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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x龙谭1

a市。十三区。冬。

深黑的天,深重的夜,深长的巷。

不久前刚刚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坑坑洼洼的地面满是泥泞,即使很小心的走,都会溅起满身泥水。

“快!别让他跑了!”模糊不清的喊叫声传来,越来越近。

透过夜晚的迷蒙雾气,依旧可以看出,两个面目凶狠的中年男人,正呼喝著,一齐追赶最前头的那个,神色苍白、正死死咬紧牙关拼命跑著的、衣著单薄破旧的少年。

快点跑……用尽全力也得跑……

这种时候,求救也毫无用处。与其指望别人,不如自己努力向前。

走运……或许也就逃了。不走运……大不了再被打一顿。

“c你妈的!”一个男人终於追上,一脚狠狠踹上挨饿受冻了好几天实在体力不支的少年的脊背,“你他妈现在有种了,啊?欠了钱还敢跑?”

少年一个踉跄,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又被补了几脚,狼狈的滚了几圈,还撞倒了路旁的垃圾桶。

垃圾稀里哗啦散下来,带著腐烂难闻的气息,洒了他一身。

“哈哈哈……瞧这小子这怂样儿……我呸!”嬉笑嘲讽声响起,还有侮辱的向身上啐唾沫的声音,伴随不时重重的几脚踢打。

少年抿住唇,努力让自己忽略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不时配合的发出几声因为疼痛产生的闷哼,以满足对方那点倚强凌弱的得意心态。

反抗已是徒劳,只会惹怒对方,沈默倔强却反而会激起对方更大的兴致。

所谓生存法则,无非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想法把伤害减到最低。

无论怎麽苦怎麽难,好死总不如赖活著。

“我来。”其中一人一脚又踹向少年的头部:“你老子欠了债,你准备什麽时候还?还有脸跑?就想赖了?啊?小杂种!”

耳朵因了这重重的一脚,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黑暗,就连喉间都涌上一丝甜腥。少年死死咬紧嘴唇,承受著随後铺天盖地来的拳打脚踢,努力与疼痛抗衡。

……

巷子的另一头,走来三个男人。

“龙先生,看来是在追债。”走在左後方的年约二十的青年,漠然开口。

声音平淡,语气冷静,不含感情,只是陈述情况。

“不管他。”最前方的男人目不斜视,漠不关心。

“可是……”右方的男人忍不住:“被打的好像还是个小孩……”

“阿昊,你……”前方的男人回过头正欲说话,无意中扫向正在挨揍的少年,似乎发现了什麽一般,微微眯起眼打量过去──

那个被打的窝囊小子,虽然脸上满是污泥看不清样貌,整个人狼狈不堪,可露在外头的那双眼神清亮,有著决不妥协的倔强。

心里不由微动,男人脱口而出:“阿昊。”

“哎!”阿昊似乎很高兴的应了一声,立即摩拳擦掌,冲向两个正嚣张的殴打著少年的男子,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y影消除,疼痛骤停,血腥味犹弥漫在唇间。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突兀出现一道高大身影,静静而立。

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少年张著嘴,愣愣借著微弱的路灯光看著来者,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几乎要以为出现了幻觉。

身材修长挺拔,西装外套干净整洁,头发一丝不苟的向上梳起,露出光洁额头,还有著他这麽些年见过的,最好看最英俊的一张脸孔。

简直耀眼的……就像神一样。

尊贵无比,光芒万丈。

一切恢复平静,开始还嚣张至极的两个中年人这会儿跟哈巴狗似的趴在一脸得意的阿昊腿下哭爹喊娘,男人居高临下打量著少年,嗓音温润,却含著不容亲近的威严:“叫什麽?”

“谭……”少年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谭敬桐。”

“多大?”

“十五。”

男人眯起眼:“有这麽大了?”

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少年,灰头土脸,除了那双眼,如同从未沾染世俗的孩童一般,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澈。只是怎麽看,也不像有十五岁的样子。

“真的!”看到对方明显的怀疑,谭敬桐急了,撑著疼痛的身体爬起来为自己辩解:“过了今天我就十五了!”

“嗯。”旁边传来隐隐笑声,男人却只是平淡的应了一声,把外套脱下来,弯腰裹住他。

“不用……”谭敬桐看了眼对方笔挺整洁的大衣,又看了眼自己满身的污泥,对比下自卑感升起,不由瑟缩的往後退了一步,本能的拒绝:“脏……”

“自己都嫌自己脏,难怪别人嫌弃你。”男人淡淡的说著,手上的力度却显然容不得他反抗,向前一步强硬的把外套按在他身上。

“龙先生。”一直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的青年伸手指了指手表:“时间快到了。”

龙先生点点头,直起身示意:“阿昊,一泓,我们走。”

“等……等一下!”

