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1)

“shit!”顾不得淑女在场,他低头大叫。

在场所有人都笑了出来,就连夏仲音也不例外。

护士阿姨满意的抽回针筒,一边对她说:“小姐,你很好命耶!男朋友对你那么好,被狗咬,一句怨言也没有,看到你笑,连魂都飞了,他一定很疼你喔!”

“我……”想解释,但她马上察觉到他握紧她的手,仿佛要她别反驳。

于是她低头沉默,纪诺熙在这个紧要关头更是不会多说废话喽!

离开收容中心,他载她直接回台北,还陪她去买狗狗用的餐具、饲料、散步用的链子……等生活用品。而原本凶狠的大狗,现在却十分温驯,除了到人多的地方有些生疏外,一路上一直乖乖跟在他们身边。

回到她家,两人喂它吃饱饭,夏仲音坐在地上与它同高,摸摸它的头、碰碰它的脚掌,试图和它培养感情。

她拉拉它的眉毛,“看起来好凶喔!”

它舔舔她的手指,撒娇似的又靠近她一些。

“为什么你会差那么多啊?”夏仲音抓抓它的耳朵,问它。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纪诺熙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想着,当然不会傻得把话说出口。

“你要帮它取什么名字?”

“名字啊……”她想了想,“桑德。”

“sound?声音?”

“我的名字里面也有一个音,以后我就是它的主人,它的声音。”

夏仲音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看上桑德。因为它跟她很像,在一个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的地方长大,所以必须用强悍与凶狠来捍卫自己,努力生存下去。

纪诺熙拍拍桑德的头,又将她搂近自己,但仍技巧性的保持距离,没让她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他怀中。

“以后它会保护你,因为你是它的主人,它的一切。”

是吧!桑德。刚刚吃饭前,我们已经有一场“男性之间”的谈话,你最好好好地保护你的“女主人”,要是有其他男人靠近,你就狠狠把他们驱逐出你的势力范围,别让他们靠近!

桑德不会叫,可它看纪诺熙的眼神,彷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觉得……”夏仲音看着这一人一狗在“眉目传情”,感觉有点奇怪。“你好像才是它的主人。”

“没这回事,”他柔声安抚她,“你是它的女主人。”

他是不是话中有话?

想起他在收容所时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她忍不住脸红心跳。现在——天哪!她竟然窝在他怀中!可被他壮硕的手臂圈住,她感到非常安心。

姐妹淘这样是对的吗?她可以继续这样下去吗……

应该没有关系吧,反正只是姐妹淘而已,抱来抱去又没什么。夏仲音努力说服自己,想多汲取他的温暖。

气氛正好!纪诺熙更贴近她一些,察觉到她双眼虽然有些迷惘,却是充满情意地望着他。有她的鼓励,他更加有把握,弯下身准备——

桑德舔了舔她的手,回神的夏仲音全身一震。喔,她刚刚想干么?不会想亲纪诺熙吧!

怎么可以!不行不行,纪诺熙是她的知己兼好姐妹,她不能随便对他心动。

“你、你的手还会痛吗?”

“不会了。”臭桑德!纪诺熙立刻瞪它,桑德接收到主人的怒气,丧气地垂下头。

虽然要它别让其他男人靠近,可他是男主人,有特权,连这也不会分!看来他得多来这里几趟,好好教育一下它才行。

最后一个加班的夜晚,纪诺熙礼貌性地请她吃了饭,最后送她回家。

当夏仲音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接下来,他应该会把时间花在男朋友身上吧!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怅然所失。

结果,那一夜她失眠了。

隔天一早,要开月份会议,夏仲音提早十分钟到会议室做准备,不晓得吴耀廉吃错什么药,今天居然也早到,想也不想便一p股坐到她身边,一双眯眯眼上下打量她。

“经理有什么事吗?”被那双眼睛盯得非常不舒服,她直接问。

“夏主任,你最近变漂亮了,交男朋友了吗?”她的表情比从前柔和许多,包裹在套装底下的身形也日益丰润,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这和经理没有关系。”男朋友?不期然的,她想到纪诺熙,可是男朋友……不不不,他是姐妹淘,不是男朋友。

吴耀廉不死心,靠得更近了。“你最近变得这么漂亮,听说你和纪副总走得很近,和他有关系吗?”

