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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短短几秒内的事,那样美丽而j致的一幕却长长拉住众人的目光。

姿态变换间,落地快而迅速,未有顿挫,板子顺势下滑时大弧度弯转而行,雪板捷俐地刮起身后一迹白色烟花,身体重心猛然转换,“刷”的一声,滑行轨道瞬间戛止在终点上。

周围爆出了一片欢呼,而那人仿佛未觉,仅是毫不恋栈而冷漠的摘掉护目镜与手套,弯身拆掉鞋套便转身离开。苏洛目光紧跟着那道背影,一点也不稍息,瞳孔里的追逐容不下别的景物,甚至是在场的哪一个谁。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对。

而在与那双眼眸无意对视的短短一秒间,他蹙起的眉眼缓缓展开,终于明白。

为什么起初乍见时的惊喜让人赏心悦目而不可自拔,却隐约觉得怪异而仍无法释然,现在,苏洛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天才的傲慢吗?

天才,的确拥有骄傲的本钱。像这样的人,他也认识一个;模糊忆起远在另一端那个有着一双绿眸的家伙,虽然不赞同,苏洛却免不了潜意识对他的赏识。同样剽悍的像要将败将给践踏在脚下的傲然,不同的是,那家伙在感到愉悦的同时,从来也不吝于展露出鄙夷对方的不屑笑容。

而这个男人,那张仿佛绝无仅有般深刻线条的冷漠脸庞上,在得到周遭的最高认同时,却连一丝丝“表达”都没有,那只是张薄薄的面皮带着一个人的灵魂罢了。

这个男人,对一切淡漠得似乎没有了情感。

……真的是如此吗?

苏洛暗嗤了声,走了过去,不顾身后neil惊愕的叫唤。

“少骗人了。”

闻声,缓缓回头的人微微拧起眉,视线瞥向他的右膝,“你在这做什么?”

“你管得着吗?!”挑衅似的回话,不意外对方无波无绪,苏洛掀起眉眼,硬生生压下顷刻左腿涨痛的感觉。彻底转过身,展靖尧面色淡然,却出口强硬:“看来你还是想学?”

“不行吗?”苏洛又说:“想学还要经过你同意?”

展靖尧微眯起眼,冷敛的目光看着他,“脚没废就不甘心?”与四周温度无异的声音。“还是不玩上一把就不甘愿?”

气一下子腾了上来,苏洛口不择言的吼道:“关你屁事啊!你到底什么心态?因为我是苏澄的弟弟吗?还是我跟他相似的脸?!”

看着他沉默了会,展靖尧最后一眸冷厉扫去,戴上了护目镜转身。

“扯到他做什么。”

两人交谈使用的是中文,有几个伙伴都看见两人的争吵,听不懂内容,也没有一个敢靠近。正滑下来的vick听见两人的对话,脸上无不诡异的看了苏洛一眼。

还是jk跳出来,小心翼翼地拉着人,“苏洛,你怎么了?”

甩开jk,苏洛朝那背影喊道:“你,当时喊了我哥哥的名字!”

背影微微一顿,侧首,在看不清楚护目镜下的神情,只能听见那两片薄利的唇瓣说出如何单调没有起伏,却显得冷酷的声音:“所以?”

“什么?!”不敢置信的复述,少年气极的吸了口气,骤然失控的将手中的护目镜朝那道渐行远的背影丢去。

向来势在必得的骄傲双眸里,探究着他,却始终依稀捕捉不着。

“混蛋王八蛋──展靖尧!我看你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吧?!”

回应他的,只有那人依旧冷酷的背影。

第一次见向来开朗的少年如此失控,众人当真全呆愣在原地惊愕不已。

看了眼气愤调头离去的身影,疼痛的脚步显得有些凌乱,vick戴上护目镜,低语喃骂了声:“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我是笨蛋──”

吧内偶然一角,发泄的怒吼随着钱币“匡啦”一声被投入时第n次响彻。

整个人缩在厚重衣物内,连帽子也没脱的身影就像只生气而弓背张爪的猫咪,贴坐在同张椅子上过了好几个小时,却不见他有想起身的意思。

chu鲁的按下c纵钮,苏洛咬牙切齿瞪着萤幕内被自己摔打的角色,宛若就是那个让他气到想咬死他的家伙。

一个人闷在酒吧里,时间已然过去多久他没有详算,因为吵闹的周围可以渐渐使他情绪缓和,便怎么也不愿意选择任何一个可能安静无声的地方。

那样的静默,只会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只会让他想起自己内心丑陋的嫉妒心态。不知道气的到底是他,还是他自己……

终于跨出酒吧时,天色早已浓黑到看不见月色,吧里人迹杳然,有的更是在昏醉中离开,他应是最为清醒走出酒吧里的一个。

回到民宿,就连大厅也没见人影,冷冷清清。一步步跨上楼层,终于辛苦到了房间门口时,才错愕自己──忘记带钥匙。这么晚了,play早睡死了吧……想着,伸手试探x轻轻一敲,一下、两下……终于还是作罢,挨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蜷缩在一起,苏洛盯着眼前曲起的膝盖,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无意间的急躁迫使他揭穿可能存在,或是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存在的事实。

那个人可能仅有的,仅存的,就此唯一的薄弱情感表现……

魆黑夜色中,衬着清寒雪色,屋外走进一道身影,似乎待在外头已久,肩头积了层浅浅雪花。脚步缓缓踏往楼层,在与自身所属不同楼层顿住。

沉稳而序的步伐继续朝廊走去,止在尽头一道蜷缩席地而眠的身影前。

即使还是没褪去外衣,但长时间待在没有空调的走廊外,紧缩着自己保暖的躯体隐约可见颤抖。黑眸定定的注视着沉睡的面容,长睫下红润的颊色与孩子气微启的薄绯唇瓣,反之平常的祥和。

良久,沉荡的空间里,似乎隐约传一声轻息暗叹……轻浅的,谁都无法捉牢。那是向来谁也看不穿的冷漠背后……偶尔在暗处细微缀点的烈氲。

屈身,他将人打横牢牢拦抱进怀里,稳健的力道与步伐缓缓拾阶而去,未曾惊扰。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没有预料中刺目唤人的烈阳,窗外过午的金黄正垂落至半,光线显得淡薄而昏暗些。

迷蒙眨眼过后,发现原来这不是自己房间时,苏洛又是一阵茫然。

一会,意识终于认出这房里的空间。双人大床单人用,清新沁凉药膏味,不远处还有张看起来就想窝上的沙发椅,上头还有前一晚自己身上盖得暖和不已的毛毯,正一丝不苟的折置好在那里。空气里仿佛还有他走动过的气息。

又呆坐了会,习惯x吸了吸鼻翼,搔搔头就要包着棉被下床,顿感有些头重脚轻,茫了下,复又坐回床沿。

“睡太久了……”都下午了。

懒懒地从四楼步步缓下,苏洛直接绕至大厅欲跟柜台拿房间钥匙,却意外在休息区看到一个此时刻不应在此的家伙对着他微笑。

“早啊。”

挑起眉,苏洛疑惑地问:“不用上工啊?”中午不用划地,下午总该要吧?

走至他面前,neil像要确定似的盯着他的右脚看,“才三点多,还有点时间……”一顿,笑道:“我在等你。”

“嗯?”

指了指屋外的雪板,neil看来很兴奋。“走吧,我教你滑雪!”

练习场上没什么人,两人选了块空地便就地教学起来。neil常年玩雪,又任好几年雪地极限划场助理,因此对地形还有技巧等经验丰富。

“这里重心下压就可以转弯了……”

丝毫无须按部就班,天生的运动细胞加上本身玩极限的底子,苏洛几个基本的动作很快就上手,加上以前曾跟哥哥学点皮毛,只须稍稍提点些技巧重点,再多练习会,便可c弄熟练。

脚伤已无大碍,因只在原地练习基本,少年舍就护目镜等繁琐用具,脸上因为玩得不亦乐乎而嫣红一片,裹在厚衣内的身子也微微热了起来。

“擦擦汗吧。”

一张面纸递来,苏洛抬头,是个温和的笑靥。“谢啦。”接过面纸擦往热度满溢的颈间,苏洛也回以笑容。

“对了,”neil视线游移了圈,才问道:“昨天在terrain park……你跟展先生怎么了,吵架?”

“吵架?”问自己似的,苏洛复述了这两个字,复又抬头,笑得有趣,“吵架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吧?就我一个人吼而已,也算不上吵架啦。更何况……”

与那个冷冰冰的家伙g本吵不起来,顶多是他个人唱唱独角戏,然后自己气个半死,他却还是一副没表情,而他被多冷瞪个几眼就该偷笑着打退堂鼓了。

然而每思及此,便会不由自主想着那人是否也会有失控的一天……

“嗯?”

“没什么。”回神,苏洛转问:“我才要问你呢。怎么今天突然又……那家伙没说什么吗?”

“就是展先生允许的呀。”neil笑道。

“欸?”苏洛顿时惊讶不已,“展靖尧说的?”

“是啊。”neil微微一笑,弯身抓起一把雪,在掌心间一把掐按,白花落地不只是细碎,有些是呈块状。

“你看,今天的雪质比前几天都要来得硬些。”见他一脸不解,又继续说:“因为前几天温度比较高,雪质过于松软,对于初学者可也不可,但对你可能就辛苦些,你脚上的伤是绝对禁不起雪板触地时的那股抓地力的。”

“原来是因为这样……”想起那人质问他好玩时的神情……苏洛垂下视线,盯着地上一片白花花沉默了会,抬起头,又问:“那今天?”

