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1/1)

但是,吴助理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答应了——

约会愉快。

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语。

眸底,一阵刺痛。

心,很沉,闷到快窒息。

……

但是,事已至此,她不可能推拒。

“好。”她淡笑,点头答应。

……

快下班的时候,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马上、立刻!

她直接关机,收拾了一下包,下电梯,向门口的方向,朝着将车停在一旁的吴助理走去。

开车门,她上车。

心情平静,不去看,那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办公大楼。

是女人,偶尔,都会发脾气。

终章

今晚,特别漫长。

以最快的速度,她吃完了晚饭,拒绝了吴助理礼貌的送行,搭上了末班公车往公司的方向。

春天来了,又快走了,炎热又气闷的夏天,即将来到。

她坐在公车的最后面,吹着徐徐的微风,心情,却还是有点凉,胸口,很闷。

但是,有什么办法?爱了,就只能默默忍受。

快经过公园时,交通指挥的红灯特别多,公车们堵得特别厉害,几乎保持队形完全不动。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耐心的等待着。

公园门口,卖气球、棉花糖的小贩们特别多,引得小娃娃们,跑来跑去,不依不饶的缠闹着父母们。

看着那一张又一张天真的脸,中午的那股失落感,更浓重了。

唉,她什么时候才能怀上他的娃娃?是下个月吗?还是下下个月或者下下下个月?她不是想拿孩子来拴住他,成就什么,她也知道,怀孕可能会让他们现在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但是,她就是单纯得好想好想再怀上他的孩子。

“叔叔、妈妈,气球、气球!”娃娃的童稚音若隐若现的传来。

卖气球的贩摊上,一个看起来有点腼腆、老实巴交的男人,一只手臂举高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让娃娃自己去挑选气球,另一只手则牵着一位纤细漂亮的女子。

再平常不过的一幕而已,但是无意中转眸的宁夜,却僵在当场。

因为,那紧挨着依偎在一起,象一对情侣般身影的男女,居然是,阿依和日则,还有——

公司新请的保安!

她的脑袋一阵空白,看来,很多事情无风不起浪。

公车,终于动了,慢慢驰出重围中,而她整个人一直在发僵。

……

回到公司,经过他的办公室房门前,里头透出的光亮,让她习以为常。

房门象往常一样,只是虚掩着,原本,她也应该象往常一样,把未完的工作搬过去和他一起完成,然后一起就寝。

但是。

唉,她今天不想。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巧遇”的那件事情,该不该和他讲。

说与不说,她都怕他会受伤。

特别是想起,他说过的,一辈子很长,能坚持下来陪在身边的人,又能有几个?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开着台灯,她又开始埋头辛勤加班。

她不同于一般的财务总监,只要签签字负责审核就ok,事实上,每一笔费用的支出,她都审核得特别严厉,而公司的所有内帐,都换成她亲自在处理。

她不是特别能干的女人,只能全力以赴而已。

“砰”隔壁,好象有重物踯地的声音。

她敏感的寒悚,想也没想,急忙奔去。

果然,看到展岩狼狈地摔在地上,一旁的轮椅朝天,轮子滚转个不停。

“怎么那么不小心?!痛不痛???”她又惊又心疼,急忙去扶他。

但是,他只是淡淡拂开她的手。

好象,有点在生闷气。

她再扶,他再拂。

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他什么,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

“展总,我……”真的不要她帮?

一声展总,喊得他脸色一凛。

他更生气了,自己吃力去摆正轮椅,然后撑起身,想爬上去,但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大汗淋漓,好不狼狈,越来越烦躁。

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帮我打电话把阿依叫过来。”他冷声道。

他要叫阿依来?可是——

“我来帮你,好吗?”她蹲下,轻声问,软了态度。

这段日子,晚上他都让阿依下班,由她来照顾他,今天突然想找阿依?可是,让她怎么告诉他一些事情?他能接受吗?会受打击吗?

