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1/1)

这可是上等的大烟土!”  龙飞正在观望,忽见身后“喵”的一声,那只老花猫蹿了过来,张牙舞爪,口吐白沫,朝他扑来。  龙飞一歪身,险些被它的利爪抓着。  龙飞刚站稳,那只老花猫又扑了过来,双爪尖利,张开利齿。  龙飞知道这猫训练有素,不敢轻视,一拳朝那只老猫打去。  老猫大叫一声,利爪挥了一挥,它身上的警笛响了。  龙飞有些恼怒,飞起一脚,将老猫踢下房去。  老猫翻着筋斗,连响警笛,平稳地立于地面,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龙飞再看房内,那妇人平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白薇不知去向。  龙飞冲进房内,接连搜索了几个房间,也没有见到白薇踪影。  龙飞又返回那个房间,只见那妇人仍然躺在沙发上,他上前推她,没有任何反应。他将手放在那妇人脉膊处,脉息全无,原来那妇人已然死亡。  后经调查,这座小洋楼的主人系北京某校音乐教师居住,她是印尼华侨,已出国探亲两个月。至于那妇人和白薇,邻居们都说不认识,那只训练有素的老猫也无人见过。  这小洋楼真是一个谜!  法医解剖了那妇人尸身,发现死者生前被人从右侧腰部静脉注s大量空气,致于死命。  当法医沿着那妇人右肘弯的注s针眼切开皮肤,沿着血管分离时,发现右侧腰部静脉内串珠样的气泡充满死者的胸腔,发现肺表面有肋骨压痕,肺叶质变硬,边沿钝圆,呈大理石样改变,肺呈气肿状,肺表面有瘀血并有点出血。检验心包,见心包充盈,心脏膨大,右心呈半球状,轻击有空d声。种种病理现象表明,老妇人是被白薇注s大量空气而死。  白薇为什么要杀死那妇人呢?莫非是杀人灭口?  白薇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东西,而杀她灭口。  龙飞在霓市天主教堂得到的那部影集又有了新线索,影集上的第三个人也找到了,他叫刘吉祥,是梅花党华北潜伏电台少校台长。公安部一位董处长介绍了逮捕刘吉祥的过程。  1951年一个深秋的夜晚,月光皎洁,万籁俱寂。  北京东城北池子的一个大杂院里,一间屋里柔弱的灯光通过厚实的窗帘透出来,像是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刘吉祥容光焕发,正躺在旧沙发上看报纸,他是一个秀气的年轻男人,棱角分明,带着几分盛气,皮肤白皙,文质彬彬。此刻,但正陶醉在无限喜悦之中,因为他刚由少尉台长一跃成为少校,并将要得到一笔巨额奖金。书包网 。。

一只绣花鞋(十四)(4)

刘吉祥恍恍惚惚,心绪飘飞,仿佛来到异国,半躺在柔软的海滩上,周围依偎着如花似玉的佳人,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蓝眼睛,绿眼睛,棕眼睛……  湛蓝湛蓝的大海,绵羊般的白云,徐徐移动,一片片白帆散在海面上,泛起一片鱼鳞……  想到这,刘吉祥更加陶醉,浑身有说不出来的愉悦。  这时,传来敲门声。  “谁呀?”  “我,快开门。”  “你是谁?”刘吉祥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猛地站起来,那些海市蜃楼般的幻觉顿时云消雾散。  门嘭的被撞开,董处长带着肖克等公安人员闯了进来,几支黑dd的枪口对准了他。  “你们这是干什么?”  侦察员们围住了他。  肖克把逮捕令一亮:“少费话,你已经被捕了!”  “你们为什么随便捕人?”刘吉祥大叫道。  两个侦察员不由分说,用手铐拷住了他。  刘吉祥被捕了!  肖克等人在他的屋里屋外翻了半天,却不见电台。  刘吉祥呆立一角,露出了笑容。  “你们这是冤枉好人,同志,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咱们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刘吉祥想掏香烟,可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被手铐拷住。  刘吉祥感到有些尴尬,苦笑着说:“同志们,谁都有判断失误的时候,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知错改了就好,我绝不会计较的,同志们,我说同志们……”  刘吉祥的自我表演并没有分散侦察员们的注意力。  