心,然而有些时候需要做些搬运的工作,有些设备如打印机,复印机之类的需要维修,所以才把我招了进来。就这么个搬运和维修的工作,要求还是大专学历。不过中南集团在员工福利上是有口皆碑的,就这份工作,每个月两千五百块钱的待遇算是不错的,好在人事部的副经理也是从部队退役回来的,跟我还比较谈得来,拿着高中文凭应聘的我,也才能进入这家公司。

今天早上刚过来,小王助理便说收发信件的陈叔因生病请假两个礼拜。她似乎是在和大家商量,眼睛却望着我。也难怪,这后勤部是养老部门,除了两三个小姑娘,其他全是大叔大婶。这发信要走完三十八层的办公室,也只能是我这个壮丁来挑大梁了。我想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也就主动把这份工作接下来了,毕竟要别人直接点名就显不出我的高风亮节了。

大堂边上的星巴克赶时间的人们匆忙地拿起外带的咖啡袋子推开玻璃门扬长而去,身边不时有10cm的细高跟鞋咔嗒咔嗒地踩过光洁如新的大理石地面,或者是边打手机匆忙走动,口中不知说的是日文还是韩文。

我有些迷惘的看着电梯右边跳动的数字,虽然来到上海已经有半年了,似乎我还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准确的来说,和这里的繁华格格不入。身边的几个同事,小王助理看到名包靓衣便两眼发光,韩大姐则是想着高三的女儿能考上重点大学,薛秘书在上夜校要拿本科文凭。身边这些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也都在为自己所要的匆忙奔波,而我,仿佛是在消磨,没有追求。青隐走了,也带走了我的些许乐趣。

“喂,大胡子,跟我到地下停车场一下,帮我搬一箱东西到顶楼。”我正在愣神,肩膀被人拍了拍,只听见清脆而悦耳的声音。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淡黄色短衣裙的女孩似笑非笑地站在面前,约莫十岁的模样。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面容清丽秀雅,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确是一个美人胚子,哦,更像童话里面可爱的小精灵。

“你跟我说啊?我得把这些信都发完才能帮你去拿东西。”虽说我很乐意助人,不过现在的还是工作比较重要。

“先帮我把东西搬上楼先。”小美女听我拒绝,小嘴一撅,很不满意我的回答。

“不行,这里有几份快递必须要在十点钟以前送到,有几个组今天开早会等着要用的。”

“那些迟一点再送也不要紧的,你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跟我去搬东西。”

我估计我的额头上不满黑线,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时等待半天的电梯终于打开了门。我迅速把车推进了没有人的电梯,看到外面那位美少女气得直跺脚。

“你等着,别以为我找不到你,大胡子!”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还能听到她的威胁。

中南大厦三十八层董事长办公室。

任沧海哭笑不得地听着女儿在自己耳边还没停下的牢s,看了看表,都快半个小时了。尽管员工忠于本职,他这个老板应该对此做出肯定,然而现在他情愿那个发信的大胡子当时能帮女儿把东西带上来,这样的话他也不用听自己的皇帝女的埋怨。

中南集团是任沧海的父亲任士明先生(已故)于1940年在上海创办的,在历经中国的战争,文革,改革开放等重重考验之后,如今的中南集团已经跻身为中国第一大公司,由此可看出这与任老先生的精明和任沧海的能干是分不开的。

任沧海在商界上可以算的上呼风唤雨的老大,但在家里他的地位还是排行最尾,尤其是小女儿任意的出世后。因为大女儿任真早早被定位集团接班人,所以他这个做父亲的难免会对任真高要求,而对于在自己不惑之年出世的小女儿,他是万般宠爱,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是女儿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立马拍板去研造人造飞船。

而两个女儿也比较争气,大女儿任真自大学毕业后留在公司帮忙,从助理做起,一步步成为了目前能独当一面的公司总经理,现在的任沧海能过上安逸的半退休日子,这个能干的女儿可谓功不可没。小女儿任意虽然从小深受家人宠爱,多亏母亲教得好,即使有时候任性,但也无妨。何况她还是任家几百年所出的第一个天才,智商高达180年的她,芳龄二十便从加州理工学院硕士毕业。让任沧海更是老怀宽慰,这个女儿被他宠得有些无法无天还真是值得。