他凛着脸,一脸抗拒的不吭声。

她叹口气,“那我去找阿依。”所有的无奈,只能往心里埋。

她起身,想走,又被他一把扯住。

她这才发现,他的手仞和脚膝盖处都有点脏了,她急急卷起他的裤管和袖口,发现都有擦伤,口气急了,“你怎么这么粗心?我不是一直有提醒你吗,电动轮椅不安全,你c作的时候要格外留心啊!”

“我在想事情。”他口气很淡。

因为太心不在焉了,才会在移动的时候,c作不当,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墙,把自己撞飞了出去。

“什么事让你心烦了?”她叹气。

是事业上的事情吗?但是,经过所有人的努力,最近这日子,公司的定单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如常,也让人能渐渐安心了啊,他为什么还这么拼?

或者,是阿依?难道,她刚才所目睹的那一幕,已经不是秘密?

“你!”他很干脆地讲。

宁夜愣住了。

“你没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他咄咄地问。

她愣了又愣。

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和别人说?

“你和阿依那样……你让我怎么和人讲?……”她轻声反问。

这回,换他愣住。

“我和阿依怎样了?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他有点气恼。

解释?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到她的表情一片空白,他空恼了几秒才明白过来,那晚可能有“空白期”,她真的是没听完就睡着了,后来他一推,当时她就醒了,而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听到了。

觉得头顶一阵乌鸦飞过,天雷滚滚,他顿感无语,“你完全感觉不到,我们现在的新关系?你觉得,我是怎么在定义你?”你和阿依那样,冲着这句话,对她的思想,他真的是不抱什么好期待了。

新关系?

她有点狼狈,结巴,“性、性伴侣?”

果然、果然!

他咬牙。

“我健健康康的时候都没本事脚踩两只船,现在残疾了还转性变花肠子?你还真看得起我!”真想劈了她的脑袋。

“……”她不喜欢残疾两字。

“好,我再说一次。”他即使很气恼,但还是重新解释了,“我和阿依都是假的,没有什么结婚不结婚,当时我是请她演一场戏,只要什么都别吱声,默默站在一旁,对我来说,就是帮个大忙!”当时会脸红,是阿依实在太窘迫了。

她惊呆了。

演戏?

“你说过对她是男人与女人的好感!”她记性很好!

他白了她一眼,“世界上的人类就两种性别,公的和母的,我是对她很有好感,人家帮我照顾我,人好脾气又好,我为什么不能对她有好感?既然是好感,你硬要分性别的话,那就男人与女人呗!”他当时在玩文字陷阱,只因为希望她离他远一点。

“你、你、你——”她都说不出话来了。

“男人看到街上的美女,都会有再看两眼的冲动,但是,有几个人会脑热到当街冲过去要号码,希望进一步交往的冲动?”阿依特美,特善良,是男人都会被那种真善美吸引目光,但是,这和喜欢或爱的距离与感觉,隔着千山万水。

说完,他也不看她一脸痴傻的表情,继续努力,执拗攀爬着想靠自己力量坐回轮椅。

她又去扶他,又被他甩开手。

她再白痴,也知道他好像在生气,但是,他在气什么?

“下班的时候,你找我什么事?”于是,她小心翼翼试探。

“没事。”他冷笑。

好冷好冷,她好害怕。

“对不起,我下班后不该关机!”她急忙低头,态度很好的道歉。

“没事,是我不识趣,更不自量力想阻止你去赴愉快的约会。”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自己口吻太酸了,毫不掩饰、丢脸的酸。

她意外。

所以,他不是真心在祝福她约会愉快?

“我只是去告诉吴助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所以请他别浪费时间。”她呆呆解释。

他要听的是这个吗?

果然,闻言后,他静默了。

然后。

“其实,学长条件不错。”他反而说。

“恩,我知道。”

“而且,薪水高、能担待、性格又开朗。”

“恩,我清楚。”

“……”

所以,他才一个下午都在忐忑不安。

“现在,我可以把你扶起来,然后替你上药吗?”她只关心这个。

她的表情很柔,一脸担忧,眼里,只有他。

他注意到了,心,稍安。

终于。

“好。”首肯。

她把轮椅固定好,双手搂住他的腰,使出全身的力气一鼓作气,把他抱上去。

背上,都是细汗。

但是,她连气都没喘好,已经把他往床的方向推进,细心交代,“晚上别泡澡了,我替你擦洗,好吗?!”

