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1)

“不要!我讨厌羊r的味道。”他撇开头。

“小姑……”她语带哽咽。

“喂,又来这套!”这笨女人,就会用眼泪淹死他,可恶!“好啦,我吃就是了!”了不起闭着眼睛吞嘛。

羊r入口,除了酒类的香醇外,薄荷的清凉也盖过了r的腥膻,香甜r汁溢满唇腔,他突然舍不得把它吞下肚。

“再来一口好不好?大嫂!”荣世澐很没志气地败在口腹之欲下。

“好啊!”她更殷勤地喂食。一块羊r可以钓到一名免费劳工,划算呀!“小姑,谢谢‘你’帮我打蛋,这个我要用来焗烤白菜。”

“好吃吗?”他已经确信她的手艺非同凡响。

“用扁鱼、火腿和虾头熬高汤,把白菜浸在高汤里,上头铺上打发的蛋白,送进烤箱里大火烘烤。白菜吸收了高汤的美味,保证又香又脆又甘甜。”

光听,他就觉得口水开始横流了。“那你快做吧!”

“虾子我还没剥好。”

“我帮你剥。”

“扁鱼要撕开。”

“我来撕。”

“这火腿结冻了,好硬、好难切喔!”“看我的吧!”

……

这个免费劳工非常管用,一个小时后,宫昱做好了六道大菜,而她一双纤纤玉手依然干爽、白嫩如昔。

因为她只是坐在椅子上动口,所有劳力的事,荣世澐都一手包办了。

可别想她会有一点点良心不安,因为基本上他们是各取所需;她做得很愉快,他吃得更开心。

“小姑,‘你’好有本事哦!”但养狗除了喂饭外,也得陪它玩。而她给荣世澐额外的奖励就是——马p。“想不到‘你’不只人长得漂亮、会做家事、力气又很大,男人都比不上‘你’。”

“废话!我本来就是……呃——”话到舌尖,荣世澐又赶紧捂上嘴,差点泄底了。

宫昱也不追根究柢。早知他是男人了,不过她对荣家的内幕没兴趣,事不关己嘛。

“小姑,我们是不是要给世玮大哥送饭了。”

“还有二哥他们,总共得做七个便当。”荣世澐缓缓地露出一抹恶魔般的微笑。他就是存心累死她,等到她回日本、大哥回家后,人伙儿又有好日子过了。

“那我去拿便当盒来装饭菜。”宫昱转身进厨房,走到一半,又停下来。“请问小姑,便当盒放在哪里?”

“便当盒?”是喔!差点忘了那东西。本来荣家是没有送饭习惯的,叫她做饭盒,不过是想整她,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小姑?”她冷笑,等着他自圆其说。

“二哥他们昨晚忘在公司没带回来。他随口瞎掰。”嗯……先用家里剩的免洗餐具装吧!“记得晚上得叫哥哥们各自买便当盒回家,别泄了他的底。

“好,我去拿。”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浅笑。不够聪明的人就是这样,做个整人计划都会丢三落四的。

“啊——”荣世澐眨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个胆小、怯弱的宫昱怎么可能笑得像只小狐狸?

“小姑,为什么叫那么大声?”她手拿便当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幽幽秋瞳里依然一片水气,十足的柔弱与无助。“是不是有蟑螂?”她全身颤抖着,又哭了。

是嘛!他轻吁口气,早就知道是自己看错了。宫昱十成十是个胆小没用的笨女人。

“哪里有蟑螂?我练练发声吧了!”

“哦!”如释重负的笑花浮上嘴角。宫昱提到胸口的心脏缓慢落回原地。

荣世澐或者不像她,因为工作特殊的关系,磨练出一身的精明与机巧,但他也不笨,聪明的脑子加上敏锐的观察力,就够拆穿她的真面目了。

她往后行事可得更小心谨慎些,否则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多冤啊!

“荣盛”本是家代理进出口产品的小型贸易公司。

一直到荣世玮接手后,有鉴于社会的快速变迁与多元化,慢慢将触角扩伸至资讯、建筑、食品……等各行业。历经十年的辛苦经营,如今,“荣盛”已隐隐具有中型企业的规模。

但,也只有这样了!