任意看到自己老爹看表的动作,不依地扭了扭小腰,撅嘴撒娇道:“老爸,你又不耐烦了,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到底听了没有。”

“好啦,好啦,如果有机会碰上他的话,老爸给你做主,好了吧,不过他也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所以老爸是不会炒他鱿鱼的。”任沧海苦笑道,不就是对方拒绝了宝贝女儿的要求而已,这个女儿啊,也被自己娇惯了。不过看着女儿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他却想不出该如何拒绝,竟然能有人能抵挡住这个小精灵。

“真的?”任意从小到大还没碰到有人对自己说不的时候,所以今天一大早就碰到那个大胡子,她到现在还气得牙痒痒的。

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走出房门去找她姐姐,任沧海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着。内心深处却涌上一种幸福……

8。绝代双娇

秦晚约办公室。

秦晚约正慵懒的倚在办公室外间的沙发上阅读今日的计算机报,今天她的两位助理都出差,秘书郑柔去开例行会议了,难得平常热闹的办公室留出了份安静。她手头上的项目终于都结束了,这段时间她不打算再接工作,给自己小小的放个短假,年奔三十的女人要懂得怎样放松。

这时听见外面敲门,走进来的是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任真。

“看你的样子不是很忙哦?”任真微笑道。她比秦晚约早一年进公司,那年她是华讯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秦晚约以其优越的博士毕业课题成为了直接升级成为工程师。很奇怪,两位世间难得的绝世美女竟然惺惺相惜的成为了好朋友。因为两人一直都是小姑独处,许多人都怀疑这两位大美女是否蕾丝之恋,最后是任真两年前交了个男朋友才打破这一传言。

“恩,工作都做完了,怎么,难道你这位大忙人也来考我的勤?”秦晚约喝了口咖啡,依然很休闲的靠在沙发上,同为女人的她也不得不感叹任真的美丽。

任真今天层次分明的长发十分性感,引人遐思,一张俏尖的粉脸非常耀眼,未经修整的浓眉天然成型,长而翘的睫毛有股迷蒙的致命魅力,猫样般的眼睛更添神秘,挺俏的高鼻又为她几近完美的五官加了分数,优美的唇型更是不在话下,几几乎令人控制不住的想一亲芳泽。

她穿着一件质料轻薄的黑色高领紧身上衣,一条简单的深色西裤裹住她修长的腿,颈上戴着一条小巧精致的碎钻项炼,衣着简单,但女人味十足,这是任何男人都会动心的典型…====…

“我今天过来可不是来考勤的哦,给,你的请帖。”任真递给秦晚约一张制作精美的天子。”哦,真真,你不会不动声色就把自己嫁了把,真狠心,扔下我一个人。”秦晚约嘴上是如此戏谑,脸上却是眉毛弯弯,笑容炎炎。她们是同一年出生的,生日相差不了几天,任真性格相对刚烈些,秦晚约性格相对柔和些,两人一直都很要好,有时逢年过节,秦晚约没时间回去,也是到任家去过。

“呵,恐怕你先红鸾星动哦,这请帖是周离给你的,他邀请你也参加他们公司举行的企业年庆祝夜宴。人家周总监可是痴情人,你可不要错过哦。”任真半真半假地说道。

“既然你那么欣赏,最好就不要矜持了,我相信任真小姐主动出击,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住你的魅力的。”秦晚约可不为所动,反过来怂恿自己的好朋友帮自己解决麻烦。

“你以为啊,要不是我对他没有感觉,早就横刀夺爱了。反正请帖我已经给你了,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哦。”任真顿了顿,转移了话题:“晚晚,昨天开会时我们提到巴西圣保罗航业公司的项目,你觉得我们可不可以做?”

