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1/1)

作品:缱绻两心

作者:董妮

男主角:楚戊

女主角:朱萸

内容简介:

自小相依为命的姐姐竟离奇死亡,朱萸怀疑一切都是“黑暗帝国”幽冥将军──楚兀安排的!

为了追查命案真相,她制造假车祸、伪装失忆,只为了顺利接近楚兀、找寻犯案证据。

但是不仅证据没找到,反而发现他原来是个面恶心善的好男人,而她似乎爱上他了!?

楚兀虽然身高一九○、外表冷酷又无情,但他其实是个心肠软又忠厚老实的好好先生。

只怪他天生一张坏蛋脸惹祸,不知何时得罪了暂住他家的她,尽管他一再表现温柔体贴,

她仍三不五时恶整他,害得他上厕所担心门被反锁,喝水又怕被下泻药!?

明知她是刻意找麻烦,可他私心不愿计较,只因她是第一个不畏惧他的女子……

正文

内容简介:

第一章

当天地自混沌中诞生出来时,光和影就相伴相生了。

所以这个世界不只有表面,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另有一股力量存在着,就恍如y阳五行般将一切的不平衡导向正轨。

这股力量就是人们所通称的——黑暗帝国。

“御皇”司辰寰与“帝国之宰”风浩天主管天空,“皇帝”司辰宇和“幽冥将军”楚戊则掌控大地。

而海洋则统归“女神”管理,但因过往的一件意外,“女神”至今犹未回归帝国,因此海洋的所有事务……

“又是我负责?”淡淡的询问出自楚戊削薄的双唇,尽管几位同伴的懒散已使得他的工作量直往上堆积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可那张刀削斧刻般的峻脸依旧沈静如山,不见半丝波动。

“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麻烦你了。”这是司辰宇的借口,他正忙着度蜜月。

“能者多劳嘛!”司辰寰如此说。“况且你也没有不情愿的表情。”

风浩天接着道:“不反对就是同意啦!那就有劳你了,再见。”说完,那不负责任的三名“水昆兄”溜得比飞还快。

偌大的会议室里顿时只余楚戊一人,他无可奈何地摸着自己冷硬如石的酷脸叹气。“我这张脸本就难显喜怒,怎么说不反对便是同意呢?唉……”忠厚的人总是比较倒楣。

外人老瞧楚戊一张如同黑道大哥的严峻脸庞,便以为他个性冷酷、无情;其实在“黑暗帝国”四位主事者中,他算是心肠最好、又最老实的了。

偏无奈生了张易招人误会的“坏蛋脸”,再加上一张嘴又笨又拙,总说不过机敏巧智的三位伙伴,结果就变成这样啦——能者多劳嘛!如今才知好人多半不长命的理由,就是因为都得“过劳死”、翘辫子了。

“唉!”再叹一声自己悲惨的命运,到底几时才得出头天哦——

“就是这里了!”仰望眼前楼高二十层的摩天大楼,朱萸眯细了一双修长的丹凤眼,倘若她的调查无误,这儿便是“黑暗帝国”总部、楚戊工作的地方了。

整整被狂风吹乱的长发,一抹愤怒中带着愁怨的精光自她透明也似的瞳眸中飙s而出;三年了,她花了一千多个日子寻找他,只为证实姐姐的死乃出自谋杀、而非意外。

“姐,你在天有灵,请保佑小萸能够成功找出真相。”记忆回到那个热闹而欢乐的圣诞节前夕,她在家里接到姐姐的电话,原来姐姐怀孕了。姐姐与姐夫结婚三年,好不容易才怀了身孕,消息在圣诞夜前公布,实在是再美妙不过的圣诞礼物。

姐夫一家人、还有她都好开心,他们合力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准备庆祝这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作梦也想不到,宴会还来不及举行,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便粉碎了所有欢愉。

姐姐死了!死在一条y暗的小巷内,而发现的人是一个名叫楚戊的男人,同时也是他报警的。

她和姐夫前去认尸,据说姐姐是被一块生锈掉落的招牌给砸死的,纯属意外,怨不得人。

但她不信,姐姐向来胆小,独自一人连街都不敢上,何况她平时出入一概由司机接送;尤其在得知怀孕后,应该会更加小心保护自己才是,岂会莫名其妙辞退司机、又单独走入那条y暗狭小、臭气熏天的小巷子内?

