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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修，你现是和我商量还是已经做了决定？”章时年问。
“这有区别吗？”
章时年斩钉截铁说,“有区别。”
“那算是商量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章时年眼神微微有些失温。
陈安修倔强地仰着头说,“我坚持。”
两个人眼锋相对，势均力敌,都是那种不肯轻易低头人,这样两个人一旦对上,除非有人先让步，要不然下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两败俱伤。
对峙局面持续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就陈安修忍不住要要暴走时候，章时年突然出手，将人拖了过去。
“你做什么？”陈安修抬手反制。
“别动，安修。”章时年压住他手臂，放自己身后。
“你到底想做什么？会被人看到。”现虽然时间还早，但村子里也一向早起，这里视野又开阔，他们两个这种姿势，被人看到，想不误会都难。
“让我再抱一会。”
陈安修心终究是有些软，听他这么说，嘴里虽然嘀咕着，“别弄生生离死别一样。”但挣扎真是停住了。
强烈海风吹动着两人衣角和头发不时地缠绕一起，陈安修面朝东边，正好能看到日出全过程，先是天空颜色变得浅了一些，海平面也有了些光亮，红霞范围渐渐扩大，之后虽然有云层遮盖，但还是能看到那个红红火球一点点上升。
“章先生，再不看，太阳就出来了。”
章时年从他肩上起来，看着他说，“我答应给你时间。”
“什么？”答案来有点太迅速。
“我给你时间考虑，别让我等太久。”
陈安修沉默，章时年如果来硬，他倒是还不怕，反而章时年越是这样退让和包容，让他手足无措，就像掉到蜘蛛网上昆虫，有种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感觉。
“你回答呢？”
陈安修被他强硬目光逼得无路可退，不得不正视他，“我会好好考虑，关于我们未来。”
“安修，这是我给你后一次挣扎和退缩机会，以后你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好好珍惜。”
陈安修心中那点不甘被激起，眯眯眼问，“你威胁我？”
“你觉得呢？”刚才略显激烈情绪褪去，章时年又恢复了一贯平定表情，只是眸色沉看不到底。
陈安修转过身，大步往回走，“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章时年从侧面扣住他肩膀，“不是要来看日出？”
“没心情了。”
“陪我看完。”章时年语气不容拒绝。
“凭什么？”
“估计有很长时间都不能和你这样一起了。”章时年感慨一句。
又来这一套，陈安修轻轻吐口气，拳头松开，放下刚才骤然提起力道，他重转身同时，太阳终于冲破云层束缚，海平面上霎时金光耀眼。
“又是一天。”章时年说。
陈安修没接他话，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讨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们现需要就是给彼此一段冷静时间，积蓄多力量可以一起走下去，这算是前行路上一次短暂休息吧。
“走吧，回家吃饭。”太阳已经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了，陈安修拍拍章时年手臂说。
“爸爸？”吨吨远远地跑过来。
“别往这边走了，我们马上就过去。”陈安修加两步，过去牵住他手。
“太姥姥，太姥爷起来没？”
“恩，太姥爷已经做好早饭了，我看到有鱼圆。”
回去路上看到街口有骑着三轮车卖枣馒头，陈安修看看枣子都不错，就买了十来个，吃不完放冰箱里，一时半会也坏不掉。
前面是陈安修和吨吨，章时年稍稍单独一个人，稍稍落他们身后，吨吨咬咬嘴巴，脚步停了一下。
“吨吨？”陈安修以为他怎么了？
章时年此时也走了两步过来，吨吨握着拳头，伸出食指他手心里戳戳，等章时年把他小手握住了，他踢踢路边石子，一手拉着一个，摇摇晃晃地向前行进了。
陈安修见此，真想他屁股上踢一脚，才知道真相几天啊，就学会倒戈了，把他这个做了十年便宜爸爸摆什么位置啊，太不公平了。
*