“这个项目其实以我们公司的水平是绰绰有余,不过这个项目很大,你要考虑好人手的问题,尤其是需要一个技术能力相当高的人全面负责这个项目。”谈到工作,秦晚约的表情相当认真严肃。

“晚约,你能主持这个项目吗?我真的挺想拿下这个项目的,这是我们打开南美洲市场的一个契机。”任真知道秦晚约的能力,今天来此就是希望能请她做这个项目。不过这一项目需要两年长时间呆在圣保罗,而秦晚约刚从法国回来就已经告诉任真她不打算再接掌海外的项目,也是,晚约这几年在国内的时间是少之甚少,女人随着时间的增长会越来越恋家。

“唉,这个项目我不能做了,真真,你知道的,我想休息一下。”秦晚约甩了甩她如云的秀发,姿态万千。微蹙着眉头为难地说道:“我妈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太好。”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前几年她总是主动要求到海外做项目。

“目前公司里的几位高工手头上都有项目,不然我还舍不得你再出去。”任真再次感叹人才的稀缺。

“再过两年我都三十岁了,你也不希望我变成老姑婆嫁不出去吧。”秦晚约看到任真左右为难的样子,心里也不忍。在公,身为公司总经理的任真自然会做出对公司有利的决策;在私,任真却不想为难自己的好朋友。

“你啊,周离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你都没看上,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摘下啊你这大美人。”任真娇笑不已,此时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圣保罗远在大洋彼岸,但坐飞机也就二十多个小时。而且晚约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她向来不忍心看着别人为难,而且对待工作认真负责,从来不会推脱。难道……?

“哎,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秦晚约被对方犀利的眼神看得内心发毛,挑眉嗔道。她双面粉红,煞是好看。

“有问题……”,认识秦晚约数年的任真却是嗅到一丝不同寻常,她眼眉弯弯,笑嘻嘻的望着对方,也不说话。秦晚约自认没做什么亏心事,却心虚得眼睛有些漂移,唯恐对方看出什么来。

“你的那位弟弟自由了……?”任真坏坏地轻挑细眉,无头无绪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啊!你说什么呢?”秦晚约被她的一针见血给镇住了,脸上红云未褪,双目娇羞流波,“都说了他是我弟弟。”

任真好笑地看着姐妹貌似否认的表情,素不知晚晚流露出地羞意已经出卖了她自己。看来两人有进展了,因为以前她也曾纠缠这个问题,以前的晚约回答可是一脸的落寞。

“小柔,你怎么开个会满脸通红的?”这时开会回来的郑柔让秦晚约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机会。任真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看来虽然现在已是盛夏,这个办公室的春天还没过去啊。

“恩,没什么,刚刚跑回来有点急。”文静的郑柔眼神有些闪烁,她怯怯地跟任真打了声招呼:“任总好。”

任真在下属面前倒收起了她刚才小女生的娇俏,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推开了秦晚约里面办公室的门,示意秦晚约跟进,她们刚才的话题还没完呢。

9。郑柔

在人才济济的中南集团里,郑柔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秘书,她没有公司主管诱人的权财,没有工程师们高深的技术,也没有中南四美倾城的容貌。但凡是和秦工办公室合作过的部门,都对这位容貌文静秀气,身材娇小,脸上总是带有腼腆微笑的小女孩不无好感。

她总是无声地在一旁等候,大家唇枪舌战的讨论,她总是轻轻地为空了的杯子加满水;你那因为匆忙而格式凌乱的总结报告,她会细心地帮你修整齐;外语不好的同事,在接收外文文件的同时,后面总会夹杂着一份毫无纰漏中文翻译。她总是轻轻地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一旦项目组拆散,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才发现身边这位宁静的小女生在不声不响中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便利。华讯的首席通讯工程师王华生就曾想撬秦晚约的墙角,结果被三个女人给阻挡了。任真的不支持,秦晚约的不合作加上郑柔的不同意,呵呵,王华生每次都遗憾地说道:“我今天又炒了个秘书。”

郑柔单手抱着一摞资料,刚开完会的她准备回办公室整理会议内容,好让秦工对此有个头绪,对于一些不太重要的会议,她们都是这样做的。二十四岁的她的世界,单纯、简单、快乐。

