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1)

,药x太毒。本来要做五个疗程,后来心脏受不了……

主任点头,扫扫问卷,看神情正在综合病人陈述进行判断。

李兰妮赶紧补充说:啊有一个问题,我很怕去吃饭。别人一说要请我吃饭我就紧张。有时候

答应了,就盼着别人说没空取消。

主任微笑道:我也害怕出去吃饭。这个不算什么。看来不大像抑郁症。

主任写处方。哦——阿普唑仑,我知道。睡前一片,能改善睡眠,又有抗焦虑的作用。李兰

妮如获大赦,抓起处方单,“谢”声未落人已蹿出门外。

楼下药房已经下班。急诊窗口拿药,药费才两块多钱。

李兰妮迫不及待打开手机,大声向朋友报告好消息:我没有抑郁症!我不用吃抗抑郁药!

晚间新闻,香港两家电视台播放了张国荣跳楼自杀的消息。

张国荣因抑郁症而自杀!

电视信息大轰炸。张国荣的肖像肖像肖像,记者在说,目击者在说,歌迷在说,影迷在说,

主持人在说,朋友在说,张国荣的歌声,张国荣演唱会回闪,张国荣主演的电影片段……

永远不会老的张国荣在电视上微笑,眼睛微微有点眯,嘴角隐隐藏着一缕笑,有点心事,有

点顽皮,有点倦怠,他的眼神在说:今天是愚人节,我们来玩一个死人游戏好不好?我算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9篇认知r记(3)

个,还有谁?还有谁?快过来,一起走。

一阵阵发冷。幸好上午才看过病,不是抑郁症。如果上午刚被确诊为

抑郁症,晚上突然受到这样的画面刺激和轰炸,李兰妮会不会发疯?

2005年11月19—20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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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的一个瞬间》摘录

十岁那年,“文革”开始了。我是一家军事要塞子弟小学的住读生。放假那天

,生活老师通知我:“你父母都离开要塞了,你父亲的同乡贾主任来接你,你跟他走吧。”

我惊呆了。我爸爸妈妈上哪儿去了呢?一个家怎么一眨眼就没有了?贾伯伯肯收留我多

久?现在我算不算孤儿呢?

贾伯伯住在要塞政治部大院里,他的二女儿头发短得像男孩,见面就说:“又多了一个丫头

片子。喂,我是你二姐姐。”大姐姐上下打量我,问:“会唱毛主席诗词歌吗?我家有

规矩,吃饭前要唱一首诗词歌,唱不出来就不能吃饭。”