“今天晚上温度可能会骤降,所以早上开始雪质就偏硬。这样雪板的支撑力不会因为身体本身的重量而带来负荷,相对的你会比较轻松……”

“所以……”

“所以?”

嘿嘿笑了起来,苏洛脸上掩不住的开心,试问:“所以我可以试滑啰?”

neil一愣,随即看了眼时间,又抬首看了天空。虽然目前日光还是湛白明亮一片,但再要不了多久,时间便接近入夜……回首,少年端丽的面容因为兴奋而通红,neil实在不忍扫他的兴,但……想了想,仍是败在那张因为心情而发光发热的年轻脸庞上。

“苏洛,雪质一旦变硬,表示雪板的攀滑度也会升高……你知道我意思?”

苏洛掀起眉,“就是很滑是吧?”

neil点点头,“很聪明。”伸出手指了指民宿与练习场之间被划开的橘色范围线,耳提道:“那是我可以看见你的范围,陡坡较平坦……不要越过那条线,可以吗?”

确定好位置与范围,苏洛回头带保证的眨了下眼,眼底有着自己也明白而该存有的危机感。“放心吧!”

“苏洛!”见人就要转身,neil有些紧张,忙再复述开始便提过的事:“记着,一旦觉得状况不对,就把你的板子倒c在显眼处让我知道,ok?”

摆摆手,少年戴上护目镜,转身驶板滑去。

又看了眼天色,neil丝毫不敢休息,目光紧跟在不远处,那始终滑在范围内的人身上。

窗角上细飞而来的白色雪花越积越多,显得深蓝的天色也越发浓重,就要蕴酿成一股透不过气来的黑。

“刮风了……”关上窗户,jk回头朝大家说道,面色凝重。

rock手里还拿着刚挂下的电话,眉间趋紧,“展,搜救队那边赶上来的时间怕会正好直击上暴风雪,所以他们意思倾向于……”话到此,未再落。

所有人闻言,表情丕变,一致望向凝视窗外挽手而站的男人。

阒黑的瞳眸瞬也不瞬的盯着窗外,像要穿透什么,就在大家理不出头绪,满头窜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动作。“打给瑞,告诉他事情,他知道怎么做。”

“是,靖少爷。”

朝柜台内的人吩咐完,他大步跨回到楼上,再下楼来时,已是大家向来熟悉的黑衣装束,不同的是,背后多了一个登山包。

“展!”

接手丢来的无线电,展靖尧戴上手套,看了jk一眼,简短示意道:“三十六小时内。”

“我知道。”点点头,jk张手露出另一支无线电对组。待要事都确定,黑色身影就要跨出门外,一道身影霍地冲来挡至他面前,neil满脸掩不住的担心,央求道:“展先生,请让我跟你去。”

淡眼眸未看他一眼,只吐出两字冰冷:“闪开。”

“拜托你!展先生,我也很担心他呀……”

“neil!”不顾众人劝阻,neil执意要再跟上,那双眼眸却突然回头,冷凛的s出两道厉光。“别再给我添麻烦。”撂下这句,黑色背影已然跨出门外转眼成一片白色的世界,瞬间与夜色交织为一体。雪地摩托车引擎响彻而去的声音隐约传来,neil颓然地跪坐在地上,脸上难熬的愧色甚然。

室内,沉默一片。

一只掌心蓦地探来,拍了拍他的肩膀,jk握紧手里的无线电,浑厚的声音继而轻声捎来,试图安慰众人,也传递信心给在场的所有人:“现在,只需要相信他。”

风喝渐起,窗户开始啪声大作,沉重的呼啸声声巨响,外头雪色纷飞的剪影,映出众人眼里的那抹惊恐。那一双双眼里的担心,皆不亚于谁。想起那张脸庞如何笑着对他说:“放心吧!”捂着额际,neil痛苦的闭上眼。

不该转开视线的,哪怕是短短一秒……他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

徒地软倒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失去了重心。原本还无虞的c控,在体内突然异常窜起高温时倏然失控,身体变得沉种莫名而无法控制,于是事情开始失控。

头晕目眩失力之余,当他忍着晕眩吃力的抬动双脚,想让板锋边刃铲过雪地时,情势却已来不及──起初还显暂慢的滑速,突然急遽转向,无法控制的板势翻滑过蜿蜒的坡度,带着倒躺的他滑过坡度越发陡峭的雪道疾速下滑。

快速的,身旁的一雪一景瞬闪而逝。

躺在白不见色的雪地里,苏洛急喘着吐纳呼吸,丝毫分不清周围身在何处,蒙蒙的眼前已是黑不见底。手心传来的一股灼热不停叫唤着他的神经,求生意志告诉他不能闭上眼睛,收紧手心,让痛拉扯住意识。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手,苏洛甩甩头,想理清楚现况,艰难地举头往上一看,隐约看到另一条红线在黑夜白雪中飘扬。那似乎是被高速下拉扯开的一端,而另一端,就在自己手里。依稀记起,那是下滑瞬间,被自己凝聚起力道极力往上攀附一抓,使失速在瞬间收住滑势的……终于,他认出了那是一条警戒线……

“啧……”抓紧手心里唯一的活路,茫然意识里仍忍不住喃骂了声,“什么鬼地方啊……”

与高温体热不同的是满身处于一股畏冷而虚寒,忆起毛毯包裹着的温暖,苏洛不觉将高温烧透的脸颊贴近在碎雪之间,开始了无尽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是耳边的风声呼啸加大,雪花在空中飘扬纷飞越发恣肆,脸上的冰凉感也层层堆积起来。高温的躯体包不住体温,体内皆因感到寒冷而近乎要冻结,连颤抖也无法,迷糊里,体温渐渐失散,终是不住疲累的闭上双眼。

脑海即将陷入无望黑幕里,手已再无力抓住那端仅存的唯一力量,松开手,千钧一发,就要彻底失坠之际,他的手腕猛地被反向一把拽住──“别动。”

清冷一如冰块撞击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从头顶处传来。苏洛嘴唇微微翕动,是他神智不清了,还是在幻想……怎么,听到他的声音……

身体被拉扯抱进一道熟悉的怀里,苏洛蒙眬而虚弱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在深夜里,依然敛光而熠的黑眸。

阖上双眼,溢出一抹微笑,苏洛张臂,竭力回抱住了他。

“嗨,展靖尧。”还可以见到你,真好。

远远离开赛道外的雪野间,有间原是建作中间站与休息用途的木屋。

褐色的外表被风雪打湿显得更加孤立,厚实的木质却让它屹立不摇。这几年气候的不稳定,雪的位置变化过大,待赛道重新规划后,老木屋已划不进赛区里。而随着近年冬季极地长征运动的盛行,政府山区管辖的下放,家族事业接管的这几年间,仍会在淡季派些人手打扫老屋,虽然老旧简单,却是风雪中的一盏烛火。

狂风暴雪大肆咆哮,屋外遮盖雪地摩托车的帐篷早已吹翻纷飞,带起屋门的戛然作响,这一夜的惊扰怕是未至清晨不会停歇。

无一物的室内空荡冷清,未有光亮照明仅有一小角火光慢慢升起。朝壁炉内加添了些引柴,燃烧速度才加快了些;未多久,火苗终于渐渐蕴大,然而处于冰雪间的室内还是只有一角称得上温暖。

而那唯一的一角,窝着两道人影。

男人背靠木柱席地而坐,手掌因为长时间重复浸出冰水内而冻红。身旁的人就枕躺在大腿,长时间失温带来短暂x意识茫然,带来的毛毯全裹盖在他身上保持体温。

感觉到脚上细微传来的抖动,低头瞥了脚上的人一眼,展靖尧放下手里刚换好的冰毛巾,俯首直接贴上他的额际──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冷……”呓语从腿上的少年口中溢出,“好冷……”

裹在温暖里的躯体蜷缩,苏洛环紧双臂,闭着眼睛的长睫微撼,体内早已满是热度,而压抑不了的冷寒却仍隐隐的颤了起来。

下一秒,未有犹豫,展靖尧将人一把抱起揽进怀里的位置,手上动作不停摆,三两下褪光两人上身仅剩的衣物,将毛毯自颈背外包裹住两道躯体。裸裎时互相贴近了最原始的体内温度,渐渐传递最厚实的温暖。

感受到那股暖意,少年动了动,自行将身体调适到满意的位置,朝那股热度又挪近些,伸手越过对方x线,揽紧坚实的背脊,头也枕进了颈间。“好温暖……”

孩子气咛语的满足气息拂过耳边,轻易撩拨起暗处的骚动,展靖尧微微敛下双眸,探往身后拉过另一只右手,端详起掌心的挫伤。

伤手被轻轻摩娑而过,少年嘶了声,吃痛的抽了口气,挣扎着要缩回手。

“别乱动。”

“好痛!”

安抚的唇贴吻住他的发梢,大手按住他的背部以防继续挣动,展靖尧沾起一旁的药膏涂抹上,另只手拿起绷带迅速绑上了结。几个动作俐落完成,冰凉而熟悉的药香味散开,平息了少年适才的小小骚动。

直到怀里的躯体渐渐放松,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展靖尧这才昂首倚柱,阖眼覆住了黑眸,探手拿过无线电接至另一端。

一夜未眠的众人还聚集在大厅内,等待的漫长催化着人的心神,直到无线电传来讯息声的那一刻,所有人这才紧张的振作起j神。

“展?!”