宫昱在看过“荣盛”的组织与经营方式后,对荣家人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荣家人一致的本质是:诚实与严谨。而他们经营企业的态度也是如此。

不能说不好,只是少了份气魄与果断。他们适合守成,但如果要再发展成跨国大企业,只怕是比较难了。

或者掌舵人占了大半因素。宫昱仔细观察荣世玮,他有一张方正的脸孔,双目清明而固执,下巴的线条相当刚硬,嘴唇总是很认真地抿着。

“这个男人绝对不适合我!”这是宫昱对荣世玮的第一印象。

他如果知道她所做的工作性质,或见着万能社里的众怪胎,大概会昏倒。

这场婚事非退不可,纵使不为她,也得替他着想。认真、保守又有事业压力的男人合该匹配一名聪慧、拥有坚强母性又肯牺牲的传统女人。

她不否认,与他相比起来,她的心机太深沉了。未来的丈夫若没有宽广心胸、风般个性,肯定是受不了她的。

倘若爷爷一定要她嫁荣家人,或者荣世澐还合适些。宫昱偷觑一眼身旁穿着女装、鬼灵精怪的男人。眼前的他,也许还不够她机巧,但他也有他的独特魅力。

光看他扮女人扮得开开心心,没半点怨天尤人的样子;整人计划失败时,也不气馁,在检讨得失之后,转眼间,又不屈不挠地黏了上来;满肚子层出不穷的鬼主意……她给他的评分就比荣世玮高很多。

“大哥,你没空回家,我把未来大嫂带来给你相喽!”荣世澐露出一脸诡谲的邪笑。

荣世玮身旁,那原本拿着文件等候董事长签发的秘书小姐、曲然丽,一张俏脸蓦地转白,手上的卷宗砰然落地。

“然丽!”荣世玮一脸痛苦地望着她。

“对不起,我手滑了。”曲然丽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文件,放到荣世玮桌上。“董事长有事,那我先走了。”

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纤影,给了宫昱某种启示。

“谁让你们来的?”压抑的怒吼冲向荣世澐。“大哥,你没空回家吃饭,我和大嫂给你送饭来还不好?”荣世澐吊儿郎当地说着。

这一着有两个目的:第一、整整宫昱,希望她知难而退。再不济,也要让她明白,大哥是不喜欢她的,她心里要有准备才好。当然最好是能因此而主动退婚。

其实荣世玮和曲然丽之间的情感波折,荣世澐早就知道了。

只是那两个人也不晓得在搞什么飞机,坚守着公私分明的原则,绝口不谈办公室恋情。结果一个拖、一个磨,五年过去了,情感依然停留在原地踏步。

然后,乃乃一封家书寄回家,莫名其妙的就要世玮娶宫昱。想想,彼此单相思了五年的两人会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当然,要依世澐对世玮那块顽石个性的了解来判断,他大哥约莫会咬着牙挥慧剑斩情丝,遵守命令与宫昱结婚,然后从此悔恨、痛苦地过一生。

笨哦!换成是他的话,与其如此难过,他宁可毁信背约,当个食言而肥的大胖子。

“公司楼下有餐厅,不用你多管闲事。”荣世玮怒道。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大嫂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小时,才煮出这顿大餐给你送来,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能说我们多管闲事呢?”荣世澐就是要激他。

生气吧,越生气越好,最好能气得头脑不清,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宫小姐……”老实说,荣世澐不提,他绝对不会注意到角落还有一朵小小的茉莉花正颤巍巍地绽放着。

乃乃给他选的媳妇的确很漂亮,高佻、窈窕的身材很有模特儿的架式,目视最少有一七o,白细羞怯的粉脸俏美无双,宛若古时深宫中小公主,娇柔得必须时时捧在手心呵护。

但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他爱的是曲然丽,总是任劳任怨地跟在他身旁,有能力照顾他无微不至、又可以独立自主的好女人。“世玮大哥。”宫昱恭敬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荣世玮心痛的感觉更甚。她完完全全不是他欣赏的,但他却必须娶她、共度今生,只因他不能毁约。

“宫小姐,你不用做这些事的。我们公司楼下就有餐厅,用餐很方便。”

“可是……”宫昱求救的眼神瞥向荣世澐。

“大哥,外面卖的东西哪有家里自己做的卫生、营养,而且这是大嫂的爱心便当耶!”荣世澐故意搅局。

“宫小姐初来乍到,用不着这么累!”荣世玮一双眼睛已经瞪得快要抽筋了。

“给心爱的人做便当哪里会累?对不对,大嫂?”荣世澐不信大寄还能无动于衷下去。

“世澐,你如果太闲,就来帮大哥做事。”荣世玮果然受不住了。

“给我干董事长吗?”

