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1)

让人,不敢去回想。

因为,很痛。

“行。”他淡淡地问,“你要借多少?”

他的爽快,让她愣了一下。

她的眼睛很利,他虽然衣着整洁、有自成的一股风雅,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报得出名字的名牌,还有,他里面的衬衣,算是高档货。

但是,有点眼熟,象她认识的一朋友的工作服。

金静咬咬唇,不可否认,他的人、他的声音,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样清澈,让人心动不已。

显然,这几年,他生活的不错,起码,没有她以为的潦倒与不振。

“五千……不、三千也可以……”她怕自己狮子大开口,会吓跑他。

事实上,她身边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借钱给她。

第一次向朋友们开口时,朋友们都很爽快,只是借来的一千元又一千,很快,就变成挥霍一光,接着朋友们就有所迟疑,再接着,借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所有人的借口变得一样,或者,和凤姐露出相同的表情。

“现在提给你吗?”他问。

“如果……可以……”她变得有点吞吞吐吐。

他扭头就走,因为,这次,他知道,她一定会跟上。

金静,和宁夜不同。

即使他如此不愿意承认,但是,这就是事实。

在附近,找到最近的atm机,将银行卡塞入,半分钟的c作之后,他拉出柜员机吐出的卡,拿起一叠人民币递给她。

“五千块。”他一脸平静,“你现在借到钱了,可以告诉我了吗?”当年,她为什么走,又去了哪里?

接过,那叠红色钞票,金静有点心虚,又不免有点得意。

当年的他,任她予取予求,现在,还是这么单纯。

“能为什么?不爱了而已,我只喜欢有钱的男人!”于是,她胆子也大了起来。

果然。

他阖阖目,还是被一种痛苦的力量打中。

曾经,万夫所指,他也不信,现在,能清清楚楚听到答案,真好——

“好,我知道了。”他心灰意冷。

“要去喝杯咖啡吗?我请客!”她象以前一样,将芳馥软绵的身躯靠向他。

也许,还可以重温过去的缠绵。

反正,她拿了他的钱。

“不用了,我女朋友还在等我。”他避开,不让她靠过来。

他有女朋友了?

他明显排斥的动作,让金静愣了愣,有点不甘,又有点嫉妒。

浓妆艳抹、过度苍白的脸,刚想重抹上蜜般的笑容,但是,身体却莫名猝颤了一下。

“我……还有点急事,不、不方便再和你再聊下去……”一双眼游移不定。

有时候,他干净的气质,会让人有点自显惭愧。

“恩。”他点点头。

她紧握着钱,转身快速没入喧嚣的人群里。

这一次,他是亲眼见着她离开。

心情,压抑、沉重,却也解脱。

……

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低头,看一眼来电号码,是宁夜。

是他已经决定,要走完一辈子这条路的女人。

只是,突然,有点无法面对她。

“你要照顾好自己,人不舒服不要省钱去坐公车……”听到他的谎话,她信任、叮嘱着他。

以前,这些叮嘱,听在耳里,无感、也有点烦。

但是,今夜,站在车水马龙的喧嚣都市,觉得,有淡淡的暖意。

第26章

和过去一样,宁夜发完工资,当天就去银行存钱。

钱这东西千万不能留在身边太久,否则怎么飞出去都不知道。

最近因为做媒,老跟着展岩和翎翎到处“见识”,咖啡室、酒吧、音乐吧、电影院,这个花花世界,让人简直眼花缭乱,乱到她都有点想打退堂鼓。

偏偏那两人约好一样,她不去,两个人就总是约不起来。

宁夜承认,自己意志力薄弱,在展岩和翎翎的联合攻击下,有点快被带“坏”的倾向。现在的她,对物质生活开始有点蠢蠢欲动。

偶尔经过商店橱窗的时候,她常常会被漂亮的衣服吸引。

都说女人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宁夜知道自己打扮起来,肯定不会再象现在那么沉乏无味,但是,美丽是个无底d,要靠金钱堆彻出来,就好比——

宁夜低头,看看自己脚上陈旧的球鞋。

她有新鞋,但是,却没有匹配的新衣服,所以,她只能很珍惜的将那双靴子擦得干干净净,放在衣橱里。

不要再去想了!绝不能乱花钱,每多花掉一分,“家”的梦想,就离她远了一步。

只要,她有了一个小小的“家”,就不会在这个城市里如浮萍般,只要条件稍微好转些许,她会努力把自己失落的青春,一点一滴找回来。

所以,她要坚持住!不要被外界迷惑!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她象以往一样,只留下八百块的生活费,将剩余的工资全部都存进了存折里。

她现在啊,最大的快乐了,就是数着存折里的数字。

如果她猜得没错,存进这笔钱,他和她的共同储蓄,就能到六位数了,离家的梦想,终于有了一个阶梯,如此一念及,真的很喜悦。

前方,相当光明!