“是我。”

众人一听到熟悉的淡然声线,这才终于安了些心,然而更要担心的才在后头。不清晰的沙沙声挡住了通讯,看了众人一眼,jk连忙开口重复确认另一端:“展,你还好吗?苏洛……苏洛他没事吧?”

许久,经干扰的另一端才沉然简短的回覆了声:“嗯。”

“太、太好了……”所有人一听,紧绷的心情终于得以放松,宽下心的刹那,几个伙伴安慰的互相紧抱在一起。

深埋在掌心多时的neil闻声,惊喜的抬起头来,不停喃着同一个名字:“苏洛……”眼里的痛苦内疚却有增无减。吁了口气,jk连忙说:“撑过这晚上,瑞哥已接到消息,明天直升机一早就……”

“啪”一声轻响传来,接着又是一阵沙声作响,讯息被打断了,连那端的空洞感也消失。

“哥?!”vick一愣,紧张不已,抓着自己哥哥摇晃了下,急问:“怎么没声音了?展呢?”

“我……”jk错愕的眼眸紧瞪着无线电,握牢的手劲不觉加大。

怎么会突然断线……

拍掉耳边扰人的声音,无线电顿时摔落至不远处,始作俑者抬头嗔了他一眼,埋在颈间不怏的闷声传来,“你干嘛……”霸道的手更加圈紧他,喃喃道:“很吵啊……我想睡觉。”

展靖尧只是按下他的头,无意起身拾起,“睡吧。”

颈后再度传来一股安抚摩娑的力道,舒服得令人不禁再阖起眼睛,空间陷入了沉寂了,一会,怀里的少年突然动了下,抬首将额贴上他的,蒙蒙里,喃问道:“……你发烧了吗……身体好烫……”

深渊般黑眸盯着天花板一会,展靖尧闭上眼,瞬间掩去眸底深处那抹微光,淡声回答:“是你发烧。”

“咦?”贴上面颊,苏洛终于会意,咯咯的笑了,“真的耶,你的脸是冰的……好舒服……”满足的叹息,面颊翻来覆去,不停在对方肌肤上找寻冰凉的触感。

停靠了会,苏洛动了动,改而跨坐在他身上,张臂揽过脖颈,额际顺着弧度缓缓而下,埋进他颈项蹭了蹭,复又抬头,视线凝滞在他闭上眼的深刻脸庞。

迷糊的视线却专注的望着展靖尧,直到那双眼睛睁开,贴近他唇角的气息几乎相触,那样近乎无距离的距离下,苏洛开口不甘心地喃怨。

“冰冰的……可恶的混蛋,把发烧也传给你……”略带撒娇味的呢喃方落,两片淡红覆上薄唇轻触,细细摩娑起属于这个男人的纹路。

只是一瞬间,单方面简单的舔舐很快轮转为被动,后脑被紧锢按往男人的方向,反覆交替角度的深吻吸吮浓烈却缓慢,窜进两唇间交缠的舌尖时而露现旎色,直到一方终于忍耐不住,推开对方急促的吸着气。

对方始终的冰凉透过额际肌肤传来,然而身下那股灼热却无法忽略,烫人似的传递进体内每一吋,心悸而撼,苏洛微喘着气息,抬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展靖尧……”

余音,少年微热的额际缓缓抚顺过男人曲线而下,感受着那股热度,火光中宛若红光跳动的发梢滑搔过肌理分明的腹肌,最后静止在结实腰间的裤头上。

暧昧沉默里,仔细可闻拉炼被啮咬住后的细微拉拖声,起起伏伏。

那双向来自持的黑眸微然迸s出诧异的眸光,伴随着敏感被股温热乍然包覆,瞳孔终于显露暗处潜伏未息的骚动光芒,跳脱出淡然思绪,快炽而猛烈。

俯视的画面里,少年端丽的面容被火光映照出绯红,微启的瑰红唇瓣,探出了粉色舌尖,在他已被挑起多时的火热上缠绕挑逗……柔软弯折的纤薄体态,露出火光燃耀下的整片优美背部,隐约可见突显的脊骨,正细细楚楚的抖瑟着。

抬起少年的脸,微蒙的双眼正无辜的回睇他,天真似的纯洁貌,瑰色唇角却沾染着秽乱浊y,显得娇媚而妖冶。紧绷的喉线猛然艰涩的抖动了下,展靖尧闭目低吟了声,伸指拭掉浊白的y体,俯首,强势的吻再次覆上少年微启的绯红唇瓣。

回应的双臂环过男人,苏洛贪恋的回吻着他,直到跪坐的双膝间,脆弱微挺的敏感被一把圈握住,这才全身僵硬,不敢动作。

生涩而不知所措,反应出少年未满熟的欲望。

“唔……”窒闷的呜咽梗在喉头里转动,听在男人耳里就像只慵懒的大猫,正咕噜出他的情绪。将人按进怀里,展靖尧的啄吻贴在他的肩线上,大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次次抚弄带出少年初次的生理反应。敏感的青涩未消多久便至临界点,少年紧咬着唇,气息急促,溢出一声噎唔,茫然迷离控制不住的情欲表情,乍然弓起身──伴随着一声失力的啜泣,悉数释放在男人c控的大掌里。随着余韵而来的浅吻细啄,时而在脸上,时而落在颈间与锁骨间,舒痒的错觉,依稀带有那人冰冷的气质,舒缓着呼吸后,再无体力支撑的身躯终究软软一松,蜷伏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听觉敏锐的人睁开视线,微微抬头看了门的方向一眼。细碎的谈话声与脚步声渐渐拉近,x前散落的发丝触感微痒,空着的那手轻轻一拨,露出底下沉睡的面容,未有惊动。

“碰”的一声,老屋已是脆弱的单薄门扉被人用力撞击了下,门还是未开,怀里的少年却已惊扰到似的动了下。

黑眸敛起,缓缓坐起身,信手拎来外套与衣服,抱起迷迷糊糊未醒的少年,迅速套上身以遮掩。伸手探向少年额际,感到恒温才收手,同时,望向终于在看不过去人多却无力的撞击,而愿意施以一脚之力轻松踹开门扇,继而老神在在倚在门边的人。

“别这样看我,这门不好开你是知道的。”迎上里头不悦s来的熟悉冷敛目光,惯x微笑的人耸耸肩,走进。“这老屋我也很久没来了……”

随意环视着简陋的室内,调头看向倚在弟弟怀里依旧沉睡的少年,笑了出声:“不是吧!这样也能睡,敢情昨夜耗尽了体力?”暧昧眼神飘向苏洛颈间的一处红痕,带谑的笑容意肆起,转而看向另一人,却是明了。没搭理他,展靖尧迳自套上衣物,抬手时露出腰间一块咬痕,展岳瑞挑起眉,终究忍不住调侃:“这样也没吃,老弟你还真能把持啊?”

漠视那番话,弯身就要抱起少年,展岳瑞蓦地瞥到弟弟手心冻红的痕迹,伸手拦住他,“靖,累了一夜,我来吧……”

隔开兄长的手,展靖尧依然屈起的双臂仍是牢实的横抱起少年,直直朝向外头走去,留下屋内一队私人救难人员善后。望着那道坚挺昂然的背影,年长的男人乍然收起嘻笑神色,如沐的眼神变得内敛而严谨。

“即使已经如此,还是未能有所改变吗……”

距离稍前一晚,相隔不过数个钟头过去,此刻的清晰风光与明媚,宛若昨夜的风雪恰似昙花一现,除了雪地上的斑驳残迹,顶上的艳阳和着早晨的干净寒气,犹如新生,闪耀而生动。

步上直升机,将怀中人安放好位置,手背又量了次额际的温度,展靖尧凝视少年始终陷入睡眠的容颜,半晌,才在机体的起升中缓缓阖上眼睛。

侧眸扫了两人一眼,展岳瑞低头看着手中的山区资料图,问道:“怎么玩的,竟然玩到超过警戒线?”

闻声的人眼皮未动,仅是淡淡简答:“发烧。”

“发烧?”年长的男人复述了遍,随即微拧起眉尖,“靖,你不可能犯这种错,怎么会让他……”

话蓦然一顿,对面那双眸缓缓睁开,里头那抹稍稍隐起冷厉,让作为兄长的人登时会意,看着窗外,作罢道:“直接回纽约吧,上头的事交给jk,你也需要休息。”

敬请继续观赏更j采的极限零距离下集

极限零距离.下

绿叶森林系列172

作者:涂鸦

绘者:doveinsky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07/02

封底文案:

留在纽约只为了展靖尧这个人,苏洛并不后悔。两人之间虽然越见亲密,展靖尧也为他破了诸多规则,甚至给了他红板相对的黑板,带他靠近了他的过去,却不让他进入。靠得越近,苏洛的不安更明显。

夏天已过,秋天接续而来,极限赛程也到了最终点,那答应他观赛的身影却中途离席!没了他,当初借口的极限赛事也不再重要……苏洛只想展靖尧眼中只有他,展靖尧的空无让他来填满。然而坚持着这等信念的苏洛,又将得到对方什么样的回应?