出身单身家庭的她自幼家境相当窘迫,父亲是一位军人,从小父亲就很少呆在她的身边。五岁那年,父亲在一次与东突分子的对抗中不幸牺牲,烈士的鲜血和功勋没有给这个家庭长久的改变。喧嚣的功勋奖励过后,一切都恢复到从前,人,还是要靠自己。坚强的母亲拿起了姥爷遗下的发剪,在居民区的小街上开了间理发店,专门做老人和孩子的生意。小小的理发店虽然不时尚,但简单,便宜,技术好。靠着小区里熟客的关照,母亲磕磕碰碰地拉扯大了她和哥哥。十八岁的哥哥从职业学校毕业后,又租赁了隔壁的店面,两家合并在一起。妈妈依然给老人和小孩理发,而哥哥则给年轻人设计发型,竟然把郑柔的大学梦给供出来了。

两年前从上海大学毕业,拿到了这家众多毕业生挤破头都想进入的公司的录用通知。哥哥也娶了职校的同学做嫂嫂,嫂嫂跟着哥哥到店里帮忙,略显苍老的母亲被劝服在家中安享晚年,虽然她有时也耐不住寂寞到店里帮忙。

郑柔的经历在人口十来亿的中国可以说是很普通,这样的故事重复地出现在太多人身上。唯一能勉强说得上特别的是郑柔执着的快乐。她从不为周末因为到店里帮忙不能到游乐园玩耍感到难过,也不为节日里在美丽的花裙子中穿着哥哥旧衣服的自己感到尴尬,更不会为室友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感到羡慕。也许她也曾有过负面的情绪,但奇怪的向来细心敏感的她竟然大大咧咧的忽略了这些情绪,可能她知道自己那头发日益发白的母亲更为敏感吧。

无论如何,郑柔还是走过来了,快乐地。她认为自己以后会更加快乐,毕竟在自己所经历过的人生中,明天都会比今天美好。她不知道楼下的王工正在发愁明天和妻子的离婚官司,也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杨助理昨晚还在埋怨自己男友的qq小车幼稚,她只知道她今天很开心,因为她的银行卡里已经存满了八万块钱,明天是周六,她约好曾经住在自家隔壁的黄姐姐,她要实现自己的一个梦想。

郑柔家住在上海某区一个较为偏僻的路段,这里的小区是原来一家纺织厂的职工宿舍,郑柔的母亲就是这家纺织厂的下岗职工。小区的房子都是七十年代建好的老房子,每层楼四户人家,每两户公用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每家都是一房一厅的格局。郑柔一家四口就只能住在这三十平米不到的房子里,郑柔和母亲睡在卧房,而哥哥和嫂嫂则是睡在客厅搭建的阁楼上。

郑柔第一个发工资日,她兴匆匆的拿着自己的第一张银行卡,在取款机上试了两次,把卡里所发的三千多块全部都取了出来。回家交给妈妈,妈妈摇摇头,和蔼地说傻丫头,这钱你自己留着做嫁妆。交给哥哥,哥哥憨憨地说让她多买些衣服好好打扮自己。交给嫂嫂,嫂嫂取笑她说女孩子要自己有些私己钱,这样才不怕被男人欺负。

郑柔又不得不回到银行,看着存款机唰唰地把三千多块钱又存回到自己的工资卡,她想起每天早晨嫂嫂从简陋的梯子艰难爬下的不便,想起邻居询问妈妈何时抱孙子时脸上无奈的表情,想起隔壁自黄乃乃去世后一直空着的房子,心里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黄孙女黄姐姐同意只要她先付八万块钱,就可把房子过户给她。其余的她可以分月偿还,所以今天郑柔特别高兴,想到自己就要实现人生的第一个目标,她的心里甭提多美。

应验了乐极生悲,这不,脚步不太适应新买的高跟鞋,郑柔被两块地毯结合处的不平给撂了一下,一个趔趄,往前冲了过去,郑柔吓得闭上了眼睛。结果没有预料中的狗吃屎,她稳稳当当的被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睁眼抬头,满腮的胡子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唇角隐含着微微的笑意。

