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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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你怎么就那么笃定,那个人一定是我?”

费垣徵这话把我问得一愣一愣的。

我说:“这不废话吗,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吗?

我迷茫地端详起眼前人的五官。

后知后觉,我似乎从未认真地看过费垣徵。

初见时我被呛得两眼一抹黑,压根只把人看了个囫囵,细节上并没有印象。

注意到我的视线,费垣徵刻意地弯了眼睛,非常挑逗地眨了眨。

不像,真的不像。

这不是气质问题,虽然他们的五官极为相似,但昨晚我见着的那人整体显冷峻,而费垣徵本人却是更精致的长相。

我顿时傻了眼:“难道,你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费垣徵笑得我背后一凉,他慢条斯理地把我额前乱七八糟的碎发拨弄整齐,我大气不敢喘,眼睛都快斗鸡了,他才放过我的小心脏。

“不是。”

费垣徵直起身,投下的阴影将我笼罩其中。

“我可没有那样的亲兄弟。”

快刀斩乱麻。

确定以及肯定的是,我昨晚遇到的人绝对不是费垣徵,并且通过费垣徵这一脸冷血的态度,这个人似乎与他关系极其差劲,那我岂不是同时得罪了两个关系不好的人?

草,这样一想我更想跑路了怎么破?!

我一掀被子就要溜,费垣徵好笑地看我:“你就打算这幅鬼样子出门?”

我只好先去刷牙洗脸换衣服,全程有若有似无的眼光打量过来,我干脆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耳边便传来费垣徵的轻笑声——如果这声音换给一个御姐,那必然是个妩媚动人的姑娘,一个眼神撩倒众生,不过费垣徵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正经一点?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我们可要来日方长呢。”

来日方长你大爷!

我没理他。

洋葱味保持着很平稳的状态,像目光一样若有似无。我知道,费垣徵只是口头便宜占得多,心里估计比谁都平静。

哼,这些影帝们。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好奇,于是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道:“那人是谁啊?”

费垣徵的手指自然轻敲桌面,眼神定在晨报上一分未动。

“路人甲。”

呵,男人。

虽然是我认错人在先,可那人的确出言不逊,而我本人并不大度,这样几方面结合,我便对那个路人甲心生怨愤——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充其量算不满。

既然费垣徵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就像费垣徵所说,不过是偶遇到的某个路人,日后也难有交集。这一番折腾下来,我不饿也饿了,干脆出去吃个早午饭,免得我俩大眼瞪大眼的尴尬。

费垣徵很自然地放下晨报,我探头瞄了一眼,居然是娱乐版,还是我最不喜欢的某明星的小道八卦,重点是竟然拉我最喜欢的某明星下水——让我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小编写的文章。

什么?桌子周三见?那个上次被我投诉过的辣鸡工作室?不行,怎么能那么草率地放他出来传播谣言,等我回去得重新举报!

我的脸色定然十分精彩,费垣徵随我目光在那小明星被磨皮美白大眼瘦脸过度的摆拍照片上转了一圈,突然戏精上身,一头靠在我肩膀上:“没想到灿灿你喜欢这种类型,如果我能再丑一点,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呸呸呸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搁这儿拐弯抹角夸自己,而且我真的不喜欢这个人好嘛?!

我喉咙里憋了一万个滚开。

我说:“大哥,您脖子疼吗?”

人矮没人权,我认了。

费垣徵心情很好地笑眯眯地只把头立起来对着我,却没移开:“灿灿是在关心我吗?”

我:&&%*%&&%*%&&%*%

我累了,真的。

最后我说:“我们能不能快点去吃饭?”