英俊有钱的男人谁都爱,看来,就连变形金刚夏仲音也难逃他的魅力。

“吴经理既然那么好奇,为什么不当面来问我?”

纪诺熙的声音在他微秃的头顶上响起,吴耀廉一惊,马上起身,“副总。”

他一张牲畜无害的笑脸迎着他,“吴经理年高德劭,不会随便被公司流言影响的,是不是?”

“当然、当然。”他虽低头陪笑,但一双拳头却握得死紧。

纪诺熙一派自然地坐在位子上,位子刚好正对着吴耀廉与夏仲音。

这是他第一次主持月份会议,公司几个较年长的主管看他总是满脸笑容,毫无杀伤力,认为他是靠着家族的庇荫才坐上这个高位,本身一点才能也没有,因此在轮流上台报告时,显得漫不经心。

接连三个主管报告完毕,全被他狠狠批了一顿。

当然,他说话的语气就跟他脸上的笑容一样,非常和蔼亲切,只是他提出的问题,既关键又锐利,让那些主管毫无招架之力。

顿时大家不敢再轻忽,接下来的会议人人自危,好几个准备不足的主管被他客气地请回办公室,准备完毕后再回来。

“真是年轻有为的英才啊!”吴耀廉在她旁边喃喃自语,却不是钦佩的口气。“你说是不是?夏主任。”

不知道他是养成习惯还是故意如此,一只手不经意又碰碰她的手臂。

现在在开会,夏仲音只得压下声量,准备转头抗议,“你不要——”

“吴经理。”

正当她要开口制止,纪诺熙原本对着郭协理说话的声音突然增大,然后转头问吴耀廉,“关于郭协理的问题,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补充什么?他刚刚根本没认真在听啊!他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没、没有,副总你说的很有道理。”

纪诺熙看了她一眼。夏仲音突然明白,其实他刚刚全都看见了,为了保护她,才会突然抓吴耀廉开刀。

接下来的会议,只要吴耀廉的小动作又出现,纪诺熙便会毫不犹豫的进行点名游戏,随机抽考,要他回答问题,两、三次下来,吴耀廉不敢再造次,这才专心开会听报告。

待会议结束后,纪诺熙一脸正色的要她到他办公室,说有新案子要交给她。夏仲音不疑有他,和他一同坐电梯上楼。

走进办公室,才关上门,纪诺熙劈头便问她,“他老是这样吗?”

“什么?”

“吴经理。”

知道他讲的是什么,夏仲音仍镇定地说:“我应付得来。”

“这不是你应不应付得来的问题,而是——”光是看到那烂人故意碰她白皙的手臂,他快抓狂了,但还是努力维持理智,现在看到夏仲音冷静的样子,他整个人快着火了。“他对公司其他女同事也是如此吗?”

“如果我有看到,会帮她们挡下来。”看他似乎有些不开心,一对俊眉隆起,一双难得发怒的双眼,在那副眼镜底下闪着愤怒的火光。大家都晓得吴经理的坏习惯,并有一套对付他的办法,她希望他别那么生气。

“你挡什么挡?谁叫你挡?谁都能挡,就你不准挡!”

纪诺熙突然大吼,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就在刚刚吴耀廉轻轻擦过的地方,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一步,背脊贴在门板上,他高大的身躯立刻罩着她,夏仲音只觉得鼻息之间全是他的气味,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她明明知道,却无法动弹。

他是她原本以为的好好先生吗?怎么变脸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叩叩两声,特助在门口听见他的大吼声,礼貌地敲了敲门。

“副总,发生什么事吗?”

他压下怒气,双眼仍瞅着她,冷静的回话,“没事。”

但他仍抓着她,一双火热的眸子直盯着她看,过了半晌,夏仲音皱起眉,缩了缩肩膀,“会、会痛。”

纪诺熙闻言,迅速收回双手,瞥见她的手臂因他太过用力而微红,不禁自责地转过头去,没让她看见自己懊悔的神情。

“副、副总……”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不该迁怒到你身上,我之后会接手处理,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你打算怎么做?”虽然背对着她,但她仍敏锐地察觉到纪诺熙散发的怒气非同小可。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略微转头回答她,口气森冷,不似平常。

他在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只是,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难道身为 gay的他,最看不过去的就是这种对女性性s扰的男人吗?

