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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瑞简介

张宝瑞与曹禺

张宝瑞与金庸

张宝瑞,著名文学家、书画家、社会活动家,1952年8月23日出生,男,1982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 ,新华社高级记者、新华出版社副总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武侠文学学会理事,金蔷薇文化沙龙主席。他197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主要从事小说、影视剧本、诗歌等创作。他是中国“文革”手抄本文学代表作家之一,代表作《一只绣花鞋》、《梅花党》、《落花梦》、《叶飞三下江南》、《绿色尸体》等。他又是我国当代内地武侠小说代表作家,代表作《醉鬼张三》、《八卦掌董海川》、《太极奇侠传》、《东归喋血记》、《形意游侠录》等。金庸、梁羽生、萧逸都对他的武侠小说给予很高的评价。他描写当代中青年知识分子情感历程的长篇小说《你到底想要什麽?》、《人为谁活着?》、《老庆》等也受到读者的热烈欢迎。他还编剧上演电影《醉鬼张三》;电视连续剧《梅花档案》、《八卦掌董海川》、《儿童城…中国独生子女启示录》、《神医朱丹溪》等。

他又是书画家,早在文革时期他就为自己创作的手抄本小说《一只绣花鞋》、《落花梦》等配置c图,其人物形象颇有特点,栩栩如生。如姜太公隐士国钓鱼、郝隆街头晒肚皮、李白诗客国举办赛诗会、贾宝玉大观园重开梅花社、秦始皇阿房宫反省击筑台、孔子夜闯烟花巷等。他笔下的各色人物寥寥几笔,人物呼之欲出。近年来他的水墨画人物和花鸟已进入一个更高的境界,灵气十足,气韵生动,充溢着浓烈的古典文化气息。米颠拜石的癫狂,贾岛骑驴的痴迷,敦颐爱莲的怡然,李白醉酒的放荡不羁,李清照的孤芳自赏,琵琶女的哀怨,都达到出神入化的意境。尤其是钟馗的形象点线结合,虚实相间,神韵顿生。他笔下的小沙弥、达摩、庄周等只用几条线,人物形象便惟妙惟肖,使人流连往返。

张宝瑞的书法作品气势磅礴,似有万钧之力。他写的诗词多是自己创作,他有旧体诗的雄厚功底,早在文革时期就写过《咏史一百零二首》,并写过一部论述古典诗词格律的著作〈墨海淘沙〉,现已由民族出版社出版。70年代北京的鹫峰、仙人d、八大处等处都曾留下他的诗词墨宝。

张宝瑞已列入《世界名人录》、《世界优秀人才大辞典》、《中国当代文学家艺术家辞典》等辞书中。

像张宝瑞这样才华横溢的才子,周围朋友如云,时常鲜花簇拥;他在鲜花、彩云的环绕之中,用心观察和体验人生的真谛。在这个充满着灵气和卓识的文化圈中,应者如云。虽然有的已飘洋过海,但是这个金蔷薇文化沙龙却香火不断,而且愈来愈盛。这跟张宝瑞的个人品质和魅力分不开。而张宝瑞又从这个文化沙龙的成员中,汲取了大批的创作素材。

张宝瑞1952年出生在北京一个知识分子家庭里,他美丽善良的母亲对他年小时影响不小,母亲给他买来大批的古今中外文学名著连环画,这对他的文学修养的形成,文学创作的发展和书画艺术的提高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1969年3月1日他被分配到北京铁合金厂当炉前工,直到十年后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整整10年“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张宝瑞说:“工厂的十年生活就像一场梦,这场梦是在一个人一生当中最美好的岁月中度过的。冬天上夜班时,寒风呼啸,炉前大火熊熊,火星四溅,全班十来个人围坐在炉前听我侃故事,风卷炉灰,我们都成了“雪人”。真有点‘江舟蓑笠翁,群钓寒江雪’的意境。”当时张宝瑞住在北京东城喜鹊胡同的一个古老的四合院里,左邻一个西洋式小楼,大门时常紧闭,后花园里有一棵老槐树,树干上藏着一个喜鹊窝,胡同得名于此。《一只绣花鞋》中的梅花组织北京总部也取材于这座神秘的小楼。每当夜幕降临,张宝瑞就在他家屋前的葡萄架下创作他的小说,绘画他的作品。院里栽的白丁香飘来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枣林的气韵,灰色的旧屋顶笼罩在黛色之中,偶尔传来灰喜鹊的呻吟声。“开饭了!”善良的妈妈喜盈盈的一声柔唤,让他从遥远的遐思中返航……2001年的春天,当他和电视台的记者重踏这片令人难忘的故土时,古老的胡同已悄然无迹,只有那座小洋楼风景依旧,那棵风韵十足的秋海棠在如血残阳中徜徉。妈妈的呼唤也已逝去,她已长眠在京西柿林环绕的墓园之中……