“恩。”他意外的配合,没有了半点刚才的浮躁。

于是,她不得不怀疑。

“你刚才在生气?因为我和吴助理去吃饭了?”听到她只是去和对方说清楚,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他脸上的窘迫一闪而过。

所以,他说过,爱情很累人,只适合年少轻狂,他真的已经从来不去期待什么。

但是,为什么一旦出现任何变故的可能,他就不安、暴躁到了极点?

果然,人的心,不是化石,而且不是自己希望怎样,就能怎样。

他没承认,她也不敢去追问。

他和阿依没有要结婚?事实上,她还一直在努力去消化这个震撼信息。

他才刚躺到床上,就扯她入怀,动手去解她的上衣纽扣,他现在要上她,马上、立刻!

他想搞大她的肚子,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法!

清楚了他的意图,她红了脸,窘迫,“今天不行——”

他挑眉,不顾,继续解她的裙子。

“我、我那个来了!”她急忙制止住他不安分的手。

他顿住动作。

“我,我回自己办公室去睡了。”她急忙起身。

每次月经的来量,第一天总是会有点多,她怕沾污了他的床单。

哪知道,他不肯放。

“就在这睡。”办公室沙发能睡人吗?

“可是,我们不能那个啊——”他刚才想要,留她睡,看得到却不能碰,不是很折磨?

一股气恼又辗过他的心窝,“宁夜,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们之间只有那档事可以谈?!”

她被梗住。

……

清晨的亮光,早就透进房里,睡过头了的她,焦急地试了多少次,还是无法起身。

除非,她用力拨开他。

但是,他看起来睡得好深好沉的样子,九点了,肯定大家都以为她迟到了!

他整个人都半压在她身上,那个睡相,让人无语。

可是,明明他平时睡着了,一向相当“乖巧”。

“展岩,起来了没有?可以进来吗?”房门口,是阿依的声音。

她一阵紧张,急着拨开他,但是,他却越压越紧了。

他装睡???

她开始有点疑虑。

“可以进来。”正在怀疑时,他已经沉声回答、适时解惑。

什么呀,他说什么呀!她急着想推开他的怀抱,但是,无奈地发现,他现在的力气已经恢复,不再是那个可以被她捆住手,为所欲为的男子。

阿依一进来,就怔住了。

还有,站在她身旁,紧跟而入的吴助理。

“你扶我坐起来,还是让阿依扶我?”他却神情自若地低头问。

现在的嗓子比平时对她公事公办的声音,低了好几分。

“我来吧。”事已经至此,她也没什么好窘迫了。

两个人都穿着睡衣,不可能再辩解了。

只是,吴助理一脸的愕然,让她有点无法面对。

昨天晚上,吴助理问了她好几次那个心上人是谁,他认识不认识,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呢。

她自然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能说。

好了,现在别人有眼睛,也不用她说了。

吴助理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移动,嘴唇扬了又扬,最终还是尴尬的保持了缄默,忘了之前的公事,识相、落寂的先退出了房间。

展总反击的这一招,真的太狠了。

既给他留了面子,又宣示了主权,让他清楚认识到自己毫无希望。

……

她忙前忙后,又是替他打洗脸水,又是替他挤牙膏,而阿依一直在旁,适时的帮忙,最后含笑试探:

“你们和好了?”

一个好奇的表情,一句简单的话,把她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展岩低头笑了,不回答。

“我是不是要失业了?”阿依有点担忧。

“不会,我替你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工作比较适合你。”他马上回答,“不会离你男人太远。”本来他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阿依需要工作,而他身边多个人照顾也方便点,但是昨天晚上宁夜的那句话,让他有认真思考,自己做得不妥当的地方。

把毛巾递给他,宁夜却还是谔谔的。

小三“转正”,她还是有点适应不过来。

阿依松了一口气,感激,“真的吗?谢谢,谢谢!”

