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1/1)

瘐悦儿也不等谢安回答,径直转过头看向楚思,对着她盈盈一笑,她笑的时候,眼波中都宛如泪光闪动,让人顿生怜爱之情。“前阵子,谢三郎携着王家云娘的手来到小妹那里,两情依依的样子让人好生羡慕。却不知妹子是否就是王家云娘?”

这话分明是挑衅了。

楚思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她闷闷的想道:这个瘐悦儿长得我见犹怜,实际上却是一个天生的戏子。哼,她一句话就想在我与谢安之中挑刺,实在是可恶之极。

想到这里,她不由伸出玉手,懒洋洋的从几上端起一个空酒杯递到谢安面前。谢安笑嘻嘻的给她满上后。楚思优雅之极把酒杯端回。

就在把酒杯端到面前时,她忽然记起:自己的脸上可蒙了面纱呢,这叫她怎么喝酒?

抬眼瞅见谢安那笑嘻嘻的表情。楚思不由又翻了一个白眼,想道:这家伙,明明想到了还不提醒我,真是可恶。

众人地目光都顺着楚思的手看向她的脸,楚思实在不想揭开面纱,便把酒杯在空中虚转了圈后。又慢腾腾地放回塌几处。

这个动作一做出。几个少年同时翻了一个白眼。楚思忍着笑,在面纱下冲着谢安飞了一个媚眼。

瘐氏兄妹连续几句问话,都丢到空气不见回响,不由大是郁闷。不过这里的风气便是这样,如果不想回答,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装聋作哑。这样做是一种个性。

瘐悦儿无力的笑了笑。抿着嘴,低敛着眉眼喝起手中的茶水来。她的修养好,可站在她身边的那霓儿姑娘早就窝着一肚子地火。她昂起头盯着楚思,清叫道:“你为什么不露出真容来?难道丑得见不了人?”

咄咄人地说出这句话后,她见谢安眉头一皱,不由嘴唇微嘟,红着眼眶向他解释道:“三郎,你是霓儿心中的檀郎。现在你告诉我你心中另有她人。并且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那么霓儿要求见一见你的心上人的真容也是应该的吧?”

这便是这个时代晋人的共性了。楚思暗中喝了一声彩,在这个时代里。众人表现得最多地是真性情。爱也罢恨也罢,都比别地时代直接。甚至于成为政敌的双方,在平素不涉及立场的时候,也会直言不讳的对对方赞美或同情。

霓儿的话的直言不讳,让谢安说不出话来。楚思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霓儿姑娘,慢慢伸出手,慢慢的取下了自己的纱帽。

楚思地面容一露,坐在她对面地瘐悦儿便表情一滞,双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妒意和不快。

霓儿更是痴痴呆呆地望着她,瞬也不瞬。

瘐家三哥和众少年一样,紧紧的盯着楚思,上下打量一番后,瘐家三哥哈哈一笑,双手一拿叹息着说道:“果然是个大美人。”他转头看向瘐悦儿:“五妹,她的姿色堪与你媲美呢。”

那脸搽白粉,涂得大嘴一点红的少年摇头说道:“惜乎太明太艳矣!”

那羞涩的少年悄悄的透过眼睫毛,痴痴的望向楚思。听到那少年的话后,他不快的扁了扁嘴。

瘐悦儿清润的声音传来:“如此好女,为何一直不曾见过?谢家三郎,她是谁家女

问到身份了!

自来到晋地后,楚思最头痛的便是这个身份。士庶之分,在晋人来说,是他们不可动摇的底线之一。她要想在这个地方立足,还非得有个士族身份不可。可是,整个士族盘根错节,谁家有什么人,有什么亲戚,全部一目了然。她竟是除了承认自己是王云娘外,便再也没有办法。以前说过的那个隐士之后,也只能是随便说说,因为就算你是隐士,你也自有父母家族,有出身来历。只要说出,这些人便可以知道你是真是假。

真是头痛啊。

楚思低下头来,眼睛半闭着,暗中想道:这个身份的问题,还是由谢安去解决吧。

谢安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慢慢品了一口酒,淡淡说道:“她是隐士之女,此番回晋可能会寻祖归宗,到时各位自会知道她的来历。

谢安买了一个关子!

瘐悦儿略有点失望的说道:“原来如此。这位姑娘冰肌玉肤,一定是大家族的嫡女儿吧?”