撷取文字:

手里的东西硬邦邦的又沉又重,口气仍是不疾不徐的慢应,苏洛阖了下眼,复又睁开,再次看进那双纯黑的眼眸里……然而这一次,里头依旧空无的一片,像他乍然跌坠下去的心,几乎崩裂成细碎,就快看不见。

“你病了……无法信任人让你什么也看不见,我站在这里了,你也看不见……如果只是这样做就可以证明我说的话,那有什么问题?要几下有几下,一定,试到让你满意为止……”

第十一章

悠悠转醒,他像沉睡了已久,一时还拼凑不出意识。天花板的颜色不是民宿特有的木头味,灰浅的顶沿挂了些窗外洒进的余影,再看过去,白色叶扇正徐徐转动轻然的风。意识很快便认出了这是何处,苏洛想起身,背弯的酸疼与全身的无力,好似被拆了再重新组装似的沉。

讨厌这样的困顿感,苏洛微怏的转动头部,瞥见一旁慵懒趴睡的赤裸背影,片段的记忆才开始寸寸凑回,想探过身去,手臂却传来一阵刺痛。

转头一看,他差点没尖叫──针筒?!

手尝试的拉了拉,尖锐的针头在血管下,一挣动便带起了阵阵抽痛,苏洛难受的拧起眉。他想靠过去,不想停留在这里……

“你做什么?”低哑的淡然嗓音蓦地传来。

早在苏洛苏醒瞬间,他就已醒来,只是未睁眼,直到床铺传来丝丝震动,展靖尧这才微微侧身瞟了他一眼。

苏洛抬起手臂,露出可怜的表情,“我不要打针,拿掉。”

“那是营养剂。”未搭理他,展靖尧淡淡说罢,转身继续趴卧,丝毫无意愿帮他的忙。

“可是……我想靠过去你那边。”

──没人回应。

苦闷揪着张脸躺在原位,苏洛目光不停地重复掠过点滴瓶,直到容量仅存最后几滴时,连忙伸手拍了拍一旁的人,急道:“好了好了!帮我拔掉啦,我吃完了!快!”

显得清醒的人缓缓起身,淡瞥了他一眼,一手压住他静脉,一手熟稔的抽走针筒。转身,继续趴回床与枕间,身后随即探来一道温热,翻身压到他背上。

睇着隐约可见的深刻侧容,苏洛将下巴顶在他肩背上,戳了戳,轻声细语的试探,只是单纯想再次表明心意:“展靖尧,我喜欢你哦……”

良久,直到空间沉默孤寂,一声几乎细微、从喉间哼出的短应声,才淡淡透过x腔震动传来,极浅,却浓烈的传过他x房。

手被拉过,跟着另只手环绕至男人x前叠放,紧贴一起的存在感,苏洛一愣,继而浅浅的笑了开来,终于愿意满足跟随的轻阖起眼睛。

小憩,午后。

在雪峰上那几天,虽然末两天全被折腾了,搞得大家累的累、趴的趴,但基本上也算是尽兴。而回来后,虽然都巴望着休息,但接下来迎着他们的还有学校考试周,以及两周后的极限正式赛。

夕阳余下,冬日趋近,白天渐渐缩短了些。

白天带板进校,有空时就溜个几下,再趁着放学后这段空档,不管有

事还没事,未进家门便先跑进板场兜个几圈,趁赛前加紧练习新招式。

u槽里,几个少年轮流交替滑行,像练习也像玩,总之嘻笑融融,好不快乐。而顶端上头,正安然闲适的仰躺个家伙,枕着手臂闭上眼睛,耳里塞着音乐,两只脚还在端侧外晃来晃去,也不管下面的人冲上来会不会撞上,一整个惬意得很。

“喂,苏洛,你脚好了没?”

耳边满是音乐的人睁开眼,带笑的目光看了眼伙伴,复又闭上眼哼着曲,道:“差不多了,我这么强壮!”一只手臂还举起示威似的弯了弯。

从雪峰回来几天过去,药膏依旧照三餐按时擦,瘀血早已褪尽,伤前的正常活动几乎已可恢复正常运作。

jk满脸黑线,“那你还不练?”搜了眼他周围,讶问:“你的宝贝呢?怎么没见你带在身上?”见人也见板,未见他离身过。“在展靖尧家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马上惹得在场另一人扫来记冷厉的目光。

走至他上头俯视,vick满脸不屑,讽道:“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在上面就搞了团糟,下了山还要麻烦他,你量过脸皮没有?”

苏洛也没睁眼,笑得悠扬自得,“几公分我不知道,不如你等下问问他?”又补了句:“他m过的。”

言下之意,竟让在场的人全满脸错愕,却又不甚初时般惊讶。

仅是简单几个字,传达的意思却好像发生过什么也未想掩蔽,但正因为当事者的另一人是谁,于是若真想要猜测,还是可能与众人不敢妄自猜忌的事不谋而合。

毕竟,那个人向来的冷调作风,早已为这少年屡次翻牌。

vick脸色骤变,气得发抖,手指着他大骂:“不要脸!钥匙还不还来!”

睁开眼,苏洛盯着他一会,挑起眉笑问:“还你?”在人错愕的时候,眼睛又闭了起来,淡道:“他没跟我要回去,展岳瑞也没有……你要我还谁?”

“你!”

“欸、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好吵的!”火药味越来越重,jk赶紧出来圆场,转头对弟弟说:“小v你快去练练,等下就走人了。”

“你不会得意太久的!”转身前vick不忘回头再冷冷丢下一句,眼里的愤恨始终未减。苏洛没反应,迳自动手将音乐调得更大声些,突然,他缓缓坐起身,看着场外入口的方向,眼底的笑意渐渐扩大。

他听见某车子的声音,这几天常听,不知不觉间便记得特别牢。那天醒来后,虽然得挨营养剂,他仍硬是在展靖尧家多赖了两天才甘愿。

雪峰上的事,谁也没提起过,除了他曾重复过的那句告白,那夜的旖旎只在他身上留下斑斑红痕,暧昧的印记却未曾再有延续。纵使与他的相处并未因此有变,依旧他讲他的,而那人要理不理的冷淡回应,但睡前总有个人可以相贴着的温暖,以及那人偶尔特赦般的回应,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已经足够。

延续的,或许只有那人回应他的张臂拥抱……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底限在哪里,但他的贪心并未因此而缩减。或许是时间上的问题,也或许可能是未来心境与心态间的变化,但现阶段他所想要的,远比初时自己想获得的还要多得多。

人总是容易因为贪心眷恋而显得渺小卑微。而他要的,毕竟不是只给予拥抱这么简单……

那个人走进来了,苏洛直接跃下顶端,正好落地在他面前。展靖尧看了他一眼,冷眸扫向他右膝。

“要带我去哪里?”

无视那道冷死人的目光,苏洛瞥见他手里的安全帽,赖皮嘻笑了下,伸手就抢过抱进怀里。目光怀疑的睨着他,又加了句:“先申明,我不要这么早回家哦。”要回家那天,他也是拿了这顶安全帽给他。

而他,很死心眼;一旦认定了便想霸道的纳入,于是拿到手里一点也不心虚。要是会为这种事而感到脸薄,那么他将什么也得不到。

要的就争取,没什么不对;只有未争取便尝败之人才是弱者。

未回答他,展靖尧迳自转身,苏洛连忙回首向众人打了招呼便跟着走出板场,意外的,在车前看到一抹熟悉的红。跑过去m了m爱板,苏洛惊喜的回头问:“怎么带来了?”

伤未好前,又发生落山的事,那天之后他的板就被收走了。虽然现在伤好了,但也是好几天没能见着或溜玩,刚见大伙玩得开心,他正想念着呢。

展靖尧淡然反问:“怎么,不想玩了?”

拧起眉,苏洛觉得这家伙还是都不要讲话算了!冷冰冰的,一说话却也夹枪带棍的!讨厌鬼!

挑衅的回视他,x格里的骄傲与无畏让苏洛回驳道:“怎么会不想玩?我想死了!我每天都想它呢,想它可比想你舒服多了!起码我的板子不会像你一样刺我。”

掀起眉,展靖尧跨过车,淡淡回了句:“那很好,以为你怕了。”

“什么?!”苏洛一愣,大声反驳:“谁说我怕了?!”他最容不得人家说他是胆小鬼!