这是最後一g救命稻草,怎麽样也得尝试一次。

慌张的抓紧了尚有温度、质地良好的外套,谭敬桐忍著全身的痛跌跌撞撞追上去,胡乱的抹了把脏兮兮的脸,想著听人家说过的黑道上常见的称呼鼓起勇气喊:

“龙……龙哥!我想跟著你!”

“嘿!”叫阿昊的男人回头笑出声,不含恶意的轻轻踢了谭敬桐一脚:“这小孩还真不知死活。龙哥也是你叫的?”

道上都知道,龙翼会的二把手,龙翼会老大龙源的兄弟──

姓龙,单名一个哥字。

龙哥倒是未动怒,只是来回打量著满身污泥神色苍白的谭敬桐。

眼神锐利,直刺心底,看的谭敬桐心脏都跟著揪了起来,屏著呼吸望著龙哥期待答复。

虽然看上去是个不起眼的小子,可是清澈眼神里,有种绝不屈服的坚定和全盘信任。

心里某个地方被莫名的戳到,龙哥沈吟了下,轻描淡写的道:“那就跟著吧。”

看对方形状优美的嘴唇吐出收留的字眼,谭敬桐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这麽些年黑暗而看不到尽头的前路,好像第一次有了一线光芒。

无暇顾及旁边两人意味不明的古怪神色,他匆忙重重跪下恨不得磕头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谢……谢谢龙哥!”

“做什麽?起来。”

谭敬桐仰起头,愣愣看著男人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骨节分明,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滑,一看就极为讲究。

谭敬桐迟疑著,把自己脏兮兮的手在外套上使劲擦了几下,才小心的欲握住男人的手,而後赫然想起身上的大衣也属於对面这个男人,顿时又不安起来:“我……”

“起来。”男人手没动,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谭敬桐这回吸了口气,抓紧了男人的手摇摇晃晃的起身。

很冰,很滑,掌心中传来的一丝微弱热度,让人很不舍得松开。

“男儿膝下有黄金。”龙哥抽回手,c进自己的衣袋:“记住了。”

後来的很多时候,谭敬桐都会回想起,那个幽深的冬夜。

嗜赌好打骂的酒鬼父亲,生了他就不知所踪的妓女母亲,还有不断找他讨要父亲债务的凶神恶煞。

他的前十五年,就一直这样度过。

他一直想的是,该怎麽填饱肚子,怎麽躲开债主,怎麽避免挨打,怎麽……活下去。

承蒙老天垂青。

那一刻起,他就下定了决心。

从此以後,他的未来,就是这个,收容了他的、优雅尊贵的男人。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虎x龙谭2(微h)

当夜拉开帷幕,往往意味著另一种与白昼下的规律截然不同的纷呈生活开始上演。

匆匆穿过熙攘嘈杂的夜总会,员工通道走至尽头,右转下楼,谭敬桐轻车熟路径直走到走廊倒数第二个房间,向守在那里的小弟打了个手势。

两人旋即会意退下,谭敬桐看了眼雕花厚重的木门,转动门把手,径直而入。

隔音的屏障一旦被破坏,传来的就是房里遮也遮不住的属於男人的chu重喘息与迷乱呻吟。

眼里一抹黯然很快划过,转为故作平静的若无其事。走过客厅直达卧房,谭敬桐在门口停住,敲了一声以示警,随即不等回应就推开门,不去看床上的美好春色:“龙哥。”

似乎被他突然的出现惊扰,房里的两人立刻没了声音。

龙哥看看已经被撩拨到情不自禁张开腿的身下人和自己下体蓄势待发的欲望,却依旧不在意的站起身来,随手披上丢在一旁的浴袍,走向门口头垂的恨不得与脖子重合的谭敬桐,声音平淡,没有一丝好事被打断的恼怒:“什麽事?”

谭敬桐依旧低著头答:“货到了,交易顺利。”

面前的高大男人x膛赤裸肌理分明,敞著的浴袍隐约看出结实腰身和坚挺欲望,身上透著一股沐浴後自然清新的气息,态度虽温和却有著让他几乎窒息的压迫感。

这个人、这具身体的强势凌厉他再熟悉不过,每次接近都有克制不住想永久专属的欲念,只是当年有这种想法可以解释为年少轻狂的奢望,现在再有这种念头就纯属不识趣的荒唐。

“知道了。”龙哥脸上平静无波,只淡淡应了声,“没事你就回去吧。”

拳头无意识的握紧,指甲掐入手心,谭敬桐从牙缝里憋出字来:“有。”

正往床边走的龙哥顿了顿,目光扫向床上通体泛红诱人的年轻男子:“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年轻男人不敢多言,披了浴袍抱了衣物就依言匆忙离开。

直到外头的大门发出关上的声响,龙哥解下浴袍丢在一旁,淡淡道:“继续。”