随后,阿依又觉得自己的激动有点太外露,不好意思,“城市消费太高了,和我们山里不同,我怕他一个人应付太辛苦了……”

他一边擦脸,一边笑了,“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一直都在这里!”老实说,阿依的男人——

有点太平凡了。

配她,可惜了。

宁夜看着他,这句话,怎么听都象昨天吴助理对她说的话,她不敢多想,却又忍不住,一抹微酸的妒意会滑过她的心房。

因为,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如果有困难,我应该,还是不错的朋友。”但是,他下一句话,让宁夜松了一口气。

“这三年,你帮了我很多。”阿依感激、不舍,但是也同样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他的自理能力真的太强,这里几乎已经没有她的用处。

“这半年,你也帮了我很多。”客气什么,鱼帮水,水帮鱼,这就是朋友的好处!

……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他和她。

“我们这样算要重新开始了吗?”终于,她没忍住,忐忑不安的想确定。

心情,好紧张。

她眼巴巴着,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一脸期待的希望能等到他点头。

“干嘛,你想追我?”他白她一眼,一脸无趣的自己推着轮椅,准备去办公。

无聊,这个问题真无聊!

但是,衣袖被死死拽住。

她站在那里,一脸紧张地非要讨个答案。

“是,我在追你。”她承认,“你不理我,我还是会一直追你!”只要,他还是单身。

闻言,他终于笑了出声,一会儿却故意摆出很淡的表情说,“宁夜,曾经,我被你折磨累了。”

一句话,说冻住她。

他什么意思?是指,他们不会重新开始?

“所以,对于阿依这样安静、不会折腾人的女人,会有特别向往的感觉。”

他很坦白,坦白到让她心酸。

“我渴望平静,我习惯了一个人,但是,原来——”他苦笑,坦诚,“我真的很好追。”

她表情发呆。

一会儿冰里,一会儿火中,她才快被他折磨死了。

“笨蛋,我不和你重新开始的话,那晚我会在你解开我的手后,还继续和你做a?”真的很想用什么敲醒她,真够迟钝的!

她为了他不结婚,把他感动了,他难过了,她就一直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不断不断的表白,害得他的“平静”和“习惯”都开始动摇了。

偏编,动摇了他以后,她还玩失踪,一副真的准备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害得他一个人在那失落。

唉,这是什么缘分?明明,他不喜欢她很多地方,就象鼻子过敏的男人遇见爱喷香水的女人,就象有洁癖的病人遇见不爱洗澡的脏鬼,明明有很多人比她更可爱,明明该避得远远的,明明准备即使孤单也要一个人习惯着活下去,但是,就是栽了,还是栽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

她的心,砰砰砰跳得很快,很丢脸的,眼泪就这样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笨蛋,我们重新开始已经很久了!”他长叹一声。

老天,他真的败给她了。

“现在,不健康的我,对于爱情,确实是没有多少信心,但是,我想试着克服心理障碍,与你重新开始。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心里,一直还有你。”那晚,他那么深情的也给予感情的回应,结果,她居然只是睡得呼呼响!

她追到他了?!!

激动到,她再也忍不住了,够到他的肩膀上,孩子气的又哭又笑,湿了他的衣襟。

(正文完)

段驭辰番外:冠军(上)

一摸一样,真的一摸一样。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白色衬衫,低俯着头,而只够到他膝盖处,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也穿着一摸一样的黑色西服白色衬衣,一脸天真的仰视着他。

他向左边挪了挪,他揪着他的裤料,也“伊啊伊啊伊”的向左挪,一副粘缠的样子。

于是,他干脆蹲下,把他抱起来,举高。

眼对着眼,鼻对着鼻。

小家伙,除了那双眼睛有点像妈妈,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自信,其他地方和他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咯咯咯咯。”小家伙以为他在与他玩耍,咯咯咯咯的笑,“拔、拔——”