“可以。”

“我才不要,那多累啊!”荣世澐一挥手。“大嫂,人家不欢迎我们,便当放着好走了。”

“宫小姐,请别误会。”荣世玮彬彬有礼接过饭盒。在他的观念里,不管喜不喜欢,女人都该被礼貌的对待。

荣世澐却相当不以为然。“大哥,你的态度再不明确、果断点儿,你的然丽会误解哦!”

“闭嘴,不准你胡说八道,破坏曲小姐的名誉。”

荣世澐不由得嗤鼻。“我真想骂你老古板。”荣世玮脸色一黑,双瞳变成冰一般的冷!

“算了、算了,不管你了。”荣世澐转身拉宫昱。“大嫂,我们回家去。”

“好,世玮大哥再见。”宫昱再度鞠躬。

“回家路上小心点儿,再见。”

荣世玮自以为礼貌性的问答,却让荣世澐听得快晕倒。

“大哥,你知不知道,在混沌不清的感情世界里,有时候太过温柔反而是一种残忍。”最后的警告了,大哥要再听不懂,他也没办法。

荣世玮的内心也是矛盾的。难道要他无情地将人赶走?宫昱何辜,怎能如此对待她?

大哥的个性是没救了。荣世澐看破地拉着宫昱匆匆离去。

走在台北街头,荣世澐注视宫昱从头至尾,丝毫未变的脸色。她还看不懂吗?

她如果执意履行这桩婚约,未来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你看到了吧?”

“什么?”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对于这件事早有了处置办法,只好装傻喽!

“大哥啊,他很有女人缘的。”大哥老爱做好人,那坏人只好由他来当了。

“世玮大哥很棒。”

“不是那个意思。”她不只儒弱,还满蠢的。“大哥今年三十七岁,不可能没女人喜欢,当然,其中也有他欣赏的。”因为吃人嘴软,荣世澐对宫昱说话的语气委婉多了。“呃……我也不是说你不好,但……只能说你出现得太晚了,你明白吗?”

“世玮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嘿!你能了解就太好了,所以说你们的婚事……”

“但我不能违抗爷爷的命令。”只要她还活着,就不想惹怒爷爷,落得被押在祖先牌位前切腹的惨景。

“为什么?这年头人人都向往自由恋爱,谁还来指婚这一套?你难道一点自我主张都没有?”他可以感觉到肚子里的怒火又开始燃烧了。

宫昱怯怯地轻摇螓首。“婚事既已订下,我就不能毁约背信。”

“那我问你,你喜欢大哥吗?”

“我注定今生都是世玮大哥的人了。”

荣世澐简直快晕了。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古板得生了锈?明知未来绝没有幸福可言,却为了一个“信”字,要拿一辈子去赌?

“就算你们两个都不喜欢彼此,你们还是要结婚?”

宫昱斜睨他一眼,见着一但直想撞壁去的家伙。真可怜!虽然荣家里头就属他最灵巧,但还是不够。看来她得做点儿好事,给他一些提示好了。

“除非世玮大哥不要我,否则我们非结婚不可。”

别闹了!要改变大哥那颗顽石脑袋,他还不如专心一意对付这个懦弱又固执的小女人,把她整回日本可能还会简单些。

“你放心好了,大哥向来一诺千金,他不会随便毁婚的。”可他会想尽办法叫她毁婚!

听到他这句明褒暗贬的话,宫昱就知道他没听懂暗示。是线索不够吗?那再多提示一点好了。

“世玮大哥都三十七岁了,怎么伯母都不急着抱孙子?”

荣世澐很讶异她转变话题的速度,但他没有想太多。“老妈当然急啦,但大哥不急有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她牵强一笑。这荣世澐笨死了,都给了两个提示了,他还听不懂,不想理他了!

要由她来计划的话,这桩婚姻太好解决了。

荣世玮已经有喜欢的人,而曲然丽也爱他,只是梗着某样莫名其妙的东西,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进展。

没关系,她就牺牲点儿,暂充他们之间的月下老人好了。

但眼下情况紧急,没时间给他们谈情说爱,只好直接送入d房。待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依荣世玮的保守观念,他一定会执着地负起责任。

届时,宫城家与荣家之间的指婚,自然作罢!

第三章

荣世澐很遗憾地发现,他的虐待计划最少被“自己人”破坏了一半。所谓的“自己人”,当然也包括他本人喽!