更让人怀疑的是,最后一个见到姐姐的人,竟就是那发现姐姐尸体的家伙——楚戊;世事真有如此巧合?

据楚戊解释,他会碰到姐姐全是偶然;那日,他上医院探视受伤的朋友,恰遇姐姐因害喜而身体不适,他扶姐姐到休息室暂憩,两人因此互通了姓名。

而后,楚戊在探完病回家途中,突然听到有女子尖叫声,他好奇过去一看,却见到姐姐死在小巷内,所以他随即立刻报警处理。一切都是巧合,他与命案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朱萸不信,世上哪有如此凑巧之事?她将心底的疑惑告知警察,无奈对方见她年幼,丝毫不予采信。

她只得等,等过一年又一年,直至今日,她终于满十八岁了,在法律上算是成年人、有行为自主权了,她才行动,誓言要查出当年命案的真相。

如果调查结果姐姐确实死于意外,她无话可说,只感叹造化弄人。但倘若她查出姐姐之死乃是楚戊所为,管他是否为顶顶有名的“幽冥将军”,杀人者终须偿命;她不会放过他的!

呼!深吸口气,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小心翼翼蹲踞在停车场的出入口,藉着昏暗不明的灯光掩饰身形,她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接近楚戊。

这方法其实很老套。她事前调查,得知楚戊的车子是一辆白色福特,她准备在楚戊开车出来时制造一场假车祸藉以赖上他。

手段虽然有些危险,但只要使用得当,她相信自己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因为不知道楚戊几点下班,所以她从下午四点半起就埋伏在这里等待。

时间无情地流逝,直到——

咕噜、咕噜……一阵腹鸣声响起,饥饿感催化朱萸心底的怒火渐成烈焰。“这该死的混帐,到底几时才要出现啊?”瞄一眼手上的电子表,十点了。“有没有搞错?到现在还不下班?难不成他都睡在办公室里?”

这一点她倒是猜对了,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多,楚戊已睡了一星期的办公室,不过今天肯定例外。

因为那对在楚戊家里赖吃赖喝一年有余的皇帝夫妇不久前打电话来,说他们的新居终于完工落成,为了庆祝,他们特地在他家举行了一场小小的party,还请他务必拨冗参加。

唉,他们到底还记不记得那是他的家?有客人在主人家里举行宴会,却未曾告知主人、倒反客为主地叫主人务必参加吗?

而楚戊却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因为他的笨嘴笨舌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理由;莫可奈何之下,只得由着他们去闹了。

朱萸在停车场出入口等得快要睡着,一辆白色轿车终于迅速驶了出来。

来不及确定那辆车的驾驶者是否为楚戊,她捂着脸,埋头就撞了过去。

砰!一声剧响。

朱萸只觉身体像被一道雷电劈中,四肢登时麻痹,理智瞬间以火箭的速度抽离她体内。

“呀——”随着朱萸的倒下,一记女人的尖叫声如惊雷般响起。

不会吧?怎么会是女人呢?难不成我撞错车了?昏迷前,朱萸只有一个想法,早知道就不要撞这么大力了,好痛喔!

“小姐、小姐……”男人的嗓音冷酷如冰,让人一听,全身的j皮疙瘩不由得纷纷闻“声”起舞。

为了不让自己颤抖至死,朱萸不得不强撑起两片沉重的眼皮子。“别吵……好难听……”光线乍然s入瞳孔,教她有一瞬间的晕眩。“呜……”呻吟一声,随即,她迷失了。

眼前是一片大海,黝黑而深邃,置身其中,寒意像针一样刺得人肌肤发疼,但一波波舒缓的浪潮又像母亲的手,紧紧地将她包围,有一股好怀念的温暖在心底涌起,教人忍不住只想沉醉再沉醉……

“小姐——”但男人刺耳的声音却不放弃地持续搔刮着朱萸的神经。

“唔……海……”摇摇头,她不想醒,那片海太美了,她舍不得离开。

“小姐!”

直到一阵剧烈的摇晃拉回她迷茫的神智,她顿时清醒,看清楚原来不是海,让她沉醉的根本是一双空灵的瞳眸,清澄得不染半点尘埃,宛若误坠凡间的星子,光辉灿烂、美丽非凡。

“你还好吧?”听她提到海,男人以为她把脑子给撞坏了,台北市中心怎么可能出现海?