听到那含糊不清的爸爸两字,清俊的颜,冷漠的心,瞬间柔软成一片。

明明,他对他不好,甚至,他没有替他换过一片n布。

但是,他尝试开口去努力说清楚第一个字时,那个字却是“爸”,而不是“妈”,他尝试迈开第一步时,首先,先是走向了他的怀抱。

小家伙喜欢他。

生命,真的很奇妙,血浓于水,那相似的容颜,血脉接着一代的血脉,将绵绵传承下去。

“冠军,你很开心?”他仰脸静问儿子。

“咯咯咯咯。”小家伙回应他的是开朗的笑容。

“但愿你永远都别长大。”别长大,就会一直那么开心下去。

相册里,童年的他,也是无忧无虑的。

“驭辰,冠军选好衣服没有?我们该去酒店了!”他的妻子直接推门而入,催促他们。

他的儿子,小名叫冠军,因为,他的妻子希望儿子长大后,什么都是冠军。

黄慧君坚持从小要开始培养儿子的强烈自主意识,所以小冠军每天要穿的衣服,都由他自己来挑选。

他则不想这样,他只希望小冠军能永远快乐。

“他选好了。”他指指儿子身上,那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小西服。

五六套的衣服,有运动型的,有卡通型的,小冠军一眼就独选了这一套小绅士服。

“嗯,打扮得很有型,真帅!”黄慧君大量了他们爷俩几眼,及其满意的赞赏。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赞美谁。

他一脸的平静。

“小冠军,我们要出门了哦,妈妈抱。”她蹲下,露出慈母的样子。

可惜,冠军不买单。

小冠军转过脸,故意不理她,粘着他的大腿不放,“拔拔,抱!”

黄慧君看到儿子在和她赌气,哭笑不得。

老实说,母亲的这个角色,黄慧君扮演得很好,如果,半年前她没有回公司的话。

怀孕以后,黄慧君被检查出来血压过高,只能在家休养,生了孩子以后,也几乎有半年的时间,因为不放心保姆带养,她也都待在家里陪着冠军。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惊醒过来,自己花了太多时间在家庭上,而对事业放弃得太多。如果她对家庭太过眷顾,那么,一旦失去,她会一无所有。

于是,她回到了公司,继续冲、冲、冲。

小冠军就是在那时候,觉得自己受到了冷淡,开始在他这父亲身上寻找温暖。

也是那时候开始,黄慧君回到公司,他不用坐镇,空出来很多时间,于是他和小冠军的感情越来越好。

他的冷漠,成功让妻子冷了心,却意外的得到了儿子的粘缠。

他抱着儿子起身,走过妻子身旁时,却被拦住。

妻子的手,勾到他的臂弯里。

他有点意外,蹙了蹙眉。

“就算我们貌合神离又怎样?至少,今天这种大场合,你要给我面子。”黄慧君理直气壮。

今天,是小冠军的周岁宴席。

黄家,大搞特搞,只为了弥补当时仓促的结婚宴席。

他沉默,最终还是妥协了,没有抽离自己的臂。

因为、因为——

他也有他的理由。

抱着小冠军,他们夫妻俩一起出门,一起踏入了热闹喜庆的宴会厅。

“小冠军好俊美啊!”

“小冠军长得和他爸爸真像呢!”

“小冠军真是比电视里的明星宝宝还明星呢!”

在一片赞叹声中,妻子一脸的得意与骄傲,而他同样,也有为人父的欣悦。

他的儿子,长得特别特别漂亮,一双眼睛更是聪慧,见过的人,都羡慕不已。

他在主人座上入席,招呼宾客这种事,他的妻子和双方父母们比较在行。

说实在的,很多的时候,他懒得演戏,说他清高也好,反正,他不喜参与,不喜对人微笑。

漫漫的人生,如此枯燥,让他没有任何值得微笑的笑点。

即使,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事业成功,红透了半边天的大设计师。

小冠军一入座,见到桌上的鸭舌,就爬过去想用手去抓。

“别!”他制止。

幸好是他发现,如果是妻子见到的话,免不了肯定对儿子一顿责罚。

黄慧君对儿子的要求特别特别搞,因为,期望太大。

他可以想象,等儿子再大一点,应该是不可能会有童年了。

儿子才一岁,但是,在法律上,居然已经拥有了整间公司的一半股份。

他拿了一根鸭舌给儿子,让他津津有味的舔吮着,他的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了门口处。