原因他也不清楚,只是大家都变勤劳了。

除了荣世玮之外,其余荣家六兄弟本来都计划好要离家出走,暂避风头的。不料,却在吃了宫昱做的好菜后,又纷纷可耻地倒戈。

既然要住在家里,日夜碰面自然免不了。宫昱在荣世澐一声令下,甫入门口接任女主人之职,一肩担起了一家之“煮”的责任。

当然,洒扫洗拖、整理内外,也全都是她的工作。原任老妈子,荣夫人正式退休,享清福去也。

在以前啊!内衣裤、臭袜子丢给老妈洗,卧室整年也不清;全家大小,吃喝拉撒全看老妈的;一屋子男人过得幸福愉快,也觉得理所当然。忽然闯进一个陌生女人,虽称呼“大嫂”,毕竟名不副实。况且这女人又是个羞怯、懦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她打扫屋子时会被发霉的袜子吓哭,看到泛黄的内k也哭,不小心瞥见play  boy的杂志哭得更大声……

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全变得不对劲了,在诸位男士手足无措地收拾残局的同时,也发现往常闲适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不是没试着力挽狂澜,可他们的双手却自作主张地做起了家事。很多以前被老妈骂到臭头也不想管的烂摊子,如今却没脸摊在另一个女人面前。

怎么会这样?多奇怪的心理变化啊!更可怕的是,他们已渐渐习惯成自然了,好惨!

尤其荣世澐体会最深,否则他现在又怎会在厨房里帮宫昱剁j腿?

“大嫂,你在哪里?”实在很怀疑,她的懦弱是真是假?竟能哄得他弯腰做家事,不简单耶!

“小姑。”宫昱端出一盘小点心,明灿的笑容写在唇边,颜若朝华。“这是草莓烤饼,里头的馅儿是冰冻果子露,‘你’帮我试试味道,好不好?”

“你又做新点心啊?”他双眼一亮,心底的疑云顿时烟消云散。

“嗯!今天中午我准备做意大利菜,小姑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这种义式草莓烤饼的外皮热烘酥脆,里头的果子露冰凉爽口,有点类似台式的油炸冰淇淋。

荣世澐一口吞下一个,感觉两种绝妙滋味在嘴里翻腾,哪还能开口说话?

“小姑,‘你’不喜欢意大利菜吗?”她语带哽咽,又要哭了。

“咳、咳、咳……”历尽千辛万苦,几度在噎死边缘徘徊,他好不容易总算空出嘴巴说话。“没有、没有,你别老是哭嘛!我最喜欢意大利菜了,义风意大利面你会不会做?”“我就是要做义风意大利面。”她两手一拍,漾出两朵明艳照人的笑花。“还有番瓜浓汤、香草焗鲑鱼、朝鲜蓟沙拉、炖煮小牛r,点心则是你刚才试吃的草莓烤饼。”

“呵……”他听到馋虫在肚里欢呼的声音。“那你快去做吧!”

“好。”她边转身边说,娇柔的笑声不断。“我今天买了一个好大、好漂亮的番瓜哦!老板说,那是今天进的货里最漂亮的,可是好重,因为太大……”

“我来帮你吧!”一半是认命、一半是吃人嘴软。不必等她哭,他自动自发地挽起了衣袖。反正这些个粗重活儿,到最后一定是他来干,不会有别人了。

“谢谢小姑。”对嘛!男人就是要机灵些儿,才会惹人疼爱。

最近宫昱对荣世澐的满意度有直线上升的趋势。这家伙,扮女人扮得千娇百媚的,换回男儿身,应该也不会太差,她对他开始有了一点点的好奇心。

住进来近半个月,慢慢地,她也了解了他非扮女装不可的原因。

只是她绝不相信,就凭他这身装扮,即可蒙骗荣乃乃二十五年而没被拆穿。

一开始,荣乃乃病危的时候,或者真被骗过一段时间。但依她后来对宫城家爷爷和荣家乃乃的认识,这两只同属“贼”字辈的老狐狸,哪有这么容易被拐?