“你没事吧?”对方率先开口问道。

“是你?!”郑柔觉得这一脸的大胡子非常眼熟,觉察到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她赶紧从对方的怀抱里站了起来。

“我们认识吗?”大胡子拉了拉手边的盛有几个大信封的推车,疑惑的问道。

“恩,那天在楼下的公汽站,我下班晚了一些,在大厦门口看到末班车停在站牌边,我急忙向前跑,可是还是不够快,眼看就车子就要启动开走了,是你伸手把车子给拦住的。”在郑柔家里,他们每个人都会有个小本本,孤儿寡母,那么多年来总会碰到些困难,无论事情的大小,他们总会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和事都纪录下来,郑柔懂事以来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恩。郑柔的母亲初小没毕业,算得上半文盲,却教出了一双好儿女。

“那天真是谢谢你了。”郑柔的声音柔柔的,听得出些许害羞。她今天倒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觉得对方若是把胡子剃掉应该会很帅气。郑家三代都以理发为生,自然更会看面相。

“恩,好像有这么回事情。”大胡子摆摆手,示意小事一桩。

“今天怎么是你送信啊,陈叔呢?”

“他请假了。”大胡子便推着小车往前行进。尽管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孩子文静而害羞,他还是避免与对方接触引起麻烦。

“我们还会见面的哦。”看到对方车上的大信封上大大的“michelleqin收”,郑柔竟难得调皮的说了那么一句。

10。熟悉的声音

大胡子走进办公室那副夸张的表情,让郑柔禁不住抿着嘴偷笑,她也知道这个男子是故意逗她发笑的。

“michelleqin?是这个办公室的吧?”大胡子拿着一个大信封问道,“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我看看还有其它信属于这间办公室的没有。”

“恩,是我们秦工的,我帮你看吧,等下一起签字就好了”郑柔看大胡子及其不熟练地看着地址,在信封堆里找来找去,她便主动提出帮忙。

“咦,这里还有一封秦工的信,还是从西安寄过来的。”郑柔又抽出一封信,摆了摆,大胡子却没有留意信封上的中文字。

“我叫郑柔,很多同事都叫我abby。”郑柔签完自己的名字之后,主动介绍自己。在这座写字楼,除了比较亲密的朋友,大部分的员工都互称英文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主动,不过她觉得如果自己不主动的话,这个没有风度的男人恐怕会推着小车走了。

“camara许。”大胡子回应地和眼前秀气的女孩握了握手。他原来的名字叫numberone,不过人长大了总得学会低调,camara这个英文名是来这个公司的时候才取的。

取这个名字有一定的含义,世界上最著名的狼孩是在印度发现的两个女孩,这两个小女孩后来被送到米德纳波尔的孤儿院去抚养,其中一个小女孩到了第二年死了,而另外一个小女孩过7年的教育,才掌握45个词;勉强地学几句话,开始朝人的生活习性迈进。她死时估计已有16岁左右,但其智力只相当3、4岁的孩子。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就叫做卡玛拉。

也许别人可能会把这段新闻当奇事来看,从小喝狼奶长大的许锐却不会。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师傅,父母和姐姐,他和这个卡玛拉没有什么区别。

秦晚约正在里间的办公室向任真老实交代自己的情史,这是一个套间办公室,里间是秦晚约的私人空间,外面则是秘书和助理的办公桌,还有一个角落放置沙发和茶几招待客人。里间和外面只隔了薄薄的一道门,外面办公室若隐若现的交谈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任大小姐八卦的问题总会打断她的思路。如果是找自己的小柔应该会敲门的,她这么想道。

只是最后一声非常熟悉的“再见”让她娇躯一震,秦晚约想都没想便起身立即小跑出房门。外面的郑柔被秦晚约突然地一拉门给吓到了,一愣一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任真也奇怪的跟在后面。