她还在试探。谢安却不想回答了,他端起酒杯喝起酒来。

瘐家三哥在一旁答道:“这是自然,这位姑娘相貌绝美,举止高雅,又知书识礼,自会是大家族的女儿。”他颇为扼腕的说道:“谢安石在哪里遇到了这样的好女?真是艳福不浅啊。”好了,可以告诉一个段落了。楚思盈盈笑着,端起酒水慢慢的抿了一口。然后。她拿起旁边的纱帽,又准备朝头上戴去。

瘐家三哥奇道:“做什么又戴上?”

楚思抬起眼眸瞟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们看也看够了。品也品不完。难道不许主人家把东西收起来留待下回再品?”

啊?

众人都是一呆,转眼间,一阵大笑声传出。那美丽的青年更是一口酒直呛到咽中,连边咳嗽了好几下才顺过气来。他抚着涨得通红的脸,冲谢安苦笑道:“谢安石啊谢安石,你从何处寻得这样一个妙女子?”

在他们地笑声中。楚思悠然自得的把纱帽依旧戴上。这纱帽一戴。众人的目光也收敛了一点,楚思暗中想道:还是这样舒服些。

大笑声中,谢安转过头,温柔的望着楚思。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朝霓儿姑娘举起,清声说道:“霓儿姑娘。安有愧了。”说罢。一饮而尽。

霓儿却不理他,径自盯着已经戴上了面纱地楚思。

瘐悦儿在塌上欠了身,举起手中地酒杯朝谢安晃了晃,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谢安石倾心的是这一类女子。这位姑娘明朗大方,看她手生薄茧,想是能手握刀剑,行走四方的游侠。如此风情。悦儿不如也。”

瘐悦儿这话。初听是赞美,但对时人来说。却是一种鄙夷。在这个时候,一切与武力有关的东西,都是丑陋粗鄙的。当然,这种看法并不为所有名士接受。

楚思打定了主意不与瘐悦儿争一时之长短,因此听了这句话后,不得不又吞下一口气。她歪着头打量着瘐悦儿,摇晃着手中地酒杯。

瘐悦儿地话,并没有在众人心中留下什么印象。众少年还是时不时的看一眼瘐悦儿,又看一眼楚思。只是每每对上楚思遮在面纱下的脸时,他们的表情又是遗撼,又是忍俊不禁。

霓儿足足对着楚思盯了十来分钟后,终于转过头看向谢安。她秀眉微皱,声音有点沙哑的问道:“谢家三郎,这位姑娘虽美,却还是不及我家姑娘多矣。你真的愿意为了她而放弃别的女人吗?”她嘴角微挑,有点讥嘲的说道:“你尚末与她成亲,便要为她守贞了么?谢安石乃名传千里地风流名士,什么时候起,居然由风流人变成了痴情种了?”

她直直地盯着楚思,从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哼后,说道:“此女何德何能可令谢家檀郎做出如此牺牲?”

楚思的眉头一竖,恼道:哼哼!收回我刚才地话,这霓儿姑娘虽然是直性子,可这性子真得太也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霓儿这一番质问,咄咄人的吐出,众少年笑吟吟的听着,瘐悦儿虽然仍然低着头,却嘴角带笑。

所有人都在等着谢安的回话。

楚思的小手又是一紧,谢安的低语声传来:“谢夫人,该你回话了。”说罢,他懒洋洋的把身躯朝后一靠,眼睛半闭。

楚思本来便不是一个闷得住话的人,霓儿的话咄咄人,令得她的心中也窝了火。

她慢腾腾的抬起头来,透过面纱定定的对上霓儿的双眼。轻笑了一声,楚思转动着手中的玉杯,悠然的说道:“有一个传说。在混沌末开之时,是无分男女的。后来造人的女娲大神觉得这样的人世间太冷清,太无趣。便在她所造出的人的身上,抽一根肋骨出来。然后,那肋骨便化成了女人,原来的自然变成男人了。霓儿姑娘,我们女子在世间寻寻觅觅,找的不就是那个与你气息相通,却少了一根肋骨的男人么?你找中了,他便对你珍之重之,置于心窝处。没有找中,那便说明他不是你的良人。既然不是你的良人,又何必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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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奢华的世家子弟

对不起,今天搬家耽误了时间,更新迟了。明天会多更一些。

她清清幽幽的把一席话说出,顿时所有人都是一阵沉默。谢安回过头看向楚思,司马岳也转头盯向她。

瘐悦儿众女,却是一阵恍惚。瘐悦儿抬起双眼,呆呆的望着谢安,目光中泪花隐隐。不过她的眼中总是含着那一抹泪,楚思只看一眼便无趣的低下头来。

忽然,瘐家三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挑着剑眉,丰润的嘴唇微翘,懒洋洋的斜向楚思问道:“原来世间的男女,还有这种说法?那依姑娘之见,本公子宅中的一妻五妾十几个侍婢,却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本公子的肋骨分成了几十份?”