从银行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存折本,她打开自己的“动力”,看到余额,笑容凝了凝。

奇怪,怎么还是五位数?仔细一看,几乎从来只入不出的帐户上,多了两笔支出。

一笔,是在商场的刷卡,展岩的生日礼物。

另一笔,莫名其妙,同一天居然支出了五千块巨额。

宁夜愣了几分钟。

……

晚上,宁夜干完家务活,窝在被窝里,用膝盖顶着课本,一边温书,一边划重点。

家里没有沙发,只有一张书桌,一台电脑,那是驭辰的位置,即使她也很需要,但是她不会去霸占。

“在看什么呢?”今天,他回被窝有点早,翻翻她的书,问她。

“考助理会计师的课本呢。”她回答。

不是告诉过他,他又忘记了?

唉,反正他一向记性“不好”,和他说话不知道是常恍神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她说过的话,他基本都不太记的。

他想了一下,“明天我去买张新桌子或者你先用我的桌子。”她这样蹲在被窝里复习,太吃力了。

她被吓到,真的有被吓到。

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有多怎样,而是他的语气,有点温柔。

他总是喜欢皱着眉头说话,或者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表情,很少象现在这样,把声音放柔。

所以,她呆了好久,也回不过神来。

因为她好象被雷劈到一样怪异的表情,他也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

他咳了一声,“那个……或者我去店里的仓库看看,有没有废弃不要的桌子。”他知道她节省,一定舍不得再买张桌子。

她这次回过神来,“不用了,家里这么小,摆不下呢!”

他今天,好象怪怪的。

想了又想,她终于忍不住,问,“驭辰,我们……帐户上,怎么少了五千块?”

听到她的问话,他的神情一紧。

“我、我不是管你用钱,我、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回答也没事!”她赶紧又说。

帐户上也有三四万是他的积蓄,她怕自己的管太多,会引起他的反感。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很平静很平静地说,“我拿去报名参加学习班了。”

学习班?

“对,考室内设计师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报读了一个短期课程。”他一气呵成地说完。

说了一个谎,必须圆下一个慌,谎话,有时候往往只能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她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他把钱借给别人了。不是她小气,只是借钱给人这回事,通常都是r包子打狗,有去无还,更何况如果让对方还钱的话,还得求爷爷告乃乃的,她知道他肯定不擅长。

“自我增值确实很重要,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她宽容的笑笑。

这几天,展岩一直让她有空就重新去读大学,哪怕是读个夜校也好,所以听多了,她很熟“自我增值”四个字。

因为她的话,他有丝动容。

他正想主动揉揉她的头发,“叮咚”,他的手机有新的短信进来。

他整个人一僵。

因为,他猜得到,是谁找他,对方,又是什么目的。

她低头继续温书,没有太过敏感。

第27章

认得他的工作服,要找一个人太容易。

于是,金静打电话给他。

“想约你喝咖啡呢!”

“谢谢,不用。”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非常有距离感,和记忆中的他,完全不同。

他是不是怕她再次向他借钱?果然,在同一个人手上借到第二笔第三笔钱的几率,微乎其微。

早上,金静裹着新买的时髦羽绒服,踩着细跟的高跟鞋,又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照旧,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回短信。

所以,他在学冷漠,在学专一?金静冷笑。

身体里,仿佛有千条万只虫子在噬咬着,心底一股不服输的气焰被激起,她不停的给他拨电话,决定打到他接为止。

她一边拨着号码,一边快速穿过马路,向他工作的地点赶去——

“吱——”只听见一声急刹车,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

段驭辰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女朋友被车撞到了,请马上到xx医院。”肇事者很焦急地告诉他。