肖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儿,他敲敲墙,跺跺脚,没有发现夹壁地道,便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心里琢磨:真是见鬼了,敌人的电台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没有证据,就难以结案,敌人也不服法。  想到这里,肖克出了一身冷汗。  肖克无意中扫视着屋顶,发现天花板上贴着一幅梅花图,那是一幅国画,梅花暗香浮动,衬着飞雪,有一行小字:暗香浮动月黄昏。  肖克双眸倏然一亮,用手一指那幅梅花图说:“上去,把电台取下来!”  原来,这幅梅花图遮住了一个d口,一推就开,天花板上,电台、电器仪表、密码本,一应俱全。  刘吉祥一看,顿时瘫痪在地,如一团烂泥,他双手举铐朝天,哭叫道:“同志们,这可是一个破旧的话匣子啊!”  刘吉祥被带走了。  第二天,董处长把一份电文递给刘吉祥说:“你马上把这份电报发给台湾的梅花组织。”  刘吉祥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接过电文,戴上耳机,坐在电台前准确无误地发出了董处长亲自写的电文:  “白敬斋先生:  潜伏电台已被起获,台长刘吉祥束手被擒。今后,凡您派遣的特务,我们将悉数收留,只是恕不面谢。”  龙飞又向有关方面了解刘吉祥的下落,刘吉祥被判处无期徒刑,在青海服刑,有一次在山上凿石作业,突然发生山崩,被砸死在乱石堆中……  为什么刘吉祥的照片会出现在白薇的影集里呢?  刘吉祥跟白薇又是什么关系?  龙飞百思不得其解。  龙飞想:既然刘吉祥如此,那么他的姐姐刘艳呢?因为据公安部的反映,当时刘吉祥与他的姐姐刘艳来往密切,刘艳经常出入他家,而且行踪诡秘。而就在刘吉祥被捕之后,一直被我方监视的那个交际花刘艳也神不知鬼不晓地失踪了……  龙飞叫人找来刘艳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绝色女子,微呈弧形的高鼻梁,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如果除去那一头时髦的卷发,跟刘吉祥长得一模一样。  为了进一步了解刘家姐弟的情况,以便了解到白薇跟刘家的关系,白薇的影集上为什么有刘吉祥的照片,白薇究竟想从刘吉祥处得到什么东西,龙飞找来当年参与逮捕刘吉祥行动的肖克,共同“会诊”。

一只绣花鞋(十五)(1)

扭曲的回忆那天,白薇从霓市的小教堂里逃出,趁着黑夜,跑回五台山的山d里,她静下心来,回忆起如烟的往事……  南京,紫金山梅花组织总部。一座豪华的别墅内,晚上,身穿时髦旗袍的白薇怔怔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手里捏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她和龙飞在莫愁湖上划船的照片。  丫环翠屏走了进来。  白薇问:“明天到美国旧金山的飞机票买好了吗?”  翠屏说:“买好了,老爷去台湾。”  “谁陪老爷去?”  翠屏回答:“金总管。”  “黄飞虎不走吗?”  “他去广州。”  白薇打了一个哈欠:“我今天有些累了,翠屏,一会儿你帮我整理一下衣服,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衣服,把那些首饰都带上。”  “是,我就去准备。”  白薇说:“我去泡个澡。”  白薇走进浴室,脱去衣物洗浴。  翠屏一边在大衣柜前收拾衣物,一边注意白薇放在梳妆台上的小手提包。  淅沥的水声。白薇仍在洗浴。  翠屏迅速赶到梳妆台前,打开白薇的小手提包,里面有一串钥匙,一枚梅花徽章,还有她和龙飞合影的照片。  翠屏从兜里摸出橡皮泥,把一个个钥匙印在橡皮泥上。  “铃……”电话铃急促地响了。  翠屏有些紧张。  翠屏抓起了电话。  白薇在浴室内问:“谁的电话?”  翠屏说:“老爷的,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白薇穿上睡裙,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白薇来到大衣柜前,拣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换上,又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拿起香水,在身上洒了洒,出去了。  白敬斋寝室内,白敬斋穿着睡袍斜倚在大沙发上,旁边柜上一只狰狞的老雕凶恶地俯视。  白薇走了进来。  