“不要生气……”夏仲音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安抚。

平常都是她为别人发脾气,现在看到有人为她生气……她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滋味,有些感动,却又有些担心。

深吸几口气,他恢复冷静,回到她所熟悉的纪诺熙,只是仍多了一分严肃。

“接下来交给我,你不用想太多。”

转身瞥见她手臂上的红肿,他心中难掩自责,但看见她眼底的担心,他决定转移话题。

“我找你来办公室,是有件案子要交给你。”

纪诺熙从抽屉里拿了一份连锁速食店新一季的广告方案给她。她翻了翻,这是她头一次接到这么大一笔case,这支广告一打,几乎全亚洲都看得到这支广告。

“这支广告的营收几乎是去年营收的一半,你怎么拿到这笔单子的?”她感到讶异。

“你以为副总的工作,真的就是每天说说话、签签文件而已吗?”他摊摊手,“我的本事不多,看准时机抢案子,算是其中一项。”

“你……”看他又恢复成平常的纪诺熙,夏仲音开始佩服起他来。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只是这间速食店的广告,一向都有固定合作的厂商。

据她所知,合约还没到期,连招标的消息都没有,他是怎么人家改变主意换广告公司本身就是个谜,而这种天文数字的酬劳他也抢得到?

“这种金额应该是经理负责,你不应该把它交给我。”

“正因为是这种金额,我更要交给信得过的人。”他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眼神,“我相信你可以。”

他注意到她进公司之后,以惊人的速度升上主任,平常的生活却十分节省,不曾买奢侈品,就连三餐也随便打点。

如果她是因为经济拮据,那他可以帮忙。但他也知道,她倔强的个性不会接受他的援助,他无所不用其极,正好打听到敌对客户手中这笔大案子有问题,于是动用所有关系,才把这笔合约在签约前拦了下来。

不晓得他的信任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自己能够面对这份挑战。

她抱着案子准备离开,推开门前,却又被他叫住。

“夏主任,等一下。”

夏仲音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发现他从身后拎出一个袋子,里头不晓得装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前一阵子辛苦你了,我想你平常应该不太会照顾自己,我炖了一些中药,你回家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这、这个……”自从母亲过世后,她已经有二十年没吃过这种专为她亲手炖煮的东西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纪诺熙注意到她神情闪烁,还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盯着他手中的袋子看。

“别推回给我,我昨晚也吃了一大锅,这份是你的。”

“不是,我只是……”她想过直接接过袋子,但出手的瞬间就后悔了,一双手不自在地抖着。

“你——不喜欢吃中药?”

“不是,”她急忙否认,“我只是很久没收过这样的东西。”

“很久?”

她摇了摇头,不打算回想起伤心的往事。

“谢谢你。”她收下袋子,紧紧抱在怀中,保温壶的温度让她心头一暖。

也许正如吴耀廉说的,夏仲音最近非常不一样,气色红润许多,整个人变得柔和,也越来越有女人味,她渐渐成为其他男人眼中的猎物。

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是什么,光是看到吴耀廉碰她,他就气得快抓狂,要是看见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手还会痛吗?”见他双拳紧握,她想起他的伤势,关心地问。

“手?”他的手伤根本没什么,不过为了不让她担心,他轻松地说:“没事,早就不痛了。”

“真的吗?”她担心的牵起他的手,还记得桑德咬他时,他的伤口深可见骨,怎么可能不痛?“会痛要说。”

他不禁失笑,“就算说出来又怎样,会比较不痛吗?”

夏仲音没多想,轻轻将唇覆上他包着绷带的伤口,“呼呼呼,痛痛飞走了。”

她轻轻吹拂过的皮肤,仿佛通过一道道温暖的电流,流遍他全身,他知道她外表的强悍是装出来的,其实她非常温柔。

现在的她靠得这么近,那柔顺的发香、弯弯的眉毛,还有似水柔情的双眼,以及那一开一阖、小巧鲜嫩的红唇……

“小时候,我要是受伤,我妈妈都会这样做,她说这样伤口会好得快。”

夏仲音抬头,发现他的表情僵硬,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

啊!她终于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超过了。也许他成为gay就是因为他对女人过敏……可他们是姐妹淘,这样应该没关系吧!