张宝瑞面对已有的成功毫不满足,这使我们不禁想到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言:“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张宝瑞不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人生挑战中,经历一个又一个境界的叠进,实现其人生的飞跃和升华麽?书包网 。。

文革手抄本代表作家张宝瑞访谈录

访谈者:汪兆骞 著名文学评论家 原《当代》副总编辑

被访人:张宝瑞 当代著名作家 文革手抄本《一只绣花鞋》(梅花党)、《叶飞三下江南》、《落花梦》等的作者 电视剧《梅花档案》的原著

汪兆骞:根据你的文革手抄本《一只绣花鞋》改编的24集电视连续剧《梅花档案》,最近在全国播出,引起热烈反响。号称“内地版《午夜凶铃》”,是中国首部悬疑惊悚电视剧。据广东省收视调查网最新调查显示:《梅花档案》最高收视率达到20。14点,平均收视率为18。1点。湖南经视播出《梅花档案》一剧时,收视率最高点竟达到40个点。你作为原著作者如何看待这部电视剧?根据你的文革手抄本名著《一只绣花鞋》改编的15集广播剧《一只绣花鞋》,被评为2002年中国广播剧三等奖。

张宝瑞:这部剧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应该进入中国电视剧史,其基本原因:一是定位于中国首部悬疑惊悚电视剧,首先是思想观念上的解放,是重大突破,是改革开放的结果。二是在文革时期流传最广的一部手抄本作品,几乎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试想,经历过那个文化饥荒年代的人有哪一个没有听说过梅花党的故事?又有哪一个不知道绣花鞋是特务接头的信物?我要感谢制作集体。

汪兆骞:电视剧对原著的改编大麽?

张宝瑞:比较大,但是基本上保留了文革手抄本的特色,如一幅梅花图、太平间的秘密、五朵梅花、人体炸弹、白薇身体上的梅花图等。如果完全按照原著去拍摄,费用太高,因为原著涉及梅花党在大连、重庆、南京、北京、武汉、香港、台湾,甚至巴黎、仰光、吉隆坡、缅甸金三角等地方。

汪兆骞:你觉得文革手抄本的真正意义何在?

张宝瑞:有人说;手抄本犹如文革时期我们嚼过的玉米面窝头和菜团子;可是你们别小看这些菜团子;就如同你们别小看了人类那些光着p股的猿猴老祖宗一样;当然这种比喻未必那麽恰当。你们想一想;从一九六六年开始的历时十载的“文化大革命”,无疑是中国当代社会经历的一场大灾难、大破坏。一时间,文坛陷入万马齐喑、百花凋零的悲惨境地,连老舍这样的优秀作家都跳了太平湖。但是一向富于反抗意识、想象力的中国人,不能容忍文化沙漠中长途跋涉的饥渴,于是民间口头文学不胫而走,各种手抄本应运而生。诞生于“文革”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特殊历史环境中的“手抄本文学”,是中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在古代;因为印刷技术不发达;人们习惯于手抄文章;《西游记》、《红楼梦》等文学名著就是靠手抄在民间流传的。而”文革”期间流传的手抄本;则是对”四人帮”文化专制主义的一种叛逆行为。由于当年手抄本基本不署名,而且在长期的传抄中逐步被不同的人加工,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实际上是一种群体劳动;一种自由文学创作,它反映了人们不甘被禁锢的思想和对人性、个性、情感的渴求和反思。正是这暗暗涌动着的充溢着蓬勃生命力的潺潺文化春溪,带给受难而顽强的一代中国人精神上和情感上的博大情怀。我是老三届老初一的毕业生;1969年3月进入北京铁合金厂当炉前工;不久当生产班长。在班里有十几个人。我们是三班倒,上夜班的时候最难熬。我为了调动大家干活儿的积极性,于是就给大家讲故事。我现编现讲,到该干活的时候,就结一个扣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哥几个抄家伙干活了!”于是,大家吆喝一声拿起工具开始干活。冬天上夜班时,寒风呼啸,炉前大火熊熊,火星四溅,全班十来个人围坐在炉前听我侃故事,风卷炉灰,我们都成了“雪人”。那时我所在的生产班组年年几乎都是厂里的生产冠军。我最初讲的是梅花党的系列故事,包括《一只绣花鞋》、《绿色尸体》、《太平间的秘密》、《一幅梅花图》、《金三角之谜》等,绣花鞋特务的接头信物。这是描写解放前后我侦察员与敌特斗争的故事。敌特梅花组织的每个成员都带有梅花标志,党魁白敬斋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梅花组织第二号人物黄飞虎也有两个风韵十足的女儿,号称“五朵梅花”,手段各有千秋。当时的故事有的我写下来;通过到内蒙古大草原c队的哥哥,到西北当兵的表哥,到东北军垦,山西、陕西c队的同学,流传到社会上。在初步统计流产的300多种手抄本文学作品中,我写了20多部,至今仍保存着十多种手抄本原创手稿。我始终认为,这世间许多东西都可以没有,但是伟大的文学作品和真实的历史记载是不朽的!中国历史上南北朝时期尽管发生两次废佛焚卷事件,但是隋末的有志僧人静琬在北京京西石经山毅然发起石刻佛经运动,历经隋唐辽金元明一千余年,经数万僧人的磨砺,终于完成石刻大佛经,成为世界佛教史上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北京石经山云居寺也被誉为“北京的敦煌”。秦始皇可以“焚书坑儒”,“烟雨骊山君子仇,咸阳四百六十丘”,但“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司马迁可以忍受宫刑,但是著出了辉煌的《史记》。李白可以不被唐玄宗重用,但是成为中国历史上公认的最伟大的诗人!我觉得,着就是文革手抄本的真正意义所在!同时,我也是在手抄本的创作中成长起来,形成了在那种困难的境遇和重体力劳动的重压下的精神动力,以至于在1978年以初一的文化基础考取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