展靖尧不置可否,仅是回眸瞥了他一眼,“上车。”

隔着护目镜里的那双黑眸,似乎闪烁了些奇异光芒,苏洛丝毫来不及捕捉,就已消逝。

坐在后座,前方驶向哪里是看不清的。

黑色车身疾呼驰骋在街道上,出了哈林区,经过了苏活区,也绕过了曼哈顿的繁华,却无停驶下来的迹象,速度更是丝毫未缓,直接驶进郊区方向,上了公路。

没有再问展靖尧要带着他到哪,只是安静的坐在他身后,透过护目镜,一路往后而逝的景色,澄黄夕阳渐渐隐没,跟随时间而来的是慢慢魆

夜。宽阔的肩线正好挡住了风,苏洛双手环绕过他的腰间,好像距离都不再是问题。看得累了,苏洛闭起眼睛,靠在男人背上,无声感受着风的轨迹。再睁眼,四周景色已是下了公路之后的宽野,机车一路弯绕而行,随着拐入一条拓宽开来的大马路,周围全然的陌生,虽有住宅,却显得过于宁静。倏地,苏洛抬起头,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响,有人声,也有其他声音交错而吵闹,似乎就在不远处。

随着声音的趋近与清晰,原本身下还持续撼动的引擎忽地戛然而止,苏洛奇怪地探头,双眼微掀,原本的安适渐渐跳动,丝丝兴味油然而生。

放眼望去,白天应是办公用地的两排建筑物,一旦入夜便唱空城,正好围绕出一条长而宽的街道,此时正占满了音乐、人群与车潮。

重金属音乐交错着街头嘻哈、短装的长腿辣妹,改装型华丽跑车、各式各样重型机车随意停放,不远处,还有车子飙动的引擎声。与哈林或苏活的街头族群不同,这里的多了份狂野与不受拘束的奔放。苏洛想起旧极限公园,却独缺那份血腥。

有个光头正好转头见着他们,不善的神情在对上护目镜后那双淡眸时明显错愕,手即时往旁一挥,原本集靠在一起的人立即拨让了条路出来。

车子再次起速,缓缓骑越过两排塞满街的飙车族之间,这样突如其来的进入,也等于路中央的活动被迫暂时停下来,有些目光登时投s过来。

苏洛好玩的挑起眉,不过是台普通的黑色重机,即使cc数很有看头,这一路所延揽的目光也多得太诡异了些,何况那些人眼里所载的并非排外与不善。

车身真正刹住,是在离开飙车群不远处的一座废旧工厂外。

虽然隐约还听得到人声吵杂,然而此处与适才相比已是静谧许多。工厂顶端外的窗缝间有些晕黄的光线s了出来,苏洛好奇的下车,连安全帽都忘记要脱。

还未走近,微露出的门缝适时传来一股熟悉的声音,少年眼眸立时发光──是磕板声!

才想走近再听个仔细,眼前蓦地出现两双黑黝黝的chu大巨臂,苏洛抬起头,两个高壮的黑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光冷凛而不屑。

“唔、好小气啊你们……”不满的回视,少年无惧,偷睨了眼隙缝,不甘心又试探问道:“看两眼也不行吗?”

黑人剽悍而凌厉,手一挥就想赶人,“走开!这里不是你这种……”

浑厚喝斥的嗓音倏地一顿,看着少年身后的神情一愕,顿时变得谦卑而恭敬。

“jean。”

jean?苏洛正奇怪的回头,眼前徒地一黑,安全帽被摘掉正巧挡住了视线,怀里被塞了块板子,等视线一清,原本未敞的铁门已被推至两旁,人也已越过他走进门内,未被阻挡。

看了两尊黑人门神各一眼,苏洛搔搔头,复又快速朝两人露了个淘气的鬼脸,便一溜烟跟上背影。

“喂喂,展靖尧,刚那是在喊你吧?”拉住人,苏洛马上提了疑问,想当然前者不会回答,于是他习惯x的自顾问道:“刚一路上很多人在看你哦,喂,你很红吗?”

停步回头睨着他,展靖尧慢条斯理点了g烟,反问:“很重要吗?”

“唔、也不是啦,我只是……”话猛地停住,苏洛目光登时被眼前一大片人群所占据的画面给拉去。

偌大的工厂用地本该空无一物,然而在空中巨大的吊灯照明下,四周吵得沸沸扬扬的喧哗与热烈,全是围绕在正中央的巨型u板里。而引起众所注目的焦点上,令人惊讶的不是它的异常巨大,而是里头来回出现却宛若不息的身影上──但由于人群过多了,偶尔视线的缝隙只能看见u板之一角,苏洛无法好好看仔细,手倏地被拉过,带他走上了一块隐密处,那里竟藏了一小段阶梯,可供爬上。

无人占据的看台视野良好,台下的一切皆清楚可见,一坐上苏洛便迫不及待,聚j会神的细细算了起来。

巨大的u板不似一般可见,板槽两端的距离异常相远,而里头来来回回的身影不是因为速度疾呼而回板,而是因为上板者不止一位!

放弃数算,里头交叉来去的十几道身影瞬息万变,刚有人因为被撞离轨道而退下,马上就有人从中补上,然而真正幸存的仅有几位。

几乎拉不开自己目光,苏洛转头问道:“这是……”

吸了口烟,展靖尧姿势闲适倚靠着台柱,看着场上的淡眸微沉,清冷看不清思绪,却显得若有所思。

“这才是挑板。”

挑板……咀嚼着这两个字,苏洛那双猫般上挑的眼睛紧锁着台下,目光被抓牢。

一开始还只是处于乍见似的惊喜模糊里,而在看到中段时,已能进入状况,看出了规则。直线式凹槽u板,原就是一人、最多增至两人的展技空间,而这台子之所以会做得如此异常巨大,就是为了能够容纳更多的板者,其作用与一般比赛相等无异。

领域范围增大,人数相对的就多,每人所占据滑驶的空间便缩小。因为来回不能停止的基本规则,更遑论两端之间的距离会拉缓滑板的速度,为了能够把握住回板时的有利空间,每次跃上顶端,皆只能凭个人技巧尽量拉长。直至无人临阵加入为止,慢慢的,禁不起空间阻碍而擦撞或板子互磕的众多淘汰者出局,参与者开始锐减……人越少,淘汰的机率就降低。而为了让慢慢多出空间顺利使滑的对方game

over,接下来就是耐心与技巧的考验,直到最后,板内只能余一人!

这就是挑板。

无顾范围,无顾空间,与双方比分或尬板不同,这样多人聚集互挑板技,比单纯的一板一人还要来得更加刺激有趣,所需的专注力与技巧变化也更甚。

残酷的比赛向来不须历经多余时间,在淘汰的作用下,场上u槽里很快地仅剩数位,互相使技干扰下,很快便只剩余两人争夺。苏洛眼里的兴奋越来越浓,挂在看台边边的双脚开始无意识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来回踢向墙面。

以前只是听说过,未曾亲眼看过,如今却让他大开眼界。

转头睨了眼一旁的人,苏洛手一撑,靠了过去。“喂喂,展靖尧,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蓦地,台下一声巨响,板内飞出一块滑板──胜者出现了!

台下跃起一片欢呼声,苏洛看到了胜者,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站在顶端,手里拿高他的滑板,示意着他的胜利。

“他当然知道这里,因为这里曾是他的天下。”

似沉若低的声音突地从背后传来,用的是中文。苏洛回过头,一位穿着唐装,系着长发的东方男人笑得温和,举步优雅地朝两人走近。

“对吗……jean。”

问着谁,眼睛却看着另一位少年,细长的凤眼凝满了丝丝笑意,这让苏洛想到了狐狸。与展岳瑞那种狡诈的笑面狐狸不同,这只狐狸脸上虽然也是笑笑,感觉却温驯许多,然而眼底也有抹狡狯。

“别提过去式。”回应他的这句用的是英文,背影那抹冷淡似的孤傲缓缓侧首,转而回以标准中文唤道:“少华。”

微微一笑,闻少华更加的走近,“你知道我热爱使用母语的,靖。”

看向苏洛,眼里的笑意亲切。“这就是那位少年?”

颦眉,展靖尧脸色微沉。

无视那双冷眸,闻少华像要确定似的,复问:“获得红板的那位?”

一听见熟悉的字眼,苏洛即开心地出声:“我的板子是红的没错啊!”举高怀里的宝贝,一脸骄傲道:“你瞧,很美吧!展靖尧给我的哦!”

凝视着少年秀出的红色板面,j致亮丽的颜色对上黑色的神秘,不枉美丽着称,闻少华微微敛下眼睫,简洁赞扬:“的确。”

被认同了,苏洛笑得更加开心,m了m爱板,抱得更紧。“巧合,毕竟还是需要命中注定……”唐服男子如是淡淡说道,眼底若有所思,转眸看向另一人。“对吗……靖。”

“原来jean真的是靖啊!”苏洛恍然大悟,“展靖尧,你刚怎么不干脆点回答?”

展靖尧冷睇了闻少华一眼,已然站起身,朝苏洛伸出手,“走了。”

“咦?”苏洛一愣,下意识交出手,整个人即被一拽拉起,大步离去,“慢、慢一点啦,展靖尧!”

蓦地,一只手横向窜伸过来,适时挡住少年的走势,苏洛看着牢牢横隔在身前的衣袖,不禁微讶──好快的身手,他g本没看见他何时靠近!

展靖尧眉心完整拧起,脸色沉而冷,“闻少华。”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未将投s而来已然冷凛的目光放在眼里,闻少华看着少年,迳自笑道:“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苏洛连忙想收回被牵牢的手,却不被允许,奇怪的看了展靖尧一眼,后者却只是冷着一张脸。

僵了半晌,苏洛只好边夹住板子,边伸出一截手掌道:“你好,我是苏洛。”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唐服男子回手一握,“闻少华。”狭长明锐的凤眼仔细睇凝着少年,笑笑地收回手,有意无意道:“真是一尊漂亮的娃娃呢……”

“啊?”闻言,苏洛很没形象的拉下脸,“什么啊!”

将另一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闻少华反手于背后,转身走至看台往下俯视一切,问道:“怎么了,靖?不敢让他下去试试吗?”回首,又加了句:“这块曾在你脚下的无庸之地,有这么可怕到会让你的娃娃受伤?”