“啊!”朱萸瞪着他,像要把眼珠子给瞪出眼眶似的;那双美丽瞳眸的主人原来是……

楚戊皱着眉。“小姐,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心,她的心不舒服到了极点。花了一千多个日子寻找这名杀姐嫌犯,好不容易寻着他了,她的手不禁颤抖,恨不能立刻掐上他的脖颈,杀了他为姐姐报仇。

但她不能,身处法治社会,私下报仇是违法的,她必须冷静下来搜齐他杀人的证据方能将他送进监牢、治他应得之罪。

“姐,保佑我,请你一定要保佑小萸成功找出楚戊杀人的证据。”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楚戊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发一语,眉间的结打得更深。

“小姐,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到医院吧!”万一撞伤了脑袋,不尽快医治,后果是很可怕的。

“要去医院?”一阵细细的抽气声抢在朱萸开口前冒了出来。“我明明没有撞到她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错……是她自己突然冲出来,我已经紧急煞车了……”

朱萸这才发现楚戊身边站了一名梨花带泪的小女人,瞧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儿,八成是头一回碰上车祸,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朱萸对她感到万分抱歉,为了一己之私,她陷害了她,但她会及时补救的,绝不会让她吃上官司。

可朱萸还来不及开口。“闭嘴!”楚戊一声沈喝如暴龙怒吼。“事情发生了就该想办法解决,推托责任是最差劲的。”那场意外,楚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十点二十五分,他正准备开车回家,但才将车子驶出停车位,另一辆白色轿车便以狂风般的速度抢在他前头冲了出去。

他才正想看清楚是谁在停车场里开那么快的车时,意外便发生了。

确实,朱萸突然跑过停车场出入口是有错,但女驾驶横冲直撞的开车态度亦不可取;这桩车祸两名当事者都有责任,谁也逃不了。

女人被楚戊吼得张大了嘴,两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个不停。

哇!朱萸偷偷瞪了楚戊一眼,这男人是吃了火药不成?说话这么冲,又一脸凶恶,存心吓人嘛!她生平最恨对女人口出恶言的男人了,当下对他的负面印象又多了十分。

偏偏肇事的女人却一句话也不敢回,任由楚戊臭骂了一顿,最后他怒哼一声。“三个月内不准你开车上班,好好反省反省。”

女人抽抽噎噎地抹着泪。“知道了,楚先生。”

“好啦!你可以走了。”

“是的,楚先生。”含着委屈的泪,女人掉头跑了出去,连车都不要了。

楚戊像没看见似的,自顾自打电话叫停车场管理员过来处理这场车祸、另外又连络了医院。

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每一根线条都写着冷酷,如此恶劣无情的男人,正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该死的混帐、专门欺负女人的王八蛋!瞧我怎么整你?”她在心里骂他千百遍。

同时,楚戊处理好一切善后事宜后,弯腰打横抱起朱萸。“妤了,我这就送你上医院!”

朱萸毫不反抗地任他抱起自己、送入停在一旁的白色福特内。

当楚戊倾过身子帮她扣上安全带时,朱萸乘机拉住他的西装下摆。

他没有发觉,在安置妥她后,他直起身子、关上车门;而那被她拉住的西装下摆却巧妙地恰恰给夹在车门间。

等到楚戊大步一迈,西装顿时被撕裂开来、变成破布几条;一阵止不住的巨大冲力登时将他整个人五体投地推摔在地上。

朱萸小心翼翼缩了缩身子,不教他发现自己的恶作剧。

“怎么回事?”楚戊爬了起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是一片空白,唯一添上的颜色是两行鲜红的鼻血。

活该!朱萸赶紧咬住下唇,暗自偷笑到腹里大肠、小肠打结成一团。

举袖抹掉鼻血,楚戊连眉毛都没掀动一下,严酷如花岗岩般的峻脸宛若一副铁面具,注定了冷酷,注定了永远也难被喜怒抹上色。

朱萸悄悄撇开头,这只是给他的一点小小教训,胆敢在她这大女人主义者面前欺负女人,以后还有得他好受的。

白色的墙、白色的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这是一间纯白的病房,白得纤尘不染、也白得让人泄气。

朱萸躺在病床上,双眼睁得大大地,不发一语。

楚戊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隐隐透露出一抹忧心。“医生,你确定她没事?”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擦伤,唯独脑袋肿了个包。”被车撞还撞得这么幸运的,老医生行医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

“那她为何会忘了自己是谁?”