吃饭的军号声响了。我很乖地提着锅,跟着二姐姐去食堂打饭,很乖地帮大姐姐烫碗筷,很

乖地帮贾伯伯切大葱,他家顿顿少不了麻油酱油拌大葱。我从小不吃生葱蒜,但今非昔比,

我没有资格再挑食、撒娇。

一天,无意中,我听到二姐姐说:“小p孩儿家教挺好嘛,从来不翻咱们的东西。你发

现没有?她从来不坐咱们的床。”大姐姐答道:“我不喜欢她。老里老气的,一点不天真。

”我暗暗想:我还不到十周岁,怎么就说我老呢?“天真”是什么东西呀?吃饭时,大姐姐

叫我端凳子,我心事重重端了个n罐递过去。

晚上,洗完澡,三人玩“争上游”。正发牌,大姐姐抽抽鼻子对二姐姐说:“你又偷用

我的檀香皂!”二姐姐说:“王八蛋才用你的檀香皂。”她俩相差一岁,都读初二,二姐姐

比大姐姐高,俩人天天拌嘴。大姐姐说:“谁g的谁心里明白,不要脸!”二姐姐扑了过去

,“谁不要脸?你来闻,闻啊。”我的心突然裂开了一个大d,里面呼呼地冒出黑风和冷气

,我的眼珠子被冻住了,我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檀香味。

平时洗澡,大姐姐独用檀香皂,二姐姐用一般香皂,我用肥皂,学校的生活老师只给我

们发肥皂。但我很喜欢檀香皂,因为妈妈洗澡是用檀香皂,它总让我想起妈妈身上暖暖的香

气。

两位姐姐越吵越凶,句句话都戳得我心惊r跳。我挣扎着开口说:“对不起,是我拿错

了……”话没说完,便大哭起来,哭得天昏地暗,四肢抽筋。

第二天一早,我留下一张道别的字条,回到了学校。

又过了一学期,我习惯了当孤儿。子弟小学包吃包住包发文具和牙膏肥皂,我没有一分钱

,但绝对饿不死。

夏天,衣服

烂了,我就把冬天的长袖衣剪成短袖穿;天冷时,再把袖子胡乱缝

上去。

r月匆匆,该过十周岁生r了。我把没用完的牙膏挤到贝壳里装着,把牙膏皮卖了,把夏天

惟一的一双破凉鞋卖了,把小刷子辫剪下来卖了,把没用完的练习簿卖了,把枕头套当破布

卖了。我攥着一把壹分、贰分、伍分的硬币,跑到要塞照相馆,我对照相的说:“我要照一

生r相。”

照相的说:“笑一笑。……

怎么老里

老气的?

一点不天真。”他的话令我想起了大姐姐二

姐姐。我忽然很想念那个收留过我的家。

许多年后,那张照片依然

传达着一种永远无法言说的忧伤。

1994年5月

补白

写这散文时,我可能已有轻度抑郁症倾向。那些r子,每天早晨

醒来,心情总是一种

底片的颜s。

屋里弥漫着莫名的伤心气味,大脑里仿佛晃动着洗照片的药水。渐渐地,

童年的画面慢慢浮现出来。我的身心浸在这样的化学药水中,越来越不能自拔。

我的朋友李媚曾经说:你为什么总喜欢去抠旧伤疤呢?本来结痂了,你又非要抠破它,让它

痛。你好像沉迷这种痛。

她是随口说,却点醒了我。

我试过早晨醒来不想伤心的事,但是,很不习惯。似乎心不痛,画面

不浮现,就不知道我是谁、身在何处。接下来一整天,茫然得不能自控,如行尸走r,

魂不附体。迷茫的恐惧比心痛的感觉更让我焦虑。我又浸泡在化学药水中,等待着这个李兰

妮从底片里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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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篇认知r记(1)

2003年6月30r星期一上午10点40分

近r我特别注意不勉强自己做什么。散步时,没气力做c就不做,不强

迫自己一定要锻炼多

长时间。走路、做事在精气神方面都注意留有余地。可能这就叫养气、养神吧。

我每天散步的小花园很不起眼,但有许多幼儿在那里玩耍。那里气氛祥和、单纯,在那里我

能感觉到上帝的同在。我意识到,上帝指示我要向婴幼儿学习,多受他们的感染。

昨天我看的是瑞士心理学家卡斯特的《克服焦虑》。里面谈到焦虑是人生的一种常态,我

们要学会积极面对焦虑。承认它,克服它。而不能逃避、回避它。因为避得了一时,避不了

一世。避的时间越久,将来突然崩溃的可能x越大。成功克服某种焦虑后的经验很重要,它

会自然用于克服下次出现的焦虑。

今天早上妈妈来电话,担心自己得了肺结核。我劝她少胡思乱想,也别总在茂名的医院来回

折腾,早点来广州检查、诊断。我要特别注意情绪不要受她的影响,不要让她那些不必要的

忧虑传染我,她是典型的神经质抑郁病人。

与她接近,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想去救一个还会一点游泳的落水者,结果被落水者慌乱

中勒住了脖子,不但救不了人,自己还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我常盼望妈妈身心得拯救。我曾十分着急,但现在明白,上帝有他的时间和计划,我应该做

的是:祷告、j托、感谢、等候。

“你们祷告,无论求什么,只要信,就必得着。”