白敬斋亲切地说:“小薇,你坐下。”  他嘴里叼着一支大雪茄,吐着烟圈儿。  白薇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了,抽起来。  白敬斋问:“明天到美国的飞机票买了?”  白薇冷冷地说:“我知道退票。”  白敬斋嘴角浮过一丝苦笑,说:“我的女儿就是聪明,绝顶的聪明。”  白薇说:“你让我卧薪尝胆?”  白敬斋叹了一口气:“共产党的炮声近了,我琢磨来琢磨去,只有留你最合适,咱们白家的三朵梅花要留一朵,你姐姐小蔷没有你有城府,你妹妹小蕾从小在美国长大,年龄太小,洋味又太足,我最放心的是你。”  白薇咬着嘴唇,问:“我的任务?”  “退避三舍,等待指示。”  白敬斋说完,眼圈一红。  白敬斋说:“你跟三号单线联系,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能找他,你发展成员要慎之又慎。”  白薇点点头。  白敬斋说:“你不要带任何人,明天一早离开南京,翠屏跟我去台湾。”  白敬斋站起来,心事重重地弄灭雪茄,然后走到白薇面前。  白薇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  白敬斋热泪盈眶,猛地抱紧了白薇,说:“小薇,你知道,爸爸最疼你……”  白敬斋的眼泪,一滴滴落在白薇的脸上。  白薇眼泪簌簌而流:“爸……爸……”  两个人紧紧拥抱。  白敬斋痛哭出声:“爸爸和小薇后会……有期!……”  白薇拿烟头狠狠地烫自己的胳膊。  第二日天蒙蒙亮。  白薇一身布衣打扮,挎着一个包袱,坐在长途汽车上。  她的眼睛失神地望着窗外。  汽车出了南京路,在庄稼地旁穿行,驶入山路。  汽车行至解放区,两个解放军哨兵拦住汽车,他们招呼车上的人下来检查。  哨兵甲问白薇:“干什么的?到哪儿去?”  白薇回答:“中央大学的学生,回山西老家。”  哨兵看了看她的学生证,示意上车。  汽车又在土路上穿行。汽车进入山西地界,进入一片高粱地。中午,烈日炎炎,两个土匪跳了出来,拦住汽车。  车上一个醉鬼嘟囔着:“真是电线杆上绑j毛——好大的掸(胆)子,挡横儿是怎么着?”  土匪甲扬手一枪,击碎了醉鬼的脑壳。  醉鬼的脑浆溅了旁边一个妇女一脸,那乡村妇女吓得n湿了裤子,n流顺着裤腿淌了下来……  土匪乙吼道:“把车门打开!”  司机把车门打开了,两个土匪端着手枪上了汽车。  土匪甲喊道:“把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扔过来!”  土匪乙把枪口对着众人。  一些钱和首饰等扔到土匪甲抖开的包袱皮上。  土匪乙注意到了白薇,用胳膊肘捅了捅土匪甲,说:“你瞧,那小妞挺俊,还是城里的学生呢。”  土匪甲也注意到了白薇,他的嘴角浮出y笑:“脸比小白藕还嫩。”  两个人嘻笑着互相推搡着。  车内,一直有一个男青年注视着白薇,他叫柯山,五台山台怀镇人,以后成为白薇的丈夫。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一只绣花鞋(十五)(2)

土匪甲对土匪乙说:“你说。”  土匪乙对土匪甲说:“你说。”  土匪甲用枪指着白薇说:“你下车。”  白薇扭过头,没有理他。  土匪甲吼道:“说你呢!老子要尝尝鲜儿。”  白薇还是没有理他。  座位中站起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他对白薇说:“为了全车人的性命,姑娘,你就跟他们下车吧,早晚都是那么回事。”  柯山朝他骂道:“混帐话!你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姐妹?”  土匪朝柯山就是一枪,柯山一闪身,打中了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嚷道:“我算倒了大霉了!”  土匪乙又是一枪,打中了柯山的左肩,鲜血染红了他的左肩。  白薇回过头来,看清了柯山,涌起一阵感激之情。  土匪乙又举枪。白薇站了起来,沉着地说:“我下车。”她十分镇静地走下汽车。  两个土匪兴高采烈地下了车,尾随在白薇后面。  白薇回过头,问:“去哪儿?”  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与车内柯山担忧的目光相遇。  土匪甲一指左边:“那边高粱地。”白薇走入高粱地,她从容地走着。  两个土匪一前一后一瘸一拐地跟着。  土匪甲嬉笑着说:“今儿个可真不赖,可以开开荤了。”  土匪乙说:“还是咱哥俩有福气,弄了几天土腥儿,今儿个可抓了个洋的。”  