“八成是撞到脑袋失去了记忆!”

“这不是很严重的伤吗?”

“那也不一定,因受外力撞击而失去的记忆是极可能在一瞬间恢复的。”

“可能并不代表百分之百确定,我也见过一生不曾恢复记忆的例子。”再加上病床上那位小姐身上连半张身分证明文件都没有,出身来历尽成谜,天晓得楚戊该拿她如何是好?

“那就得看她的运气了;或者你可以把她拖到外面让车再撞一次,说不定能将她迷失的记忆给再撞回来。”

“万一没撞回记忆,却把命给撞丢了呢?”

“这就要看将军大人你撞人的技巧了;撞得好,皆大欢喜,至于撞得不好,她重新投胎、重新培养一份记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医生!”楚戊含怒愠道。“你这话太不负责任了吧?”

“唉!”老医生叹口气。“忠言总是逆耳。”

“废话少说,你快想个办法治疗她。”

“治疗啊……能有什么办法?先做些检查喽!至于其他部分……”老医生拍拍楚戊的肩膀。“将军大人请节哀顺变。”

“我还没死,不必节哀。”朱萸不悦地嘟起嘴。“况且我会努力将记忆给找回来的,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这不是麻烦,撞伤你是我们的错,我会员责到底的。”既无其他解决之道,楚戊也只有一肩扛起责任了。

朱萸低下头,眼里闪着嘲讽;听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若非那一张严峻酷脸泄漏出他本性中的无情,她还真当他是好人哩!

“小姐的身体捡查就麻烦医生了,一切的医疗费用全由我支付。”楚戊续道。

“那就请将军大人过来办手续吧!”说完,老医生便领着楚戊到柜台办理朱萸的住院手续。

待他两人一离开,朱萸随即翻身下床。她可得尽快给家里拨个电话,免得姐夫他们瞎c心。

朱家两姐妹打小就父母双亡,在亲戚们的互踢皮球下勉强长大;姐姐十八岁即嫁给南部有名的李氏望族独生子——李成允为妻,朱萸也跟着住进了李家。

本来还以为寄人篱下的日子必不好过,孰知李家人皆十分善良,对待两姐妹既仁厚又慈悲;朱萸第一次尝到了家的滋味。

后来姐姐身亡,朱萸以为她的幸福也到此结束了,但想不到李家人仍待她一如过去,李母甚至有意收她为义女,期使她能名正言顺地待在李家。

感佩李家的情义,朱萸努力读书,发誓有一天她一定要回报他们的恩情。

结果,今年她顺利考上台大医学系,确实让李家在地方上大大地出了一次锋头。

而这回她来台北,打的便是北上读书的借口;李家人并不知道她的复仇计划,她也不打算让他们发现,以免他们担心。

因此每日一通电话安他们的心便成为首要的事,绝不能有一日的松懈,否则后续麻烦就大了。

小心翼翼地溜出病房,朱萸不敢打病房里的电话,怕通话经过总机转接后会留下要命的证据。

避开走廊上来往不绝的医生与护士,她跑了约十分钟才在安全梯的转角处找到一具投币式公共电话。为了接近楚戊,她可说是费尽心思;她在执行假车祸前已先藏起自己所有的身分证明文件,甚至连电话卡都不敢带;两袖清风地来到楚戊身边,她不怕计划失败会饿死,只怕准备不够周延会坏了筹备多年的复仇计划。

趴在墙边深喘口气,她掏出身上仅存的三枚十元硬币投入公共电话中,并按下李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了起来,话筒那端传来一阵充满磁性的男中音,温和有若春风。

“喂!是小萸吗?你怎么这么晚才打电话回来,姐夫担心死了。”李成允语音真诚,相较于楚戊的冰冷,差别何止十万八千里。

那楚戊真该去撞墙了!分明两人都是七尺男子汉,可人家李成允多么敦厚良善,而楚戊却只会摆酷、欺负女人,活脱脱沙猪一只,哼!她诅咒他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对不起啦,姐夫!我去参观校园,认识了几个学姐、学长,便跟他们聊了起来,他们说要替我找房子,我会在这里多待几天,直到安定下来再说。”

“何必找房子呢?姐夫可以帮你买一层公寓……”

不待李成允说完,朱萸开口截断他的话。“不要啦!我又不在台北定居,姐夫忘了,我说过毕业后要回南部开业的,届时再请姐夫帮忙吧!”最重要的是,她已承受李家太多恩惠,不能再欠下去了,否则终此一生,她怕永远也还不尽欠他们的情。

“唉,我们都是一家人,小萸,你何须跟姐夫客气呢?”