汪兆骞:你觉得在文革中创作的20多部作品中最喜欢哪一部?

张宝瑞:1971年至1973年创作的《落花梦》,它流传并不广泛,但是它深刻,是那个失语时代的叛逆作品。

汪兆骞:我看过这部作品,我也想象不出这竟出自文革时期一个19岁的青年工人之手。首先它在故事情节上一反“革命文学”套路,而是笔随性情、姿意而为,勾勒出一个光怪陆离的天国世界。金陵才子陈洪波前往东海寻找蓬莱仙境,却在凄清悲凉的落花楼进入梦境。他在落花楼巧遇落花仙子骆小枝,两人一见钟情,于是偕伴同游天国。在游历圣人国、颠倒国、美女国、诗客国、名利国等天国列国时,中国古代文化典籍中出现的以及中国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帝王将相、隐者仙人、文人墨客、烈女荡妇、j臣匪盗一一出场,与陈、骆二人结下或敌或友的渊缘,引发了一系列让人忍俊不禁、啼笑皆非的神怪故事。且不说整部小说情节上的荒诞离奇、跌宕多姿;几乎所有古代文化名人、重要作品的主角人物都能在此书中找到一席之地。难以感叹,文化禁锢时代竟能涉猎如此广泛的封建“毒草”,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毅力。你创作“落花梦”时年仅19岁,一个19岁的青年,要想把中国浩翰天边的古典文化浓缩到一个空间里,既便这是一个没有时空限制的独特环境,没有对文学的深度接触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在那个文化禁锢的年代,没有人敢把这么一本汇聚众多“毒草”的“毒物”昭之于众,但并不意味人们因此而敬而远之。事实上它却成为那些深受文化饥渴之苦的人们重要的精神食粮。