那双对视里的黑眸已然全无温度,展靖尧冷瞟着人,虽未置一词,倒也无意缓手放人。谁料,那只手的主人已猛然甩开他,不服地道:“谁是娃娃不禁摔了!?”

排斥这词汇的少年不高兴的撇着嘴,上挑眼尾里的倨傲因为自信而发亮。

“我还怕你不成?”

愿者上钩啊。

“哦?”不掩那抹赏识兴味,闻少华长发优雅地带旋回身,眉梢挑起笑道:“那么,证明给我看看?下一场还有三分钟。”

穿唐装的男人转身,一把将长发盘起,那双斜挑的眼眸意味深长的敛下,带出一点惬意。

“规则你应该会知道。”优雅的中文语调软如风,看着少年,闻少华面带微笑:“提醒你别中途入板,以免你的右脚承受不住……不过我想这些他都会告诉你。”

苏洛微微挑起眉,讶然并未表现出──他竟然知道他右脚受伤的事?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转身走下看台,闻少华回首轻笑抛下一句:“毕竟他不会想让自己的娃娃有何损坏。”

拧起眉,苏洛不高兴的看着离去的背影,“我不是娃娃……”

顷刻,隐密处的看台上边变得安静,与台下再次炒热起来的沸沸扬扬截然不同。

奇怪的气氛……这样苏洛想起第一次在他公寓见面互视时的怪况,那种无言语的沉静,拉开一种无形的距离。莫名的凝滞。

拂去心底那种疏离感,苏洛走近另一人。展靖尧没有搭理他,只是敛着眼眸看他,面容淡淡而漠然。

讨人厌的一股心慌仓皇袭来……苏洛下意识抬手按住x口,想压下瞬间的心悸与颤痛,而在那双黑眸底下,只能掩饰x地将视线调转盯着他身后的墙面。

一会,即使明白慌乱是为了什么,他终究只能回眸,搔颊而赖皮笑笑。

却仍旧无法在那双黑眸的视线里遁逃,败阵似的撤下嘻笑,苏洛面容凝滞,霸道而微愠的低声道:“不要只是这样看我……”

倏地,他扬首迅速在男人面颊处轻碰了一下,虽然得逞得笑开,却还是调转眼眸,避开始终而在的另一双视线。

“嘿嘿、好!力量满满!我要下去啰……”

说罢,苏洛挑起板子就要转身离开,手臂猛地被股力道拽回,瞬间撞上两瓣温热,板子脱离手中掉落在地上,人被抵压在墙面上。

不若那人气息的冰冷,连吻都炙热而猛烈。

两颊被攫住抬起的角度,硬是承接住略带chu暴的下压辗吻,他双手已像拥有自我意识般的环过男人,回应还是生涩,却总不是拒绝。他怎么可能拒绝。在没有人看到或知道的地方,男人也会像这般对他索吻。两人转瞬贴近的距离与力道,几乎每每叫他连微小的指尖处也颤了起来。

那股颤悸里,其实总藏有他不愿轻易显现的羞涩与怯意。

如果不敢伸手,便连争取也谈不上。他不怕输,就怕输给了他自己。

缠吻的结束,额际贴上另一道温度,近得可以嗅闻到清晰的气息,苏洛贪恋的闭上眼睛,收紧双臂,将头搁在男人肩上,仍是微喘。

啄吻过怀里的发梢,展靖尧微微侧眸瞥过台下,已掠过几道身影。

“用身体记住轨道,拉长回板时间其实没有好处。”简单一句话,就已打退在乍见比赛时,皆会误以为的规则导向与技巧。

冷质的嗓音总是淡然,在耳畔处低声响起,原本使得呼吸近呼僵窒的心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抚平褪去。

苏洛不住苦笑,原来他已陷得这么深吗……

此时哔哨声响起,已是预备的开始,展靖尧松手放开他,淡淡的又提了句:“不要注意其他人。”

接住挑起的板子端牢在手里,苏洛在那双眼眸的注视里挑起眉,好笑道:“真以为我是娃娃?”

男人同样掀眉回应他,苏洛抬首,眼底的坚定与净朗的笑容交织出一股惬意的倨傲,近身在他唇角轻印了记。

“相信我。”

第十二章

娃娃不禁摔的脆弱模样,从来就不能也不该套用在他身上作为诠释。

如果只是想被珍惜与呵护,那么他的付出便没有了意义。他要的,比那些都还要来得纯粹、简单而原始,如果得到的并非他所想要的,那些也只是无用的附加品罢了。

走到这里,他已没有余地可以思考一切脱轨到何处,先伸手抓牢抓紧,这样而已。

更何况,这男人,从未拒绝过他啊……至于原因……曾经他在意过的原因都只有一个;但,他还在这里,只要他还能有自信的一天,他依然相信总会有所不同。

因为他是苏洛。

因为他是独立个体,单一而唯一存在的苏洛。

因为闻少华的关系,少年一入场就轻易获得优先上板权。

视而不见周遭参加者的不服目光,那些皆构不成让他因此多作考虑便毅然选择退让的要素。为了某些事,他的恣意与妄为也能毫不留余地。

迳自打量起这块巨大的场地以及附近围观的人群,苏洛眼里的兴趣攀升。

未上板的人群里,竟隐藏了许多职业级玩家,就连街头上表现极出色,却未曾挂上职业两字的业余选手也不少,而他们并非都有参与这次的极限赛。想来,比起那种被制式住的比赛,这种等于无规无则的自由赛更让人跃跃欲试吧。

这种私人x的聚集赛,若非有一定的人脉与背景,可能连参加的资格也没有。想着早先被阻挡在门外的事,苏洛眼眸一挑,不禁抬首望向不远处某一隐藏看台位置。

那人,就像股深渊,黑得幽暗而神秘。

因为出神了会,所以错过哔哨声中的起板时间。眼看着进行中越来越多人入板,而几乎也已各自找好轨道,底下的嘘声已起,苏洛伫立在顶端上,闲适而有些无奈的搔了搔颊;蓦地,转眼对上一道视线──隐在人群之中,负手而立的白色唐装身影,那双盯着他看的上挑眼尾,正隐约转绕着一抹淡光。

那是兴意盎然,也是打量。

打量?苏洛有趣的挑起眉,昂起脸庞对视回去,眼里的自信与傲然不亚于这里任何一人,唇间缓缓扬起一弯笑意的同时,顷刻,瘦削的身影骤然倾身一划──坠入槽内后,快而迅速,板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空隙中穿梭而去!

四周响起一片哗然,紧接而来错愕的静止声,少年突如其来,不按牌理出牌的模式的确让人眼睛为之一亮,更多的是刮目相看。

不是看不出唐装男人与那人之间的非比寻常,或许他知道与否只是早晚的问题;而此刻,那抹总像在探究他的目光可真是勾起他的好奇了。

若真是在秤他斤两,那他还客气什么!先不管理由与原因,被人看轻看扁这种挑衅的事,不回以些本事较量,怎知他到底是不是脆弱如娃娃。

眼明手快在众多身影内抓到了自己的轨道,记牢那人提醒的话,本能已与身体相互相驱散,一转一滑间,已然发现,其实轨道并未是板程,而是主导在脚下。

若未能发现这点,而只专注在脚上使役板程的距离轨道里,一旦板槽内的轨道被外来因素干扰而划分到轨道,失去掌控的慌乱与失措便加剧了技巧的考验度。

周围身影节节穿越来去,空间显得拥挤而难以驶滑,然而久未感受脚上使役速度的畅快感,少年不见急躁,自若的遵循轨道,脸上笑意渐深,享受惬意而自在。

背后一道身影沉默走近,着唐装的人无回头,只是溢出一抹微笑。

“那孩子很b,对吗?”

不是问题的问题,比起问句,更似叙述句。而来者似乎也无意回答,白色帽沿下的唇瓣只是紧抿。

闻少华脸上的笑容或深或浅,漫不经心问道:“不想上去看看吗?还是刚刚那一场已让你体力耗尽?”感受到那股迟疑,绯薄的唇线勾起,加了句:“不知道吗?他是靖带来的孩子。”

话刚落,那股僵硬式的愣然清楚可见,下一秒,隐在宽松板衣下,仍然可以纤薄的体型已然伸手隔开人群,拿着滑板直直朝u板而去。

仔细一看,那抹身影,正是稍早那一场的夺胜者!

着唐装的男人微笑依然,只是优雅的转首,朝不远处观望着场内的看台上看去。黑色的单人身影,即使远距离也可详见那种孤傲式的漠然。

闻少华不禁轻声喟叹:“长大了,还是未变哪。”突地,他悠然的瞳孔宛若猎捕,迅速捕获住另一抹高大的身影正从门口走进,缓步朝看台上而去。

“来了呀……”上挑的凤眼顿时因笑容而眯起,闻少华最后看了眼场上,转身朝同一方向而去。

“真是好兴致,带小情人来玩啊?”

微懒而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展靖尧没有回头,挽臂而站,闻风未动。

king耸耸肩,似乎也不意外,迳自走近,却是远远隔开约三人宽的距离。随意将手c在口袋,姿态闲适。与看台下的吵闹相异甚远,看台上的沉默却寂静而冗长。同时观看着台下的一切,x格上的冷漠让其中一人连丝波动也没有,比起这样的态度,另一方渐渐显得浮躁。

终于受不了了,king猛地回头,恶声恶气地质问:“那小子真是你的人?”