“不是客气啦!只是……买一层楼只住个几年,多浪费?”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姐夫也不你,过几天姐夫会上台北开会,到时候再去找你。”

“什么时候?我要先把时间空出来……啊!可是大学里的学长和学姐都好热情,又带我参观校园、认识新朋友、还要去参加社团,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快不够用了。”惨了!若不能阻止姐夫前来拜访,怕她的复仇计划就要曝光。

“对喔!姐夫倒忘了大学新鲜人是最忙的,要不等你安定下来,姐夫再去看你好了。不过你要记得每天打电话回来喔!爸、妈一向拿你当女儿看,很关心你的。”

“我不会忘的,姐夫。”这辈子她可以遗忘任何事,唯独李家对她的恩惠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姐夫再见,我明天再拨电话给你。”

“再见。”

挂断电话,她闭上眼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其实并非有意要欺骗李家人,只是姐姐死亡的谜题若不解开,她这一生都无法活得自在。

好不容易藉由一场假车祸,她认识了楚戊、得到了待在他身边的机会,她一定要趁此良机查清楚他与姐姐之死是否具有关键性的牵连!

这个时刻万万不能退缩或心软,她要坚持下去。

可老装失忆也不是办法,暑假只剩一个星期,她不能就这么躺在医院里都不去上课;查出真相固然重要,但她可没疯到因此要毁掉自己美好的未来。

也许得一点一滴恢复记忆才行,就从名字开始吧!

她会告诉楚戊,她姓朱、名萸,然后,看看他是否还记得一个类似的名字,她的姐姐——朱仪;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可怜孕妇,她的死是桩一尸两命的悲剧。

女人是肮脏的,他十分确定。

性喜背叛、下流、卑劣的女人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痛恨女人,恨不能杀光所有的女人,但只有“她”例外。

“她”不是女人。“她”是天使,专属于他的天使。

他要保护天使的纯洁,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第二章

好脏!

这是朱萸对楚成家的第一印象。

很难想像鼎鼎有名的“幽冥将军”家里竟没请半名佣人,而周遭环境乱得媲美福德坑!

“我是人、不是猪。”她嘟起嘴,低声咕哝着。“我拒绝住进猪圈里。”

虽然她的话很伤人,但楚戊也不得不同意他家暂时是无法住人了;恐怕连猪都不愿降格入住。

唉!司辰宇、岳筱晶这对夫妻档未免也太狠了,借住他家、成天指挥他做东做西不打紧;利用他家开舞会,曲终人散后,拍拍p股便走人,而这堆积如山的垃圾就这样留下来充当借宿费?!

果然好人做不得!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识人不清、认错主子,楚戊心想,不知道时光可不可以重来,给他一个改过迁善的机会?

“算啦,今晚咱们就先到我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里暂住一夜吧!”

“那里有床吗?”朱萸摸着头上未拆的绷带。“我可不爱睡地板。”她从不虐待自己、并且有话直说。

楚戊重新打量她一遍,娇小的身材、清清秀秀的容颜,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邻家女孩;不过她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

她的瞳孔比一般人淡,浅浅的咖啡色、浑似透明的水晶玻璃,看似柔弱,但细瞧却会发现底层隐藏着一把火,又炽又烈,清楚地彰示出她强硬的性格。

这是个敢爱敢恨、永不服输的女孩!他心底掠过一抹激赏,可脸上仍然是那始终不变的一号表情——冷酷。

“放心吧!我不会委屈病人去打地铺的。”砰地一声,他使劲关上家门,眼不见、心不烦。

“还有,我也不跟陌生男子同床。”尤其是一个拥有杀人嫌疑的男子;谁晓得他会不会睡到半夜突然掐断她的脖子?