“刚才……刚才你在和谁说话?”秦晚约毫无意识地抓住了小姑娘的手,急切的问道。

“后勤部发信的,替陈叔当班的。”郑柔被问得莫名其妙,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

“他长什么样?”秦晚约有些失望,在她看来小一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收发信件的,毕竟他是军医大学的高才生。

“那人是不是长得非常帅?不,应该说是漂亮才对。”意识到秦晚约失常的原因,看过小一照片的任真好奇的问了一句。

“漂亮?我不知道啊,那人长着一脸的大胡子……”。郑柔回忆了一下,虽然她觉得camara应该相貌不错,但不应该说漂亮吧。

“哦……”,秦晚约失望地转身准备回房,可能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自己刚才可能是产生了幻听吧。任真体贴地搂了搂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想。

“秦工,这里有你的信。”郑柔把两封信递给了秦晚约,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中午,中南大厦的星巴克里坐满了人。任苍海正在陪着自己的女儿吃午饭,两个派,三块蛋糕,四个牛角面包,就是这一家三口的午餐。

“爸,我都说了你们不用陪我了,你和小意去酒店吃饭好了。”任真无奈地说道,她等下要赶飞机去香港,所以不能在午餐上花太多的时间。

“不行,姐姐,今天是我第一天到公司来实习,怎么也得我们全家人吃一顿饭,要不是家里离这里太远,我还想把妈妈也叫过来呢。”任意娇娇地说道,眼眉弯弯地,说明小姑娘很开心。

“行了,你这小家伙放假不好好呆在家里休息,还偏偏要跑来受这个罪。”任真宠溺地捏了捏妹妹的粉脸,任沧海欣慰地看着姐妹俩。

“真真,都快一点了,你赶紧回去收拾吧,否则就太匆忙了。”任沧海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催促道。

“恩,剩下的你们慢慢搞定吧,我先上去了,小意,等姐姐回来哦。”任真喝完了自己的咖啡,然后回办公室。

“姐姐,你自己小心点。等你回来,肯定会看到你妹妹有多能干。”任意挥了挥小拳头,自信地说道。

“行了,你这个小顽皮,不给爸爸捣乱就不错了。”任沧海拍了拍女儿的头,无奈地说道。

“爸,你又不相信我了,我才不会给你添麻烦呢,我会把工作做好的……”任意撅着小嘴扭了扭腰,正要说什么,望向前面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兴奋地说道:“就是他,爸,就是那个大胡子,你快把他叫过来。“

任沧海额头黑线布满,刚还说不给老爸添麻烦,你这就是要找麻烦嘛。这大胡子也真是的,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过他可不敢不听女儿的命令,只能招手让那位大胡子过来,至于让他过来干什么,可不是他所能考虑的。

11。助理的助理

我第一天发信,对情况还不是十分熟悉,所以待发完整栋大厦回到办公室,已是中午十二点半。不想在跑到楼上的员工餐厅,所以和两个比较谈得来的同事到星巴克去买些面包吃。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在收银台付完钱等待食物时,我便看到早上那难缠的女孩一脸得意地望着自己,与此同时女孩同桌的中年男子举手招呼我过去。我本来打算装作没看见,结果身边同事一脸羡慕地说集团老总叫你过去,没办法,我才硬着头皮接受衣食父母的召唤。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个部门工作的?”我走过去之后,这任二小姐得意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任沧海觉得无奈,总不能叫别人过来罚站吧。

“许锐,后勤部。”我撇了撇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大胡子,看你现在还能逃到哪里去?”,任意挥了挥小拳头,笑脸依然。

“我没逃啊,就站在这里。”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不依不饶,一副自己没有做错的样子。

“你!哼,爸,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任意一脸委屈地向父亲撒娇道。

“好了好了,这事情以后再说啦。”任沧海本来以为对方会看在自己的份上跟女儿道个歉,说说好话,没想到对方还不吃他这一套。总不能真的把他给炒了吧,能把中南从公司发展到集团,任沧海自然不会如此公私不分。他也只能安慰女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爸,我要把他调到楼上做我的助理。”任意急了,冲动之余想出了这个办法。