要她说的话,八成是老人家日子过得太无聊了,便拿小辈来寻开心。

“大嫂,这个番瓜……啊啊啊——”费尽九牛二虎之方才料理完那颗巨无霸南瓜,荣世澐转过身来,正想问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做,一次解决了,省得麻烦;却被地板上一滩水渍滑了一大跤,直住宫昱扑去。

“小姑——”换成以前,她只要一侧身,便什么麻烦也没有了。可现在她不是“神风万能社”里的保镖宫昱,她是荣家最爱哭、胆小、没用的未来大嫂,她不能躲啊!只得眼睁睁看着荣世澐朝她身上倒过来。

然后……他的身体压着她的,两人一起朝地板倒下,而他的唇,正密密吻合着她。刹那间,火花充塞满屋,彷佛国庆的烟火同时点燃,明媚灿烂地照亮了漆黑暗夜。

同样颤麻的电流在两人身体里流窜,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们不约而同启开了唇瓣,火热的舌一触即发,轰引出冲天烈焰。

宫昱讶然睁开眼,望进一双同样情欲醺然的黑眸,向来清明的脑子,一瞬间焦糊了。

荣世澐的心跳戛然停止,肌骨血脉全叫这胆小、懦弱,名为“大嫂”的女孩给烧溶成水,绵绵密密地环绕她全身。

她早一步拉回迷离的神智,想要起身,纤细的腰骨却掌握在他手中,她一动,同时也惊走了他的昏昧。荣世澐回过神来,首先注意到她灵动黝黑的秋瞳,骨碌碌的,写满了数之不尽的机巧与聪慧。

这是宫昱?那羞怯无用的小女人?

宫昱为自己的闪失扼腕,她迅速低头垂下两串澄澈透明的珍珠泪,浇息了他一腔疑惑。

他愕然触着她脸上的湿意,惊慌驱走了疑云。“大嫂,你摔着哪里?怎么又哭了?”

“我……”她摇头哽咽,哀凄欲绝。“我……呜呜……我给其它人碰了身子,我对不起世玮大哥,我……我不想活了……”

“咦!”他的一双铜铃大眼险些瞪出了眼眶。“不会吧?纯属意外,没那么严重,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我有义务为世玮大哥守身如玉,夫妻之间本就必须彼此忠实,如今我……呜呜……”

“结了婚之后当然必须忠实啊!但你和大哥只是订婚,又还没结婚,没那个必要啦!”“订婚就等于结婚了,我今生今世都是世玮大哥的人。”

“你们都订婚十几年了,难不成你打十几岁就开始为大哥守节,活了二十五年连场恋爱都没谈过?”荣世澐才不信当今世上,还有如此迂腐之人。

偏偏宫昱却认真地点头了。

荣世澐的下巴登时落地。“刚刚那个真的是你的初吻?”

宫昱抹泪,悲愤地颔首。这心情却是真的,守了二十五年,初吻竟是在这种地点、这种时候发生,实在是够跌股的了。

唯一值得称幸的是,荣世澐的滋味尝起来还不算太差,刚刚她确实感觉到电流劈身的酥麻颤栗。

天哪!他何德何能夺了大嫂的初吻?这要让爸爸、妈妈知道了,怕不劈了他一身骨头当柴烧!

“这……别哭了,大嫂,那个……女人和女人……应该不算吧?”这一关要熬得过去,他明天铁定去还神。

“真的吗?”她吸吸鼻子,泪犹未绝。

“真的、真的。”他点头如捣蒜。劝人别自杀也算是做好事吧?他今朝救人一命,不知可否抵免他撒谎之过,不必下拔舌地狱受苦?

潋艳红唇缓缓绽出一抹柔媚笑花,收去泪水的娇颜,有着雨后初晴的纯美。把荣世澐给看呆了。

宫昱轻轻支起了身,由着他搀扶站起。“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小姑,‘你’看起来那么娇美,想不到身子骨挺结实的。”

他一个打跌,差点又把她给压了下去。

“嘿,我小时候练过健身嘛!”

“健身?那是男孩子才练的吧!女孩子练不会很辛苦?”她存心往他的弱点里戳,就盼他心一慌,把所有的疑问全给扔进太平洋里。

“还好啦!”抹下一把冷汗,他第一次发觉,“男扮女装”这游戏有点不太好玩了。“教练人很好,一起受训的成员也都对我很好,嘿嘿嘿……”掰不下去了,只好傻笑。

“因为小姑是好人,所以人家才对‘你’好。”

“嘿嘿……没有啦!”越说他越心虚。

“不,我说的是真的,小姑真的很好,‘你’在外头,一定也很有人缘哦。”

千穿万穿,马p不穿。瞧瞧!荣世澐早乐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宫昱很幸运地又躲过了一次。

但荣世澐却被她一番话说得灵光一闪。

他人缘好吗?这倒不是盖的,不论他是男是女,结交各式各样的朋友都是他的拿手绝活。他有荣家人认真义气的本质,却少了份严肃;他向往自由,并且渴望走遍全世界。这份宽广、容纳百川的肚量为他赢得了无数友谊。当然,他也很享受地优游其中。

相较起来,宫昱的胆小、懦弱就无趣多了。或者是因为她的世界太狭小了,她才会闭上眼睛,任由人牵着鼻子,往注定不幸福的婚姻里跳?