楚戊冰冷的目光扫过她戒慎的脸。“我不会占你便宜。”事实上,他准备送她去公司休息室后就回来整理家务;毕竟是自己的宝贝窝,叫人糟蹋成这副德行,他都快心疼死了。

朱萸撇过头,悄悄地吐了吐舌,要她相信这坏蛋的话,除非猪长翅膀飞上天去。

自从三日前,她在“黑暗帝国”总部停车场对他设计一场假车祸后,虽然没成功,但也算顺利找着赖上他的借口。

随后,他把她送入帝国专属医院,挨了三天不人道的身体捡查——只准吃流质食物、打针、抽血、吞胃镜……天知道她不过在后脑勺上撞出了一个包,干么要吞胃镜?

这期间,他未曾出现探视她一眼;直到傍晚,医生下了明确的指示,没病没痛的人不该再占用病床浪费医疗资源;他才出面将她领走,然后带她来这……垃圾堆。

“走吧!”楚戊催她前行,离开这处“伤心地”。“送你到公司后,我还有事要忙。”不知道扫上一晚能不能将他可爱的家恢复原样?

朱萸低头,暗自咬了咬牙,楚戊给她的印象一如过往的恶劣。

他从来不笑,见着任何人都板着一张臭脸,好像大伙儿都欠他几千万未还似的,尤其待她特别冰冷,一副将她当成累赘、恨不能丢之而后快的表情。

但她绝不会轻易被甩脱的,在未查明姐姐的死因前,无论使出何种手段,她誓必缠死楚戊。

“你还是想不出任何事?”进入电梯后,楚戊问她。

“我知道自己叫朱萸,今年十八岁,其他……”吸吸鼻子,她刻意制造出楚楚可怜的假象扰乱他的注意力。

“然后呢?”楚戊皱紧双眉,娇柔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唯有永不服输的坚强意志才能妆点出她一身的光彩。

“我一定会想起来的。”她特别换了个洒脱的语气,心想,既然装可怜感动不了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她只有换个方法对付他。“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她一边说、一边偷觑他严酷的峻脸,不知道有没有骗过他?

他漠然不语,削薄的双唇紧抿出一道冰冷的线条。

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朱萸在心里骂他千百遍,心想主动攻击既无效,不如就以退为进好了。

“不然你送我去警局好了,相信警察先生一定会帮我找到我的亲人、送我回家。”

警察的效率要有这么高,就不会有一群走失老人天天上电视等人认领了。楚戊可以想像得到送她进警局的下场是警察再将她转送某公益团体,而后等着她家人提出失踪人口协寻。

倘若她的家人一直没发现她的失踪,而她的记忆又始终没有恢复,那么她的下半辈子大概就注定与家人无缘了,她会一直等到老死,然后变成孤魂一缕。

那还不如他将她留下,同时派遣帝国人员调查她的身世,效率可能还会高一些。

朱萸一直跟着他,走出电梯、进入地下停车场、坐进车里,一路上他半句话不吭。

“喂,你的决定呢?”她不耐烦了。

“今晚你先住在我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他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起伏。

她最讨厌他这种要死不活的表情。“你若怕麻烦,不必勉强,尽管把我送走,别成天摆脸色给我看!”

他摆脸色?他满心只晓得记挂她失去的记忆,几时摆过脸色给她瞧了?楚戊边发动引擎、边想着她的话。

“喂,你倒是回句话啊!”婆婆妈妈的,真不像个男人。

“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他总算开口了,接的却是这个不相干的话题。

她瞠目结舌,为他的莫名其妙大动肝火。

楚戊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而后暂停在马路边。“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混帐!这家伙摆明了在耍她嘛!一把怒火冲上朱萸脑门。“燕窝、鱼翅、鲍鱼、龙虾!”王八蛋,敢作弄她,她决定吃垮他。

大清早,朱萸被一阵怒吼声给吵醒了。

而吼声的主人并非旁人,乃是楚戊将军是也!

“这家伙,一天不骂人嘴巴会烂掉是不是?”恨恨地啐了声,她朝天翻了个白眼。

昨晚,楚戊将她丢在这间休息室后便迳自离去了;也好,反正她从不需要任何陪伴,他的失礼反而给了她一个搜查他办公室的大好机会,而她也毫不浪费时间地工作了大半夜,并且得到一个天大的“沮丧”。

显然楚戊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他的电脑里设了重重的密码,而她甚至连第一道密码都解不开,再加上他的文件柜也上了锁,所以她唯一可以翻到的只有办公桌抽屉里几张写满杂事的纸。