“这怎么行?”任沧海苦笑皆非。

“爸——。”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集团总裁的助理的助理。

炎炎的烈日高悬当空,红色的光如火箭般s到地面上,地面着了火,反s出油在沸煎时的火焰来。南京西路两旁的钢筋建筑高耸入云,中午时分,车声、人声、杂声,嘈嘈杂杂。

我坐在公司附近的小石凳上,吃了口羊角酥,猛吸了口饮料。抬头仰望着烈日当照的天空,半空竟是灰色而朦胧不清晰,阳光直s下,尘粒颗颗均见。耳边传来的是空调轰鸣的呜咽,一阵暖气冲来,让我有种闯不过气的压抑。我不禁想念童年时候湛蓝的天空,朵朵的白云。心理学上说人若是在失意和年老时会尤其想念过去,也许我在失意中。

我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便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附近花圃坐着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瘦小的身子微微地缩坐在围栏外的突出部分。她约莫岁,穿着有些过时但干净的衣服,身上背着个书包,头发扎得整整齐齐,还系着一蝴蝶结,蝴蝶结的半边翅膀掉了颜色。小脸被阳光灼得通红,嘴唇有些干裂。她看着我的眼神是渴望的,当发现我留意她以后,她却紧张地低下头来。

很快我就意识到她盯着的并非是我,而是我手中的面包。今天刚好买了三个,刚刚啃了半个。我觉得她和当年的我似乎有些相似,起身到前面超市里买了瓶水,回来后她还在那呆呆坐着。我对她招了招手,她迟疑了一下,便站起来慢慢地走过来,眼神呆呆地,有些木然。

“给。”我递给她剩下的两个面包和刚买的水。小女孩吃惊地望着我,却没有伸手接,眼神却是转动着,比原来活了些。

“你不快些的话等我吃完这半个,就会把剩下地都吃完哦。”我故意加快啃食的速度,她应该很饿了,便把面包接过,大口大口地吃着。吃过东西,小女孩静静地坐在我旁边,小心翼翼地喝着水,状态似乎比刚才好些。应该是个很内向的孩子,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话。

“怎么不去上学?”我开口问道。从她的衣着、双手的干净,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应该有家在上海,何况她背后的书包上写着二年一班,苏小小。如若是乞丐,她也不会耗费那么多时间,仅仅只为了两个面包一瓶水。

她紧张地看了看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小女孩也有自己的尊严。两个人,一大一小,望着城市流动的车水马龙,静静地坐着。

我看了看手表,该是回去上班了。下午没有什么事情做,却要收拾些东西,把工作交代一番,下个星期我要“高升”到这座大厦的顶楼去上班。以后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情况,不过按照我的性格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

“叔叔……”小女孩看见我站了起来,意识到我可能要走了。

我看她的表言而止,便问道:“有什么要叔叔帮你的?”她没有说话,眼眶却是红了起来。

我又坐了下来,想必她有什么事情难以表达出来,便耐心地柔声问道:“你是在上海上学吗?要是的话就点点头。”她点了点头。

“爸爸妈妈都在上海?”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不是在学校出了什么事不敢回家跟爸爸妈妈说?”她点了点头。

“那告诉叔叔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情,叔叔帮你搞定。”我露出善意的微笑,给以她信心。

“我……又没有交手工作业,跟老师撒谎说忘在家里,老师让我回家去拿……”她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但是你没有做手工作业?”她点了点头。

“不喜欢做?”她使劲摇了摇头。

“喜欢怎么不做呢?”我倒是奇怪了。

“……伯伯说彩纸太贵,不让妈妈给钱买。”女孩咬着嘴唇,眼泪几乎夺目而出,她这个年龄已经明白一些事情了。

最后我弄清楚了,小女孩的名字叫苏小小,是附近赵家巷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她所谓的伯伯应该是她的继父,这次的手工作业是做个会转的风筝,手工课本上用的材料是光滑韧性的彩纸,家里不给买,原因不得而知。