如果她看过了世界呢?他突然有种想法,想牵引她走出去,教她识得情爱的甜蜜,世上还有无数比世玮大哥更好的男人,等着疼惜她。届时她会不会恍然大悟,主动提出退婚?

嗯,这才是个好法子。以前他错了,这种传统古板的小女人才不会被虐待吓跑的,她们会抱着“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戒律,咬牙苦撑到进棺材那一天。

所以,嘿……他总能找到男人来追她的,不!像宫昱这么漂亮的女人,只要把她拖出门去,自然能引得无数狂蜂浪蝶竞逐花。

宫昱被他审思的目光注视得全身起j皮疙瘩。

这家伙不晓得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上回,只给他一点家事做,算是小惩大戒;这会儿,他要敢再乱来,可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中午十二点,宫昱和荣世澐准时送“爱心便当”到“荣盛”。

就见董事长身旁的秘书小姐曲然丽,一脸的哀怨又添愁。但她仍然矜持沉默地退出董事长室,余下一屋子的情愁送给那重信守诺而挥剑斩真情的无情汉尝。

荣世玮已经半个月都没回家了,他依然下不定决心是要为情背信、亦或守信忘情。不!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忘不了这份情,单恋一个女人五年,痴傻啊!

荣世澐瞪着大哥,荣世玮也瞪着他。两兄弟都为彼此极端、又固执的个性挫折不已。

宫昱置身战火中,边留心室外曲然丽的动向。一见她起身,宫昱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饭盒。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一离开董事长室,她急拐向电梯,终于在公司大楼门口堵住了曲然丽。

“曲小姐,我可以跟你谈一下话吗?”这会儿的宫昱已不再是那羞怯、胆小的小女人。她是“神风万能社”里顶顶有名的保镖,人称“四三武者”。

曲然丽被她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吓了一大跳。“你……你是……”她几乎不敢相信挡住她的女人是“宫昱”。

“我们每天中午都见面,忘了吗?”宫昱精亮的眼锁住对街的咖啡厅。“我们到那里坐下来谈吧。”

“可是……”一句拒绝话都没能说完,曲然丽发现自己已经被劫进咖啡厅里,手中正翻着菜单。“宫小姐……”

“我们先点餐。”半个月来,宫昱首次恢复了霸道的本性。曲然丽惊异自己竟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直到用完餐,宫昱缓下面容,曲然丽才有了开口的勇气。“宫小姐,请你别误会……”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喜欢荣世玮。”宫昱一口咬定。

曲然丽脸色刷地惨白。

宫昱突然笑了开来,清新爽朗得彷似夏莲初绽。

“宫小姐!”曲然丽迷糊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在不知不觉中,攫人心思,惑人耳目。

“你不觉得爱情是需要努力的吗?如果你是真心喜欢荣世玮的话!”宫昱希望能说服曲然丽做她的退婚战友。

曲然丽不确定宫昱是来示威,亦或是别有目的,因此她只能否认。

“宫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和董事长之间除了公事,没别的了。”

“那一场曲曲折折的单相思呢?”宫昱哂然一笑。“我肯定你爱荣世玮、他也爱你。”

这太霸道了吧、曲然丽不觉蹙眉,不能因为宫昱说“肯定”,她和荣世玮就必须相爱啊!

“而我,我不爱他,自然也不想嫁给他。”没给曲然丽辩驳的机会,宫昱自顾自地说着。“我很乐意解除这桩婚姻,这对你、我、他,三个人都好,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曲然丽眉间的皱褶又加了几层。“董事长是那么好的男人,你实在不该如此轻忽你们的婚约。”

“世界上的好男人不知凡几,但合适我、又能与我彼此相爱的,却只能有一个。”“你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曲然丽为荣世玮不平。

“暂时没有。”宫昱摇头轻笑。“我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里?但我可以肯定他绝不是荣世玮。”另一个男人的脸突然浮上心坎,是荣世澐,不过他也是个超级麻烦的家伙,她不确定自己愿意去招惹。

曲然丽有些生气,心中的白马王子被说成这样子。“宫小姐,恕我不得不说,你真是身在福在不知福!”

“而我很乐意将这份幸福送给你。如何?愿意与我合作吗?”

