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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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回到了房中,九皇子才开口道:“谭家大娘子确实与你般配,崔四娘和她没法子比,只可惜。。。”

李瑾大惊失色,忙道:“殿下怎么这么说,我并没有。。。”

九皇子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勾着他的肩膀道:“我都看清楚了,你就差眼睛没粘到人家小娘子身上了。嗯,眼光不错,怪不得死活不娶崔四娘。”

李瑾赶紧道:“殿下真是误会了,我就是,就是。。。”这上次崔府偷看事件,他是恨不得一辈子别提的,怎么能说与九皇子知道。

九皇子以为李瑾是害怕崔府知道,以后为难谭家,善解人意地跟李瑾表示:自己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让李瑾别担心。

李瑾再要反驳,九皇子就不耐烦了,问他:“你是不是信不过我?难道我是那每天没事就传闲话的娘们吗?”

这回李瑾连反驳都不能反驳了。

过了二月初二,天就一直阴沉不晴,后来还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三娘子在崔氏的房中待着,道:“还说京城不好,我看这江南更不好。要么下雪,要么下雨,这雨夹着小冰粒子,更冷,都冻到骨头里,还磨磨唧唧地下个没完。”

说完,伸出手给崔氏瞧,“阿娘,你看我的手,就没有热乎气。”

崔氏给三娘子捂着手,点点头也道:“可不是,京城那可是圣上都选当做家的地方,还能不好?这些乡下南蛮子什么都不懂。”

三娘子摇着崔氏的胳膊道:“阿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去啊?我在这里待够够的了。这里没意思极了。那二房的二娘子也咋咋呼呼的,说起话来,跟她阿娘似的,可厉害了。大姐从来都不帮我。”

崔氏忙直起身问:“那大娘子帮着二房的二娘子了?”

三娘子不敢扯谎,答道:“那倒也没有。就是大姐要么不吭声,要么转身就走了。”

崔氏松懈下来:“那也没办法。她没帮你也没帮二娘子,就是和你爹爹说了,也没有用。

再说,让你爹爹知道你和二娘子口角,肯定要责备你的。他还老跟我说这些年来都是二房替他尽孝,恨不得把家都给二房呢。你还是悄声不说才好。”

三娘子委屈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就跟您说了。阿娘,爹爹好久都不来这屋了,我还想和阿爹说说话呢。”

崔氏也恨着,叹口气道:“能怎么办,你娘娘看我不顺眼,嫉恨咱们尚书府,老是挑唆你阿爹,不让他来啊。”

三娘子一边扯着帕子一边低声说:“她烦死人了,一看到大娘子,乐得跟朵花似的。她根本不把我当成亲孙女,我看对大哥也不怎么样。好像让她跟大哥说几句话都费劲。”

崔氏一想到这事就更气了:“谁知道这个老虔婆怎么想的。。。”发觉自己在三娘子面前失口了,马上掩住嘴。

改口道:“哎,所以你别觉得委屈了,你大哥还是嫡长孙呢,你娘娘就是那样人。”

三娘子道:“阿娘,京城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啊?”

崔氏心道自然有,却不能让三娘子听,只说没事。

这崔氏不让三娘子知道的事情,就是范姨娘在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留在家里的下人传信说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范姨娘跟着也断了气。

崔氏暗道:哼,就是你自己不跟着去,我也让人送你走。

二月初十,就是刘氏的丈夫和儿子的忌日。谭雅生母张氏的忌日是一月初十,所以每年二月这个时候,两人都是去庙里一块去上香念经。

上香遇到男主,言情文里常见的桥段,可惜女主没这个命,两个人还是没能见面。

虽然阮小七曾在河曲府看到过谭雅,但谭雅还不知道阮小七这个人呢。

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去趟庙里还是十里一岗五里一哨的,呼啦啦跟着一大堆下人。怪不得都让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守规矩,实在是出门太浪费人力物力。

至于什么隐士高人,世外高僧什么的,谭雅表示很可惜,缘分不够。虽有和尚,确是个不到九岁的小和尚,拿着喜鹊给的糖,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外面下着夹着雪子的冬雨,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大殿阴森寒冷。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刘氏和谭雅两个人跪在黑漆漆的地藏王菩萨像面前。

刘氏念的是地藏经。她不识字,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竟是把地藏经里面的字都记住了。

谭雅小时候就有个疑问,姑姑念佛经是为了让姑父他们早些转世去投个好胎,可是为什么每年忌日晚上还要烧纸呢?这是想让姑父他们走还是不走呢?但谭雅从没问出口,可能她心里也知道,姑姑求的不过是心安。