张宝瑞:我认为《落花梦》是那个###年代不可言说的精神支柱,它更为众多文学爱好者提供了与文学“亲密接触”的桥梁,这是“失语”时代不可忽略的言说。当站在某一个现时条件下看待往昔的文学史时,这个文学史的全部声音、色彩、具象的实体运动等都已消失,剩下来的只有符号化凝固遗留的“痕迹”。 汪兆骞:当自由的话语权被剥夺,主流话语用干涩的声调不断地向人们布道时,你只有求助于荒诞了。所以在中世纪,但丁用《神曲》来总结历史,评价现实;而在“文革”时期的中国,就有了《落花梦》这样的游戏小说。它是一个19岁的炉前工在那个拒斥古典的时代,用整个传统文化说的一个认真的游戏。你仿佛拿着一个内能巨大的月光宝盒在历史文学的时空中自由穿梭,和一位位历史名人、文化名人甚至文学人物结一场绝古旷今的“镜花缘”,让逝去的或虚幻的面孔来聆听你真实的呼喊,在现世的无言中与书中的相识在纸上同游……狂欢般的喧哗都是你独语的回声,夹着亘古不断的长雷滚滚而来,激荡着你的身心,于是你尝到了自由。而你笔下的古典又是着我之色彩的古典,在既定中率性因而荒诞,荒诞因其自由而真实。小说中全部的喜怒哀乐,生旦净丑,究其微旨,不过是自由与真实罢了。而那个时代的文学最难得的,亦不过是自由与真实罢了。所以你选择了古典,选择了荒诞,也因此给这部奇书带来了特殊的意义。我认为这部小说其一,用近乎完美的古典小说的外壳,从八字双排的目录到星罗棋布的旧体诗词,几乎杂揉了所有类型的古典小说模式,这样的一部小说出现在“文革”时期可以说为断代已久的古典小说创作道路后续了一支香火,对于当代文坛的创作仍有相当的意义。此外,我国古典小说一向具有民间的色彩,反映着市民阶层的趣味,而你则具有精英的文化修养。其二,这部小说在古典的外壳下,是不折不扣的荒诞的内容。不仅通篇都是“关公战秦琼”式的错位,你还毫不手软地玩耍颠覆着一切经典、模式和威严,九十年代我们看“大话西游”会觉得新鲜、过瘾但不会奇怪,但七十年代初一个中国青年工人写了一本“大话全部古典”就有了非常先锋性了。若说这是一部中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开启之作,恐怕亦不为过吧。总之,这是部兼具阅读价值与研究价值的作品。它让我们看到30年以前古典的落花曾在地下悄悄地开放,荒诞的梦境比清醒更真实。

张宝瑞:首先,《落花梦》具有深刻的思想意义。早在那个时期就愤怒地鞭挞了“买官卖官”现象;可以说与当今社会的某些腐败现象如出一辙。枚千颂(谐音没钱送)即使考官名列前茅,由于没有钱贿赂主考官,结果名落孙山。考布尚(谐音考不上)虽然考绩糟糕,因为有钱贿赂而当上了高官。作者诗云:“寒风落叶泪千行,满腹才学满纸香。无奈茅空官场落,只将考榜做钱箱。”招贤国燕昭王高筑黄金台招贤纳士,高度赞扬了燕昭王任人唯贤,批评了任人唯亲的现象。“年纪大小,各有鹏程;高矮不均,各有本领。有背琴持囊,堂堂仪表;有佩剑握囊,谦逊简恭。有诗书满腹,玉立婷婷。有心机满腹,丝丝哭声。这黄金台上,聚集着多少江湖贤客、山野逸民;这昭王腹中,藏着多少任人唯贤、赏罚分明!”《落花梦》对秦始皇有新的评价,秦皇反思过失,汲取教训,在暴君国阿房宫高筑击筑台,纪念当年高渐离刺杀之举。

汪兆骞:因为根据你的原著《一只绣花鞋》改编的电视剧《梅花档案》在广东、上海、重庆、湖南、湖北、东北等地播出,一路飙升,我还是想更多地了解一下它的创作背景,你能不能多谈一些?

张宝瑞:应该说,我6岁到22岁时的旧居北京东城喜鹊胡同10号大院对我的创作影响非常大。这是一个充满神奇的地方。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就是在十号大院里度过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里正是我创作《一只绣花鞋》、《绿色尸体》等一系列梅花党故事的源泉所在。十号大院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四合院,一共是三进院落,住着十几户人家。院子虽然只有十几户人家,却有三个精神病患者。他们一个属暴力型,那是一个工厂的女工,有人诬告她偷了工厂的布,实际上她没有偷,一下子就给刺激疯了,疯了以后经常在下雨天从屋里跑出来,拿着菜刀,见人就砍;我记得他梳着短发,两眼发直,冒着绿色的凶光,脸上长满了粉刺。一个属政治型,他是涂家老太太的丈夫,经常骂共产党,后来疯死了;还有一个属青春型,也就十五六岁,看见你就笑,张着大嘴,挺可怕。环境造成了一种特殊的气氛,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在十号大院唯一的一幢两层的建筑就在我家的对面,女主人带着两个女儿和父母一起生活,她是女十三中的老师,别人都叫她王老师。对面的这幢灰色的二层小楼,对我来说是最神秘的地方。因为就在我家的对面,所以我总是注意观察着王老师家的情况。但是,她家窗户上的所有布帘子总是挂得严严实实的,一年四季都是一样,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王老师的父亲是一个瘦弱的老头,从来不说话。王老师的母亲是一个每天都出去买菜的老婆婆,她驼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把楼梯地板踩得嘎吱嘎吱直响,我一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就忍不住出去张望。这些人,使十号大院充满了神秘的感觉。在日后我创作《一只绣花鞋》故事的时候,王老师的两个女儿就成为了故事里黄家姐妹的原型人物。左邻唐家,住的是一条窄窄的院落。户主原是开滦煤矿的资本家,他满头银发,长得威严y险,这使我想起曹禺《雷雨》里的那个周老板。他的腰有毛病,经常拄着拐杖,在门前晒太阳。他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女儿厚道谦和,二女儿是教师,文雅恬静,三女儿很摩登,穿着时髦的裙子。唐家三姐妹成为我小说中白家三姐妹白蔷、白薇、白蕾的原型人物。十号大院西临一处西洋式建筑,很神秘,院子有围墙,围墙上有铁丝网,院子里有花园,可以看见里面的古槐树和秋海棠,开花的时候,飘来淡淡的幽香,那种感觉美极了。西洋式建筑的主体是一幢二层的小洋楼,有地下室,其实,这就是我后来创作《一只绣花鞋》时描写的梅花党北京总部的原型建筑。抗战时是日本驻北平的领事馆。解放后,有个副部长居住那里。