那面涂白粉的少年也哈哈一笑,接口道:“乾坤生人,禀y阳两气而为男女。至于缘份嘛,合眼缘而已。这么简单的事,哪有姑娘说的这么复杂,呃,有趣?”

那美丽的少年却似对这个话题有点赞同。他点了点头,说道:“肋骨?”微微侧头瞅向瘐悦儿,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愁,又说道:“这倒是一个很美的说法。”

瘐悦儿呆呆的望了一眼楚思,又向谢安望了一眼,低低的叹息一声,轻声应道:“不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说法。”

楚思微微一笑,并不想回答。

见她不答,瘐家三哥又笑道:“看来,以后本公子还得对那些女人们好一点。肋骨嘛,岂不是打了她们伤了我自己?哈哈哈。”

面纱下的楚思,把双眼闭了闭,暗暗忖道:真是胡说八道!如你们这样的人。还真是侮辱了这个说法!

“三哥,”瘐悦儿清悦的声音传来:“肋骨之说,应该只适合这位姑娘和谢三郎吧。两心相悦,都希望自己与对方是为一体。因为这位姑娘才有了这个美丽的愿望。”

嘴角向上浮起一个轻蔑的角度,瘐悦儿淡淡的说道:“但愿君心似妾心,定不悔相思意。只是怕随着年月渐去。新鲜地肋骨又会络续生出。”

这番话,倒真有点愤世嫉俗。楚思抬眼看向瘐悦儿,与她楚楚动人的含泪眼眸一对后,又低下头来。

瘐家三哥哈哈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一晃,说道:“新鲜的肋骨又络续生出?这个说法不错,不错。当为此浮一大白!”

听到这里,楚思的心中,浮现“对牛谈琴”四个字来。她暗哼一声,面纱下的目光四处移了移。

站在瘐悦儿身侧地霓儿张着小嘴,一直呆呆的望着楚思。半晌后,她朝瘐悦儿微一欠身。从她的几上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曼步走到楚思面前,霓儿姑娘缓缓的单膝曲地,她抬起头,与楚思的目光相对。=

霓儿有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把手中的酒杯朝楚思一举,轻声说道:“姑娘地故事很美,很,令人心动。不过,霓儿有自知之明。我心气虽高。身份却卑,肯定不是良人的肋骨所化,就算是,也只是其中的一点点骨末。今生与谢郎已无望,霓儿无话可说。请饮下我这杯酒,请姑娘千万珍重谢郎。谢郎是真名士,大丈夫,霓儿但愿他这一生。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一切。。。。

说到这里,霓儿已泣不成声。她举起手中的酒杯,抬头一饮而尽。不再看向楚思,她慢慢的退后,退到瘐悦儿身后后,她把自己地身影隐在众侍卫之后,让自己消失在角落处。

楚思冲着遥遥退下的霓儿举了举酒杯,抬头一饮而尽。她把玉杯放下,暗中苦笑道:怪不得那么多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如此真心倾慕自己的美女,谁又能拒得了?

想到这里,楚思不由看向一旁的谢安。

谢安的表情很平静,嘴角微扬,眉眼微闭,似乎刚才的那一幕,并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并点痕迹。楚思有点不信,她脑袋微倾,凑近谢安低声说道:“你没有感动么?”

谢安好笑的张开眼瞟了她一下,淡淡地说道:“安在对你做出承诺时,便已知道今日。世事不可能完美,安既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地人,又何必贪心不知足?”说到这里,他嘴角一扬,笑嘻嘻的说道:“天下女子中,呼安为檀郎的不在少数。谢家娘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是无比的幸运?有没有觉得能蒙得谢安的垂青,实是幸福之极?”

楚思的脸一僵!