汽车内,柯山急得抓耳搔腮,忽然跑下车,大叫:“抓土匪啊!抓土匪啊!”  两个土匪一听,惊得回过头来。  白薇趁势一脚踢飞了土匪甲手中的手枪,又一脚踢中他的下部。  土匪甲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土匪乙一看这情景懵了,吓得抱头鼠窜,钻进高粱地,一忽儿无影无踪了。  柯山迎上前来,白薇吁了一口气说:“谢谢你!”  柯山问:“你会武术?”  白薇点点头。  汽车又在庄稼地旁穿行。  白薇帮柯山包扎伤口。  后面那个中枪的家伙“唉哟”、“唉哟”地呻吟着,那家伙嘟囔着:“也没人给我包扎伤口。”  柯山望着白薇微笑。  白薇也“扑哧”一声,笑了。  柯山问:“你叫什么名字?”  “红柳。”  柯山问:“你到这里干什么?”  白薇回答:“我到五台山烧香还愿,我爸爸妈妈都被飞机炸死了,我是中央大学的学生,你呢?”  柯山说:“我就是当地人,家住台怀镇,我从安徽大学毕业,这兵荒马乱的,找不到正经儿职业,想回乡当教师。”  白薇说:“教师这职业好。”  柯山又问:“你信佛教吗?”  白薇没有说话,眼睛望着窗外飞逝的树木、庄稼和远山。  远山如黛。  五台山某寺院内,木鱼声声,香烟缭绕。  白薇跪在地上烧香磕头还愿,柯山立于一侧。  白薇望着大佛,眼泪簌簌而落。  过了一会儿白薇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出大殿,柯山随她走了出去。  白薇走到一个岔口,望着皎皎明月,犹疑不定。  柯山说:“天不早了,到我家去吧。”  白薇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两个人走入一个土路,来到台怀镇边上一个简陋的小院落,门房掩着,柯山推开门走了进去。  北房斜漏出一些烛光,白薇看见一只老猫喵地叫了一声,蹿了出去。  屋内传来一个苍老微弱的声音:“小山子回来了?”  柯山说:“娘,我回来了。”  白薇随柯山走进里屋,只见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妇人端坐在炕头上,她的一头银发闪着光,一双眼睛翻出鱼肚的白色,腰板挺直,两只小脚盘缠在一起。  老妇人是柯山娘。  炕桌上有一个破碗,立着一个白蜡烛,已经烧成一个白坨,闪着微弱的光亮,风一吹,火苗一颤一悠……  柯山说:“娘,我回来了。”  柯山娘说:“我就知道你要回来了,这碗蜡烛快熬没了。”  柯山娘问:“你身后那个小姐是谁?她怎么有一股子鲜奶味。”  柯山说:“娘,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父母都死了,路上又遇到了土匪……”  “唉!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姑娘家出来不容易。”  柯山说:“娘,我让她先住在咱家吧。”  柯山娘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救人一难胜造七级浮屠,就让她住在小东屋吧,你去收拾一下,那屋里堆着柴火,太乱。”  柯山答应一声,出去了。  柯山娘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红柳。”  柯山娘说:“红柳?红白喜事,红柳,这名字好啊。”  白薇听了一怔。  柯山娘问:“小姐渴了吧,外屋的缸里有水,就是凉点,是山泉水。”  白薇说:“大娘,别叫我小姐,就叫红柳吧。”  “红柳,你替大娘捶捶背,大娘着了点凉,胸口有点堵得慌。”  白薇坐到她的身后,柯山娘就势一把攥住她的手,说:“这手好白嫩,你是江苏人吗?”

一只绣花鞋(十五)(3)

白薇点点头:“大娘说得是。”  柯山娘说:“你的后背有一个大黑痔,受累的命!”  白薇听了一惊,说:“大娘真是好眼力!”  柯山娘说:“什么好眼力!大娘是个瞎子!瞎了有十年了。”  白薇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她果然是个瞎子。  白薇问:“大娘的眼睛怎会这样?”  柯山娘叹了一口气,说:“十年前柯山他爹一走没有音信,哭他哭瞎的。十年了,唉!死在外头了,连把骨头也没拣回一根,惨啊!”  一阵寒风袭进来,白薇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她轻轻给柯山娘捶着背。  她发觉柯山娘的脊背又凉又硬。  柯山娘说:“山里风凉,多穿点,这五台山可是块宝地,风水先生好眼力,这里气场大,据说有好几个大师到这里,都被这里的气场震住了。”  