纵使周围的吵杂声布满,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听到了,但却仍旧没有反应,直到king沉不住气,一个跨步伸手拉住对方,眼下的伤疤变得狰狞。

“妈的,你还要维持这种态度到什么时候?!”

冷冷地,那张薄利的唇瓣缓缓溢出两字:“放手。”

“jean!”

拧眉,展靖尧轻易挣开手臂,却又被拉住,再隔开,来来回回不下三次后,已然一个抬腿,毫不犹豫扫去,king措手不及,只能勉强伸臂挡在脸畔,硬是接下一记。

“啧!”真是毫不收敛的力道啊……单方承受的人无回手,只是无谓的撇嘴,呸出了一口血沫。然而舌尖被尖齿划破的痛,却远不及多年来无法释怀的痛。

嫌恶似的冷睨了他一眼,展靖尧转身就要离开原地,却被乍然再次现身的人无言的挡了下来。

见到来者,king的脸微微扭曲了下。

“怎么?这么多年了,见面礼就是踢上一脚?”

随着声音响起,楼梯处走上一抹白色身影。走近距离较远的那一个,闻少华优雅的探手,在对方不及躲开时,袖端已经抚过唇角的血迹。搓揉着指尖上的红色y体,唐装男人只是看了两人一眼。

“好好看赛吧,还没结束呢。”

那个戴帽子的家伙一上板,苏洛就注意到他了。

因为他进板切入的地方,正好就落在同一条滑行轨道上;当然,因为不同的状况随时在变,下一秒,也许那个轨道就会变更。

然而令苏洛无法不去正视的,还是那个人的行迳轨道。

当两人再次于正面交锋的端点遇上时,苏洛在闪身避开的那刻,终于恍然的清楚了──这家伙,明摆着冲他而来!

无论是跃上顶端,抑或是回板的距离与时间,那家伙好像全捉住了他的节奏,不仅模仿他的招式,就连轨道也从对面紧紧跟随而来。若不是因为淘汰者陆续增加,驶滑的空间越发宽阔,像对方这样不顾一切正面迎上冲来找碴,想必有可能两败俱伤。

才刚想落,在一个回板瞬刻,苏洛在高空中迅速瞥过板槽,准确抓好仅存的人数与轨道,就要回板,未料──原本总是在对面另一端紧抓着他的家伙,不知已何时出现在身旁,步调不仅与他同频,更在同时跃回板后坠地!

周围观看人群霎时响起一片欢呼与口哨,为此画面之j采留下无法掩饰的激动与兴奋情绪。侧眸看了眼与自己同样动作与速度的家伙,苏洛不动声色继续照常驶滑。

这样来来回回驶滑,虽是延续相同动作一再重复,然而从一开始多人拥挤的技巧运用,到人数锐减的后段耐力赛,对长年玩板者其实不难。困难的是,如何在人数少、相对空间变大的同时,让大块巨型u板仅剩一人!

而那个人……

板内仅剩五人,扣去与他两人,另外三人的轨道或许因为有所警觉,离两人距离稍远,只敢在范围外独自攀滑,完全是无法互相干涉甚至是干扰的位置。

碍于脚伤刚好即落地滑行,以至于苏洛在行板的踢踏上,仍是使用健全的左脚做regular,此行在技巧上虽然依旧顺畅,但在速度比较上,仍与goofy稍显落差。

再一次与身旁的人同时跃上顶端的那刻,无意间瞥过那人右颈上一小颗润痣,苏洛略勾起嘴角,懒慢而嘲讽的出声了,那是只有身旁的人听得到的音量:“老是跟着我,你累不累?”

戴帽子的少年丝毫不在意,依然跟着跃上顶端,蓦底,他猛然转头一看──原本还紧追着的目标,已然不见!

“靖,那孩子不错。”

看台上三人,姿态各不一。一个闲适,一个淡然,另一个则是显得焦躁而气闷。

闻少华说罢,不隐藏的探究目光转头看了眼右旁的人,突然笑出声道:“瞧你专注的样子。怎么,很担心?”

回眸看了眼唐装人,展靖尧目光冷冽得近乎令人不敢正视。“你不该来干涉我的事,少华。”

“哦?”

突地,看台下再次响起一片鼓噪声,适时拉回三人注意力。

画面里,板槽内不知何时仅剩两人,而同一时间,被迫淘汰掉的另外三人,皆与滑板呈现撞板后的狼狈,错落而翻躺在板外。

见此,较年长的长发男子笑了,笑得惬意而有趣。

“唉呀!娃娃生气了呢!”闻少华回头看着人,意有所指又道:“看来这孩子不只是装饰好看的洋娃娃而已……脾气似乎也很不好惹呢,我说的对吗?靖。”

被问者未答,只是凛敛着双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场内那抹身影。红色的,如同一弯快速而灿耀的炙热光芒,瞬息间闪越过瞳孔……留下令人挥之不去的余影。

要甩掉谁,都可以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他想做。

当对方还自恃掌握局势而得意的那一刻,苏洛已然为自己的轨道失去与否赌上一把!与他跃上顶端的同时,苏洛立时跳脱出对方认定的既定模式──出奇不意的flip,让双脚与板子在跃升时迅速调转重心位置,随即压板回旋,那瞬间,对方就算发现人已消失,也只能措手不及的率先跃出顶端。而原先被捉紧者,早已回槽快速迈向另一头,顷刻,拉出两人原本的同行轨道,再次处于两端!

这一把,他赢定了!

看着那人回板后急于找寻他的模样,苏洛嘴角漾出一记冷笑,对方的干预行为超出了安全度,已然惹火了他;要解决,便毅然决定以速度取胜,即便他的右膝有可能再度泛疼……

冷冷扫过那人要再次跟上的轨道,已恢复goofy 模式的苏洛,速度之快令人丝毫无法轻易跟上,几秒间转换轨道,滑行已直朝另外三人而去。

苏洛来回探看两回,顺道摆脱另一人的追捕;转眼,已迅速抓到那三人的轨道──已疲累难耐的人顿时忘了捍卫轨道,也忘了该远离别人的轨道,若无法俐落c控至最后,即便从众多参与者脱颖到最后,也只是枉然。

即使在那瞬间,他们依然天真的认为,只要不进入那两人的范围内,处于缓慢的耐力赛也有取胜的可能,然而x格可以任x也可以稳定的少年,却早在被惹火的那刻,打定注意要自行解决淘汰掉对方。

这场赛,已非不涉入另一场风暴即可安然无事。

“碰!”──三声同时巨响。

已然失轨的三人被牵着鼻子走,转眼间,相撞于被带出的同一条轨迹上,俐落却狼狈的翻板出局!

凹槽内,仅剩两人。而胜者,只容一人!

有点烦了。像逗弄一只鹦鹉似的,给他什么样本就说什么,一点自主x也没有。苏洛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那道身影,原本嘴角扬高的弧度慢慢褪去。

即使已甩掉他,那家伙依然不依不挠的紧追在背后。不知到底是不超前,还是速度加快不了……苏洛一向对自己速度有信心的,况且现在可是goofy,并非regular。然而不管两人距离相隔多远,对方的跃端动作依旧学得有模有样。

若不是同为对手,那家伙身手的确不赖;但像这样照本宣科的滑动……简直就像尊傀儡似的。

然而c纵者可不是他。

到底想干什么呢……前一场的优胜者,居然不辞疲态也要下场再挑一次,就为了针对他吗?那么,针对的理由……挑起眉,眼尾瞟过不远那处看台,苏洛了然的扬起嘴角,背手指尖朝后头作势勾了几下,脚上的速度也毅然放缓,存心让他跟上。

那人也未让他失望,三两下就跟紧上来,却也不往前超,直接贴在身边也不怕两人互相的滑行平衡就此打堵。

笑看了眼身旁的人,苏洛连眼底都笑开了──两人距离竟相隔不到半人宽!这样的画面,连周遭的人群都激动哗然了。

刺激感让人愉快不已,看着近在眼前顶端,不回头,他懒懒地说:“老是跃上顶端才秀来这么一段……总觉得太久了些。”

戴帽子的少年听到了,依旧没说话,或许他想不透,然而速度却未敢稍缓。

就到顶端前,两人的滑驶速度异常缓慢,四周沸扬议论纷纷,不解怎么一回事,而看台上另外那三人,脸色则不一。

“这下我真的期待最后会是谁留下了。”拉过一梢发尾m弄,闻少华笑得自然,侧眸看了眼某人的神色,问道:“怎么了,担心他的脚吗?”

突地,台下突起一片叫嚣哗然,瞬间拉住所有人注意力;未料,那短短一秒,展靖尧眉心倏地拧紧,转身往看台下走去,脚步依然,却透了些急促。

“jean?”king见状,转身就要跟着去,却被只臂膀给拦了下来。

淡淡收回手,闻少华敛下双眸,“你的人伤了那孩子的膝盖,靖早晚会跟你算这事儿的,别急呐。”

king微讶,“你胡说什么?我哪时伤到他了?”

闻少华挑了挑眉,不答反道:“说到这事,靖不也还欠你一次?”

这男人老是话不提重心,搞得人狐疑他却一脸清闲!烦躁的抓了抓头,king顿了顿,才猛然想起地抬头。“你是说……”

噗嗤一声笑开,闻少华摇摇头,“怎么?自己还忘了曾下过战帖?”