“做出漂亮的风车其实不一定要用彩纸的。”我笑着说道。她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望着我,这时候的她更像个孩子。我拾起刚喝完的可乐易拉罐,再在附近捡了几个,带着她先回办公室去。

12。信

也许有人会问我怎么可以如此不懂规矩,把一个陌生人带到工作的地方。我不能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这个陌生人是个身高还没有我腿长的小女孩。父亲认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因为我过于漠视规矩的存在。

父亲是个非常合格的军人,他这一生都在兢兢业业地遵守着各种规矩:国家的、军队的、社会的、战友的、家庭的,如若有冲突的,必先以国家为重,以大局为重,这也是他的规矩之一。

师傅呢?在他看来,规矩是人类庸人自扰的产物。师傅行事是按照自己当时的喜好,他喜欢的就是对的,不喜欢的就是错的,其实这也是他的规矩,完全一个无政府主义者。

我呢?在我八岁以前我的想法和师傅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我的规矩是师傅喜欢的是对的,师傅不喜欢的是错的。按照鲁迅大大的说法,完全是个无政府主义的走狗。然而八岁以后,我第一次走入现代社会,接触到了现代文明。学会了很多人类社会的规矩。第一次知道人不可以随便杀人,即使对方杀了你亲爹,只有法律才可以杀人。我想这套规矩不适合师傅,他要不喜欢便会直接解决对方。什么?你说公安局会抓他?嘿嘿,若非那莫名其妙的意外,我不相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得了他,除非军队同意借给公安原子弹。不像我,我可以躲过手枪的袭击,可是机关枪嗒嗒嗒嗒,总有一颗子弹能s中我。说实在的,我和师傅的距离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我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人怎么和老妖怪相比呢?

八岁以后,从社会、军队、家庭我学到了很多规矩,然而师傅似的散漫和父亲似的严谨交错影响着我的价值观,我总是在交叉口中迷失了方向。我在部队所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人,不断地杀人。父亲认为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死几个人是小菜一碟。我不明白为何国家的利益为何就凌驾于人命之上,我是军人,我必须服从于部队的规矩。总之每当执行完任务的后几天,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哭,哭到呕吐。这也是我为何总想离开部队的原因,那两年的折磨让我心力憔悴,我不像父亲那样的男子汉有粗韧的神经。

在维修部借了几个工具,我便开始给苏小小做起了风车,她乖巧地坐在一边看着我。我的十根手指长得特别长,从小被称赞心灵手巧,所以学医的时候拿手术刀总是简单地得心应手,所以杀人的时候也是残忍地游刃有余。

很快,一个非常漂亮精致的风车就做好了,可口可乐罐子鲜艳的红色让这风车显得活泼,我还在底座上刻上精致的花纹,尤其漂亮。苏小小瘦瘦的小脸上第一次绽放出笑容,孩子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灵,为何复杂的大人总会残忍地去伤害他们?

跟经理请了个假,托任家小姐“提挈”的福,他二话没说便准了。苏小小的学校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需要坐十个站。

在公汽站上,我的视线被对街一幢大楼的宣传墙上新换的海报吸引住。那海报上的女子半边侧脸明显的弧线,还见得到半间、卷翘的浓密睫毛。一头乌黑的长发披绕过肩,露出香嫩的粉肩和一片光滑平坦、毫无瑕疵的l背。海报中的那条金饰细细画过如雪一般的白皙,教人久久无法移开眼光;只不过,令人流连的不仅仅是那道金黄,而在灿烂金黄色底下的肌肤,更是慑人夺目。

我的目光除了为那令人的背影所吸引外,还被那女子似曾相识的侧脸给吸引。没想出是谁,我耸了耸肩,也许是某个晚上春梦的女主角吧。路上给小小讲了几个笑话,她毫不吝啬地把孩子天真的笑声赠与我,其实她是一个很容易被满足的小姑娘。

秦晚约办公室。郑柔有些担心地望着那道门,秦姐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下午,里面会断断续续传来低低的哭泣声,秦姐给人的印象总是坚强而独立,今天的情况是郑柔是第一次碰上,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秦晚约已是哭了一个下午,先是伤心地暗自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