谭雅则在默读金刚经。所有的佛教经卷中,她觉得金刚经是最符合佛教本义的。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尤其每次读到第五节的这两句话的时候,谭雅竟会有热泪盈眶之感。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人拜伏在空中的虚无,在用整颗心去领会那不可言说的佛教精神。

等刘氏也念完经,两人就会一起用素斋,然后才回家。

晚上的时候,刘氏会独自一人去给丈夫和儿子烧纸。因为她婆婆不准她去家里墓地给他们烧纸,所以刘氏就在当年出事的地方烧。

烧纸钱,还烧纸做的衣服。然后再独自一人回来,第二天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出门。第三天的时候就好了,像往常一样,陪伴谭雅,和娘娘说闲话。

谭雅总在想,如果当年没遇到那伙强人,或者姑父把东西顺从地上交了,又或者姑父根本没有功夫。。。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

所以,谭雅想,自己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到了怎么的境地,一定好好地活着,健康地活着,她还要陪着娘娘和刘氏,不要让娘娘也和姑姑一样,一辈子心里都缺一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吴魁派人请来了阮小七进寨子。大家见完礼,吴魁便遣下众人,派人守住院子,领着阮小七和几个心腹兄弟进了内室。

阮小七一看这架势,知道必是有密事相商了。

吴魁也不说话,直接点了个光头的小个儿,让他说。阮小七认得他,乃是与吴魁一起从上游的寨子逃命出来的,吴魁的心腹,大名侯庆,人称水猴子的。

侯庆朝阮小七拱拱手,道:“明人不讲暗话,小七哥也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

原来,是吴魁得到一个消息,河州知府遣船送寿礼给国丈,也就是太子的外阿翁。这船队正好从通阳河过,吴魁打算做一笔大买卖。

阮小七低头沉思。

吴魁看阮小七没说话,开口道:“今日请你来,小七,你愿意入伙,咱们兄弟自是欢迎至极;便是不来,哥哥也知道你的为人,必不会走漏风声。只当今日哥哥请你吃顿酒。”

阮小七 “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拱手道:“吴大哥抬举小七,我阮小七身无长物,只自个儿一个,能让吴大哥如此另眼相看,实在受之有愧。”

吴魁摆摆手:“哎,别说那些谦虚的话了。你的本事,哥哥还是知道的。”

伸手将阮小七压坐到椅子上,道:“小七,哥哥托大让你叫声吴大哥。想我从前也是官家衙内,我们吴家也是人丁繁盛,有几百口的人家,如今落到这般田地。

大丈夫立于世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却连个名姓都没有了。可怜我吴家一门忠烈,几代驻守边疆,却被满门抄斩。便是我兄长家不到一岁的婴孩儿都没放过!

都是国丈那个老匹夫!我如今有仇不能报,有怨不能诉。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

这次给那老贼送的礼从咱们通河走,我派了兄弟盯了一路,说那船吃起水来足足有一米,送的都是好东西。

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咱们取用,也不亏心。做的成了,兄弟们一世富贵,再不用做这打家劫舍的无本买卖。”

阮小七起身道:“吴大哥,你信得过小七,难不成我小七信不过大哥?听从大哥驱使,愿效犬马之劳。”

吴魁拍拍阮小七的肩膀,道:“我就说小七兄弟不是池中物,必非久居人下之人!”

自从不得已纳了小樊氏为妾,阮小七想要彻底脱离阮员外的心情就越发急迫。

虽然现在是单门立了户,但只要他还在车行,还要在河曲府地面上混,就必要被阮员外掣肘,这对已早就想当家说了算的阮小七来说实在是个麻烦,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看上了通阳河的缘故。

阮小七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如今这机会来了,富贵从来险中求。阮小七微翘嘴角,眯了眯眼,在心里下了决定。

既然大家都说定了,就要歃血为盟。

摆上供案,叫人抓来一只大公鸡,当场宰了,几个人各自用刀割开手指。一人面前一碗混着鸡血和人血的酒,豪情万丈,一口干了。

接着又细细制定,由谁带人去劫,谁去接应,路线怎么走等等。

吴魁叫阮小七入伙,就是为了他在河曲府地面的车行势力,先截了货,从路面走再藏到山里。

便是官府找来了,虽从通阳河劫走的,却也查不到寨子。藏上个一年半载的,这泼天的富贵岂不是一辈子受用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