小岛上住了两天，看姥姥身体已经没有大碍，陈安修就回来了，他两个舅舅都是很孝顺人，两个舅妈年轻时虽然和老人都吵过嘴，但没翻过脸，总起来都是可以，陈安修也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后，两个老人得不到妥善照顾。
和章时年说开后，陈安修觉得自己身上轻松很多，不必像前些日子一样要纠结着怎么面对他，面对自己过去，顺其自然感觉真好。两人没有像以前那样频繁见面，不说是上床了，但也没就此彻底断了联系，偶尔会通个电话，有时候吨吨周末山下学画晚了，陈安修会让章时年接过去住一晚，给他们父子相处机会。
小饭馆扩建进展很顺利，建材直接从自己家店里拉过来就行，工匠村里也有现成，前期准备充分，屋起来就挺，只用了半个月，崭五间大瓦房就顺利建成了，再晾上小半个月，装上门窗玻璃，把山下定桌椅板凳运上来，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七月中旬了，开业正赶上暑假高峰期。暑假到他们山上旅游人还挺多，一天到晚还能见到不少旅游车，一年之中，秋里镇也就这几个月热闹。
山上樱桃刚采摘完，又该是桃子下市季节了，苗木那边有了冯涛技术指导，总起来说成活率不错，山林这边，陈安修也考虑再雇个人，果树修枝剪枝，他都不行，以前都是陈爸爸自己摸索着修剪，今年他通过冯涛，苗木公司那里订到一批上好樱桃，桃子果苗，果园大了，陈爸爸肯定忙不过来，加上土鸡这里，也需要有人定期投食，捡鸡蛋。小饭馆扩建后，里面人都要忙起来，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两头兼顾帮忙。
“老板，你山上种那些菜卖吗？”客人店里吃完饭，有人提出想去山上看看桃子长势，想提前预定点，陈安修便让吴燕带人过去了，她口才很好，客人话，她基本都能接上。
“菜？”不是上山看桃子去了，怎么又瞅上他菜了，山上角角落落地方很多，种点别也不成规模，陈妈妈就四处种了不少菜，那些菜除了自己家吃，基本就只供应饭馆这里。
说话是个身穿休闲运动装，妆容清淡年轻女人，“是啊，老板，刚才听吴姐说，你们山上种那些菜都是没有用过农药化肥，刚才她给我们摘了两个西红柿吃，我们吃着那味道真是挺好，所以我们想买点。”
陈安修笑说，“我们还真没卖过，你如果要少话，我可以送你一些。”
“不行，老板，你这么说，我反而不好意思要了，还是照价给钱吧？”年轻女人坚持。
陈安修看她妆扮不像是缺钱用人，大概也不愿意赚这点小便宜，于是也不勉强，“好吧，你想要什么菜，就让吴姐带着去摘吧。”
吴燕墙角下找了个篮子，带着人过去了，陈安修心想应该摘不了多少，可等她们去了许久没回来，孙晓又频频往那里送箱子时候，他坐不住了。到那里一看，他彻底傻眼了，西红柿两箱，黄瓜两箱，豆角一箱，茄子一箱，木耳菜，丝瓜，西葫芦，辣椒刚摘下来，还没装箱子。
那个女人可能也注意到陈安修惊讶目光，解释一句说，“像你们这种一点农药和化肥，这才是真正有机蔬菜，比市场上常见无公害蔬菜还要健康多，多买一点，回家给亲朋好友也分分。”
后那个女人买菜把她车后备箱都填满了，不过她后付账很大方，给了足足一千元。
原来卖菜也可以赚这么多钱吗？陈安修心思动了动。吴燕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就说，“安修，我以前听说，有些有钱城里人，就喜欢吃咱这种自己家种菜，他们有钱都没地方买，像我们家就那么块小菜地，种一点，自己就吃了，哪里还顾得上卖钱啊，你家这么一大片林子，弄块地专门种这个也不错，鸡粪都是现成。”
“这事我考虑一下，吴姐。”如果操作好话，不失为一条好赚钱途径。
*
七月初时候，吨吨要放暑假了，放暑假之前，学校里又开了一次家长会，无非就是交待家长一些暑期注意工作，还有一项很重要就是，今年东山区教委组织了一次小学生去北京夏令营，不过只允许四五年级大点孩子去。想去人都要暑假之前把名字报上去。
吨吨班主任老师叫陈秋娟，是陈安修以前小学同学，他是后来才知道。
“安修，你们家秋阳去吗？他年纪小了点。”吨吨上学早一年，虽说现读是四年级，但和三年级孩子才是同龄，“不过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咱们首都还是挺好，开阔开阔视野。”
“秋娟，那你先去统计别人吧，我和他商量一下。”
“行，那你们父子先商量着。”
陈秋娟离开后，陈安修问吨吨，“吨吨，你想去吗？”
吨吨想了一下，摇摇头。
“还是去吧，你看那么多同学都去呢，前天秦夏打电话给你，不是说也要去吗？”市区学校统计工作可能开始地早一些，秦夏那边已经确定要去了。
吨吨嘟着嘴问，“你不愿意我和你家吗？”