“你是说……”曲然丽惊喜莫名,但心底深处另一道沉重的道德枷锁却立刻扼杀了这份欢欣。“你误会了,宫小姐,我不是会破坏人家家庭那种女人。”

宫昱只能瞠目以对。“我们根本连婚礼都还没举行,哪来的家庭?”

“你们已然订婚,就是未婚夫妻了,对彼此都拥有绝对的权利与义务,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结婚都可以离婚,更何况是订婚?而且这桩婚约还是长辈任意指定的,我们当然可以把它解除。”

“宫小姐,恕我不能苟同你这样任性、随便的想法。”曲然丽愤然起身。“拿婚约当儿戏是不道德的。”

宫昱好气又好笑地目送曲然丽离开。她才是真正古板、又守旧的传统妇女吧?

真是服了她,难怪和荣世玮同室共处了五年,还在玩单相思的游戏!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忍不住仰头大笑。“诚信重诺的道德家、配上端庄自持的贞节烈妇,哈啥啥……好一双绝配,我要凑合不了这一对,我‘宫昱’两个字任人倒过来写!”

她走到柜台边打电话给上官金迷。就算曲然丽不合作,她依然有办法将他们凑成一对,只是过程恐怕会有一点点粗暴和……不合法。

但……哦,有什么关系,成就一桩良缘的功德,足以抵偿一切!虽然没能拉拢曲然丽做她“退婚之战”的拍档,但宫昱回“荣盛”的脚步依然轻快。

因为小气金迷很难得的自愿给她的委托费打八折。该说是她的运气太好吧!

就在今天,半个小时前,“神风万能社”的总部大楼重建经费已然募全,那个“绿色的家”,他们永难忘怀的地方终于又可以重现了。

她很高兴,社里每一名成员也同样开心。他们决定大肆庆祝;而充当月老,凑合一对几将溺死在爱情海里的呆头鹅变成了一件稀奇、有趣的奖品。

荣世玮和曲然丽该觉得三生有幸才是,不花一分一毫就请到了顶顶有名的“神风万能社”帮他们牵红线。

然而,含怒飙出董事长办公室的荣世澐,却没能感受到同样的喜悦。

“大嫂,你跑去哪里了?上个洗手间要一个多小时?”

“我……没有啊!”她迅速收敛精明,换上一脸的娇柔与懦弱。怯怯的望着门板,双肩不自觉打颤。“我站在这里等‘你’,我……”

他轻叹口气,约略猜测,她是听到门里暴怒的吼声不断,因此不敢进入。

“你别怕,我和大哥练练嗓门罢了,没事的。”

想起来就泄气,大哥那个老顽固,无论如何都坚持要守信诺。他明明就不喜欢宫昱,而且深爱着曲然丽,但就是不愿意退婚,还说什么“宁可人负我,不愿我负人”!

在荣世澐看来,他根本是死抱教条、不知变通,一意毁掉三个人的终身。

“大嫂,我们走吧。”握住那只细嫩的柔荑,他第一次觉得宫昱配他大哥,才真是糟蹋了一名娇柔纤弱的可人儿。

“可是……”她回头望一眼门里的荣世玮,他脸色明明已黑得发青,却依然彬彬有礼地挥手送客。“路上小心,再见。”荣世玮逃避似的不敢注视宫昱的眼。

曲然丽却瞪圆了秋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宫昱演戏。但是她也没当场揭穿宫昱的假面具。

这样两个守礼守分的百分百君子。他们不累,宫昱看得都快晕了。

“世玮大哥,再见。”她送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回去。虽然瞧见曲然丽一脸的不赞同,但是生气归生气,真正的淑女是不会在人背后道人长短的,所以宫昱还是很放心地回去。她肯定曲然丽再不认同她,但也不会背叛她。

“大嫂,天天在家里很无聊吧?”劝了大哥一个多小时也没用,荣世澐只好再由宫昱这方面下手。

有时候难免觉得自己太无聊,别人幸不幸福关他p事?何必吃力不讨好地担起恁多的责任?甚至当事者还一点都不感激。

当初他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觉得这场婚约游戏好玩,特地由日本赶回国来蹚这浑水。

或许是因为对宫昱的印象改变了吧?原本认定一无是处的女人,如今虽然觉得她很没用,可相处越久,心底的疑云越深。

搞不清楚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只是每每伴在她身旁,他心底就像吊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宫昱搅乱了他的心、迷惑了他的眼,唉——

“我不明白小姑的意思。”她装傻摇头,心底的警钟却直响个不停。

“我们去跳舞。”他想带她去他熟悉的pub,介绍一些男孩子给她,或者其中会有她喜欢的,那么这桩婚姻要解除就简单多了。

“可是……我不会跳舞啊!”厌恶的心情是真的,她向来就讨厌嘈杂热闹的地方。

“我教你不就会了。”他强拉着她走。“可是……我今天还没整理庭院。”

“明天再整理就行了,反正庭院在那里又不会跑掉。”

“那……我出门时忘了收衣服,万一下雨……”

“放心好了,老妈在家,她会收的。”

“我……不去行不行?”