纪诺熙察觉到她身子略略一僵,眼神闪烁,有意无意避开他逐渐靠近的身子,为此,他强压下低头吻她的欲望,努力从喉头挤出一点声音。

“你……你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你一定很幸福的长大吧!”他没头没脑的说道,企图转移注意力。

夏仲音听了脸色一变,避开他的眼神。“她过世了。”

“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抓紧手中的资料袋,她再问:“副总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离开。”

纪诺熙摊摊手,等她走到门边,他突然想到什么,叮咛她,“晚上我会过去看桑德。”

“嗯。”她笑着点头离开,仿佛他来她家看桑德,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算他不说,她也会期待他来。

实在不该有这种习惯。夏仲音进电梯前懊恼了下,但一想到他今晚到她家,一定又会看不惯她只吃碗面加颗苹果,准会亲自下厨煮一桌丰盛的菜肴,她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第五章

纪诺熙知道夏仲音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花大钱享用根本吃不饱的气氛餐厅,所以一周三次,他固定会到她家看桑德,“顺便”做晚餐。

她原本对“上司到她家做饭”这件事排斥得很,认为应该公私分明,而且要是让其他同事撞见,她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可经由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的说服后,她明白,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现在和家人同住,不方便养狗,而且桑德很得他的缘,他想经常来看看它、摸摸它,跟它玩,绝对没有二心。

在他的坚持下,她只好妥协了。于是,在喂桑德吃完晚餐后,她礼貌性留纪诺熙在家一起吃晚餐,而他也意外的发现,外表看似强悍,什么事情都难不倒的夏仲音,居然没办法好好煮一顿晚餐。

“我只会弄炒饭,不高兴可以不要吃。”

炒饭的饭粒已经硬得可以当子弹打,这叫“会弄炒饭”?

“你的晚餐都吃这个?”

夏仲音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厨艺。“人家不是说吗?早餐要吃得好,午餐要吃得饱,晚餐随便吃吃就好。”

纪诺熙听了,一言不发的走进厨房,卷起袖子,用她剩下来的食材,做出两盘炒面。

从此之后,夏仲音推翻晚餐随便吃的理论,也不再拒绝他到她家“看桑德”的好意。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子,纪诺熙发现,夏仲音在他面前越来越无防备,时常洗完澡,穿件简单的上衣跟短裤,就跟他靠在一起玩电动;看惊悚电影时,还会将他的手臂紧紧拥在怀中——

他可以清楚的察觉到,她上衣底下那未着束缚的身体曲线,他总以为她在诱惑他,可当她双眼清澈的看着他,问他还要不要吃点水果时,他就败下阵来,视刚刚的遐想为罪恶。

这样真不健康啊!

看完魔戒三部曲,等两人一回过神,已经午夜十二点多,桑德早已趴在沙发上睡得不省狗事,夏仲音大方地请他留下来过夜,毕竟都这么晚了,实在不适合到处趴趴走。

纪诺熙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的要求。她知道留一个男人在家过夜代表什么意思吗?他正想和她谈谈,没想到她从房间拿出一套寝具,他松了口气,却也有一丝惋惜。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看他的表情,夏仲音呵呵笑问。

“是你不该突然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他帮她抱起松软的被子,整齐铺在沙发上。

他是很认真的耶!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当真了。

也许是方才一连接着看了三部电影真的累了,躺在沙发的他闭上要入睡之际,隐约间,他听见一连串劈哩咱啦声,偶尔穿c翻动纸张的声音。

他好奇地起身,发现夏仲音房内的灯还亮着,看了一下表——一点半,这么晚了,她还在做什么?