白薇说:“四大佛教名山,个个有名。”  柯山娘说:“红柳,你听,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敲木鱼。”  白薇仔细听,果然听见隐隐有木鱼之声。  柯山收拾完房间,走进来。柯山说:“屋子收拾好了。”  柯山娘说:“快烧点水,红柳一定渴了,她还要洗洗,姑娘家事多。”  柯山来到外屋,把灶点燃,烧了一锅水,柯山对白薇说:“我带你到东屋看看。”  白薇随柯山走进东屋。一进门,白薇险些踩着那只老猫。  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一间土炕,一个旧木柜,屋角堆着几个破铁锹把,壁上挂着一串发霉的红辣椒。  柯山抱来一床破旧的被褥,又端来一碗开水。  白薇坐在炕头,望着露着窟窿的纸窗。  柯山又端来一个破脸盆,盛着半盆热水,还搭着一块旧毛巾。  白薇问:“你的伤口怎么样?”  柯山说:“没事,擦了点皮,刚才我包扎了一下。”  白薇有些感激地说:“都是为了我……”  柯山憨憨地笑了笑,对白薇说:“你睡吧,早点休息。”  他退了出去,掩好了门。  白薇关上窗户,朝外望了望,柯山正走进正屋,她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  白薇向柯山娘的屋里望去,正见在惨淡的烛光下,柯山娘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她。  白薇倒抽了一口冷气,缩回了身子。她走到门口,闩好门,然后洗了洗下身,又洗了洗脚,她把双脚泡在盆里,怔怔地发呆。  白薇扯过自己的小手提包,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捏出一枚梅花徽章,掂在手里,聚精会神地望着它:我难道就在这冰冷的小山村里度过凄凉的一生吗?……  白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白薇白皙的小巧玲珑的双脚泡在盆里,盆里的水渐渐变得浑浊,最后汇成一股殷红的血水……  白天,白薇一身农村妇女的装束,赤着双脚陷在猪圈的泥里喂猪。  柯山喊:“红柳,吃饭了!该歇歇了。”  白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越擦越脏,喊道:“来了,来了!”  庄稼地里。白薇赶着老黄牛耕田,她戴着草帽,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一道闪电,暴雨将至。柯山远远地喊道:“红柳,要下雨了,回来吧!”  暴风骤雨,天色昏暗,雨幕白茫茫的一片。  白薇浑身精湿,赶着黄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白薇滑了一跤,跌倒在地。  柯山跑到这里,扶起白薇,他关切地问:“没磕着吧?”  白薇摇摇头说:“我有点冷。”  柯山四下望望,脱了汗衫,披在白薇身上。  白薇发抖,说:“我还是冷。”  柯山紧紧抱住白薇,他觉得像是抱住一块冰,白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  晚上,白薇躺在炕上,脸庞通红,她发着烧,嘴里说着胡话。  柯山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进来。  柯山说:“红柳,喝点姜汤暖暖身子,烧就会退的。”  白薇睁开眼睛,微微苦笑。  柯山一勺一勺地喂白薇喝姜汤。  门被风“呼啦”一下刮开了。  柯山娘拄着一个拐g立于门口,银发苍苍,被风吹得拂动,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罐子。  柯山说:“娘来了?”  柯山娘颤巍巍走到白薇面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柯山娘说:“少说也得有39度,我给她拔拔罐子。”  柯山往后挪了挪身子,柯山娘坐到炕上,她把拐g支到一边。  柯山娘说:“把那地窑里的酒拿来,再拿盒火柴。”  柯山出去了。  柯山娘扳过白薇的身子,把她的上衣脱了,露出后背,并用那双粗糙的老手在她的后背揉搡。  柯山娘说:“这细皮嫩r的,滚烫,烧得不轻,寒气太重,一直生活在山里吧?”  白薇没有说话。  柯山拿着一个瓷瓶和一盒火柴走了进来。  柯山娘拿过拔罐,吹了一口气,拧开瓷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把酒倒入拔罐,熟练地点燃火柴,一伸拔罐,淡蓝色的火苗腾地升起。  柯山娘笑道:“这洋火好使。”  她熟练地把拔罐扣在白薇雪白的脊背上,一个个拔罐。。 书包网最好的网