汪兆骞:你对诺贝尔文学奖如何看?

张宝瑞:试想一个小里小气诺诺唯唯的人怎麽能写出气势磅礴的伟大作品,怎麽可能有大手笔?十年前诗人汪国真曾说向诺贝尔文学奖进军,有的人还嗤之以鼻,但我觉得汪很可爱,他起码还有这种勇气。诗人北岛跟诺贝尔文学奖擦肩而过;法籍华裔作家高行健拿到诺贝尔文学奖,自然使人惊喜,它毕竟是华人世界的骄傲,他得奖自然有它的道理和原因。但诺贝尔文学奖确实师出有名,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智商并不低。

汪兆骞:我同意你的观点,这牵扯到对文学的看法,你对文学究竟如何看?

张宝瑞:我始终认为,文学是人学,文学本身不能主观地带有宣传色彩,真正伟大的文学作品应当是深刻地挖掘人性的作品,而不是附庸风雅无病呻吟之作。在中国文学史上,是李白、曹雪芹的成就大,还是周邦彦、柳永的影响大,当然是李白、曹雪芹。李白确实有过丞相梦,但他决不会为了得到这顶乌纱帽,媚颜屈膝于唐玄宗和权臣,“教我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最后浪迹江湖,与山水为伍。我的妻子是清代文学家、《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的后代,2002年秋天,我专门到山东淄博老蒲的故居探访,有意外的收获。原来老蒲是手抄本的老祖宗,他当时守着一眼老井柳泉,烧了茶水,拦住过路人讲故事和掏故事。他屡试不第,但我想他想当官是为了当一个好官,有所作为,而不是想当一个贪官。他虽然连一个科级的官也没有当过,但他的名声和贡献要比他的同乡担任高官的王世桢还要大得多。

汪兆骞:我知道你上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陆续推出了9部长篇武侠小说,《八卦掌董海川》、《醉鬼张三》、《太极奇侠传》、《东归喋血记》……这9部小说结集为《中华武林长卷》,横跨唐、宋、元、明、清、民国千余年。梁羽生、萧逸、刘绍棠欣然为你写序,被人誉为“大陆金庸”。早在1990年,《醉鬼张三》就被香港与内地合作拍成了电影。最近这些年你又开始写人生探讨系列,写当代文人的都市生活,销量也非常好。你如何看这三种完全不同的创作?

张宝瑞: 我的创作面比较宽。其实,我并不满足于做“大陆金庸”,刘绍棠生前对我说,实际上中国文学的根子还是在大陆,大陆有极为深厚的文化沃土。拿破仑有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话有一定道理。1992年我突然暂时在武侠小说方面封笔,毅然转向现代题材小说,我想更直接面对社会现实,进一步挖掘人性。近年来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我创作了《你到底想要什么?》、《人为谁活着?》、《老庆》等反映现实题材的长篇小说。在武侠的看法上,我与金庸是相同的。1995年,金庸来北京,我们相谈甚投。港台二流以下的武狭小说作家我一概不见。尽管我和金庸的写法不同,但我们都认为“武侠”二字中,侠比武重要,侠是灵魂,武是躯壳;侠是目的,武是达成侠的手段。打抱不平是小侠行径,以天下为己任,才是大侠之举。台湾的一些影视商、出版商看中了我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资源,计划拍摄我的《中华武林长卷》,在金庸、梁羽生、古龙的资源殆尽之时,选择我的资源算是明智之举。当然我的创作资源还有《梅花档案》悬疑惊悚系列、金蔷薇文化沙龙深刻探讨人生系列、后现代主义神话系列、中国佛教系列等等,文学艺术价值和市场效益都比较大。