片刻后,她挤出一个笑容,磨了磨牙,恨恨的翻了一个白眼,郁闷的想道:本来我到是真地觉得自己又幸运又幸福,可是被这家伙这么一说,那些幸运和幸福全部变成了气恼了!哼哼,花心多情地家伙,居然好意思在我的面前炫耀!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忍不住右手在袍袖下伸出,捏住谢安胁下地嫩r便是一掐!

这一下掐可用了不少力气,谢安吃痛,俊脸上的肌r不由跳了几下。他又不能呼痛,便连忙伸出手按上了楚思的小手。

感觉到旁边几道目光s来,楚思连忙缩回了手,正经危坐,低眉敛目做温驯状。

瘐家三哥似笑非笑的望着谢安,徐徐饮了一口茶,说道:“原来安石中意的是一只母老虎!”

“咳咳咳…”楚思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倒了。她连咳几声,秀脸涨得通红通红。

咳嗽稍止,楚思便伸出手,指甲重重的朝塌上一掐,恨恨的想道:姓瘐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老的心狭性毒,小的嘴贱!

瘐家三哥一句话说出,众人都含笑的看向谢安和楚思。他们见楚思红着脸低下头,以为她害羞,便把目光一移。

瘐家三哥双手一拍,喝道:“有酒有美人,怎能无乐?奏来!”

随着他一喝,酒店大门大开,一众青衣男女从大门两侧走了进来。转眼间,在各个角落处,便摆好了琴,琵琶,筝等乐器。

当大门重新关上时,琵琶声起!

楚思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吃惊的想道:真是好奢华!居然出门外游,连家伎乐队也带上了。

正在这时,瘐家三哥叹息道:“惜地方狭小,不能观美人之舞。”说到这里,他斜睨向谢安,责问道:“安石也太心狭了,居然不肯到楼上一会。楼上空旷雅静,正可做倾城之舞呢。”

第143章 喜欢楚思的理由

谢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楚思还真的没有经过这种事。以前参加过宴会,好在人家是早有准备。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些世家子弟奢华到随时随地,可以把所处的环境变成天堂。

想起一事,楚思凑近谢安身侧,轻声问道:“他们不会吸食五石散吧?”

“现在不会。”谢安也轻声答道:“吸食五石散要敞衣当风,可你与瘐姑娘在此。”

楚思轻点了点头,一眼瞟到瘐悦儿正向自己两人瞟来,目光中隐见失落,她忍不住又问道:“这位瘐悦儿姑娘,可称过你为檀郎?”

谢安转眼看向她,慢慢的,薄唇上掠,笑道:“不知也,要不,你问问她?”

楚思暗暗想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这人这么狡猾,会有什么事瞒得过你的双眼么?

大堂门给紧紧的关上,窗户也没有开。这些少年男女个个身上带有熏香,众多熏香混于一起,便浓郁得让人难受。

楚思在塌上动了动,侧头见谢安半倚着塌,一副很舒服的样子,而另一边的司马岳,也用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几面。

她转向谢安,轻轻的说道:“我到外面去一下。”

谢安以为她要更衣,便点了点头,伸手一挥,司马岳的一个侍婢便走了过来。楚思连忙说道:“不用,我要到外面喘喘气。”

谢安于是挥了挥手。示意那侍婢不必再过来。对楚思说道:“不可离远了。”

“恩。”

楚思盈盈站起,冲着众人温婉的一笑后,慢慢退后,从墙壁角落处向外走去。

当她走出酒家时。不由大大地吐了一口气。酒家外面,围着数十个百姓,他们看到楚思走出来,便连忙向后散去几步指指点点的说道:“这便是世家女子,阿弟。你看她的衣服多好,皮肤多白啊,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是啊是啊,世家地男子也长得如仙人一般。身上还香香的。说不定他们真的是仙人投的胎呢。”

众人的议论声不停地传到楚思耳中,听着这些声音,她不由为难的皱起眉头来。街道两旁,到处是小摊小吃点,她是要维持众人心目中的仙女形像呢?还是满足一个自己的口腹之欲?

胡思乱想中,楚思抬头望了望狭窄地街道,又看了看城池背后的隐隐青山,信步便顺着一条巷子,向那青山处走去。

她倒不是想上山。只是觉得向那个方向走时。风景更胜,人也更心情愉快些。

她脚步轻盈,走了十几分钟便来到了山脚下。山峰青翠,流泉轻响,让人望之忘俗。楚思仰着头,望着拦在山腰间的那道云雾,那云雾茫茫,看起来仿佛是隐在山间的仙湖上的蒸汽。让人暇想连翩。

这样的美景!也不知那云山深处。有没有仙人?