一只绣花鞋(十五)(5)

白薇笑了,柯山也笑了。  他背着白薇飞快地在雨中跑着。  过了一个月,柯山家的窗户贴着一个“喜”字。  白薇在镜前梳妆,露出了一丝笑容。  又过了几年,反右斗争开始。  这天晚上,柯山娘问:“红柳呢?”  柯山回答:“今天校长找她谈话了。”  “谈什么?”  柯山说:“去年她给学校党支部提了意见,学校定她为右派。”  “右派是什么?”  “就是共产党的敌人,学校右派有指标。”  柯山娘说:“她平时不说话,怎么会成右派?她不说是不说,一说就要命。你赶快找她去,她别寻了短见……”  柯山一听,慌忙奔出门外。  柯山沿着小路,穿过那些沉睡的农舍,来到村外。  原野上散发出清新、潮湿的泥土气息,草叶和树枝上,挂满颗颗水珠儿,在皎皎月光下,闪闪发光。  青蛙哼哼唧唧得意地叫着。  小麦黄了,看不到边的绿色的庄稼地,东边的一条小河慢慢地淌着,星星点点的落花,飘浮在河面上,渐渐地连成一片,悄悄地飘着。  远处的山岭,像云烟似的,贴在黑色的天际,若有若无,几乎与天色融合了。柯山又走了一程,前面出现一片菜地,就像棋盘一样,辣椒枝上挂满了大“红灯笼”,紫色的圆滚滚的茄子就像伸出来的拳头,冬瓜一个比一个大,铺着白白的一层霜,颤悠悠地晃动着身体。  和煦的风,送来一阵阵菜香,沁入柯山的心田,他全身顿感轻松多了。月亮,绣球似的缀在天上,四周寂无人声。  蓦地,柯山眼前一亮,只见潺潺流淌的小河堤岸,出现一个人字形的金色光环,就像都市之夜的霓红灯,流云般的闪烁。  柯山惊呆了,疑似是在梦里,他向那个金色光环走去。  愈走愈近了,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睡衣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河堤上,凝神沉思。她的一双雪白的脚丫踩在河里的鹅卵石上,河水漫过了她的小腹。  她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一望无际的远方,胸脯有节奏地此起彼伏。  是红柳。  柯山激动地叫着:“红柳!”  白薇发现了他,朝他微笑着。  “原来你在这里”。柯山走近了她。  “我和地气接通了”。白薇绽开了笑脸。  她的两只纤巧的脚丫在鹅卵石上滑动着,没有任何修饰,像光彩耀人的贝壳。  “你这样会受凉的”。柯山亲切地说。  “不,我和天地相通了,你感觉了吗?土地虽然表面安详而湿润,但却孕育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就像一个情欲强烈的女人正在准备会见她喜欢的男人一样。一股生命之水,在蠢蠢欲动。就在这湿漉漉的土地上,当它急不可耐地准备接受恩赐的时候,种子便在戳破的地方一拥而下,于是大地便孕育起小麦、高粱、水稻、玉米……就像温情的少妇在她的肚子里怀胎一样。  白薇说这番话时,眼睛光闪闪的,接着扑簌簌淌下一串亮晶晶的泪水。  四周静极了。  白薇轻轻地吟着一个诗人的诗句:  那地方  水是响的  仿佛都坐在这岸的一边  生命的飞翔  月光照着  埋在水下的白嘴唇——  白薇说完,嫣然一笑,跃身跳入水中……  白薇在水中消逝了。  柯山叫着:“红柳!红柳!……”  翌日,村头坟地矗立一座墓碑,碑身上镌刻着:红柳之墓。  白花纷飞。  柯山默立墓碑前。  这天深夜。  天色已黑,皎皎月光下,五台山一座寺院,一座座屋顶上的琉璃瓦闪着y冷的光。  塔影冲霄,松声贯耳;一株古松下,放着一张桌子,一条板凳;桌上晾着几碗茶,一个钱筐箩。  树上挂着一口古钟,一个老尼坐着打盹儿。  夜来了,寒气袭人,偶尔飞过的山鹬苦闷的呼叫声,划破了这夜的寂静。  白薇木然地站在寺院门口,走了进去。  远处响起一阵抑扬顿挫的吟唱:  菩提树,佛菩萨,  谢菩萨打坐在莲花座下,  换上一件袈裟,  只说是人间最好,美玉无瑕,  却原来是这般虚伪荒唐,  都只为争夺那富贵荣华。  却不想这都是水中捞月,镜里看花,  幸把红尘早看破,一心一意无牵挂,  只乐僧人仰天笑,草鞋踏遍路天涯。  呀: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  大雄宝殿内。白薇双膝跪地,虔诚地把三炷香c进灰烬重叠的铜鼎,然后,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四大班首,八大执事分立清洁法师两侧,为白薇举行具足戒大礼。  主持大礼的监寺尼姑待钟声响后,朗朗说道:“皈依佛门,十戒已受,承我寺之脉,沐恩师教诲之德,偌宗之女受具足大戒。”  铜钟三声巨响。  白薇说:“恭听众位大师教诲。”  钟声绕梁回荡。  清洁法师问:“弟子十戒持之如何?”  大师们齐声喝道:“十戒谨等,持之以恒,此女无妄,我等作证。”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一只绣花鞋(十五)(6)