纪诺熙轻敲她房门,里头的声响没有中断,他尝试又叫了几声,里头仍没有回应。

担心的他迳自打开门,就见夏仲音背对着他坐在床上,一头长发用鲨鱼夹随意盘起,身边放了几份客户资料和业绩报表,笔记型电脑就搁在腿上,只见她咬咬铅笔,认真的在纸面上注记,耳朵挂着耳机,偶尔还跟着旋律哼哼唱唱几句,丝毫没发现他的存在。

他又敲了敲门,她终于转过头来,难掩讶异的扯下耳机,“我吵到你了吗?”

他摊摊手,表示不介意。“可以进来吗?”

夏仲音犹豫了一下,但很快点头同意。他是纪诺熙,有什么好怕的?

望着他那不输男模的外表,她无法否认自己深深被他吸引,尤其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发现隐藏在俊秀笑容下的他,出乎意外的冷静稳重。

她手上这笔热腾腾的订单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仔细分析后,更佩服他竟有办法不动声色的将这笔生意抢到手,而且还将这个重责大任交到她手上,若不是先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她真会以为他想追她!

“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他靠近床边,礼貌性的与她保持距离,否则在这灯光昏暗,气氛绝佳,春色绮丽的场景里,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上次你交给我那件速食店的case,我打算将资料整理一下,下星期好分配下去;副总要先过目一下吗?”

纪诺熙伸手接过,稍微翻了一下,发现她条理分明,效率快,才不到一星期,已经做好市场调查,而且分析能力极佳——她只当个主任,真是太可惜了!

他阖上资料,不打算还给她。“我现在后悔把这个case交给你了。”

“为什么?”她认为自己不但调查功夫做得彻底,在设计问卷时也顾虑到全面性,没想到会得到这样负面的评价。

纪诺熙叹口气,“我交给你这份case,除了希望公司的业绩能提升,也希望这份广告的奖金能让你的经济宽裕一些,但我不希望你熬夜做这件事。”

若不是今晚住在她家,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坏习惯。

“我不是熬夜,”原来他不是怀疑她的能力,夏仲音松了一口气。“我只是睡不着,才想起来把这件事情做完。”

“你没听说,睡前不要处理公事,好好地把脑子放空,这样才睡得好吗?”

“难道你不会把公事带回家吗?”他可是日理万机的副总,一间公司多少人、事等着他做决定、下判断,说他回家完全不处理公事,她才不信。

“当然会。”

“那还说我?”她一把将他手中的资料抢回来。

“那不一样,我已经练就一身好功夫,只要想休息,就算有再多的公事没处理完,我还是照样倒头就睡。”

“骗人。要是那么好睡,我就不会失眠那么久了。”

“你总是睡不好?因为公事?”他心疼地看着她一双大眼下的黑眼圈。若真是这样,他会把这个case交给别人做。

她微微一笑,“你有什么秘方,教一下啊!”

纪诺熙往后一躺,眼睛盯着天花板,语气认真的说:“刚开始要全身放松,心里默念l、2、3……我包准你数到3就想睡了。”

“这算什么秘方啊!”夏仲音拿旁边的哈七奇造型抱枕丢他。“我还曾经数羊数到三万五千八百只咧!”

他抓住她丢过来的抱枕,闭起眼睛,继续说:“数1的时候,要专心,此时脑中除了1之外,不能有其他东西,如果你的脑子里出现除了1之外的东西,就要从头开始数。”

听他说得煞有介事,夏仲音半信半疑的在他身侧躺下,闭起眼睛,专心数数。

1,1是第一名,她从小到大不知道拿过几个第一名,奖状累积起来不知道有多高……不对,她要专心数,可是越想专心,就越难控制自己,头一次发现,从1到2之间的距离有这么远。

她闭着眼睛,忍不住笑了出来,“好难喔!”

他将抱枕塞回她怀中。“数到3后,你会开始有睡意,这时,你可以找个最舒服的姿势,放一个枕头在怀中,想像身旁有个可靠的人陪你入睡。这样我包准你一觉睡到天明,愉快的迎接明天的太阳。”

躺在她身边,看她抱着哈士奇抱枕,一边偷笑,一边努力数数准备入睡,如丝缎般的长发披散在枕边,娇憨的模样让他好想向前吻住她——

“这样就行了,你照着做,试试看。”理智在瞬间回笼,纪诺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夏仲音却一把拉住他,“你是不是骗人的?”