楚思浮想连翩,慢步的走到林荫道上。现在正是夏天,树叶繁茂之极,地面上青草绵绵,踩在其上又温又软,楚思用力的在一株野花上践了践,这时,她的身后一阵脚步声响,她正准备回头,一个激动地声音传来:“伊人原在山水相逢处?王姑娘,没有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你?”

那声音越来越近,显得十分地兴奋:“这段时日你到哪里去了?怕你恼了皇室,我一直担心着你呢。”

是卫映以的声音!

他叫我王姑娘!

楚思马上反映过来,他从自己的背影让出自己来了!被人认出来了。

一时之间,楚思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感慨,或者是紧张。她嘴唇抿得紧紧的,耳听到卫映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终于,卫映以走到她的身后,激动的快乐的说道:“数月前一别后,映以一直挂念着姑娘,无时或忘,没有想到,居然在这荒蛮之地遇到了姑娘你。数月不见,姑娘一切安好?”

他地声音轻快而舒畅,充满着重逢地喜悦,楚思几次涌到唇边的“你认错人”了地话,又给吞了下去。

她还在犹豫着,卫映以却停下了脚步,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婢们不要走过来。然后自己走到楚思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伸了一个懒腰,在上面舒服的一躺,仰头透过树叶丛看着天空说道:“你看白云悠悠千载,这人世间最美的还是这自然之景啊。王姑娘,自你离去后,我一直在寻找你,一直想帮一帮你。你现在被皇室所恼,为家族所厌,与陈郡谢安的婚约已经取消,我一直担心着。”

啊?

王云娘与谢安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居然取消了!

可是,既然取消了,谢安为何口口声声称我娘子,还要我叫他谢郎?不行,这其中必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一定要去跟他问个明白。

楚思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她这个时候脑中完全成了浆糊,本来想否认身份的事已抛到了脑后。

一片树叶悠然的,飘飘洒洒的落到卫映以的额头上,卫映以也不拂去,任它在自己的额头上,随着微风时不时的移一下位置。

“要不是我详加探查,居然还一直不知道你与陈郡谢安险结为秦晋之好。幸好,你们又解去了婚约,这样我便有机会了。”

他笑了笑,慢慢拂衣而坐。挺直腰背,卫映以微微一笑,温柔的看着半侧着身子的楚思,轻声说道:“当我听到你与陈郡谢安解去了婚约时,心中实是无比的欢喜。云娘,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

楚思的身躯一晃,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奴家长相平庸尚不及玉郎,你怎地中意了我?”

卫映以衣裳与石头摩擦的声音传来,他轻笑道:“映以自小相貌过人,想要美人的话,还不如对着铜镜看自己的脸得了。”

楚思听到这里,忍不住跟着轻笑出声。

她现在已打定了主意,如果卫映以走到自己前面来,她就拔脚一溜,逃之夭夭。这个时候嘛,她一定要把事情探个明白再说。

也不知卫映以怎么想的,他躺在石头上好不自在的伸了一个懒腰后,便不再动弹。他吐出一口长气,说道:“映以与云娘只不过见了二三面,云娘自是无法明映以为何对你倾心。可映以却以为,晋地的名士们,只要与云娘打过交道的,很少会有人不喜欢你。”

“为什么?”楚思眨了眨眼,有点兴奋的问道。她得意的双眼一弯,嘴角向上猛翘:原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万人迷了呢!哇哇,人生真是美好啊,真是太美好了。

她得意之下发出的小小声的轻笑,清楚的传到了卫映以的耳中。他低笑出声,徐徐的说道:“生在这个世道,无论是世家还是庶民,都是朝不保夕。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终身郁郁,绝大多数的人,却是及时行乐。不管是哪一类人,他的内心都盛满着不安,恐慌,愤怒和无奈,不管是哪一类人,都觉得自己貌似高大,实则如同蝼蚁一般。可是云娘却与所有的人不同,更明快,更飘逸。云娘给人的感觉,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轻松,一种旁观世事的淡漠,仿佛是天地间的一缕游魂,没有身体的负累,家庭的负累,生存的负累,悠然自在,来去无拘。偏偏,还至情至性,喜怒形于表。跟你在一起,整个人都会轻松起来,仿佛一切的烦恼原来就不该有。所以,这便是云娘令人倾心的地方。”

楚思听到这里不由一呆:我本来就没有身体,也没有家族呢。当然没有这些负累。再说,我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然旁观世事了。转眼她又想道:不对,我明明很多时候都很忧伤的,很寂寞的,怎么被卫映以这么一说,我倒是像为赋新词强说愁了?原本我骨子里还是无忧无虑的?不会吧?

