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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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鬼乔叛乱, 足足联络了一百零八寨, 集结力量之大震惊朝野。爱玩爱看就来

偏是鬼乔所在山高林深,围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朝廷无法,只得派人招安,倒好, 接连派出三位特使,尽皆铩羽而归。

眼瞧着鬼乔之势已成, 说不得一场大乱又起。甚而还有传言,说是西寮人也蓄势待发, 单等着大成鬼乔战起, 他们就趁机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彼时自己正回京述职, 听皇上的意思,若事有不测,说不得要以自己为帅, 前往征讨。

自己本来还信心满满, 特特请人绘制了鬼乔地形, 却一下傻了眼——

那般羊肠小道,鸟说不得都飞不过去, 除非鬼乔人愿意到陆地和自己决一死战,不然, 势必把朝廷大军拖入持久战的泥淖之中。

不想惴惴不安了多日,却又被皇上打发回南部边疆了。当时就有些惶恐,想着是不是因为皇上察觉了自己的怯战之意, 才会如此,入宫辞谢时,便拐弯抹角的探了探皇上的话头,结果却被告知,说是鬼乔之乱已平,且不费一兵一卒。

许是心情太好,皇上不经意间还透漏了一点,平了鬼乔,竟全是一人之力,虽然语焉不详,可话里话外却明显指向一个人,那就是龙骑卫指挥使……

思来想去,短时间之内,能以鬼神莫测的速度穿过鬼乔,甚至得到鬼乔人的帮助,然后再奇兵天降,截断西寮人并乱军后路,也就那龙骑卫指挥使可当的。

而现在,皇上给出的名字却是英国公府大公子沈承!那岂不是说,这沈承,很有可能就是龙骑卫指挥使!

方仲着实被脑子里跳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实在是那沈承才多大的,有万夫不敌之勇也就罢了,还能如此多谋?!

有待不信,却又想起之前雷炳文对自己的告诫,还有那龙骑卫送消息时满脸的骄傲……

再有皇上眼下的态度,让方仲更是坚信了自己的看法——

瞧皇上的意思,分明是对沈承看顾的紧,竟是容不得听到一句不好的话。

若说就是因为西山围猎时的救驾之恩,哄傻子还差不多。

有了这个认知,之前的种种疑惑可不好解释的多了——

以沈承功劳之大,别说承袭国公爵位,便是封为国公,也尽够了,偏是沈青云糊涂,一门心思的想着把爵位给小儿子留着,说不得之前他真这么做了,这次瞧在虺械拿孀由希噬匣鼓苋盟厝プ龈龈患椅蹋购茫回算是栽进去了

还有雷炳文对那杨希和的格外殷勤看顾……

一时越想越是心惊——那沈承最难得的不是有才华,而是内有大丘壑的胸怀。这般性情,不独皇上便是太子将来也必倚重之。

想清楚了这一点,磕头磕的越发真诚:

“皇上圣明,沈承大功,足以当国公之位。”

看方仲如此,其他还持观望态度的人也忙跪下附和——

昨日里方仲闯宫,朝中官员冷眼旁观的人可不在少数。毕竟皇上病体垂危,即便再对五皇子的处置有意见,冲撞未来储君还是太过愚蠢。

还想着方仲定会撞得头破血流,说不得余生会在昭狱中度过了,哪想到事情的结果竟截然相反,皇上重新上朝视事,方仲也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功臣。

以致方仲一言一行都成了风向标。一时朝堂上呼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道:

“皇上圣明。”

圣旨一道道发出去,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杨泽平机械的跟着其他人,一步步挪出紫禁城,好容易到了自家马车旁,却是手攀着车辕,就是使不上劲。

亏得旁边伺候的两个亲随一左一右架住,才给送到车上去。

好容易回到府中,杨泽平用力揉了把脸,母亲年老,儿子尚小,至于妻子虽是出身大族,可妇道人家罢了,又能有多少助益?

强撑着下了车子,本想去书房里好好思虑一番,哪知走了几步,正好撞见送客人出来的母亲和妻子。

看到有女眷,杨泽平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却在认出对方是谁时,脸色变了下——

可不正是五皇子的岳母、如今身在钦州的周靖文的妻子?