“是不是骗人,你试一试就知道。”

她的手仍没放开。“是不是骗人,比一比就知道。”

纪诺熙一愣,不敢相信他所听见的。“比什么?”

“比我们两个谁最早睡着。”

他犹豫了。在这种情况下,身旁躺的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他还君子得下去就能当圣人了。他原想拒绝,但看她已经拉开一边棉被邀约他,害他的理智与感情正在拔河。

见他一脸犹豫,夏仲音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他是姐妹淘,他是gay啊!所以,和他这么亲昵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你就这么信任我?”

“我相信你。”

最后一句话,让他的理智彻底崩溃,等他能正常思考时,已经躺在她身边了。

他将床头灯关掉,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在意身边夏仲音的一举一动。

“要比什么?”如果把这个当成一场比赛,他会“尽力”去获胜的。

“嗯……赢的人可以获得桑德一个热情的吻。”

奖品这么薄弱,纪诺熙开始后悔参加这个比赛了。

听他没反应,夏仲音抗议,“难道你不想要桑德的吻?”

“它开心的时候都会乱亲乱舔的,根本不能当作奖品。”

“那……输的人帮对方做一星期的午餐?”

虽然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他还是斜眼看她,“那我要慎重考虑,到底要不要获胜了。”

“你实在是……”她起身,半趴在床上向他抗议。才想多说什么,却发现虽然在黑暗中,他的一双眼睛依然炯亮如炬,像是深夜丛林中准备出来猎食的花豹,没有声音,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

她全身一震,察觉到他传达出来的气息是针对她,她慢慢躺回去。

“要不这样,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总算开出一个像样点的奖品了。

“任何事情都可以?”

“任何事情都可以。”

纪诺熙轻咳两声,闭上眼,表示要开始认真了。

躺在他身侧的夏仲音察觉到他的改变,忍不住开口问他,“如果你赢了,你会要我做什么?”

“那你呢?”她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嗯……要你帮我做一年份的晚餐之类的吧!”

他轻笑出声。这种事情,就算不获胜,他也会帮她做的。

“那你呢?”

“……等我赢了再说。”

“神秘兮兮的。”也许他会要求她当他的假女友,带回家好让长辈们安心,而后他就能跟阿don自由自在的双宿双飞……一想到这里,胸口莫名涌出一股酸涩。她咬咬下唇,这场比赛,她非赢不可。

两人同样闭上眼,可纪诺熙的理智比谁都要来得清晰,明明数的是1,脑中出现的是“1个夏仲音”,就算好不容易数到2,脑中的影像也是“2个夏仲音”。

整个房间,到她柔软的床铺,还有不时轻碰到他身躯的手肘,到处都是她身上的清香,这一切得他不得不保持清醒。

要是有一个闪神,他只要一个翻身,就能提早将他的奖品兑现——

“诺熙,”身侧的她,传来轻柔的声音,“你睡了吗?”

纪诺熙闭紧双眼,不打算回话,他怕自己一个分心便压上她,索性翻了个身,背对她,当作没听见。

“睡了啊……”她的口气难掩失望。

为什么要答应这该死的比赛啊!他暗暗咒骂自己。

趴在地上的桑德不会叫,可它看着主人的眼光却充满同情。

这场比赛,在他爬上床之前,他就输了。

“听说吴经理这个月被停职查办耶!”

“真的假的,为什么?”

“听说副总发现他对公司女同事……你知道的。”

“喔!副总才来公司没多久,没想到这么敢喔!吴经理是他的长辈,又在公司待很久耶!”

“吴耀廉的事情迟早会东窗事发,副总只是做他该做的事情。”

“可是……吴经理的岳父不是公司的董事吗?副总还那么年轻,会不会被董事会电得惨兮兮?”

“听说,副总最近和速食店签的广告合约,那笔五千万的订单,让其他董事赞不绝口耶!”

“那笔订单,不就是夏主任负责的吗?”