“不行!”他停下脚步,站定在一家pub门口。“而且已经到了。”

宫昱抬头,看到一块写着“昨日之日不再来”的怪异招牌。好长的店名啊,从外头往里望,黑鸦鸦的一片,没半点人声。

“才两点而已,大概还没开始营业。”她庆幸着自己的好运。

“这里本来就是这样。”荣世澐毫不在意,硬拉着她进门。

穿过重重黑幕,来到一处广阔的大厅。这里的照明,只有墙边几支火把,透出温暖、晕黄的光芒,与世隔绝出另一片天地。

pub里或站,、或坐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低喃浅谈、高声欢唱,却是无比的自由与狂放。

“嗨!世澐,好久不见了。”酒保朝他挥手打个招呼。“身旁的美女不介绍一下?”

“宫昱。”荣世澐拉着宫昱走近柜台。“我来一杯龙舌兰,你要什么?”来到这里,他不再称呼她“大嫂”。

“嗯……果汁!”宫昱警戎地望着厅内无拘无束的众人,他们狂放浪荡得叫人不敢相信。

她自信自己已经够奔放自由了,却依然比不上他们的“目空一切”。那一双双的眼眸里真的是一片空白,她不得不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嗑了药?“拜托!pub里只有酒。”荣世澐翻个白眼,帮她点了一杯啤酒。

“小姑,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自动武装了起来。

“pub啊,你别紧张。”他压低声音附在她耳畔。“这里是私人俱乐部,专门给那些有头有脸、平常生活压力太大的人宣泄情绪的地方,保证正派又高级。”

他知道第一次来到这地方的人,都会为这里靡烂、放荡的气氛心悸不已。但大家真的只是来这里放松精神而已,他们不吸毒、也不做坏事,纯粹的解放自己,顶多……最最狂浪的行为不过是跳跳脱衣舞。

不盖人,有些律师、医生,平常高高在上、一丝不苟,跳起脱衣舞来,那才真的有看头,绝对比牛r场精采。

荣世澐计划给宫昱介绍其它的好男人,但全台北市的男人何其多,他得费多少工夫去挑啊?不如进这种私人俱乐部。“昨日之日不再来”的会员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可以省下他不少时间。

但宫昱却有不同的想法,平常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或许无害,可一旦他们卸下了所有拘束,毫无节制的放荡才是最恐怖的。

“小姑,我们回去好不好?”她心里不祥的预感正在一分一秒加深中。

“拜托,我们进来还不到三分钟呢!”荣世澐故意不看她凄惨哀伤的小脸,强拉她加入一堆交谈中的人群。“嗨!”

“‘你’……荣世澐。”有人认出了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半个月前。”荣世澐认得他,是一家连锁餐厅的负责人。“给你们介绍个朋友,宫昱。”

“女朋友?很漂亮喔!”那人暧昧地说。

“普通朋友啦!”荣世澐大笑,心头却莫名扎进一根刺,又酸又痛,好奇怪的感觉。“这么说来是自由身喽,给不给人追?”一个男人挤到了宫昱身边。

转瞬间,她被四、五个男人给围住。因为放松、狂放,他们的言谈举止粗鲁又无礼。

宫昱不觉蹙紧了眉,换成平常,她早开扁走人。可现在不成,她正扮演一名柔弱、无用的千金大小姐,所以只能垮着一张泫然饮泣的小脸,哀哀眼神默然地投向荣世澐,期待他的救援。

他硬是叫自己别开脸,不去看她。努力说服自己,她只是一时胆小、无法适应人群,等她习惯后,她会开阔眼界,发现世上无数的好男人,她会和大多数女孩一样陷入情网,然后找到一个真心喜爱的男人,共度一生。

他期望她能了解由人计划、盲婚哑嫁的愚蠢,自己的人生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耳里接收到她低泣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