汪兆骞::你曾经做过八年新华社北京分社总编辑,如今又在新华出版社任副总编辑近三年,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宝瑞:首先要搞好本职工作,有句话叫干什麽吆喝什麽。我在出版社与同事策划了金蔷薇丛书,现已出版13部,反映很好,同时还在酝酿一些重大图书选题。自1990年始,我创办金蔷薇文化沙龙,这是一个大型的文艺财经朋友聚会。14年来,总参与的人数数十万人次,沙龙是各界朋友的人生聚会,是人才资源整合的交易所,是释放压力的温馨空间,是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创造价值的最好媒介。沙龙聚集了汪国真、司马南、关雷、吴欢、刘湛秋、李春波、白伯骅、京梅等一大批优秀的知识分子和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多年来以联谊、研讨、笔会、策化等各种形式,沟通信息,畅谈友谊,探讨人生,进行文化交流,为社会服务。我要把这个沙龙办成当代中国最大的文化沙龙,同时也能获得大批的出版资源和创作资源。另一件事就是把我的作品和资源争取打造成各种文化精品,希望老百姓喜欢,能为中华文化宝库增加一些财富。文革已经过去27年了,手抄本也已进入历史的档案,但是中华民族的文明之火生生不息,愈烧愈旺,中国人的英勇顽强的精神永恒!(完)

一只绣花鞋(一)(1)