她无精打采的低下头,悲伤的叹息着说道:“害得我欢喜了半天,却原来我只是一个上好的玩伴。”卫映以哈哈一笑:“人和人之间,缘分原本淡薄,要是相伴一生的人也是自己最好的玩伴,能令人见之则心情愉悦,烦恼全无,便是无价之宝,值得全力求取!”

第144章 欢时短上

楚思按捺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嗔道:“卫公子,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的,需要怜爱的普通女子。你的理由太高大了,我受不起。再见了。”说罢,她袍袖一拂,飘然如仙的向前箭驰而去。

卫映以显然万万没有想到,她一言不合便开溜,不由怔怔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楚思撕腿就跑,当真是急急如脱兔,切切如奔马!当跑到离卫映以隔了一里路远了,便又转了一个弯,折回“飘香流客”酒家。

酒家在望,楚思不由朝额头上抹了抹汗。吐了吐舌头,楚思想道,嘻嘻,我还真是聪明,不待卫映以起疑便溜之大吉,还丢给了他一个大包袱。哼哼,这小子估计还呆在原地,苦苦的想着怎么向我解释他对我心意是真诚的。

转了一个弯,酒家大门映入眼帘,跟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负手而立,站在酒家门前仰头望天的背影。那身影磊磊落落,优美洒脱,正是谢安。

楚思自是知道,不管谢安此时的样子多么的优美,好象看白云看得十分的起劲,可他的本意一点是在等自己。

悄悄吐了吐舌头,楚思放慢脚步向他走来。

走到谢安身后,谢安徐徐的低下头,温润清亮的双眼望着她,轻声道:“回来了?”“回来了。”

楚思悄悄的抬眼看了看谢安,见他容如春风,并不见生气。不由兴奋的一笑,弯着双眼得意地说道:“谢郎,刚才有人大大的夸了我一番!”

“哦,他夸你什么?”

“这个。。。。。

“夸你美貌无双?”

“才不是呢,那人哪里会这么浅薄。哼,我本来是长得美,人人都可以看到,这有什么好夸的?”

看着下巴抬得老高,连连朝着自己翻白眼。以示鄙视的楚思,谢安忍着笑问道:“那你除了美貌,还有何可夸的?”

楚思重重一哼,嘟囔道:“本姑娘除了美貌,可夸的地方太多了!哼哼,问我的话,居然一点诚意也没有,懒得跟你说了。”

说罢,她下巴一挑,越过谢安直接朝酒家里面走去。

她刚走出两步。楚思的右臂忽然被谢安la住。同时,一股大力带着她往回一倒。楚思在将要扑到他怀中的前一刻把脚步一稳。然后她骄傲地挺直腰背,冲身后的谢安给了一个媚眼后,小脸一板,无比庄严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自重!”

谢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握着她的小手,说道:“他们有服五石散。”

啊?

楚思马上明白过来,她大眼睛一转,望着谢安问道:“瘐悦儿等人呢?”谢安说道:“去东城游玩了。东城的碧月湖是当地的一景,他们特意为此而来。”

忽然间,谢安似笑非笑的望着楚思,说道:“安从来不知女娲造人时,把我的云儿做成我的肋骨,怪不得安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身上少了一根骨头!”

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楚思小脸刷地一红。她眼皮一低,长睫毛扑闪了几下,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糟了,找我算帐了!

谢安望着她吐舌的娇俏样子,哑然失笑:“你呀!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示对本公子的所有权,也不怕天下人骂你是妒妇么?”

楚思嘻嘻一笑,转而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小下巴一抬得意的说道:“我把自己的独占欲说得这么唯美浪漫。只要是女人听了,心中只有羡慕的份。哪里还会骂我呢?男人听了也只是置之一笑,说不定还会赞美我的想象力丰富,也不会骂我妒妇。”

她眯着眼睛盯着谢安,小手扯过他的袖子,得意地说道:“我那话,本来便是瘐悦儿和霓儿姑娘听的,她们总天檀郎檀郎的叫你,我听了心中不快。”

双眼一弯,她格格一笑:“谢安石谢公子,你知道小女子这行为叫做什么谢安好笑的问道:“叫什么?难道不是妒妇?”