“十三区有几个小子来闹场,被我……唔……”谭敬桐的声音戛然而止,转为一声chu重喘息。

“跟你说过这些小事不用特意告诉我,你自己看著处理。”龙哥说著,大力扣住谭敬桐的腰让他贴近自己,伸手探进衣内准确无误握住对方欲望。

嘴唇沿脖颈流连向下,转而袭击到x口,对著两点反复吮咬,上下齐齐而来的快感让谭敬桐控制不住仰起头喘息,咬紧牙关努力克制喉咙里几乎要发出的呻吟。

龙哥低下头看他,眼神逐渐转为深邃,chu暴扯下他的外衣扔在一边,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润滑剂:“到床上去。”

腿被拉开,带著凉意的手指不客气的侵入身体内部,小幅度的转动弯曲,温醇嗓音响在耳畔,带著一丝热气:“放松。”

难得的温柔里有让人迷恋的温度,谭敬桐喘了口气,闭上眼配合的放松身体,任对方抽出手指,将坚硬下体抵在後x入口,微微磨蹭几下之後便长驱直入。

内部被坚挺一寸寸开拓,接著就是有节奏的缓缓律动,身体有自我意识般很快找到了享受的方式,谭敬桐睁开眼,忽的伸手搂住身上人的结实身体,恶劣的吹气:“这麽慢……不像你风格。”

龙哥动作微微滞了下,随即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语调:“你还有闲心想这个,的确是我的失误。”

与缓慢话语不同的是身下立刻加快了的有力抽送,与柔软内壁的摩擦带来的快意直冲大脑,不似先前的浅尝辄止循序渐进,如激烈浪花拍打而来恨不得将人淹没。

房里属於情欲的气息迅速升温,两人的喘息也都变的chu重,以及断续的、人力无法克制的低声呻吟。

经过了几年来的熟悉了解,彼此的身体走上正轨後配合的默契无间。谭敬桐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哼声,身体本能的颤抖抽搐,大脑因为快感有些意识不清,却不忘紧紧抓著身後人环住他腰的手,仿佛那是混沌里唯一的救赎。

“小谭……”龙哥持续著顶撞的动作,声音难得的夹了丝不稳,显然已濒临快意顶端:“你很不错。”

声音仿佛很远却又听的分明,谭敬桐断断续续的应:“承蒙……夸奖……”

几下深重撞击之後龙哥随即停止不动,前方勃起的欲望被冰凉的手握住,在技巧的套弄下发泄出来,谭敬桐放软了身体趴在床上,感受著压在自己身上的真实重量,想了想还是勾起嘴角。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听到难得的赞美肯定,只是依然愿意把那句高潮冲击下的无心之言当真。

☆、虎x龙谭3

从浴室里拿著浴巾出来,龙哥坐到床边,俯视著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呈挺尸状的谭敬桐:“擦干头发再睡。”

谭敬桐睁开眼,看看龙哥又懒洋洋闭上:“腰疼。不想动。”

龙哥顿了顿,伸手动作轻柔的欲扶起谭敬桐,不料他刚俯下身,谭敬桐赫然仰脸,搂过他的脖颈扣住他的头,自然而然堵住他的嘴唇。

两人的亲吻更如同武者之间的对峙,开始只是轻浅的吮咬试探,很快变成互不相让的唇齿交缠,最後是温情脉脉的惺惺相惜。

一吻结束,龙哥松开谭敬桐的唇,任他靠在自己身上低低喘息,淡淡发话:“下次别这麽干。”

明明亲吻带来的温情还在延续,谭敬桐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一僵:“什麽?”

“办完事回去休息就行了,”龙哥说著,拿过一旁的浴巾包裹住他头发力度适中的擦拭:“不用特意赶过来跟我汇报。”

“怎麽是特意呢?龙哥你说这话我可听不懂。”谭敬桐松了口气,笑嘻嘻的抱住对方的腰任对方搓揉著他的头发,眯起眼享受恰到好处的摩擦力道:“这不是事情搞定之後顺路经过这儿麽,就顺便进来说下,也不费事。”

擦拭头发的力度突然加重,带了点惩罚的味道。谭敬桐哎呦一声惨叫,龙哥已然恢复先前的温柔继续:“既然是顺路,进来之前你是在哪儿洗的澡?”

“那还不是因为你有洁癖……”谭敬桐被直接拆穿目的有些尴尬,撇过脸咕哝了句。

“以後别这样,我喜欢有分寸的人。”把谭敬桐的头发擦了个大半干,龙哥扶著他躺下,站起身换衣服:“你在这休息一会,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待会让阿昊送你。”

谭敬桐正待说什麽,却盯著龙哥看愣了神。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的身体,明明这两年来再熟悉不过,却每次都容易走神。无论是赤裸时的宽肩窄腰力道十足,还是西装衬衫的挺拔潇洒。

直到看著龙哥顺了顺头发转身准备离开,谭敬桐才反应过来似的吼:“每次都这麽说,最後你还不是都爽到了?!”