陈安修笑，“我当然愿意你家陪我，不过我们不是天天一起吗？现趁着暑假和小同学出去玩玩多好，带着家里相机去，多拍点漂亮照片回来给爸爸看看，爸爸还没怎么去过北京玩呢。”吨吨总是喜欢黏他身边，他是很高兴，但吨吨总要有朋友，爸爸也不能代替所有人。
吨吨抿了下嘴，说，“那好吧。”
学校规定市区学校集合，陈安修一直开车把人送到火车站大厅，学校里统一订动车。
“吨吨，换洗衣服脚下那个小包里，吃东西都放书包里，钱包放第二层，手机第一层，有事给爸爸打电话。”满车厢都是来送孩子家长。陈安修虽然鼓励吨吨去，但吨吨真答应去了，他心里还有点担心，毕竟吨吨这时第一次出远门呢。
吨吨点点头，“我都记得了，爸爸。”
“跟好老师和同学，别走丢了，陈老师电话，我也给你存手机里了，如果找不到人，就给陈老师打电话。”
吨吨继续点头。
“陈秋阳，你也去啊，来这边坐，这边还有位子。”吨吨以前市区同班同学吆喝他，陈安修看到戴晨洁那里，也过去打了个招呼。
送走了吨吨，身边没那个小影子转来转去，陈安修还怪不习惯，他墙上挂着日历牌上画个圈，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江三爷爷看到就笑他说，“怎么，想吨吨了？”
陈安修逞强说，“还行。”不过今天总有种心神不定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来。
“想他就给打个电话吧。”
“昨晚刚打了。”他们每天晚上都通电话，白天吨吨应该外面玩，总是打电话也不好，吨吨好容易独立一次。
“你还是去打个吧，我花生米经不住你这么糟蹋啊。”花生壳丢筐子里，花生米丢到桌下垃圾桶里，有这么糟蹋东西吗？明显心不这里。
“那我还是去打个吧。”管他独立不独立呢。
陈安修摸出手机，走到门外，拨打吨吨号码，铃声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他不死心地又拨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他心里就有不好预感。
他正打算给陈秋娟打电话时候，陈秋娟先打给他了，陈安修接起来第一句就问，“吨吨怎么了？”
陈秋娟那边惊讶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吨吨到底怎么了？”陈安修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和风度了。
“我们今天上午计划是去故宫，结果下车时候，后面孩子一挤，秋阳从台阶上滚下来，磕到头了，我们已经带他去医院包扎了。”
陈安修问了医院地址，先拨了章时年电话，无人接听，接着打季君恒，“季君恒，你现还北京吗？”
“啊。”陈安修听他那边很热闹，好像身边有很多人。
“你现有空吗？”
“你说，我这边没什么重要事情。”
“那你帮我去看看吨吨吧，他医院里，我晚上就赶过去。”陈安修报了医院地址。
“吨吨受伤了，严重吗？”
“我现还不知道。”
“那你别急，我马上就去看看，到时候给你打电话。”陈安修这边就能听到他推开椅子起身声音。
陈安修本来想自己开车过去，但他不熟悉路况，进了市区转来转去是麻烦，好绿岛开往北京动车挺多，他衣服也没带，直接就去火车站了。
车上，他接到季君恒电话，“吨吨，没事，就是磕破点皮，我已经带他出院了，正去我爷爷家路上。”
“什么？”季君恒爷爷不就是章时年爸爸吗？
“这个，我本来想带去我家，但是我妈妈去欧洲了，我家里也没人，你知道我也不太会照顾小孩，我爷爷奶奶人挺好，家里还有保姆，可以照顾吨吨。”
陈安修想让他等等，就听季君恒说，“不说了，不说了，马上就到了。”
“喂……”季君恒那边已经挂了，陈安修盯着没有声音手机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吗。
*
“奶奶。”
“是君恒回来了啊？”章云之是那种真正大家闺秀出身，即使现年过七十，仍就是衣着得体，气质娴雅宁静，今天她穿了一件素色旗袍，正戴着眼镜客厅沙发上看书，注意到季君恒后面带着个孩子就问，“这是谁家小孩啊？”
“是我朋友小孩，吨吨，叫太奶奶。”
“太奶奶好。”
吨吨这一打招呼，章云之算是看清楚他容貌了，她推推眼镜，难得失态地愣那里，“这个孩子……”这不是他家老四翻版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没控制住时间，又超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