随笔

我在r记里又提到了面对母亲时的恐惧。

前些年,我写了中篇《十二岁的小院》,里面记录了一些童年的伤感故事。妈妈看后

给我打电话,说我这是出卖她赚稿费,再写这些她就跳楼。弟弟也指责我,说我不孝,污蔑

妈妈,并要求我在收入集子出书时把有关段落删掉。

在认知r记里,分析负面思维时,我在梳理平r心中所恐惧、所怨恨、所怀疑、所纠缠不清

的思绪。不能再逃避。我要认识自己。我要卸下重担。这必然触及家庭、隐私等敏感层

面。当时写r记是用于治疗,等于倒空心里的垃圾。

今天写随笔,我想完整保留认知r记的真实。

它是劫后余生幸存者的肺腑之言,不是纯粹的文学作品。它是一本病历,可供心理学家、精

神病学家参考。它是一本民间纪实资料,可供社会学家翻阅。它在某种程度上是代言书,它

想为那些因精神疾患而默默自杀的人说几句心里话。但愿它还具备报警器的功能,催促正被

莫名抑郁愤怒焦虑所困的病人呼救。

这里记录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抑郁,是我们这代人所共有的抑郁。

认知r记中我不会添加什么,治疗过程中喃喃自语的车轱辘话也由着它来回说。在将负面

思维扳正过来的时候,有些话必须重复说,甚至天天说。

r记中有三天谈到个人隐私,由于这涉及他人形象,必须整段删去。至于涉及到我父母的

r记段落,经慎重考虑,保存原状。认知r记触及了儿女对父母的怨恨。这在中国传统文

化里是忌讳的。

从小到大,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从小到大,我在心里跟父母是疏远的。

二十二岁那年,我住在广州中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内分泌病区,同层有肾科重病区,疑

难杂症重

病房。白天见病人死掉被运尸车推走是常有的事。我住的小病房靠窗的是一

个二十七岁的大姐姐。

大姐姐的父母在香港,每个周末会来看她一次。我父母在粤西,没有电话,没有书信。

十四岁开刀割血管瘤,我自己上手术台,自己在公路上拦军车,没拆线就回到了几百里外的

家。

十七岁我在广州部队医院一住半年,从国庆节到春节后,父母在粤北没有任何音讯。我没哭

过,习惯了。九岁我就独立了。

在中山医附院病区,连着几天隔壁病房白天黑夜都死人。头一个半夜,凄厉的哭声

骤然响起,是孤儿寡母的哭声,很揪心。我听见大姐姐翻了两次身。第二天早晨,y光明媚

,大姐姐坐在窗前梳长发,她喜欢抹发r。她本来长得很漂亮,但什么都不能吃,靠白蛋白

输y活着,所以脸s发青,有气无力。

那天早晨大姐姐清瘦的脸上有两个黑眼圈。我以为她要抱怨夜里哭声扰人,她却叫我看她的

头发多滑顺。

第二天更晚的夜里又有人哭。听起来是父母哭儿子,走廊有护士的说话声,说什么人哭得晕

第10篇认知r记(2)

过去了。黑暗中,大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双手j叉紧抱肩膀站着听。透过蚊帐,看不

到她脸上的表情。我轻声说:“大姐姐,你怕不怕?”过了好一会儿,大姐姐突然说:“他

们都有

人哭。我死了谁哭我?”我傻乎乎地说:“你有你爸爸妈妈哭啊。我才没人哭呢。”大姐姐

不说话

,摸索着缩回蚊帐里。我呆望着窗外清淡的月光,忽然悲从心头涌起。我要是今晚死了,真

的没有人哭我。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想过我吗?

鼻子发酸了,眼眶湿湿的。这对我来说是极其罕有的现象。我用手把眼泪揉了出

来。那个夜

晚我很需要哭一哭,我想流泪让心里别再堵得慌。但是眼泪只有一点点,仅够湿湿眼眶,不

够攒成泪珠往下掉。我想起小孩子哭,都是叫着“妈妈呀”,越喊越是满脸泪。我无声地做

了个口型“妈妈呀——”,感觉怪怪的,心里更加堵得不透气。我又试着无声呼唤“爸

爸呀

”,感觉也不对,也哭不出来。心里很悲哀,找不出一个亲近的人。哭的时候我可以呼唤谁

?我能依靠谁?我能想念谁?我能哭着叫着谁来安慰我心壮我胆?在这样一个死神在病房走

来走去的黑夜,我可以哭求谁庇护?