“那是……”king顿时语塞。那只是气话!第一次见那家伙护着谁,两人几年互不见面,他一时被情绪淹没,怎料……怎料那家伙竟也一口答应!他压g早忘了!

“我只是……”

“这不挺好?”打断他,闻少华转首笑得嫣然,“输赢面前谁不都得乖乖听话,你知道他最重承诺的不是?”

定输赢面前,有多大藩篱与不被谅解的过去也得暂时摆一旁。king被点醒了这点,只是神色微凝而沉默。他知道那或许是获得原谅的唯一办法,即便他可能毫无胜算。

脚持的速度依然,直到在跃下顶端的缓冲间,苏洛回眸,朝另一名跟随而来的少年漾出一抹笑靥。“我不能输的。”

像催眠告诫自己的话,那是只有对方听得到的音量。

话落,苏洛隐去笑意,看向前方顶端,最后一脚的踢踏在没有人料想得到的速度里,猛然滑出去。忽然被拉出一大段距离,戴帽子的一惊,随即跟上速度,前方的身影却已跃上顶端,在他靠近时已然翻板后回槽!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不是那样的速度,而是随之而来的画面──舍弃了返回轨道或再次远远的拉开距离甩掉对方,苏洛回槽后却侧弯过板子,竟直接滑向对方!

“刷──”轮轴声疾驰而过,短短一秒内,轮子就要撞上对方时竟急遽俐落转向,宛若假动作之后,安然弯回原轨道内。

那人始料未及,帽沿下的双眸不敢置信,眼前仿佛余有一抹红如瞬影般划过眼前──“碰!”声巨响,板子毅然撞上凹槽与顶端交接处。

胜者出现。人群一片安静,只见驶滑而去的人缓缓折返回来,直至对方身前停下,伸出友好的手,四周霎时响起一片激励欢呼。

“很抱歉,但我不能输。”

少年怔看着他,就欲探出手回握,四周突然起了阵骚动,两人同时转头,一道黑色身影从众人让出的方向里现身,走进了槽板内。

苏洛微讶,没想到他会下来,启唇欲唤,眼前忽然一花,已落进一道怀抱里,愣神间,那力道竟紧得他发疼。“怎、怎么了?”

展靖尧没有回答,只是将唇轻贴在他的发梢。

未顾及周围目光,苏洛也不打紧,遂而一展欢颜,笑嘻嘻的回抱住这个男人。

“喂喂、展靖尧,我为了你,赢了哦!”

阖上眼,展靖尧将人更加按进颈窝。“我知道。”

意外听见他的开口回答,苏洛是有些愣然的,然而心里的跃动却如此之大,让他登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拥住这个男人。

是我,自欲进入你的世界。

这样拥抱的画面看在众人眼里,脸上无不讶异之情,然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记忆里那个自小便在挑板场称王的jean,从不与谁有身体上的过度接触,即便是当年他的家人,又或者是童年玩伴的king。围绕在两人身周的沉默,渐渐陷入一阵细微的私语声里,直到一道缓缓的掌声从人群之中传来,竟瞬间压止住那些吵杂。顺手拉起还躺在槽内那个戴帽子的少年,闻少华白得无染的身影翩然出现在场子内,伴随着他给予胜者的掌声,还有他嘴角间永远的弧度。

“赢得真漂亮,苏洛。”

听见他完整喊出谁的名字,展靖尧抬起头看向来者,眉心缓缓聚拢。果不其然,周围开始对这刚击败近年胜者的名字旁敲侧击,好奇之余,也开始讨论起来。而苏洛未有所察,只是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一道视线。

被闻少华随意打发退下的那个少年,离开前狠狠的那一眼,眸里时而透露出的淡光,明显写着憎恶。

苏洛一愣,有些顿然的回眸,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眼底有些复杂。“怎么了?靖,这种目光看我。”闻少华在两人面前站定,笑问。

“我说过……”拧紧眉心,犹揽着怀里的人,展靖尧眸里的警告意味浓重,“别扯上他。他并不属于这里。”

猜到话里的“他”指的应该就是自己,苏洛不解的来回看向双方,随口问:“怎么了?”

垂首看了他一眼,展靖尧拉过他的手,“别问。”大手一拽就要拉着人离开,然而背后那道温善的声音似乎不打算就此松手。

“这就是你对自己叔叔的态度吗?靖。”这声音,与谁的冷然比起来都要清淡许多,而话里头的那股威严,却是多年来无人敢违抗的绝对。

然而留住那道背影的,却是少年的手。

感觉到手心那股反向的微微拉力,仿佛也能想见背后少年脸上那股执拗。

展靖尧虽然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周围一片静默,许久,只有这么淡淡一句在空气里飘散开来:“那是过去式了。”

最后,留给众人的,仍是那道无欲回头的背影,一如当年他离开时,那属于少年式的清瘦与孤傲。然而曾几何时,这道背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生活而到处称王挣钱的少年,现在肩线上的那样宽阔,已是个足以扛担一切的伟岸男人身影了。

惋惜声与议言在四周围绕,唐装男子仍是微笑,只是在前方被脱拉着走的少年回过头时,让笑容加深了些。

一道高大身影缓缓走近,看着闻少华侧眸看了眼,给了他一抹淡静的笑。

“总是会变的,可不是?”

king盯着人远去的方向,没有出声,锐眸里目光复杂难解。

那些年头已过去。

耳边风声呼唤,交错浪潮的浮沉敲打着海面石块,意外的和谐,想不到城市也有这样海天一景。端着滑板,苏洛拉下因刚被擦药而撩起的裤管,安静而随意盘坐在海岸上一块突起的大石面上,凝望着眼前一大片淡光海色。

从城市边境的夜晚宁静里遥望过去,无边无界的海面少了阒黑,却是一种深沉而冗长不朽的灰。深浅交替之间,错落的美丽,神秘而慑魄。

抚开脸上被风吹散的头发,仿佛还能闻到被吹散开来的清新药味。苏洛无意识用手来回摩娑着膝盖,感觉那股被遗留的按揉力道,隔着发丝的飞扬,仰首看着身旁的人。

这样的角度,可以仰见他的黑发散落飘动在眉宇间,那双眼眸淡望着天边的凝视,而那眼里,黑漾般空无却泰然,在夜的暗与海的亮之间,竟是一种安适。敛下双眼,苏洛突然扯住了他的衣摆,却在对方扫来的视线里没有说话。

这样的安静,从两人离开那个挑板场便开始。

驶离那个地方后的终点,意外的让他吃惊。不是带他驶回原方向,而是更远,他从未到达过的这个海边,没有人烟,却不是荒凉,这样的宁静有着只属于发现者的祥和。

而他,明明就在他的身边……

“喂,干嘛带我来这?”

苏洛问得直接,终于打破沉默,就像这男人无声无息嵌在他体内某一角的深刻般,他正一意孤行地欲进入他的世界。

扫过那只抓着他衣角的手,展靖尧只是淡淡启唇,“很久没来了。”

“牛头不对马尾!”转头斜瞪着他,苏洛皱了皱挺巧的鼻尖,“我在问什么,你在回答什么,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啊……”

“……不习惯?”

仿佛没料到会被这么一问,苏洛对上他俯视的视线,有些错愕。

那双眼睛,在风吹乱的发梢下时而展现,恍惚里,苏洛出神好半晌。

许久,直到抓着衣角的手心无意识猛然趋紧了些,才垂头低声咕哝道:“你干嘛……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很细很小声,但展靖尧还是听到了,挑起他的脸,他应哼了声。

“说什么,大声点。”

对视里,四目交会而不瞬,眨也不眨之间,却让人忽然想逃开。然而,无论如何也逃不离那阵心悸。

僵了会,苏洛才豁出去似的猛地回眼,狠望进那双黑瞳里,满脸怪异。

“我说你干嘛露出那样的表情?”

凝望着少年,牢捏着他下颔的手不欲罢休,展靖尧不变的挑眉,瞬间,淡然撤下眼底那抹深藏却无意间被捕捉到的细细浅浅。下巴被紧捏的力道很疼,眼角泛了红,苏洛硬是忍着……疼,却怎么也比不上x臆在乍见那表情时的疼来得万倍!

望着那双黑眸,宛若漩涡,苏洛抿紧唇,猛地拍开他的手,用力扯过手里的衣角,力道之大与迅速,让对方一时未有反应便与他更贴近些。

“我说……你、你这样会让我有错觉!”

由着他拉近距离,近到可以详见那双猫眼里的心绪。展靖尧缓缓垂下双眸,大手覆上他后脑上的发,来回细抚。

“展靖尧,你不知道吗……”感受着那只手掌心的力道,苏洛凝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细览着他每一分,遂而轻轻开口:“你的表情,好寂寞。”

闻言,黑眸张开了些,眼瞳似乎滞固了会,复又看了他一眼后静静阖上。

“是吗?”

“展靖尧……”点点头,苏洛伸手环绕过他的颈间,将自己完全纳进他怀里,感受着他x腔的每一分跳动。

“我会给你哦。”

少年声音因为深埋的角度而低浅,却清晰响彻于风中,带起遍遍牵动。加深般的,重复述说着。

“会给你很多……很多。”

许久,抱着怀里温度的人,仍旧是淡淡的回以一句:“……是吗?”

双臂更加揽紧这个男人,这个无意间露出令他心颤神色的男人,苏洛将脸也埋进他颈间,轻轻的,像家人般,蹭了下。

“是的……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