背对著他的身影很明显的一停,却没回头,只丢下两个字:“睡觉。”

话虽平淡,只是那似乎略微加快了些的脚步还是泄露了主人的一丝不自然。

门传来细微的关上声响,谭敬桐把手臂枕在脑後,一个人望著天花板发了会呆,又动了动x爱之後有些酸痛的身体,倒抽了口气,脸上不正经的神色褪去,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来这里,哪怕是眼不见为净也好,却终究鬼使神差的自动送上了门。

始终还是不甘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谭敬桐想著,嫌弃的对著自己呸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听到外头有推门的声音,谭敬桐掀开被子,忍著不适坐起,警觉的望过去,却在瞥见来人的身影时放松下来,重重躺回床上,因为身後的刺激又哎呦了声,然後拉高被子迅速蒙住脸。

☆、虎x龙谭4

来者身材高大壮实笑容爽朗,大大咧咧冲著床上用被子蜷成的团直接一脚踹过去:“小坛子!快起来!别装了!”

谭敬桐闷哼一声,从被子里探出头:“耗子哥,你就不能照顾一下办完事後腰酸背痛的人麽?”

阿昊嘴角抽搐:“你一定要在昊哥中间加个子麽?”

谭敬桐笑眯眯的回:“明明是耗子後头加了哥。”

於是阿昊又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换来谭敬桐一声惨叫:“**谋杀啊你这是!”

“活该。”阿昊冷哼,语气却慢慢凝重起来:“这个月你第几次来龙先生这了?”

谭敬桐耸耸肩:“太多了,不记得了。”

“以後……”阿昊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变成不著痕迹的叹息:“以後还是少这麽干,有些兄弟们在背後指指点点的,如果被龙先生听到,对你不利。”

“随他们说去,有什麽关系?”谭敬桐无所谓的笑笑,带了些自嘲的味道:“反正龙哥不就是要泄个欲而已,跟谁不是做?”

阿昊皱皱眉:“你还喊他龙哥?”

谭敬桐摊摊手,不置可否。

“小坛子,听哥的。”阿昊坐到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龙先生对人……不上心的。别总去挑战他的底线,他宠你的时候是一回事,翻脸的时候也……”

“那我还能怎麽办?”谭敬桐坐起,扬气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激动:“我现在还有的选吗?”

阿昊神情也慢慢凝重起来,最後摇了摇头侧过脸叹气:“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就不该……”

“算了,走吧。”谭敬桐打断他,伸了个懒腰:“哪来那麽多早知道。”

正因为没有那麽多早知道,才会有那麽多错误的选择出现,而且一步错,步步错,直到万劫不复。

可是即使再错也得继续前进,溯本求源没有意义,也不会重来一次。

人生的趣味就在於,不管你选择了什麽道路,你都没有回头的权力,你也不会知道,前方还有什麽更糟糕的事情在等著你。

一路上新来的小弟见到二人恭敬问好,腰弯的恨不能与腿部九十度垂直:“昊哥,谭哥。”

谭敬桐看了眼一旁仿佛选择x失聪不为所动的阿昊,尴尬的向那些小弟们点点头以作招呼。

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相对的漠然,他其实依然不适应别人对他这种仿佛下级对上司晚辈对长辈的敬畏之意。

“对了,”阿昊想了想突然道:“龙先生今天跟我说,给你配个帮手。我看新来的那一批小弟有几个挺不错的,你跟我去挑一个带著?”

来到房间时,已经有龙翼会其他的几个主要人物在那里。见到两人其中一个男人走过来打招呼,倨傲口气里没多少服帖的尊重,但也还算客气:“昊哥。”

看到一旁的谭敬桐时男人的眼里瞬间充满讥讽:“怎麽谭哥这会儿也来了?没跟龙先生在一起呢?”

谭敬桐握了握拳,对於对方的讽刺也早已见怪不怪:“强哥。”

☆、虎x龙谭5

强哥名叫郑强,算是龙翼会里的老人物,从龙源主管龙翼会时就身居高位,资历高手段狠,许多别人摆平不了的事情都由他出马,龙哥也对他极为重视,是个无法与之抗衡的角色。

郑强冷哼一声,不再理他,侧过身冲著阿昊冷冷道:“龙先生让他来做什麽?”

“小谭手头的事越来越多,龙先生说给他配个小弟。”阿昊说著,招呼谭敬桐:“小谭,过来,看哪个顺眼?”

有这麽多老资历的在这里,哪有他挑选的份?

谭敬桐暗暗摇头,正欲退让,却看到一旁郑强的眼神眨也不眨的锁定站在角落里的某个男人,眼里有种兴奋贪婪的光。

谭敬桐顺著郑强的眼神看过去,那个男人很年轻,身材修长,紧贴身体的背心勾勒出良好结实的身段肌r,面目端正,看上去相当温雅,有种与混黑道的人的chu鲁完全不同的吸引力。

只是这会儿男人估计是被郑强看的不自在的缘故,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那就他吧。”到口的随便二字咽下去,谭敬桐鬼使神差的伸手,直直指向角落里的那个男人:“那个谁你过来!你叫啥?能打不?”