凶手是谁?虹市的夜,幽静极了。  天上的流星偶尔拖着长长的尾巴,无声无息地从夜空坠落;迷人的月亮,拥抱着城市的大海,温柔,慈祥;夜风像个俏皮的姑娘,摇碎了天上的月光,摇碎了天上的繁星。在灯光和月光的映照下,大海撒出一把把闪光的碎银,亮得刺眼。几只海鸥仿佛并不困倦,追逐着海面的碎银,偶尔掀起的浪花微笑着嘲弄着它们的双翼……  皎洁的月光轻轻泻进市中心一座米黄色的小楼内,二层一隅,虹市公安局侦察处长龙飞正和他的妻子南云熟睡。墙上的日历上清清楚楚地印着:1963年5月17日。  “嘟,嘟,嘟……”写字台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铃声仿佛警铃,把龙飞催醒,他一跃而起,熟练地抓起电话。  “我是龙飞,出了什么事?”  “报告龙处长,在老虎滩公园假山前发现一具女尸,请你马上到现场。”  龙飞放下电话,迅速地穿衣服……  老虎滩公园里,死一般的沉寂。这个公园非常小,即使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也花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转它一周。公园里有一个土丘,丘顶有个八角木亭,丘上栽满了怪石、花草和翠竹。丘下有一簇簇丁香和灌木,此时正是翠绿成荫,野香四溢。因为这公园的东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边有一怪石仿佛一只猛虎,跃跃欲试,故称为老虎滩公园。  龙飞赶到现场时,一眼就看见了卧于假山下的女尸。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三十余岁,瓜子形的脸庞,白得透明,活像是刚刚出水的嫩藕。一头乌黑透亮的卷发,小巧的身子裹着凌乱不堪的浅粉色连衣裙,领口绣着花,配条浅黄色的府绸裙带。龙飞明显地看到她的左太阳x上有一血糊糊的伤口,一缕飘发凝结着瘀血。  龙飞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龙飞的助手肖克走了过来。  “处长,我们仔细检查了现场,发现有脚印往西出公园西门到大街上去了,我们拍了一些照片,我们根据死者和凶手的脚印分析,他们可能是从此门进来的,然后一直坐在旁边的躺椅上,死者死前一定与凶手有激烈的争执。法医刚才检查了尸身,发现死者被j污,从现有的现象看,可能是凶手将女子j污后又用石块打死了她。”  “带血的石块找到了吗?”龙飞冷静地问。  肖克摇摇头。“可能是凶手将击人的石块带走了。”  龙飞又仔细地视查了一下现场,然后命令将女尸拉回去,又派人迅速打听出死者的身份、住处。  虹市公安局二楼会议室里,老局长梁一民在听取部下的汇报。  肖克正在发言:“从凶手的脚印来看,他穿的是42号天津皮鞋厂制作的皮鞋,可能是个高个子。从躺椅前的脚印和附近的脚印来看,死者与凶手熟识,不然这个女子决不会深更半夜跑到公园里来。可是据法医的检查,发现死者虽然只有30岁左右,但已是一个有着比较长时间性生活的女人,如果她生活作风不严肃,为什么拼命抗拒凶手的j污行为呢?”  “问得好。”梁一民局长满意地望着这个高身量,大眼睛,深栗色头发的小伙子。然后又把脸转向36岁的龙飞,问道:“小龙,听听你的意见。”  龙飞一直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如今听老局长点他的将,腼腆地笑了笑,说:“我看还不是一般的j污,哪里有这么顺利的qg,一定是先把女人砸死,然后j尸……”  “j尸?!”几个公安人员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  “对!”龙飞肯定地点点头。“而且从死者身上遗留的污物来看,已经超出了一个男人的容量……”  肖克一听,惊得后退了一步,问道:“处长,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两个男人?……”龙飞没有说话,用手指狠狠弹了弹烟灰。  正是上午9时,会议仍在紧张进行,这时,公安人员路明和龙飞的妻子、公安人员南云走了进来。  南云说道:“死者的下落找到了,凶手也有了一些迹象。”梁一民给气喘吁吁的南云和路明各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快给我们说说。”  原来死者叫庄美美,住在广州路23号一座小洋楼里,是本市二中的音乐教师,父母是新加坡的侨商,她自小在新加坡长大,3年前来本市投奔舅舅、原市政协常委李贞,并来此定居。两年前,李贞病死,庄美美便独自生活。据邻居反映,几年来时常有打扮时髦的男人来找庄美美。去年夏天,庄美美在街上被一个骑摩托车的海员撞伤,海员叫门杰,在东风号轮船工作,长得英俊,为人诚恳。庄美美喜欢上了门杰,以后常常形影不离。此前有一个叫柳文亭的中年单身汉也在追求庄美美,柳文亭是人民医院的外科大夫,庄美美在看病时认识了柳文亭,以后二人打得火热。庄美美认识门杰后便冷落了柳文亭,柳文亭不甘心,天天晚上到庄美美家里来纠缠,弄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有一次门杰打了柳文亭,可是当门杰出海后,柳文亭还上门来纠缠,仿佛中了邪。  龙飞听完南云的叙述,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梁一民道:“我立即上庄美美家,肖克到柳文亭那里去了解情况。”  梁一民点点头道:“兵贵神速,但也不要打草惊蛇!”下午,龙飞驱车来到庄美美的住房前,这是一座白俄罗斯式的小洋楼,门前有一株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枝叶茂密,遮映着楼上的窗口。龙飞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小楼,中厅陈设整齐,颇有些西化,迎头有一幅西斯廷圣母的油画,铺着饰有美丽花纹的纯毛地毯,一排栗色转式沙发,西壁有一架钢琴,南墙前有一张透亮的硬木大写字台,写字台上有一盏维纳斯铜像的台灯,旁边立着一个相框,相片上正是娇美玲珑的庄美美,她抿着樱桃般的小俏嘴,嫣然笑着,真似一个剔透的小玉人,透出一股迷人的风s。

一只绣花鞋(一)(2)