自助餐区基本没什么人,我随手拿了点吃的,兴致怏怏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无视了对面撑着下巴极其无聊的费垣徵,我打开手机,没想到居然一个来找我的人都没有。

大概是去买特产了吧,毕竟明天我们就要回程了。

我的心情还是非常糟糕。

吃完饭以后,我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费垣徵跟我说什么我也没有听进去,只嗯嗯啊啊回应两声。

他这会儿脾气挺好,也不生气,岔开几米的距离悠悠闲闲跟在我身后。

上了楼梯,即将走过那个转角时,突然听见推车的声音,我一时没注意,仍直愣愣向前,眼看就要撞上去,突然有人伸手拦了推车一下,紧接着有服务生怯懦的道歉声响起,我才反应过来。

我赶紧抬起头,跟人家道谢。

不过我这一抬头便撞进对面人幽深的视线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你?”

居然是“路人甲”。

那人示意服务生离开,理了理一侧袖口,淡淡瞥我一眼:“如果不是知道你是陈家小少爷,我还真以为你是铁了心要碰瓷,一次两次非要往我身上撞。”

什么?碰瓷?!

我快被他风轻云淡的态度气死了,我往右一步挡住他的步伐。

我问他:“你是谁啊?”

他今天换了一套西装——别管我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好看就完了。

我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但视线却越过了我肩上,向后延伸。

我这才意识到空气似乎冷凝起来,于是我也向后看去,正对上费垣徵鲜少的冷若冰霜的俊脸。

我又回过头看回那人。

宛若双生子的两张面容,气质一冷一暖,谁说他俩没关系我都要说一句,眼瞎了吧?

他们两人在这儿搞兵法演习,按兵不动,目光在我头顶的空气中噼里啪啦几个来回,就是不开口。

他俩都挺高,站在他们之间的我仿佛夹心饼干中的馅儿,进退两难。

我说:“大哥,二哥,不管你们谁是谁哥,都别在这儿挡路了好吗?”

然而平日里总有人来来往往的走廊此时悄无人声,我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打脸声。

费垣徵轻蔑的笑了一声,不同于平日里逗我时故意装出的甜腻,如果能实体化大概能把对方戳个洞吧:“哥哥?我可当不起也不敢叫,你说对吧,小叔叔?”

而费小叔叔的反应则是微眯双眼,冷漠地开口道:“几年未见,你还是没长记性。”

虽然我表面淡定,实际上我的脑袋里已经开起了豪华加长版林肯,掠过无数本换头文学,这个人设简直比我最喜欢的某明星的最火的cp带感多了啊!

卧槽!这是什么叔叔训侄子.**i,什么几年未见见面互怼.**i,下一步难道要去,难道是开个房叙叙旧.**i?

我的脑袋里在开party,不晃都不行!

这样一来,我看费垣徵和费小叔叔的眼神都意味深长起来。

如果组长在,那一定是我们八卦狂欢的盛宴。

诶等等,要说费垣徵现在应该处于情绪大波大浪时期,怎么可能一点洋葱味都没有呢?

是我陈灿熠鼻子不灵通,还是费垣徵在演戏?

不至于吧?

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昨晚也是,莫名其妙的,我突然不能注意到别人身上的味道了,难道是喝酒后遗症?

又或者——

我一个箭步跨过来,猛地吸了一口费小叔叔的西装。

他俩的目光瞬间活络精彩起来,我顾不上解释,只一把揪住费小叔叔的衣领,自顾自地小声嘟囔:“你怎么会没有味道?!”

费小叔叔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地解放他的衣领,我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费垣徵受不了了,一把把我拉过来:“你跟他这种冷血动物说什么?”

费小叔叔便不理我们,径自离开了,最后一个眼神仿佛嘲弄孩子一般。

原来,他真的是长辈。

费垣徵的手指狠狠握拳,空气中的洋葱味悄悄变得浓郁起来,卧槽,我又想掉眼泪了。

我强忍着泪意,小声问费垣徵:“你跟你小叔叔什么仇什么怨啊?怎么看起来八百年不对盘一样。他是抢了你媳妇儿还是抢了你钱啊?”

费垣徵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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