楚思白眼朝天,极为骄傲的轻咳一声后,说道:“你知不知道,动物界啊,咳,比如,一只老虎(也不知是不是老虎,切!就这样说着先!)要对它的地盘宣示所有权地话,便是在那里撒上一泡n,这样每一个外来者都会知道,此地已有主人!”

她笑嘻嘻地在谢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我现在也是这样,已向天下的女人都慎重宣告了,这个男人已经被人认领,请饶道而行!”

谢安放声大笑。他笑着笑着,忽然伸手把楚思紧紧的拥在怀中。下巴在她的秀发上摩挲着,谢安停下笑,温柔的说道:“傻女孩,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你要相信自己,你是独一无二的楚思,任何女人都不能把你的谢郎抢了去。”说到这里时,他声音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余音有点艰涩。

楚思自是听出了他地艰涩,她眨巴着大眼,把刚刚涌出地泪水了回去;是啊,我是没有安全感。我相信你谢安是个言出必践的人,所以在得到你地承诺时,我才会那么的欢喜。可是,可是,这不是现代,这是见鬼的晋朝。你不止是谢安,你身后还有家族,还有士大夫阶层,还有王室,还有整个晋朝。这其中的利益纠葛太多,是非太多,我,我没有办法相信自己是能得到命运垂青的幸运儿啊。

她现在已经不想问谢安了,他与王云娘的婚约解除了是怎么回事。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谢安,他是流传千年的风流人物谢安。他才华超群,他很狡猾,他一定有办法处理所有的事情,自己要做的,只是对他的信任而已。虽然,完全的信任一个人是那么的艰难!

“刚才你见到的人是谁?”谢安的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际传来,那暖暖的呼吸扑在耳边,让楚思只觉得全身都被温暖了。

这个时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在经过他们时都在驻足观看,楚思知道,自己和谢安两个看起来华贵不凡的世家子弟的当街亲密,已经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不过她不想动,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反正晋人以独立特行为时尚!

懒洋洋的睁开一线眼睛,楚思嘟囔的回道:“是卫映以。他只看到了我的背影,一眼认出我是王云娘。”她忽然噗哧一笑,得意一笑的说道:“他还说了一大堆赞美我的话,说是对我倾心呢。”

只不过我令他倾心的原因,哼,打死我也不说给你听。

谢安没有吭声,过了半晌,他缓缓的说道:“云儿,你上次出了一番风头,这一次回到故地,认出你的人可能还会有。无论如何,你不可承认。”

“恩。”

“还有,不管你听到什么,你要相信我。我会把一切安排妥当,风风光光的娶你入门。”在郑重的说出这番话后,谢安轻轻一笑,有点调皮的说道:“如果不行,我们就学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如何?”

“好!”谢安一句话才说出口,楚思立马又清脆又响亮,又迫不及待的答道。她抬起头,双眼晶亮的望着谢安,加重声音说道:“如果不行,我们就找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当隐士去。”

见谢安双眼清亮的望着自己,楚思伸手在自己的胸脯上一拍,加上一句:“我的身手很不错,你放心,就算私奔了,我们也可以过上很好的日子。大不了我就劫富济贫,不对,济我们自己!”

谢安郁闷的望着她,无力的说道:“安就养不活你?还得由你来想法子,想法子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这么慎而重之的安慰我!”说到这里,他抚额叹道:“怎地越扯越远了?”

“两位好生恩爱!”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司马岳缓步走了出来。他目光锁在谢安和楚思的身上,眼中似乎带着笑意,又似乎是冷意的说道:“两位再不分开,这偌大的街道已不能通车了。楚思闻言抬头看了看,这一抬头,便对上上百双好奇的目光。没有想到这一会功夫,自己的身周已围上了百来号人,这些人一脸好奇的与楚思对视,间中传来一个个低语声:“这是谁家女娘?当街与郎君缠绵,真是不知羞也。”

“她的郎君好俊的人才啊,也不知这位女娘美不美?”

楚思忽然觉得有点臊了。她松开抱着谢安腰身的小手,一扯谢安的袖子:“我们走罢!”