每一代儿女对父母都有怨结。时代不同,怨的内容也不同。可是每一代人都把深怨埋藏在心

底。

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也是“万人坑”啊。许多白骨化灰化烟,他们没有机会说,他

们没有胆量说,他们说了没人听。

此时,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对父母的怨恨已经化解了。因为我终于把长在心里的结石挖出

来了。

在我看过的精神病学家、心理学家写的书中,不论是美国人、德国人、英国人,还是瑞

士人、加拿大人、新西兰人、伊朗人,他们都提到了童年期心理创伤对抑郁症病人的影响。

“迄今为止,我们还无法知道导致抑郁症的确切原因。但是,我们比较能肯定的是抑郁症的

病因绝对不是单一的。我们认为,自然的和人为的双方面的种种因素都包含其中。”

我得老实承认,尽管翻过一些书,但我仍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抑郁症与童年有关,

与家族遗传有关,与重病创伤有关,与生活紧张工作压力有关,与大脑神经递质失衡有关…

但是,在同样童年有y影、有家族史、曾遭重创、压力紧张相似的十个人当中,为什么那九

个没患抑郁症,而偏偏这一人重度抑郁呢?

前些r子,几个朋友聚会。我说起童年烙印,没等我把话说完,众人纷纷声讨:你

以为就你童年缺乏安全感啊?你看过当妈妈的就当着小孩子的面寻死吗?你知道幼年丧母

的滋味吗?你懂得莫名其妙被父母憎恨的感觉吗?

认识多年,直到那天才知道,在座的几乎每人都有伤心的童年。

2005年11月22—23r

《一百个饺子》摘录

小时候,不太明白什么叫“家”。军营里的孩子早早就适应了集体生活,从幼儿园开始

我们就习惯了住校。那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的1960年代,

我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军队的孩子,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当时住校,一学期

只能回一次家。要是到了寒暑假,家里大人有军事任务,我们就继续留校。

我们从老师那儿得知:我们可能是最后

一代与家庭保持联系的孩子。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小家庭即将取消,小孩子一生下来就要

j给社会统一照管,全国人民合成一家,不分彼此。我们深受鼓舞,也有些困惑:是不是爸

爸妈妈很快也会被取消呢?或者,以后见到所有的叔叔阿姨都要叫爸叫妈?

我们无忧无虑地活在学校里。吃饭是统一到食堂吃,穿的衣服是学校发的制服,课本、

铅笔、铅笔刀、作业簿、饼g、糖果、水果、毛巾、肥皂、脸盆统统由学校按时按量发,打

针吃药有医疗包g,看电影统一排队去大c场。

可是,有一天,中国闹起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看见老师们被批被斗、被赶出校门或遣送回乡,心里又慌张又激动。自由了

!可是

食堂里饭菜越来越差,越来越少,我们得

抢饭吃,每顿都吃不饱。学校不发制服了,我们的衣服旧了烂了没人过问,周末再也吃不到

糖果、饼g、水果了,也没有电影可看了。到了八一节、国庆节、元旦,也没有人张罗聚会

第10篇认知r记(3)

和晚会。夜里停电,宿舍里鬼哭狼嚎,学校荒凉得像一块久被遗忘的坟地。这时候,我们终

于想起:家呢?——很久很久没有家的消息了。

一天中午,一辆吉普车接走了二年级一个鬈发的男生。第二个星期,又有幸运儿被接

走。回家的渴望开始像霍乱一样蔓延。然而,由于军队g部奉命“支左”,父母们

无暇顾及儿女,他们不知道军队的子弟小学也闹起了革命,不知道学校瘫痪了。

那个夏天,我想家想得头都快裂了。我不知道父母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接我。我害怕地

想:是不是“文革”把家取消了?是不是家把我取消了?就连在梦中,我也见不到爸爸妈妈

,我使劲回想他们的模样,可越使劲想,他们的形象越模糊。

那个夏天人人都在长痱子,又没有凉快的衣服穿,于是女生中开始流行用手绢做背心。

我们把以前发的旧手绢找出来,缝接成一大块,剪一个d,套在脖子上,就成了一件简单的

背心。那天,我正在学着缝背心,一个陌生的军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嘴里叫着我的名字

告诉我:“你爸爸托我接你回家。”

一听到“家”,我的头像被足球击中了似的,又麻又热,混沌一片,立刻成了“脑震

荡”病人。我什么都没问,空着两只手,紧随那军人出了门。一路上,坐车坐船,我没问家

如今在哪里——部队常常调防,军人的家也常常换地方。到了一个城市,名字怪怪的,叫

“佛山”。但城里没有佛,也没有山。

见到爸爸了。想不起有多长时间没见过他了。我表现得很冷静,没哭,也没笑,我仍处

于“脑震荡”的状态中。也许想家想得太累了,一颗心gg的,皱皱的,像一团用来缝背心

的旧手绢。

爸爸倒是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怎么弄得像个小叫化子?”那神情很像一个连长

见到了掉队后归队的士兵。

我找不到话说,拘谨地坐在爸爸的办公室里,一副痴呆儿模样。

爸爸蹲下来仔细看看我,问:“怎么了?”我困难地抬起发硬的舌头说:“什么时候回家

?”爸爸说:“妈妈和弟弟正在江西外婆家……”他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喊了起来:“我