“经你这么一说,纪副总和夏主任最近好像走得很近。”

“而且夏主任最近变漂亮很多,也比较不常骂人了。”

“听说副总发现吴经理有不良习惯那天,他正好在吃夏主任的豆腐……真的!很多协理和主任都看见了,当时纪副总的脸超臭,还猛电了吴经理好几次。”

大家睁大眼,看来两人之间要说没什么,没人相信。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纪诺熙朝大家打了声招呼走进来。

“副总,”大家都知道副总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阿茂才敢直接问:“听说你最近和夏主任走得很近,是真的吗?”

他笑了笑,“你们那笔新接的广告案是我拉的客户,对方是我认识的人,我不常来找你们主任,要找谁?”

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夏仲音刚好回到座位,冷眼朝全场扫过一遍,大家立刻一哄而散,纪诺熙看了觉得好笑。

“阿茂,”夏仲音换上晚娘面孔准备电人,“你上个月的报表不是应该给我了吗?”

“报告主任,我刚才已经e到您的信箱了。”

“小雨,和大鹏经理联络了没?”

“联络过了,他们想改时间约谈,我刚刚和助理确认过时问,你星期四下午三点有个空档。”

她再次点点头。奇怪,怎么大家最近这么自动自发,让她想电人也找不到理由了?

小助理帮她解答,“主任,我们企画部的效率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在您的督导之下,大家可都练就一身好功夫呢!”

夏仲音听了忍不住一笑,但随即想到自己的角色,马上将笑容收了回去,可惜来不及了,整间办公室三分之二的同事生平头一次见到她笑。

没想到平常不爱笑的夏仲音,脸颊边居然有那么可爱的酒窝!几个王老五的胸口像是被电击到似的,呆愣了好一阵子。

为了方便谈事,她连忙将纪诺熙带进她的办公室,但小脸已红通通,“他们越来越大胆了。”

“如果工作进度告一段落,偶尔轻松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看他笑得一脸得意,夏仲音忍住捏他脸的动作,没好气的问:“说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比赛的隔天,她满脸惭愧的招了,她的确比他晚入睡,因为她怎么叫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意外获得第一名的纪诺熙当然打蛇随g上,厚着脸皮向她讨礼物啦!

“周末去你家,我再公布答案。”

她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哪个周末不是来我家,要做什么快点说一说,我提早做完,省得夜长梦多。”

“要不这样,周五晚上我去你家做晚餐,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讨论。”他可不想一下子就吓坏她。

“我怎么老觉得你不安好心?”那晚她所见到的眼神不像平常温文儒雅的他,反而带了几分深层的侵略性……一想到他整晚待在她身边,她就紧张得睡不着觉。一个纪诺熙、两个纪诺熙……她不知道自己数了几个比小羊还多的纪诺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放心吧,你不是说你信任我吗?”

是啊!反正再糟糕、再伤心,也不过假扮他的女友,去会见他父母。夏仲音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相信什么事情都吓不倒她的。

“对了,”他递一个资料夹给她,“这是吴经理休假这几天原本的行程,我已经把一部分拨给业务主任帮忙,至于和客户接洽,就麻烦你了。”

夏仲音随手一翻,发现这里头都是经理阶级才会处理到的档案,里头不乏一千两百万以上的订单,一般收到这样的case,都还得请副总盖章签名。她原本以为这部分的工作会由他自己吸收掉,没想到他会将这份工作交给她。

“别想太多了,你上次接的速食店广告案,客户说非常满意,你们团队的奖金再加上这次这些工作,至少我希望你能找时间好好休息,对自己好一点。”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用心,他知道以她的个性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于是便以这种方式来帮助她。光是靠这几份广告案的奖金,她就能还清将近两年份的债款。她紧紧抱着怀中的资料夹,用眼神向他道谢。

纪诺熙拍拍她的头,“工作得做,也别忘了休息,我给你的这几个case没有那么赶,每天做一些,一定能赶上进度的,别再为了这些熬夜。”

“知道了。”

嘟嘟!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她按下通话键,发现是纪诺熙身旁的魏特助。

“请问副总在吗?”

“在。”魏特助怎么会知道他在她这里?