这对她的计划是一大妨碍,他越小心、她便越难达成她的目标。唉!她甚至有预感,凭她一己之力想在楚戊身上挖出半点儿秘密,绝不只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

“唔!”痛苦地揉着太阳x,外头持续不断的吼声震得她耳膜生疼。“那家伙到底还要吼多久?”四肢并用爬下床铺,朱萸打开休息室的门,偷偷往外望去。

目前她暂住的这间休息室原属楚戊专用,地点就设在他的办公室里;两个不同的空间,只有一道薄薄的门相隔,因此他做任何事都瞒不过她的耳朵;而这正是她最大的不幸。

天可怜见,她昨儿个夜里可是“工作”到天亮才合眼啊!而“黑暗帝国”伟大的楚先生居然在三个小时后便以他可怕的怒吼声将她给吵醒了!这是否代表着他正赐予她诅咒他祖宗十八代、顺便将他整得p滚n流的权利?

毕竟对一名睡眠不足、却又满怀正义感的女性而言,她确实拥有天大的资格来教训这名专以言语暴力欺凌女子的楚大坏蛋。

当第三名女性职员在楚戊的怒吼声中抽泣地跑出他的办公室后,朱萸悄悄缩回脑袋,恨恨地在休息室里挥舞着拳头。哼!岂能放任他持续欺负女性同胞而不理?非得给他一点儿苦头吃吃不可,教他明白女人并非好惹的!

重新爬回床上,她静待吼声消失。

外头,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堆人来来去去,各有不同的理由;唯有楚戊的吼声始终惊人。

朱萸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以为他要吼到地老天荒时,吼声突地停了。

休息室的门板上传来两记轻敲声。是楚戊,他工作告一段落,正想进来看看她醒了没有?

朱萸没回答,七手八脚钻回被窝中躺好。

咔嚓一声闷响,半晌没得到回应的楚戊终于自行打开休息室的大门。

朱萸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楚戊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还没醒吗?睡得可真久,不过也难怪,昨晚他们吃完饭回到休息室已过十二点,她会累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并不打算吵醒她,自顾自的转身走了出去。

朱萸立刻跳下床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走出办公室后,直接步入走廊转角的男性洗手间里。

她终于想到怎么整这只大沙猪、教会他尊重女人的道理了。

随手取来墙角的拖把,她将之卡死在洗手间的门把上,而后快步溜回休息室内。

虽然很想目睹他出糗的模样儿,可她深明不在场证明对于一个犯罪者的重要性,因此宁可牺牲一点儿小小的乐趣,也不愿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中。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留在楚戊身边一天,终能见着他栽跟斗的模样儿。

另一边,楚戊小解完毕正想走出洗手间。“咦?”门居然推不开,是卡住了吗?

他加了两成力道使劲地推它,不成,门板动也不动。

他使出十成力道撞它,怪了!卡得还真不是普通的紧。

楚戊隐隐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刚才进来的时候门还好好的啊!不可能无缘无故卡死吧?

况且“黑暗帝国”总部大楼用的建材概属一时之选,绝无突然坏掉之理,难不成是有人在整他?

“嗤!”略一摇头,他削薄的唇角微弯,明明是想苦笑的,可一配上那张冷酷的峻脸,再多的无奈也变讥讽。

“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这张脸才不会再无端招惹是非。”他低叹,同时大脚抬起,砰地一声剧响,厚达五公分的实心木门硬生生给踹飞出去、直撞上走廊对面的墙壁,粉身碎骨成了飞扬的木屑。

巨大的动荡震撼了整层楼。

司辰寰第一个跑来看好戏。“哇!厕所的门得罪你啦?”

楚戊半声不吭,只专注地看着地上那枝断成两截的拖把;若没猜错,刚才卡死洗手间大门的“凶手”正是它。

第二个凑热闹者——风浩天,顺着楚戊的目光看见了地上拖把的残尸,脑海中闪过一点灵光。

“又让人给整了?”他摇头。“早提醒你别一天到晚摆一张死人脸吓人了,难怪总是招人误会,你自己算一算,这个月被整几次了?”世人总是看脸、不看心。其实“黑暗帝国”四名主事者中,就属楚戊最善良,只不过脸蛋长得冷硬了一点儿罢了,竟就成了所有怨恨帝国人士们泄愤的箭靶。

楚戊皱眉,他从来也没想过要摆脸色吓人啊!生来一张冷峻的面皮又不是他的错,岂能因此把他定罪?