要回学校——”我起身往外跑,爸爸追上来抓住我说:“你不想家吗?”我说:“就不想

!”我心里很恨爸爸妈妈,我很想大声说:“是你们不给我家,是你们先不要我的,我也不

稀罕要你们。”

许多年过去了,一直没弄清楚,“家

”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想到“家”,脑子里就乱,就魂不守舍,心里又慌又痛又

怕,却又充满期盼。这期盼太深太长,像悬崖像深谷,远看,无限风光,近看……它无法

近看,我从未走近过这无边的期盼。

1994年6月

这篇文章最后一段所说的“家”,后面有许多潜台词。它代表

了安全感、父母之爱、家

庭亲情、精神依托、人生的出发点、活着的基石、成长的源头等等。童年的经

历使我对家庭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多年来,“家”对我来说,不是港湾,不是养伤地,

它让我感到紧张、拘束。在外漂流久了累了想回家,但是回家几天之后就想走,就想一个人

呆着。一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呆着才能让我精神放松。对于家,我既不懂索取也不懂付

出。我从小习惯自己打理自己,我不相信家。

第11篇认知r记(1)

2003年7月1r星期二上午11点

给亚力、吕雷打电话,分别托他们帮妈妈找诊断专家。

有时我会想,我有一些这样的朋友,平时大家君子之j淡如水,一旦需要帮助时,一定会尽

力而为,不图回报。在这样商业化的社会里,能有这样的朋友,我很感恩,也深感荣幸。

昨天下午散步时,我得到启示,其实我已经开始恢复健康了。目前必须着重要做的一件事,

就是时时提醒自己,我现在是一个健康的人!

“应当一无挂虑”。“忘记背后,努力面前”。我现在面临一个急需解决的心理问题:明明

已r趋健康、正常,但心理还没适应转变。就像一个被大鱼刺狠狠卡了喉咙的人,医生已经

帮助我拿出了那根危险的鱼刺,险情解除了,可以回家恢复正常生活了,可我还觉得痛,总

觉得那鱼刺仍横在喉咙里,仍几乎不敢呼吸,不敢动弹。仍揪心、紧张。

刚才陈志红来电话,我们谈到了要珍惜自己。

随笔

准备好了吗?愿意回忆吗?2003年4月2r到4月12r,怎么过来的?不是瞒过了专家

吗?不是

不用吃抗抑郁药吗?4月12r上午,你在广州的珠江两岸连跑两家医院,连看四个科室,然

后呢?你再无路可逃。说吧。

我眉心中间痛,胃脘有一个大硬块,恶心想吐。我想跑到楼下草地晒太y。我没什么想说的

。最近我又开始累,不想见任何人,不想打电话,不想接电话。一个上午过去了,真的没话

可说。别我。

你不要害怕。帮你开个头好吗?4月1r上午那位精神卫生科主任给你开的药叫做

“阿普唑仑

”,它是抗焦虑的安眠药。你晚上临睡前半小时服一片,入睡难的状况有所改善,对不对?