郑强这种人,不但男女通吃,而且据传言似乎还有些凌虐的嗜好。这个有点与众不同的男人,如果到了郑强手里,恐怕被折腾的不死也能残了半条命。

“眼光不错!”阿昊鼓掌,一把搂过闻言向两人走来的年轻男人:“这小子叫周羽,别看他看上去这麽好说话好欺负的样儿,打起架跟不要命似的!小谭,你可算捡到宝了。”

谭敬桐无视一旁郑强s来的要杀人的眼光,点点头勾过男人的肩膀:“那就他了。周羽,你和我去场子看看。昊哥,麻烦你。”

“sure!乐意效劳!”阿昊拽了句英文,吹著口哨率先走向停车场。

谭敬桐顿了顿,又看了眼脸y沈的比夜色还黑的郑强,转身也跟著走出去。

无所谓,反正强哥这个梁子,他早就结下了。得罪一次还是两次,分别早已不大。

车窗吹来的晚风带来微凉的气息,阿昊开著车,见副驾驶的谭敬桐与车後的男人都沈默不语,不满的嚷嚷:“你两个干啥呢?也不是低调的人啊,怎都搞这麽内敛啊?”

车後座的男人终於第一次开口,嗓音温醇低沈,带点磁x:“昊哥,谭哥,请多关照。”

谭敬桐点点头,阿昊又笑了:“这才像话,小周啊,你要知道,跟著我们谭哥,你以後可有福了!”

男人顺著他的话从善如流的应:“谢谢谭哥。”

谭敬桐没答话,只是看著车窗外快速驶过的夜景,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几年前的夏天,看到那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还没人叫他谭哥。

那个时候,他也不会那麽野蛮凶狠的应付各种挑衅的人马。

那个时候,他更不需要用现在这样的方式,获得龙哥的亲近。

生活总是推著人前进,然後一步步把人改变成连自己都陌生的模样。

☆、虎x龙谭6

那时谭敬桐刚过17岁,正是个不善辨别世故不分天高地厚的年纪。

从15岁来到龙翼会,到跟著龙哥的这两年多,他也逐渐弄清了些龙哥周围的情况。

那个初见时动手的是阿昊,似乎已经跟在龙哥身边许久,x格看著大大咧咧却心细如尘,所以渐渐的每当有什麽重要交易和事务龙哥都会交给他完成。

另一个冷漠的青年叫杜一泓,早年一度与阿昊一起跟著龙哥在道上混,只是後来重c旧业开起了私人诊所,高超的医术救过帮里不少兄弟的命。

谭敬桐倒是从未见过他动手,但据传言他的身手不在阿昊之下,所以也没人敢真的那麽不知死活。何况黑道上的人,谁三天两头没个跌打损伤头痛脑热,哪里会去招惹高高在上救死扶伤的医者。

而龙哥虽然身居高位手握大权,但龙翼会名义上的主管者却是那个胖胖的、总是待人一脸和善的龙源──龙哥同父异母的兄长。

谭敬桐曾仗著龙哥对他的纵容毫不顾忌的调侃:“你这名字太讨巧,那老大喊你该喊什麽?龙哥?哥?还是……”

不怀好意的语调慢慢扬起,伴随不安分伸向对方下体的爪子:“老二?”

龙哥那会儿只是拉开他的手,惩罚般的戳戳他的额角又揉揉他的发沈默不语,英挺面孔上保持著公式化微笑宛如戴了j巧面具。

後来他才发现,事实上两兄弟除了例行会议与公事,鲜有交谈。

两年里龙哥对他的宠爱程度有目共睹,百般呵护有求必应,就连他一直肆无忌惮的对龙哥直呼其名,龙哥也由得他。

只是尽管帮里上上下下都把他当成了龙哥的人看待,他也早就隐隐有了主动献身的自觉,甚至於几次亲身付诸行动,却还是低估了龙哥面对他时的禁欲程度,最後反而弄巧成拙的把龙哥推上了别人的床铺。

而龙哥那时看著他的眼睛给出的解释轻巧简洁:“我不对未成年人下手,有犯罪感。”

16岁那年,阿昊一度来找过他,问他未来的打算。

谭敬桐昂著头答的坚定利落毫不犹豫:“龙哥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阿昊眼里一瞬闪过复杂神色,随即嘿嘿的笑出了声:“你小子,看不出来,倒挺忠诚的啊。”

第二天也不知是不是阿昊跟龙哥说了什麽,龙哥难得的带了他出门。

龙哥带著他出去吃饭喝酒不止一两次,可是走在黑暗街头显然是有公事要办,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被信任的兴奋感很快被害怕冲散,刚刚还鲜活的生命伴随闷闷的枪声和刀锋划过的银光颓然倒地,浓重血腥味充满鼻腔冲击著大脑,他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跑到路灯边扶著杆子连连干呕。

“感觉如何?”平淡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冷酷的陌生,“还要做这一行吗?”