司马岳在旁看了看谢安,又看了看楚思,笑道:“两位还准备躲在没人的地方再亲热么?大伙儿现在应该清醒了,且进去罢。”

“不用了。”楚思想道,这些人刚刚服了五石散,听说一服这个东西就得脱光衣服啥的,可他们又每个人都带了侍婢在侧,哼,也不知现在里面的情形见不见得人,还是避一避的好。

楚思说出“不用了”三个字后,在抬眸的瞬间看到司马岳望向谢安的眸光奇怪的一闪。她不由又说道:“大哥,我与谢安还有急事,就先行一步了!”

司马岳的笑容有点淡的说道:“现在?现在可是日落西山,这个时候妹子准备到哪里去?”

第145章 欢时短下

“嘿嘿嘿。。。。。。”意识到自己在心里不安的情况下出了一些丑的楚思傻乎乎的笑了两声后,目光求助的看向谢安。

她才转眸,司马岳已长叹一声,喟然说道:“真没有想到,妹子居然对为兄甚有防备。”见楚思低下头,他长袖一拂,淡淡说道:“我有事要忙,两位请自便吧。”说罢,扬长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楚思怔怔的说道:“谢郎,我刚才是不是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

谢安挑高一边眉头,有点失笑:真没有想到,楚思说的居然不是自己误会了司马岳,而是问自己的表现有没有那么明显!

见谢安不答,楚思嘟囔道:“司马岳刚才的眼神让我有点不安。”这却是解释了。

谢安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抚了抚,温柔的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

“山水清幽处。这日暮时分,夕阳西下,山林中蒙上一层薄雾,最是美丽之时。”

看着谢安清清朗朗的笑容,楚思双眼一弯,应道:“好。”

大自然的美景,永远让人留连忘返,两人站在山坡上,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和雾气苍茫的密林,忽然间,楚思只觉得心口一阵发慌。这种慌乱隐隐而来,却紧扣着她的心弦。楚思不由伸出手,紧紧的扣住了谢安地手掌。紧紧的握着,一动不动。

谢安转头看向她。温柔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楚思摇了摇头。冲他挤出一个笑容来,低声道:“没有,我只是忽然觉得有点冷。”

谢安轻声道:“那回去吧,山水永远在这里,我们以后可以看个尽兴。”

“恩。可以看个尽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向山坡下走去。树叶成荫,凉风阵阵。现在的天气已有暑意,给这风一吹。楚思只觉得通身舒畅。她不由放开谢安的手。伸开双臂,张开十指,感觉着风从手指间吹过的感觉。小脸上荡漾着微笑。心情已快乐得很的楚思嘻嘻地说道:“啊,这风从指缝间流过的感觉好舒服好舒服啊。谢安,你要不要试试?”

谢安宠溺的看了一眼孩子气的楚思,摇头微笑。

楚思格格一笑,快步向下跑去。跑动时,晚风拂起长袍,发出猎猎地清响,令得她更是开

跑了两百米后。楚思停下脚步看向谢安。他此刻背负着双手,任风拂起那头乌黑地长发。还有那身黑袍,步履缓慢从容。扁了扁嘴,楚思冲着远方的谢安做了一个鬼脸,嘟囔道:“才二十岁呢,就宛然一老头也!嘻嘻。”

转过头来,楚思又小跑出五十米。这时,她的前面出现了一个陡直地山坡,山坡约有二三十米高。与别的地方不同的是,这山坡连同坡底,都长满了如同棉絮般的浅浅嫩草,仿佛是一个天然的地毯。楚思大乐,她歪着头想了一会,还是整个身子一缩,把自己缩成一个圆球后,她双手抱住头部,然后一个凌空一个倒翻。

瞬间,缩成了圆球的楚思如同足球一般,骨碌碌的向山坡底滚去。她一边滚一边轻笑,一边轻笑一边滚动。转眼间,她已滚到了坡底。

格格的欢笑声中,楚思手脚一伸,摊手摊脚,四平八整地在草地上硬挺挺地睡了起来。此时的她,头发上尽是草屑,衣服也凌乱不已。至于纱帽,早在滚下之时落到了山坡壁上地草丛中。

嘴一歪,吹掉一根沾在鼻尖上的青草,楚思格格一笑,快乐的想道:嘻,就保持这个原样。等谢安到了,叫他也这样滚着玩一玩。

身子一侧,楚思头枕着手肘,瞪大眼盯着眼睫毛前的一根青草,楚思嘴一嘟,冲着那青草重重的一吹。望着摇晃生姿的小草,楚思忽然笑容一僵,手捂着胸口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