别再磨蹭了。你怎么坐不住?你已经喝了一杯咖啡振奋精神,吃了一根香蕉一块黑巧克力营

好心情。你还在屋子里胡乱甩袖,“巴扎嘿巴扎嘿”傻跳藏族舞,嘴里哼着“感谢你们

啦啦啦闹翻身哎,翻身农奴当家做主人哎,感谢你们紧握枪杆保边疆,红s江山啦啦啦……

”什

么意思?词不连词曲不成曲,你家小狗都看不下去了,悄悄钻进它的笼子里。你像一个害怕

走夜路的人,越是形单影只,越是疯子一样又唱又舞给自己壮胆。现在是大白天,窗外y光

灿烂。气温14至24度,湿度70,吹轻微偏北风。你快说,说完到十六楼天台做你的光照治疗

,下午1点钟的y光多明朗啊,天台离太y近,你可以大大仰起头,尽量打开双手,向后微

微下腰,让y光把你全身晒透,把回忆的y影晒得粉碎。

我梦见死去的外公来找我,叫我救救他。

他是从停尸房铁床上走下来的。我穿着一身病号服正在住院,护士说你外公要见你。我心想

:外公不是在八十七岁那年病逝了吗?他死了好几年了。我和弟弟去江西萍乡看着他的遗体

从冰

冻的殓房抬出来,抬到火化间火化。难道是我的脑子不好记错了?天啊,是不是医生搞错了

,外公没死,他一直在医院没人理睬?

地上真的是外公。好可怜,护士没给他病号服,大冷天他光着身子蜷缩在地,瘦骨

嶙峋的脊

背弯得像张弓。外公一把抓住我的双手,叫我救救他。他说:医生叫我走,说我活不过今天

了。他们不让我在这里住下去,你要想想办法啊。外公的双手真的像冰一样冻,我跪在地上

,双手抓住他的手不放。我不能哭,我不能慌张,我要为外公壮胆,我要鼓励他坚持活下去

,我要把我的活力热量传导过去,我要拯救外公的生命!我不停地说话,告诉外公,只要撑

过了今天,医生就会相信他能活下去。我叫外公放心,我会一直抓住他的手,我不会让他死

。外公把头靠在膝盖上,大概是昏过去了。没有人来帮我。我觉得很冷,越来越冷,我要冻

僵了。再这样下去,我要冻死了。我没有气力了。我非常害怕自己会昏迷过去,怕失去知觉

后会松开外公的手。我手上连接着外公的命!即使累死冻死也不能松手。可是我真的真的没

有一丝气力了。我着急,我害怕,我内疚,我愤怒,我……我要死了,怎么没有一个人来帮

帮外公?我多么想有人来接替我帮帮外公,这样我就可以让自己死掉了,这样我就可以轻松

自由地死掉了。

我冷冷冷——我醒了。浑身冰凉。

我连续三个晚上做类似的梦。我在睡眠中更累。每一个梦里都是我看别人死,别人看我死,书包网 。。

第11篇认知r记(2)

我在参加自己的追悼会,我和已经死去的故人在陌生的小镇走,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另一个梦。

我和一群旅行者走在贫瘠的山区。走在前面的人喊,前面灌木里有死人。我不敢看,眯上眼

睛绕过灌木林。我们搭上一辆破旧的解放牌大货车,站在车上看风景。风景是半秃的荒

山,一条类似红旗渠那样的大渠,渠水水流不大,仅一两寸深。山区可能缺水。汽车爬坡死

火,我们下车。看哪,大渠的渠水里有血!好多好多残缺的尸体,都是小学生的尸体!胳膊

,胳膊,一截一截腿,书包,鞋子,脚,啊头!不要看!怎么有这么多小孩子死在水渠里?

为什么没有一具全尸?看大渠的涵d里又有尸体冲下来,这回掉出来的是全尸。不停地一具

一具滑出来。有两具蜷缩的尸体卡在涵d口。我不能再看了。我狂喊:他们都是小学生,他

们都是小孩子,怎么死了这么多?他们是怎么死的啊!

我醒了。醒来眼前脑海仍是残缺的小胳膊小腿,一截一截。涵d里,一个小学生的头,一个

小学生翻转的身体。

那些r子里,我闭上眼睛看到的是死人,睁开眼睛已经死去的人轮流来跟我说话。尤其是那

些自杀的人,他们告诉我,为什么要死。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们都低声招呼我

:快走,走啊。集合了。

不要再说了。我想吐。胃很难受。我脑子里有人跃跃欲试要发疯,我用意志力狠狠按住她,

一次又一次地按住她。我们有点两败俱伤。

今天可以放过我了吧。我要去晒太y。我要牵着我的小狗乐乐,在中大校园快快走,关掉记

忆的电闸。

2005年11月24r

链接

《外公的微笑》摘录

外公老多了,胆怯、迟疑、警惕的眼神里带有一种无可奈何的驯服,只有薄唇边的嘲讽依然

还在,但已变得意味深长。

“当你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存在着哪几个力?”