那周夫人眼睛红通通的,明显刚哭过,正拉着杨家二老太太的手:

“……我也是没法子了,这才想着,过来求求老夫人,好歹您是那位杨大人的长辈不是……”

要说周夫人,这些日子也是焦头烂额。

先是丈夫身陷险境,再是女儿失了皇子女婿的欢心。

周夫人真是备受煎熬。思来想去,还得先救回丈夫才好。毕竟,丈夫才是自己得以在周家立足的根本。

除了央求家里老爷子想办法以外,周夫人还四处打点。今儿会跑到杨泽平府上,可不也依旧是为了这事?

二老太太这会儿心里当真和喝了蜂蜜似的,飘飘然之余更是自得的紧——

眼前这人可是皇子的岳母,说不得很快就是太子的岳母也不一定,却求到自己面前来,这般脸面可是求也求不来。当即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你放心,我们杨家可容不得那等狼心狗肺一门心思争权夺利,连同僚都敢坑了的。他杨泽芳最好没做,不然,老婆子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不瞒夫人说,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眼下可不就是杨家族长,不怕他不听话!等我那小儿子回来,老婆子……咦,那不是泽平吗?”

杨泽平吓了一跳,忙转身要走,却哪里来得及?

老太太的大嗓门已是在身后响起:

“泽平,泽平,你过来……”

又冲着同样有些懵了的周夫人道:

“你是泽哥儿的舅妈,泽哥儿又跟我那孙女婿是亲表兄弟,咱们也算一家人……”

周夫人出身大家,最是讲究礼数,往日里何曾这么大喇喇站着就和外男说话的?一时又羞又气又无可奈何,即便不齿二老太太的粗俗,有求于人之下,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倒是旁边杨泽平的夫人黄氏脸上发热,却也只能僵僵的站着,权当自己是个死的相仿。

甚至瞧见杨泽平走到近前,脸上还带了些恼恨之色——

早说过让丈夫把婆婆送回老家,就这个性子,早晚让这个家成为帝都的笑柄。

待瞧清杨泽平的神情,心里一跳,陡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杨泽平已然大步上前,先勉强给周夫人见礼:

“嫂夫人可是要走?家里有事,不便远送,还请嫂夫人见谅。”

竟是一上来就撵人。

周夫人如何受得了这个?只得尴尬的点头,待得转过身去,神情登时愤恨无比——

果然是狗眼看人低,待得老爷回来,总得把今时今日受的屈辱全讨回来。

二老太太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儿子这般作色,未尝不是给自己难看。当下嘴一瘪,摸出帕子就往脸上捂:

“啊呀,我就知道,老婆子是个没用的,儿子当官了,这眼里呀,就看不上……”

杨泽平神情顿时有些扭曲——二老太太这个样子,可不是再熟悉不过?

小时背书没有堂兄快了,和大房的伯母多说了几句话了,甚至成亲后和妻子在房里多温存会儿,二老太太立马就会这么一把鼻涕一把泪,每每哭得肝肠寸断,杨泽平从最初的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频频跪地讨饶,到渐渐麻木,到最后的厌烦……

这会儿看二老太太又开始她的日常一哭,杨泽平再也忍不住,“噗通”跪倒在地,在青石板上用力的磕起头来:

“娘亲您也别哭了,我明儿个就辞官成不!”

用力太大之下,额头都撞破了,登时有血流了出来。

黄氏惊呼一声,忙探手要去扶,却被杨泽平一下挥开,若非丫鬟扶住,好险没摔倒。

二老太太也吓得傻了。明明平日里只要自己一哭,儿子一概不敢违拗,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今儿个倒是跟自己翻脸的架势?

一时又是心疼儿子又是气恼,一边伸手去拽杨泽平,一边流着泪发狠道:

“好好好,你这样做,不就是仗着娘亲会心疼你吗?你既是不待见老婆子,老婆子何苦非留在这里碍你们一家的眼?我走,我走还不成吗!”

一番话说得杨泽平也流下泪来:

“母亲莫要说了,是儿子不孝……只,不是你一个人走,而是我们一家,咱们,都回去……”

“都回去?”二老太太到了这会儿才察觉到虑椴欢裕趺炊拥难硬皇呛妥约憾钠故钦娣5耸裁词掳

一时也不敢再撒泼,只一叠声道: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皇上立太子了。”杨泽平在脸上抹了一把道。

看老太太面现喜色,内心不由更苦——本想给娘亲挣个更大的荣耀,搏个从龙之功,倒不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是五皇子,而是,四皇子。”

“英国公被废,长子沈承承袭国公之位。”

“杨泽芳被封为太子太傅。”

“五皇子完了,沈家完了……”

杨家二房的光明前景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