她将电话转交给纪诺熙。没想到才一接起,话筒另一边马上传来对方人来疯的声音。

“纪诺熙,你这只大野狼,果然在小红帽那里!哈哈哈,我刚刚在跟魏特助打赌,看你现在人在哪里,要是他输了,今晚就得跟我回家,你惨了,你的特助准备开花了。”

纪诺熙一听见他的耸动话语,脸都绿了,马上朝着话筒大吼,“死阿don,你敢给我乱搞试试看!”居然拿他身旁的特助开玩笑!他挂上电话,准备转身离开。

“要记得,不准熬夜!”临走前,他再次叮咛。

“知道了。”她胸口抱着他满满的心意,有些甜蜜,也有些酸涩。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拯救了特助的pp之后,纪诺熙没好气的问阿don。

“你来干么?”

“阿卫要我再拿东西给你,这次他设定了几个危险人物让你过目。”

他一页一页翻过,小从协理,大王经理,有嫌疑的人数不下二十人。

阿don在一旁提醒他,“你的小红帽也在里面喔!在最后一张,我怕你看了太刺激,才放到最后面。”

他一愣,表情难得的严肃。“你看过了?”

阿don摊手承认,“我想看里面有没有帅哥嘛!”

纪诺熙不打算跟他计较,抽出最后一张调查表,上头夹着两、三张夏仲音的照片,他看也没看的把它扔掉。

“欸!你干么?”阿don急忙将它捡起来。

“仲音不可能做这种事,可以把她剔除。”

看出他有心护短,阿don装作没事般挥挥手上的东西,“你确定吗?我看过她的资料,哇呜,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有嫌疑耶!”

“你在胡说什么?”

“你追了人家那么久,请问,纪先生你见过她的家人吗?或是曾听过她谈起家人的事情吗?没有吧?你知道为什么吗?答案全在这张纸上,想看吗?想看吗?”

面对他的挑衅,纪诺熙只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我了解仲音,若是她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她说,但这并不表示我能随便怀疑她。”

好一个痴情种!阿don忍不住对他另眼看待。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继续怂恿他了。

“说真的,你跟小红帽到几垒了?”对这事,他比较有兴趣。

纪诺熙瞪他,摆明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不会吧!”想他阿don可是认识他二十几年的大蛔虫,从他冷冽的表情中,即透露出欲求不满的讯息。

“你上次不是到她家过夜,这样还没击出全垒打,你也太逊了吧!你以为是小学生的露营,盖棉被纯聊天吗?你以前在英国行情好到不行,难道台湾女人的审美观和国外差那么多吗?”

“我跟仲音之间的关系,不是建筑在玩乐的基础上。”他挥挥手不想再谈,反正跟活动性a机器阿don讲这个,他不会了解的。

隐约之间,他也察觉到仲音对他的感情似乎很复杂,她可以和他很要好,但两人之间总是卡在更进一步之前的临界点,无法动弹。有时她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充满情意,但一瞬间,那股热情随着她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便消失不见踪影。

“你别跟我说你这次陷进去了。”阿don难得正经的道。

是的,很不幸,他这次认真地陷下去了!

第六章

星期五晚上,依约纪诺熙到夏仲音家做晚餐,他负责掌厨,她则在旁边帮忙洗菜摆碗盘,桑德不时在身边跑来跑去,她还得花时间逗逗它。

越认识她,越发现她有更多秘密。她努力工作,没事就加班,还会投资股票,一个人住在一个月五千块的简陋小套房里,却总是饿了才吃点东西,如果太忙忘了吃,也就算了,不太会买奢侈品,花最多钱的地方,是上班用的套装与化妆品。

看她这几年这么努力,应该存了不少钱,为什么还让自己吃那么多苦?她只是淡淡的说,要还债。

她有债务在身?看她年纪轻轻孑然一身,既没有房贷也没有车贷,更没有卡债的负担,哪还会是什么债务?他想开口帮她,但知道她倔强的脾气,绝对不会肯的。

“你还欠多少?”酒足饭饱后,他开了瓶红酒,和她一同坐在沙发上,桑德则趴在他的腿上打瞌睡。

若不是因为今天是小周末,平时他很少开酒的。

“知道了又怎样?”她眯起眼睛,摇了摇手指,“知道了就要帮我还喔!”

“好啊!”他舍不得看她为了赚钱那么辛苦,上次交给她的大案子,她竟不到一个星期,做完问卷。

“对呴!”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