白薇又在佛像前连磕三声响头。  清洁法师说:“佛门戒律,复诵之。”  白薇说:“勿杀生;勿偷盗;勿妄语;勿饮酒;勿y欲。”  清洁法师接过侍从尼姑捧过的剃刀。  清洁法师走到跪在地上的白薇面前。  白薇美丽的秀发被剃得干干净净。侍从尼姑把饱浸香油的灯花递到法师手中。  清洁法师缓步踱了过去,逐个把灯花整齐地安放在白薇洁净的头项上。  白薇静待着清洁法师点燃头顶上的九盏灯花。  法堂沉静,尼众的注意力集中于法师手中的蜡烛。  法师躬身,用蜡烛点燃了灯花。  瞬息,九颗火苗在白薇的头顶燃烧起来。  白薇一动不动地跪着,就像一尊石像。她的头皮冒着缕缕青烟。她觉得钻心般的疼痛,但咬紧牙关,没有呻吟。  法师说:“尘缘,斩断了。”  法师把度牒、衣钵授与白薇,十分郑重地说:“为师今日为徒儿赐法号‘红尘’。”  白薇说:“徒儿红尘叩拜师父。”  白薇从案上擎起三烛香,点燃后又连磕三个响头。  清洁法师说:“寺后有一庭院,辟为“红尘庵”,徒儿就在那里栖身。”  白薇说:“多谢师父。”  清洁法师说:“徒儿已看破红尘,当以仁义为重,持之有德;当此变幻风云之中,壮我香火,替佛行道口仅此,为师心安。”  白薇说:“多谢师父教化,弟子红尘永世铭记在心!”  白薇头顶灯花已燃至皮r,嗤嗤作响……  白日,殿堂内,清洁法师与白薇叙话。  清洁法师说:人生最大的苦恼,不在自己拥有太少,而在自己想望的太多。想望不是坏事,但想望的太多,而自己能力又不能达到,就会构成长久的失望与不满。”  白薇说:“是,世上真正成功的人能举事周全,履险职夷,临危不乱。这是一分定力,也是一种智慧和胸襟。大成功如此,小成功亦然。”  清洁法师说:“你很有灵性,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你的见识和功夫一定会很有长进,我考考你。”  白薇道:“大师又要让徒儿出丑了。”  清洁法师说:“河北赵州县有个赵州桥,有位云游僧人问唐代的禅师赵州:‘听说这里有座很有名的石桥,我怎只看见一座驼背的独木桥’?赵州说:‘你只看见一座驼背的独木桥,却没有看到一座真正的赵州石桥’。我问你,什么是真正的赵州桥?”  白薇说:“渡驴渡马,渡一切众生!”  清洁法师说:“有形的独木桥只能渡一人,而无形的赵州桥,却默默地承受着驴马的践踏!有人问赵州,‘你死后要到哪里去呢?’赵州回答:‘我要在你们这些人之前到地狱去,如果我不先到地狱去,谁会等在那里救你们呢’?一次下雨时,一个禅师问他的门下僧人,‘外面是什么声音?’一个学生回答,‘是下雨声’。 这个禅师说,‘错了’。你说为什么错了?”  白薇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明明是下雨啊!”  清洁法师回答是:“我就是雨声!”  清洁法师指着窗外一株牡丹说:“你看到这株牡丹,有何感想?”  白薇回答:“如梦中一般。”  清洁法师点点头,说:“有人视而不见,有人见了如梦中一般。只有物我两忘,才能体会出‘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才能领悟牡丹之美。”  清洁法师吟道:“看!看!古岸何人把钓竿?白云冉冉,碧水漫漫,明月芦花君自看。白云冉冉,碧水漫漫,明月映芦花,芦花映明月。这是何等明净澄澈!在红尘中迷途的人听了,不觉顿生向往之心。”  白薇说:“北宋大诗人苏轼有一首《题沈君琴》:‘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琴瑟琵琶,虽有妙音,若无妙指,终不能发。”  清洁法师说:“唐代诗人王维的诗情与禅意更是融为一体。他做的诗《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红尘,你坐禅给我看一下。”  白薇打了个坐。  清洁法师说:“禅坐的关键在于悟,而不在于长坐。悟则坐卧皆禅,不悟则坐皆非禅。这时王常侍与慧照禅师一起来到僧堂,王堂侍问,‘这一堂僧人还看经么?’慧照法师回答:‘不看经’。王常侍又问:‘还学禅吗’?慧照法师摇摇头。‘不学禅’王常侍说,‘经又不看,禅又不学,究竟做什么’?慧照法师挥袖说道:‘了性即知当解脱,何劳端坐做功夫’!‘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白薇说:“如此说来,人生的最高境界不在于功成名就,而在于怡然的品味。平常心即是道。有诗云:‘不羡王侯与贵人,唯将云鹤自相亲。闲来石上观流水,欲洗禅衣未有尘。’既然人生短暂,又何必过于执著。”  清洁法师说:“混乱升起的地方,就是宁静可以升起的地方。哪里有混乱,我们透过智慧,哪里就有宁静。‘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能看透人生,了解世界终成空,心中就会没有杂念。一旦弃绝这些欲望时,心便会定下来,这时才是真正的无事。”