一拨又一拨的宾客——

快开席时。

静等了很久,他终于看到,一对伉俪的身影。

男人坐着轮椅,女人推着他。

他们一出现。黄慧君也明显僵了身,却也牵强露出大方得体的笑容。

因为,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他们今天都必须出现在这个场合里。

他死却了很久的心,在今晚,突然又听到了缓慢的期盼已久的跳跃声。

因为,那静婉地站在男人一旁的她。

他几乎是有点贪恋得,久久注视着那越发秀丽的容颜。

她的目光,也移过来,与他对视,然后,一秒、两秒以后,她对他抹出一抹礼貌、客气的微笑。

这狠心的女人!

他在心里,骂。

他冷漠地别过脸,故意假装没有看到她对他打招呼的笑容。

他恨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不幸福!

找到写着宾客名字的牌子,她在离他隔了一桌的距离旁,找到了自己和丈夫的位置。

“宁夜。展岩,你们怎么这么慢?太不礼貌了!”他们才一坐下,姑姑们就不满的抱怨。

其实,大家故意针对的抱怨对方都是她。

“不好意思,公事太忙了。”笑嘻嘻着解释的人,是她的丈夫。

和所有亲戚们都打完招呼以后,她一直沉默着,看得出来,在这个家族中,她是被针对被排挤,不被喜爱的。

因为,她至今都没有怀孕。

“忙忙忙,忙到结婚都一年半的时间了,居然到现在连孩子的影子都没有?!”果然,一个姑姑呛声了。

连这种场合,也想给她难堪。

“就是,让我们盼了又盼,居然到现在一个喜讯也没有!”

“宁夜,你到底有没有去看不孕不育科?”另位姑姑更干脆的问。

她的脸色,有点微变,显示是被踩到了痛脚,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照我说,你们反正都没消息,那时急得结什么婚啊?当时,展岩突然说一个星期内要筹办婚礼,一副出大事了。非马上结婚不可的样子,把我们可乐晕了,以为你们是奉子急着结婚!哪知道居然连个p都不是!”想想被欺骗的“感情”,姑姑们一逮到机会就七嘴八舌,不肯放过她。

“你们给我点面子,可以别在黄家的宴席上说我们展家的事吗?”小姑姑出来打圆场。

哪知道。

“闭嘴!我们在教训侄媳妇,你c什么嘴?!”姑姑们怒瞪。

宁夜平时被侄子保护得太好,让她们连面都见不着,今天难得逮到机会,还不让她们说个痛快?

“唉,姑姑,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可以别在这种大场合丢我的脸吗?”她的丈夫叹气:“你们明知道,我的腿……我身体不好,所以,我……唉,总之真是难为宁夜了……”说完,靠着她的肩膀,把自己脸埋住,一副她们再说下去,他羞愧到没脸活了的样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那言语下暗示的意思,让所有姑姑们都变了脸。

难道、难道、难道——

后来,侄子那方面又瞢了???

大家马上闭了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种场合再提家事。

“驭辰,一起和长辈们打个招呼吧。”黄慧君走来与他说。

“好。”他意外的配合,起身,抱着小冠军,向他们那桌,走去。

段驭辰番外:冠军(下)

“恭喜恭喜,黄丫头这个继承人,生得就是好,一看就特机灵可爱!”姑姑们很会说漂亮的场面话。

而展总还握在妻子的肩窝里装委屈打击,他冷眼看着。

他们夫妻感情不错。

不,正确得来说,应该是很不错。

除了没有孩子。

“岩,要敬酒了。”她低声,提醒他,声音特柔。

他这菜抬起眸来,不再演了,眉宇之间居然有一丝孩子气的顽劣一闪而过。

他以为,自己眼花,毕竟,眼前,这位展总,在业界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只是,即使那神采闪得太快,马上又恢复淡定从容之姿,但是,他莫名就是捕捉到了他表情生动的一幕。