龙飞来到里间,这是庄美美的寝室,席梦思床,罩着翡翠绒床罩,屋角一个硬木架上摆着一盆塑料腊梅,红梅枝头,蒙着薄薄一层尘土。龙飞又来到楼上,有一间较大的房间,看样子以前是庄美美的舅舅李贞的寝室,两排书柜上挤满了文史资料和文学名著,旁边有一间小书房,书房内有一排绿色沙发,一个精致的小书柜上摆着一些书。墙壁上挂着一幅庄美美在夕晖中的海滩上半卧的照片。  龙飞仔细地百~万\小!说柜中的书籍,只见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内幕》、《一个德国间谍的自述》、《军统内幕》、《中统内幕》、《克格勃内幕》、《色情间谍》、《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等书籍。  “哦,原来这屋里主人还有这种爱好。”龙飞皱起了眉头。  门开了,一阵风卷进来,肖克走了进来。  “柳文亭自杀了!”  龙飞听了,吃了一惊,即刻又平静下来。  “我们借查电表,去敲柳文亭家的门,可是敲了半天,毫无动静,于是撬开门进去,柳文亭不在家,桌上有一张他写的绝命书。”说着,肖克把那张绝命书递给龙飞。  龙飞见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桃李钟情投,伤愈意正酬。无奈苍天意,秋波不行舟。大海啊,让你清洗我的苦闷和恐惧吧!  龙飞看罢,说道:“走,到柳文亭家去瞧瞧。”  雾,越来越浓。几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汽车开得很慢,司机性急地按着喇叭。过了一个多小时,汽车停在一个普通的宿舍楼前,几个人上了五楼,进了柳文亭的房间。  屋内有一股呛人的烟草味,地上狼藉着烟头、罐头盒子。龙飞俯下身轻轻地拾起一个烟头闻了闻,又扔到地上。  肖克道:“经过初步检查,地上只有柳文亭一人的脚印,这脚印和白虎滩凶手脚印相同,也是42号皮鞋鞋印。”  龙飞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从窗台落到屋内每一件细小的东西上面。柳文亭长期独居,37岁尚未娶妻,只住这么一间18平方米的房间。龙飞又到厨房和厕所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  肖克道:“柳文亭很可能迷恋上庄美美,当庄美美与门杰邂逅,转而爱上门杰后,柳文亭陷入了失恋的极度苦闷中,昨晚将庄美美骗到白虎滩公园,杀害了庄美美,然后j尸。犯案后又陷入极度恐惧中,索性投海自尽了。”  龙飞问道:“既然庄美美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想必是与柳文亭相识后就已发生了性关系,柳文亭何必在杀害庄美美后又j尸呢?大夫一般都用圆珠笔,可是这一纸绝命书却是用钢笔写的,如果柳文亭生前喜欢用钢笔写字,那么屋内怎么没有墨水瓶呢?”  肖克一听,眼睛朝四外瞅瞅:是啊,为什么没有墨水瓶呢?  龙飞和肖克回到公安局时,梁一民局长正在召集专案组的其他公安人员开会。南云正在汇报情况:“那个海员门杰的情况也了解了,他在东风号轮船当海员,经常出海,如今又随船到坦桑尼亚去了。门杰的父亲门志雄是个老红军,现任618厂厂长,他还有个姐姐在东海舰队文工团……”  “618厂?就是那个制造核潜艇的兵工厂吗?”梁一民问道。  南云点点头:“对,618厂就是制造核潜艇的兵工厂,在山里。”  这时,路明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局长,这是在庄美美家里找到的《金瓶梅》第一集,第十四回目的地方夹着一朵梅花,书面上有庄美美写的字迹。”  梁一民接过书,第十四回目处写着娟秀的小字:幸有微吟可相呷,不须檀板共金樽。  梁一民道:“这是北宋年间被称为‘梅妻鹤子’的林逋的诗句。”  一个公安人员走了进来,把一份电文递给了梁一民。  梁一民接过电文,看了看,脸上显得异常严峻。  公安人员道:“方才在本市殡仪场一带发现有敌特向海外发报,这是破译的电文内容。”  梁一民自言自语道:“‘礼物将送婆家’。礼物是什么?婆家又是何方呢?这份礼物肯定与庄美美一案有关。说明敌人已经获得了他们所要获得的东西,这绝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据白虎滩公园的一个看园老人说,昨天八时多,他看见两个年轻女人在山丘下的假山石前争吵,好像在争执一件东西。我们能不能做这样的推测,另外有一个女人向庄美美索要一件东西,庄美美不给,那个女人便将庄美美杀害,然后又设法造成j尸的假象,企图嫁祸于人,造成三角恋爱的纠纷,杀人灭口,转移我们的视线。”  龙飞道:“局长说得有道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个陌生女人是什么人?礼物又到了哪里?”

一只绣花鞋(二)(1)

火葬场的秘密夜,静极了。  虹市殡仪场的地下停尸间,冷气森森。  一具具死尸蒙着白布,安静地等待着火化。  高耸入云的火化场的烟囱静静地矗立着,白天它烟雾袅袅,夜间寂静无声。  这时,停尸间外面的走廊传来“嚓嚓”的声音,一忽儿,走来一个秃脑壳,酒糟鼻子的老头,他手里拎着一只酒瓶子,打着酒嗝,来到停尸间门前,“吱扭”一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老头骨瘦如柴,一双尖刻的小眼睛,发出y森森的凶光,左眼歪斜,右腿一瘸一拐。  老头一仰脖子,把酒瓶里的酒全部喝光,把瓶子摔到地上,从怀里摸出一支无声手枪,在手里掂了掂,又塞进怀里。他来到白天新推进来的三个尸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