我磨蹭了半天才站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老师——我的外公。他瘦长的脸板得铁紧,轻轻弹

了弹物理讲义上的粉笔末,走到我跟前,像念紧箍咒一样重复道:“请你回答,当你坐在凳

子上时,存在着哪几个力?”

我苦苦揣摩着坐在凳子上的切身体会,忽有所悟,“好像有……摩擦力!”

“哈哈——”满堂笑声。

“还有呢?”外公脸上的表情立刻将笑声镇住了。

“不知道。”我哭丧着脸,用手指头抠着桌上的一道小裂缝。

外公一声叹息,轻凄,苍凉,拖着长长的尾音。

转眼间,到了冬天。一天,刚下完第一节课,忽听学校附近有人办丧事,大伙儿拥去看热闹

。只见十六条壮汉抬着有描龙绣凤红缎子的棺材,前面鞭炮、幡旗开道,后面一大串哭丧的

,还有一班吹鼓手,吹吹打打,排场极了。也不知看了多长时间,我突然想起还要上课,忙

往回赶。在教室门口,我看见,空荡荡的教室里没有一个学生,外公孤零零站在讲台上,面

对空桌椅,表情麻木。

外公退休了。他郁郁寡欢地呆在由破庙改成的教工宿舍里,再不提教学的事。然而一听见上

课的铃声,他就坐立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或者呆立门口,唇边浮起一丝古怪浅淡的微笑

1981年7月

补白

不知为什么,在我抑郁症重度发作那段时间里,我总梦见去世的外公。

外公当过我的老师,两年。高中读书时,外公几乎每天都要给我补习数理化,而我听不懂,

我只读过正规的小学一年级,连什么是“合并同类项”都没学过,加上我这人特别笨,面对

这样的学生,老师真的要吐血。我这个外孙女学生,常让外公老师哭笑不得。下乡支农c秧

,我会一抬头就晕在水田里;在农民家吃饭时,我独自坐在门口小木凳上吃,因为外公怕我

吃辣椒喉咙发炎发烧,特意拜托班主任关照我。课堂上没人好好听课,外公不能跟学生发脾

气,就只好给我一点点颜s看,我是团支部书记,又是学校广播员,跟我略摆一丁点儿师道

尊严心里气顺一些。

我最喜欢和外公一起偷外婆藏的零食吃。外婆常把零食藏在一个瓦缸里,过年剩的

地瓜g

、冻米糖,还有用糖票买的红糖片、妈妈寄来的小包白砂糖,我和外公总惦记着这些好吃的

。我们常在外婆做饭时偷零食吃。我先看外婆在门口灶台上是否会进屋拿什么,这时外公往

往在备课,我在做作业。瓦缸的盖子比较沉,掀起来盖下去都容易碰出响声,不能让外婆听

见。偷白糖吃容易洒出来,外公很小心地捻一撮放在手心里,然后倒进嘴巴里含着,我有样

学样,学这个学得挺快。我和外公一边含着白糖一边相视偷笑,这时师生俩很默契,很得意

第12篇认知r记(1)

2003年7月2r星期三

昨天接完陈志红的电话,电脑就因过热而罢工。我也就顺其自然不写了

。这样挺好,不勉强做事,心里就不会别扭、紧张、懊丧。

6月29r是星期r,我在家收看香港国际台的《权能时间》,美国加州水晶大教堂萧安柏牧

师在讲道中,引用了《诗篇》第37首大卫王的诗:

不要为作恶的心怀不平,

也不要向那行不义的生出嫉妒。

因为他们如草快被割下,

又如青菜快要枯g。

你当依靠耶和华而行善,

住在地上,以他的信实为粮;

又要以耶和华为乐,

他就将你心里所求的赐给你。

当将你的事j托耶和华,

并依靠他,他就必成全。

他要使你的公义如光发出,

使你的公平明如正午。

你当默然依靠耶和华,

耐x等候他。

…………

“不要……心怀不平”,就是别担心。“以耶和华为乐”,就是应该保持心境愉快。这首诗

提醒我们记住四个步骤:1。不要担心;2。保持愉快;3。j托;4。等候。

我们生命的每一分钟,都是上帝所赐的礼物。上帝造我们每一个人,必有他的计划和用途。

对我们来说,一定要学会等候。

牧师说,现在的人们,越来越不喜欢等候。大家生活在一个什么都要求即时的时代

。人们有

各种的强烈欲望想立即得到满足,于是就迫不及待地选择非法犯罪、不义、走捷径、不正当

竞争等等,由此带来越来越多的混乱、伤害、恐怖、焦虑。

说得太对了!我应该经常反省,提醒自己:时时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快乐地等候、盼望。