很丰富,很快乐。

当时因为工作接触,见过展总好几次,和传闻里的他,几乎没有任何出入,这男人说话做事干脆利落、同样喜欢刁难人,因为,他不快乐。

后来,几年后再次相见,是在病房里,他很瘦,眼里却有坚韧,以及——隐隐的愤怒与不幸福。

是个自尊心比生命还重要的男人。

提醒完丈夫,她扬脸,才刚好看到杵在他们面前的他,她的表情微突僵变,但还是很快就拾起笑容:

“恭喜,宝宝又健康又漂亮。”她流露出一丝羡慕。

场面话。

她对他说的都是场面话。

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这一天重逢的情景,但是,没想到她这么平静与真诚。

也对,放不下的人,只有他一个。

“谢谢。”他的表情,也刻意得很淡,好像,她只是一般的宾客。

“宁夜——”她的丈夫推推他,非常有默契的她马上明白对方的意思,她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我们夫妻对小冠军的一点心意……”他们夫妻总觉得,很对不起人家,所以,她和展岩在按照礼数送了人情红包以后,特意花了点心思挑选了一份礼物。

他看了一眼,那是一块生肖好玉,玉色透泽,雕工精致到没有任何棱角,非常适合孩子佩戴。

“玉能保平安,希望小冠军能健康、茁壮成长。”她一脸真诚。

曾经亲密到如同佳人般的伴侣,现在,却成了只能送上祝福的路人。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使遗憾,却不得不割舍。

他没有伸手去接,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场面,变得有点尴尬。

直到怀里的小冠军,“姨、姨、姨——”的喊,打破大人之间的僵局。

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什么都感兴趣。

“谢谢。”他终于接过了盒子,小冠军还在拍拍手,好像迫不及待的伸手想去抓小盒子。

“别,会摔破了。”他没让小冠军碰,反而将盒子交给了身后的保姆保管。

他菜转过身来,小冠军居然已经扑到了她的怀里。

“姨、姨、姨——”他不怕生的喊着。

他僵住。

而妻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色很难看。

因为,他们都知道,小冠军不怕生的原因。

她的神情比较尴尬,搂着小冠军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但是,唇角却也有一抹淡淡的灿然笑意,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个前男友的宝宝,让她充满好奇与感情。

她无措又怜惜的抱着小冠军的这一幕,让他的胸口一阵揪紧。

原本,他的人生,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样?!

“唉,你说我们展家啥时候菜能抱上娃?”见状,姑姑们叹气。

“咳,我一定多努力。”她的丈夫干咳一声,正色,马上低眉顺眼的回答。

姑姑们顿时被气到,又不是说他,他干嘛那么快接口?

然后,只见他笑嘻嘻转移话题,“宁夜,你也摸到明星宝宝的手气了,快点把孩子还给人家,省得你不会抱,弄疼了孩子,会心疼死别人。”妻子抱着前男友的孩子不放,是男人都会不爽。

听到丈夫开话,她很顺从“摁”了一下,把小冠军小心翼翼还给他。

他木然地伸手接过,小冠军却调皮地拉了拉她的卷发。

“很有活力的孩子,一点也不像早产宝宝。”于是,她又笑了。

但是,他却看了一眼,然后脸上有了淡淡的明朗笑意,“谁说小冠军是早产宝宝?他是去年的今天出生,刚好是预产期,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一句话,她愣住了,然后,眸越瞪越大。

因为,小冠军的预产期。

刚好听到这话的展岩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到她如此震撼的表情,他的笑容中,透着一丝任何人也无法察觉的痛快。

他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果然,她吓到她了,成功的,吓坏她了。

“驭辰,我们要向长辈们敬酒了!”妻子很不快地打断他们。

这种局面,让她很不痛快,但是商人的本性,让她又不便当场发作。

何况,至今为止,她倒真的从没在公开场合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难堪。

“祝宝宝一日比一日聪慧,长大了像父母一样,能成为厉害的设计师与管理者!”姑姑们对眼前一幕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也看出了点端倪,大家马上枪口一致,表面说着漂亮的祝福话,实则急着想送走这对主人,以免男主人一直盯着她们的侄媳妇不放。