一只绣花鞋(十五)(7)

白薇说:“大师高见。”  清洁法师说:“佛曰人生有八苦,但芸芸众生,生而即沉溺于苦海,虽回头亦不知何处是岸,何以为菩则善;我观你面相,有缕缕杀气……”  白薇一听,惊得茶杯落地,“啪”地粉碎。  白薇说:“你……”  清洁法师呵呵笑道:“怪我失言。”  白薇:“大师真是高人,说破天机惊煞人。”  清洁法师说:“阿弥陀佛,人各有志,不能强之,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薇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清洁法师说:“我送你两句诗。”  白薇说:“大师赐教。”  清洁法师说:“十年磨一龙,三度梅花飞。你早晚要栽在一个姓龙的男人手里……”  一道劲风袭来,蜡烛熄灭……  清晨,白薇起床,身穿僧服,戴僧帽。她挑着水桶到寺院后院汲水。  草地上,清洁法师正在舞剑,她舞剑龙飞凤舞。  白薇看得呆了。  一只布谷鸟鸣叫着,拍打着翅膀飞过。  白薇恍恍惚惚望着远去的布谷鸟。  布谷鸟啊!  你可是一只鸟,  还是一个飘荡的声音?  ……  白薇来到后院一口古井前,汲了一桶水,然后返回。  白薇穿过回廊,西面有一片花圃,白晶晶、黄澄澄、紫灿灿的菊花,争奇斗艳。沿着墙根,来到西边的窗前,隔着藕荷色的窗帘向屋内望去:一盏青油灯放在临窗的乌木书桌上,左边案头堆放着一摞书,有《妙法莲花经》、《华严经》等书。中间放着花瓶、笔筒、砚台、水盂。一张架子床放在靠里的右边角落,床上吊着轻纱幔帐,青翠床单。斗大的一个汝窖花瓶,c着满满的一瓶水晶球。壁上挂着一柄紫檀宝剑,还有一幅《怀素醉蕉》的古画。  白薇又来到正厅窗前,正中紫檀木案,两侧摆着紫檀木的高矮几,矮几上的素花瓶里c一大束白色的野花;正壁悬了一轴小中堂,画着花溪听雨的工笔彩画,两侧有一副对联,左联是:乾坤有正气;右联是:沧桑随烟云。东壁下面是藤椅。  白薇又来到东厢房窗前,透过淡紫色窗帘往里望去,北墙下也有一个木架床,轻纱幔帐;旁边有一个紫檀木雕花纹架。上面摆着铜的瓷的工艺品,最惹人眼的是一匹泥烧的赭黄色的战马,配着红鞍、白蹄、白鬃、白尾,昂首翘尾飞奔,神色非常生动。壁上悬着宝剑、木琴。屋内有个屏风,屏风后面的壁上写着:打倒美帝国主义!  白薇看了,吃了一惊。  案上有一张宣纸,画面上出现一丛梅花,像玉石雕成的,很有点玉洁冰清的韵致。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一束束昂首怒放。  白薇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清洁法师说:“阿弥陀佛!红尘,你不去用心读经,如何擅自闯入我的房间?”  白薇回头一看,惊恐万状,双膝跪地道:“弟子不知,罪该万死。误入法师房间,师父原谅我这个臭皮囊。”  清洁法师:“向心见性,见性成佛。能悟出“臭破囊”,看你还真有一点灵性,想必是佛点化你来的,就算我们有缘吧!”  白薇说:“恕我多言,法师,我见您的气质,定是出自富贵人家,不知为何遁身佛门?”  清洁法师说:“寺门多少事,尽在不言中。红尘,不该你问的你不要问,这是寺里的规矩。你不是也出身富贵人家吗?本是王侯将相种,落入晨钟暮鼓间。”  清洁法师轻叹一声,飘然而去。  白薇提着水桶返回自己的房间。  白薇踱出房间,穿过寺院,来到后面。  听到一头毛驴“嘚嘚嘚”的声音。她感到好奇,于是踱着一块石头,朝寺外看。  两个年轻僧人正在草地上对练。  土路上扬起一团烟雾,一个娇媚的中年妇女骑着一头毛驴悠悠而来,她身穿碎花白夏布衫,白夏布长裤,气度幽雅,神韵惊人。她身裹一团白纱,如一团白云,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又像从那里飘来的一股香风,一张小白菩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