还有,我每天都要告诉自己,我已经健康了。是主所赐的健康。不要担忧,不要怀疑,不要

害怕,因为主正与我同在,正在赐福与我,正在成全成就我。

有时醒来,迷迷糊糊习惯x地心情抑郁,不能自控地胡思乱想,净想一些不愉快的事,其实

许多是别人的事,与我没啥相关;但多年来的抑郁习惯,思维总在负面方面徘徊、纠缠。长

期以来,早晨心情总是很差。心情又作用于体力,便觉得乏力,哪里都不太舒服,因此,心

情就越发恶劣,酿成恶x循环。

我有信心在圣灵的引导下,每天在新的一天开始时,就在主的祝福中微笑。记住我生命的每

一分钟,都是上帝恩赐的礼物!

随笔

外公是在一个初春的早晨去世的,他得的是癌症。八十七岁的老人患肺癌,痛感并不太强烈

。他在江西萍乡医院住院,头一晚还吃了一个荷包蛋,早晨6点仍清醒,8点多突然离世。

我曾听老人们说过,人出世是搭船一船一船送来的,人去世是搭车一车一车接走的。哪些人

坐同一条船来,哪些人坐同一班车去,包括时间地点,都是命中早已注定的。外公坐的那班

车大概是8点30分要开走,他来不及跟我和弟弟道别。

当时我和弟弟正在火车上,火车10点到站。我和弟弟商量,一下火车立刻去医院。

弟弟怕我守护病人太久吃不消,劝我看看外公就走,他多留几天尽孝。

我们下了火车才听说外公已经走了。

一天夜里,我看见外公站在我面前,他穿着一件深蓝s黑纽扣中山服,瘦长的脸上很有精神

,他微笑地看着我,笑容让他年轻了十几岁。我惊喜地看着他,说:“外公!你从哪里来?

”外

公指指地,说他是从地底下上来的。我纳闷,怎么会从地底下上来呢?哦,大概是有个地下

城,从隧道里可以坐车上来。我又问:“你在那里g什么?”外公笑着说:“我在那里教书

。”我说:“你老早就退休了,还能教书?”外公有点得意地说:“是啊,他们请我教书嘛

。”

心里突然一惊,外公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醒了。

外公托梦。他想通过我告诉外婆,别担心,他在那边过得挺好,又在教书呢。

2003年4月清明前后,我所梦见的外公总处于危难之中。

从4月2r到12r,我所做的每一个梦都与死亡相纠缠。一种来自y间的神秘力量在施展迷心

###,试图吸扯我跟它走。

照粤语地区的民间说法,叫做“撞邪”。张国荣自杀后,有人说他拍灵异电影入戏太深出不

来,也有人说他“撞邪”。随后四天,每天香港都有人自杀。媒体说,这是张国荣的歌迷影

迷效仿他。媒体分析,负面新闻引发了连锁反应。

其实,每年这个时候都有重度抑郁症患者自杀。但是,普通人的死没有新闻效应,他们就像。 书包网最好的网

第12篇认知r记(2)

一颗眼泪,刚抛洒在空中就蒸发了,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张国荣的死,唤起了社会对抑郁症

关注。他的纵身一跳,成为许多人脑海中永恒的一个画面。这个画面所引发的震撼,成为抑

郁症这一课题的社会启蒙。

我开始警觉。

2003年的4月是张国荣月。电视上是他的身影,电台里他不停地唱着歌,报纸上有人说他是

因感情问题而自杀,有人猜他是不是有艾滋病。我自己不敢看电视,别人看电视的时候,我

听到了我所怕看到的一切。

你越想回避的信息,越能够稳准狠地击中你。

冷不丁地一瞥,瞥见了电视上张国荣的遗像。没有一星半点不美好的痕迹。他本身就是一个

追求完美的人。他的遗照是从无数相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所有喜爱尊重这位演员的人

都熟悉他这张照片,这就是大众心目中最亲切最迷人的张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