谭敬桐僵硬的弓著腰,胃里还有什麽在翻涌,只觉得全身被恐惧浸透,生硬的摇摇头。

“以後做什麽决定之前,记得要先想清楚能否承受後果。”伴随淡淡的语声,坚实的力度将他拉到怀里,抱紧。

刺鼻的血腥和残酷黑暗里,温暖体温和结实x膛,成为他慌乱时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

这之後,没人再提起让他加入帮会的事情,龙哥对待他也一如既往,以至於阿昊曾经多次打著趣哀叹,放眼整个龙翼会,日子过的最清闲的,大概非他谭敬桐莫属了。

可惜不是长久之计的清闲,自然预示了危机的来临。

☆、虎x龙谭7

“到了!”阿昊一脚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迷雾门口。

回忆被切断,谭敬桐回过神,自嘲的摇摇头。

现在去想那些,还有什麽意义?不管龙哥对他是好是坏,从握紧那只手的那一刻开始,他早已栽的彻底。

“我说,你俩好好相处啊!我还要回龙先生那,就不送你们进去了!”阿昊从车窗探出头,冲著车外的两人大喊:“祝你们幸福!”

谭敬桐见怪不怪的冲著口无遮拦的阿昊比了个中指,直到看著车扬长而去才回过头转向身边的周羽,看到周羽脸上还隐隐泛著红,显然是拜阿昊调侃所赐,不由摇摇头笑出声:“进去吧。”

真嫩,哪里像他,脸皮早就锻炼的比城墙拐都厚。

虽然他跟著龙哥的时候,也曾是个听到别人说个黄段子都会面红耳赤的少年。

“坐啊,”靠到包厢的沙发上,谭敬桐抖了抖衬衫,抬眼看著规规矩矩站在旁边背挺的笔直把他整个笼罩在y影里的周羽:“你这是在站岗呢?还是被僵尸给啃了呢?”

周羽应了声,笔挺的在他身边坐下。

“放松点,又没人要吃了你。”谭敬桐伸了个懒腰:“怎麽想到到这儿来的?”

“父亲迷上赌博,家里欠了不少钱。”周羽抓抓头:“我从小不爱念书,也没个一技之长,就只爱在外头打架,混不下去了,正好认识了个兄弟是龙翼会的,就把我介绍进来。”

“赌博。”谭敬桐皱皱眉,无意识的重复了句,又问:“打算在这里长期呆下去?”

周羽很老实的摇摇头:“我想还上家里的钱,再自己攒点,就不干了,回去学个技术开个店。”

哪个刚进来的小弟不是忙不迭的表达要长期跟随的忠心以防不被重视,像周羽这样诚实以对到可爱的,倒还真少,没有贪婪之心,也算难得。

好感一点点升起,谭敬桐笑嘻嘻的拍拍他:“然後娶个老婆?还是已经有相好的妞了?”

周羽脸上闪过可疑的红,别开脸不答。

谭敬桐了然笑笑,“以後你跟著我,危险的地方有我在,出了问题追究起来有我顶著,风光什麽的要看造化,但该你得到的,一分不会少,绝不会亏待你。”

周羽点点头:“谢谢谭哥。”

“你打架怎麽样?之前的训练,你在他们几个里头排第几?”

周羽顿了顿:“第一。”

谭敬桐重重吐口气,一巴掌用力拍在周羽背上:“你小子,可以的很啊!那正好,我这边有几家场子,以後就交给你去看了!”

“谭哥,”周羽眼里闪过明显犹豫:“我以前没有一个人……”

“怕什麽?”谭敬桐不正经的笑,比划个手势:“简单的很,有谁来搅局就跟兄弟们弄死他。”

周羽没说话,身体很明显僵在了那里。

停了会儿,谭敬桐又跟著补充了句:“记著,千万别弄出人命。”

见周羽由刚刚的浑身紧绷,到这会儿松懈下来,显然没有那股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狠劲,谭敬桐也暗暗庆幸的松了口气。

看来他真是选对了人,周羽这样本x老实善良的,若是跟了强哥,还不知道会被怎麽糟蹋。而他若是选来个作风狠的,他也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应付。

☆、虎x龙谭8

和周羽又随意扯了些有的没的,谭敬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今晚看来是没什麽事儿了,你先回去歇著吧,明天再……”

话音未落,紧闭的门被从外头敲了两下,伴随有些急切的声音:“谭哥!有麻烦!”

谭敬桐先是愕然,随即散漫笑笑,拍拍一脸紧张直挺挺站起来的周羽的肩膀:“放松点,实战演习了。”

“你小子,真不知道该算你走运还是不走运,一来就遇上这种场面。”谭敬桐皱著眉打量著大厅的情况,不著痕迹的把身旁的周羽拉到自己身後,“待会自己小心点,怕就别上。刚来都这样。”

场面一片混乱,十几个手持铁b的年轻人正在乱砸场里的设备桌椅,旁边悠闲靠著的男人显然是他们的头儿,正漫不经心的玩弄著手里的一把枪。

一部分顾客已经逃离,未及逃出的惊叫著纷纷躲至一边,玻璃破碎声不绝於耳,所幸不知是不是之前被授意,这夥人似乎倒并没有伤及客人的打算。

谭敬桐盯著对方手里的枪皱了皱眉头,把周羽往後推了推示意他不用跟来,一步步走近那个男人:“这位先生和这里,有什麽过节?”