而她,呆呆跟着大家起身,目光却一直随着他,从敬酒到礼成,一直愣愣的。

成功的,被打击到了。

她一直以为——

他们这段感情里,出轨的人,只有她。

小冠军和他长得太像,不可能让人错认。

拍拍她的手,她的丈夫不动声色的安抚她。

……

他迈开步伐,随着妻子,到下一桌。

他没有回头。

这是他的报复,但是,心境却没有任何瞬间豁然开朗的感觉。

……

曲终,人散,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静静发呆。

清俊的脸上,连自己也没有发现,浮现一股脆弱与忧伤。

这又是何必呢、明明黄慧君征求过他的意见,要不要请展家人,是他点头答应,还精心安排了今晚。

但是,为什么心情如此糟糕?

她被势力眼的亲戚排斥,她不孕,她的丈夫可能某些方面比较“弱”,所以,她不幸福。

他只是想亲眼见证这些传闻而已。

而他,父母逢人便姨他为骄傲,妻子也在里在外都对他给予男性的尊重,他有可爱的儿子,他还有自己喜爱的事业,他应该幸福。

但是,为什么,在这里惆怅、忧伤的人,是他?

情不自禁,他输入查找那串熟到不行的q号。

他不加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真的很可笑,以前,他们是恋人,但是出于生活的局限,在网络横行的世界里,他和她居然都没有申请qq号,因为,彼此没有想要联系的朋友。

然后,生活允许了,心却早已各奔东西。

她的空间没有上锁,现在的她,不知道何时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其实,她的日记很公式化,一板一眼,看得出来,很多篇章,专诚写给客户浏览。

他看着她写给做有客户的新一年的财务报告,公司的发展,好像真的很不错。

这也是公司的一种行政、宣传手法。

她现在,成了一心为丈夫为公司筹谋的女人。

真的,没有什么好关注了,除了qq空间上,她的几张照片。

有穿职业服的,有生活照的。

所以,小冠军会喊她姨,因为,小冠军认识她。

他总是,对着那几张照片,许久许久的发呆。

分手后才发现,居然连彼此的一张照片也不曾拥有。

“驭辰,很快很快,我们就能买到房子了,就有自己的家了。”他的脑海忽然出现那么梦幻的一幕。

衣着朴素的她,在一间破旧的出租房里,饱含着梦想,对他如此说着。

他的脑袋,短暂的一阵空茫。

也许,她说得对,他们能有的回忆,能支撑下来的甜蜜部分,太少太少。

因为,他的回忆里,只有自己一个冷漠、无关痛痒的表情。

人生,没有后悔药。

“驭辰、驭辰——”突然,后方脖颈一股酒气袭来,他一僵,因为妻子正用唇亲吻着他的脖,呢喃着他的名字。

她很少这么克制不住自己。

估计真的醉得厉害。

在她动手开始扯他的脖子时,他冷漠地制止。

“你累了,我也累了。”妻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刚结婚的一年多时间里,她几乎摆低了姿态,处处迁就,讨好他。

但是,他不行。

他骗不了自己。

累了?他用那种忧伤、眷恋的眼神看着别的女人的时候,怎么不会觉得累?

“你这样像话吗?我们夫妻生活,一年的次数,十个手指都点的出来!”妻子直起身,对着他冷笑。

原来,刚才她只是装醉而已。

她也会累,很累很累。因为,她有个性冷感的丈夫。

求职而不得,却又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只能,在酒精里寻求暂且放下的麻木。

其实,她知道很多事情,比如,每晚有个人总是默默进入另个人的qq空间,然后,再删除访问足迹,再比如,有个人总是会无意识的去一次又一次拨打那个女人早就弃用的那个情侣联系手机号码,然后一次又一次,表情空茫的去听着: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驭辰,你是不是想离婚?”她眼露难得的一丝脆弱,却又干脆地问。

如果他想离,她也不是这么不干脆的人!

离婚?他的眼神,出现一刻的茫然。

离婚?他想离吗?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