“我说楚戊,二十一世纪已不流行高压统治了;你真该学着笑一笑,这样别人就不会再畏惧、误会你了。”连司辰宇都受到惊扰出面规劝他。

“笑容”真能解决一切?楚戊虽不大相信,但皇帝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妨试试。

轻咳一声,他伸手抹了抹脸,勉强弯起两片僵硬的嘴皮子。“这样吗?”

“恶!”霎时,作呕声此起彼落。

司辰寰面色惨白地趴在墙壁上。“天哪!鬼都笑得比你好看。”

“什么?”风浩天进一步落井下石。“我直以为自己大白日里活见鬼了呢!”

司辰宇抚额长叹一声。“楚戊,笑容是用来展现亲切的,不是……呃,吓人。”虽然很残酷,但楚戊的笑容确实足以吓死活人、吓活死人。

楚戊深吸口气,试着改变唇角弯起的弧度。“这样呢?”

司辰寰转身吐到无力。

“算了,我来帮你吧!”风浩天看不下去了,双手拉住楚戊两边脸颊,试图帮他牵扯出一个最完美的角度,以彰显他美好的内心;不过……

“恶……”司辰寰摆摆手。“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一步。”丑东西看太多有碍身心健康,他要寻芳探美去了。

司辰宇比较有耐性,直等了五分钟。“浩天,你不会也在整楚戊吧?”怎么把他越弄越可怕了?

“我放弃了,皇帝。”风浩天高举双手投降。“将军大人绝对是天底下最正字标记的坏蛋脸;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他这辈子是吓定人了。”

楚戊摸着自己的脸,其实他的五官分开来看,每一部分都很性格,只不过组合在一起就变质了。

从来没人说他长得丑,可大伙儿就是对他心存戒慎。他们说他冷酷、狠戾、y鸷……只有天知道,他的本性压根儿与那些形容词沾不上边。

“别这样,楚戊,我们共事这么久了,我很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工作能力一把罩、待朋友有情有义、又会做家事、每天傍晚还会去喂住家附近的流浪动物,虽然……嗯,外表是有点儿可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那么高,足足有一九○公分,五官又冷硬坚实,一双眼比刀子还利,会吓到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也只有这么一点点缺点啦!基本上你的优点还是比缺点多的。”司辰宇这番话应该是安慰吧?

但不知为何,听进楚戊耳里硬是觉得百味杂陈;他这张脸啊——

唉!还真的是只能“唉”了。

朱萸待在休息室里,静静等着楚戊归来。

她想看他忏悔的脸,受到洗手间的教训,他应该会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为人处事该当温文有礼,就像她的姐夫李成允,一举手一投足莫不充满绅士风度;不似楚戊,动不动就粗鲁咒骂,简直是个未开化的野蛮人。

叩叩叩,门敲三响。

“请进。”她说。

楚戊开门走了进来。“你醒啦?”他的声音淡淡的,毫无抑扬顿挫,就连表情也是一迳的冷酷。

这家伙当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反省耶!朱萸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王八蛋!”

“已经十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无视于她的忽视,他自顾自问道。

朱萸斜睨他一眼。“你要请我吃吗?”昨晚敲了他万把块,难道他不心疼,今天还有勇气请她吃饭?

他点头。

“那好,不过你得等我梳洗一下。”她跳下床铺,走向休息室附属的洗手间,在经过他身边时,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突然‘砰’地好大一声,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我踢破走廊转角那间洗手间大门的声音。”他陈述事实。

她听得眉头一皱,这家伙的个性真讨厌,一点正常人的情绪也没有,冷冷冰冰的、教人摸不清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这里就有洗手间啦!你干么跑到外头去上、还踢破门板?”

“我怕在这里上洗手间会吵到你的睡眠。”他说着,一脸淡然。“会踢破门板是因为不晓得哪个人趁我进洗手间之际将大门卡死,我想出来、又出不来,只好踢破它。”

想不到他还会顾虑到她的睡眠,不算冷酷到不可救药嘛!但他为何对于挨整一事无动于衷?是没发觉,还是不在乎?

“你有得罪人吗?否则人家干么这样整你?”她试探性地问。

孰料楚戊却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她感到心底稍熄的怒火又窜燃了起来。“你就不会用心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才会招来一番恶整?”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他很有自信自己做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