男人比了个手势制止周围砸的正兴奋的社会青年,眯著眼打量谭敬桐,:“你是谁?你们老板呢?这会儿倒不敢出来当起缩头乌g了?”

“老板不在。”谭敬桐摊摊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男人不屑的切了一声,冷笑举起手里的枪,乌黑枪口对准谭敬桐的额头比划了下:“那就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别想开成这店。”

谭敬桐盯著他,慢慢又靠近了他一点:“你想怎麽样?要钱还是……”

“谁稀罕他那点破钱!”男人声音扬起来,眼里划过鲜明恨意,大概是因为激动往前进了一步:“老子要让他……”

就是这个距离!

谭敬桐眼神一凛,趁男人分神之际一步跃上,用力扭过他的手臂向反方向猛力一掰,男人冷不防吃痛,手里的枪落地,随即和谭敬桐凶狠扭打在一起。其余几个在场兄弟见势不妙,也纷纷一拥而上,对付那些个手持铁b的青年。

男人力气很大,但是打架技巧显然并不高明,没了枪战斗力就更明显弱了不少,谭敬桐一边制住他的身体,一边试图把枪踢到安全位置。

男人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横下心头一低任凭谭敬桐用力一肘击在背部,闷哼一声,却还是成功的把枪踢到了另一边。

谭敬桐暗叫不妙,跟男人一同来的一个青年已然捡起枪,哆嗦的指著他:“你……你别动……不然……不然我真……真开枪了……”

“shit。”谭敬桐恶狠狠诅咒了声,抓住男人往旁边一避,泄愤一般一脚踹向男人右腿,男人闷哼一声直接跪地,似乎毫无反抗能力,谭敬桐这才发现,他的右腿似乎是瘸的。

谭敬桐犹豫了下,第二脚就没忍心踹的上去,只这一瞬间男人已经侧身,一拳打上他的脸。

☆、虎x龙谭9

两人重新扭打在一起,左手握著铁b右手拿著枪发抖的青年手足无措,对著地上滚在一起的两人不知该如何瞄准。

因为青年手里有枪的缘故,没人敢轻易上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枪支走火或是扣下扳机,地上的两人就很难免遭其害。

僵持之际男人翻过身,任地上的玻璃渣刺进身体,四肢并用制住身上的谭敬桐,嘶声对著青年吼:“开枪!”

背部完全暴露在身後枪口下的谭敬桐心一沈,千钧一发时刻一道身影从青年背後扑上,争抢青年手里的枪。

是周羽。

谭敬桐这会儿也只能暗暗祈祷周羽的打架能力不是徒有其名,毕竟一个从未经过这种场面的新人,到这种情况下也难免慌张。

好在有了周羽的解围,总算有口喘息的机会,谭敬桐狠下心不再手软,顺手抓过手边倒了的椅子对著男人的头部重重砸过去。

随著男人一声闷哼紧闭上眼,另一声闷闷的枪声已然在身後响起。谭敬桐一惊,动作一滞,已经做好了中枪的准备,身体却被身後一个人重重压住。

相当不妙的预感升起,谭敬桐翻身而起,反手接住身後倒下的周羽。浓重血腥味从对方肩头的伤口涌上,却刺痛他的鼻息。

开枪後慌不择路想逃的青年已经被趁乱一拥而上的弟兄制住,地上男人犹在昏迷不醒。僵局已然解除,视线却开始模糊。谭敬桐慌乱的抱紧周羽,嗓音嘶哑:“快给我车钥匙!送医院!”

“没事……”怀里的周羽这会儿还有j力安慰他:“又不是……要害……”

说著周羽又扯起一个勉强的笑来,无力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似在调侃:“想不到……第一次就……留下……光荣记号了……”

“你给我闭嘴!”谭敬桐气急败坏的吼了句,在周围弟兄的帮助下把他抬上车,直驱杜一泓的私人医院的方向。

已经接到通知的杜一泓闻讯赶来,简单查看了推车上神色苍白紧闭著眼的周羽的伤势之後,他边套上手术服边跟著车往里走,步伐虽快却沈稳,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不惊:

“谭敬桐,病人只是肩膀中弹而已,别摆出一副要给他送殡的神情,你这简直是对我医术的侮辱。”

失血过多的周羽立刻被推进手术室,被拦在门口的谭敬桐愣愣站在原地,死死盯著手术室三个字旁边的红色标志灯。

“呃……这位……先生……”大概是看这会儿谭敬桐的神情y的可怕,一旁的小护士怯怯拉了下他沾血的衣袖,指了指他被打的青一块红一块的脸和裸露手臂上碎玻璃的刮伤:“您的伤……要不要也处理下……”

谭敬桐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也不去管小姑娘诧异的打量眼神,只是往後僵硬的退了几步,坐到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如同被定了格一动不动看著前方,目光空茫。

也不知坐了多久,轻浅缓慢脚步声走来,停住,龙哥熟悉的声音在身边淡淡响起:“还没出来?”

☆、虎x龙谭10

谭敬桐没说话,只是僵硬的摇了摇头。

“一泓的医术你应该放心,”龙哥顿了顿,语调平平继续:“他只要愿意动手术,就不会有事。”

因为但凡判定救不活的,杜一泓连去抢救的j力都不屑浪费。

没什麽感情色彩的笃定口气却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谭敬桐突兀抬臂,抓紧在身边坐下的龙哥的手。

一如从前的冰凉温度,可总能让人找到依靠的来源。

龙哥任他握著,也没挣脱,好半天才扫了他一眼:“你身上的伤口也不少。”

“我没……”谭敬桐正待拒绝,龙哥已然不由分说抬手,示意走廊的值班医师:“帮他处理下。”

双氧水清理,碘酒消毒,上药包扎。在医师快手快脚的动作下,谭敬桐的零散伤口处很快被各式各样的纱布创可贴覆盖。

“今晚来闹事的那个人很奇怪,似乎不是道上的。”龙哥侧过脸,在谭敬桐脸上的青淤处轻轻揉了揉:“我已经让人去查,会给你们个交代,不会让你们白受伤。”

有些暧昧温情的动作让谭敬桐不自在的偏过头,恩了一声,随後终於後知後觉的反应过来不对:“欸龙哥你这个点怎麽会过来?场子出事儿一般不都是让昊哥……唔!”

伤处被龙哥突然按到,疼的他嘴角一抽,剩下的“来处理”三个字顿时全部乖乖咽进了喉咙。

龙哥倒也没有再开口解释的意思,只是静静在他旁边坐著,没有离开的意向。

深夜医院充斥消毒水味道的长廊压抑的令人发疯,幸好还有身边陪著的人,只要感受到他的存在,就觉得安稳。

谭敬桐盯著手术室始终没有暗下来的红字发了会儿楞,蓦的出声:“龙哥。”

旁边素来对闲聊兴致缺缺的龙哥照例惜字如金,只是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很怕。”习惯了龙哥的沈默寡言谭敬桐也不以为意,只是低著头闷声继续:“周羽他是因为我……”

侧脸看著谭敬桐低落的模样,龙哥不著痕迹皱了皱眉,反手紧了紧手上的力度,想了想还是说出他一贯认为是徒劳的安慰言语:“不会出事。也不是你的问题。”

他实在是不喜欢,看到谭敬桐平日那笑意盎然的晶亮眼神,变成现在这副黯然无光的模样。

手术中三个字终於暗下去,谭敬桐一怔,随即立刻挣脱龙哥的手倏的起身上前,拦在打开的两扇门前:“怎麽样?他没事吧?”

“跟你说过,有我在死不了人,别在这大呼小叫。”率先出来的杜一泓摘下口罩,没好气的扫了眼一脸紧张的谭敬桐:“子弹取了,伤者还没醒。”

侧身看到不远处坐著的龙哥,杜一泓脸上诧异划过,很快变为了然,客气招呼:“龙先生。”

龙哥起身,微微点头,简单吩咐:“给他最好的病房。”

杜一泓应下,示意一旁的护士推著周羽离开。

“小谭,你……”龙哥转过身正待说话,谭敬桐已经迫不及待跟上推车,回头匆忙交代:“龙哥,我今晚陪著他。”

龙哥动作轻微一滞,随即对著背影点点头:“好。”

目送谭敬桐跟著推车远走,回头对上杜一泓似笑非笑的表情,龙哥冷冷瞪过去:“干什麽?”

杜一泓耸耸肩:“真是重要病患,居然劳驾龙先生晚上亲自走一趟。”

嘴角扬起虚伪弧度,龙哥答的简洁利落:“阿昊白天来。”

“……”笑意敛起,杜一泓脱下白大褂,丢下龙哥头也不回走向自己办公室:“龙先生请自便。”

……

床头的心电图测试仪发出嘀嘀的、有规律的声响,床上躺著的周羽端正的面孔上双目紧闭神色苍白,谭敬桐坐在床边盯著他发了会儿呆,最後颓然的抱住头。

他真的……很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危险的地方有我在,出了问题追究起来有我顶著。”

承诺犹响在耳畔却未能兑现,反而是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还用身体帮他挡住子弹。

义薄云天的豪言壮语他听过很多,可真正有人在关键时刻为了他受伤,这麽些年来的印象里,这仅是第二次。

而第一次──

虽然仅仅两年之差,却好像已经很远,但那时的记忆却比什麽都清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