他被吓的脑里一片空白,急忙拦了出租车,匆匆赶到医院。

推开急诊室的门,看到右脚包得象粽子一样的金静,他才恍然,自己居然急到没问清楚就赶来了。

“你和他们说,我是你男朋友?”他蹙蹙眉。

金静低着头,盯着医院的地面砖,“是,因为我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一句话而已,让他好不容易懈起来的心防,有点倒塌。

他警告过自己,他不可以和金静有任何联系,因为他明白,这女人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但是——

这个城市里,她确实没有可以联系的人,金静的母亲有了新家庭以后,早就不管她了。

“要我帮你先付医药费,对吗?”于是,他软了态度。

但是,她递出一个信封。

“医药费对方已经付清了。对方赔偿的很少,我只能先还你二千块!”她脸上的表情,很肃严。

她总是调皮的、没心没肺的,这样认真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方赔偿?先还他二千块?

顿时,他有点慌了,“算了,不用了!”

“不用?”她脸上闪过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最近躲我躲得这么厉害,不就是怕我再向你借钱?!”

不是的。

之所以骗宁夜,这笔钱他花在培训上,就是因为他没有要回钱的打算。

叹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有,这钱——

“我愿意和对方一次性私了,就是想拿到钱还给你!”她的手里抓着一张签了双方名字的协议书,“但是,好象不够——”她的样子难过、沮丧。

私了?这怎么可以?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呢?

但是,她的眸里,有强忍的晶莹泪光,“我、我……只想快点拿到钱,再也不想让你看不起我!”

那些眼泪,打在他心里,生疼着。

记忆里的金静,她不爱哭,她总是说,我要每天笑得很多,让你多爱我一点。

他不想去看那些眼泪,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可以把她拥在怀里轻声安慰。

他已经和宁夜在一起了,很多事,不可能去想,不可能去做。

“你以为四年前,我就想离开你?我是因为太爱你了,不想看着你受苦,才会把自己给了一个老头!”她再也忍受不住的,冲着他大声喊道。

他震住。

不可能!

“你什么都吃好穿好,我怎么舍得你受苦?!出了那事,伯父伯母自顾不暇,天天债主临门,难道你就不怕?!”她眼泪纷纷而下。

他怕,那时候,他是真的很怕。

他就象温室里的花朵,突然之间被撤了玻璃屋,才发现外面的世界风大雨大。

“那时候的我,好傻,有人对我示好,我就想着,不过是睡一下而已嘛,只要我陪一下那个老头,我们就不会过苦日子!”

“你别说了!”他腾得一声,突然站起来。

他不想听,不管是谎言还是事实,都不堪入目。

这么多年,他不想去想的问题,不希望现在血淋淋地被揭开。

“我找过你的,辰,我真的找过你!”她急于解释,“但是我找不到你,我到原来的那个房子里,他们说换主人了!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

他有点心乱如麻。

她真的找过他?

找不到他,一点也不奇怪,当时所有的亲戚、邻居们都远远避着他们家,除了落井下石嘲笑几句,谁还去真正关心一个破产家庭的少年去向问题。

“后来,有人告诉我,你去读书了,你交了新的女朋友,你过得很好。”她抽抽鼻子,“你过得很好,而我……所以,我就再也没有去打扰你了。”

他扶额,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让他很困惑。

“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我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了吗?就因为你不爱我了,我们已经是过去了?!”她凄楚地看着他,默默流眼泪。

“你不就想过去断个干干净净?就算我只抱着大家偶尔能出来喝杯咖啡,那种单纯关系的心情,也被你全盘否决!在你心底,就这么看不起我?你放心,今天钱债两清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说完,她艰维的站起来,动作幅度很大的就想阔步而走。

但是,她才走了几步,马上就“砰”的一声,摔倒了。

他再也看不下去,箭步上前,扶住她,一并把那个信封坚决的塞回她的手里,“静……”

“辰!”她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痛哭流涕。

第28章

按响了门铃,他低垂着眸。

他的手里,提着外卖。

“辰!”大门被拉开,一个如蝴蝶般的身影,投入他的怀抱。

他尴尬得急忙拉开距离。

“辰,你真的买到我想吃的羊肚面了?!”她笑得好灿烂。

在她熟悉的笑容中,他闪神了一下。

掂着那只尚健康的脚,她一跳一跳,跳到厨房,想去拿碗。

他一声不吭上前,比她快一步,拿出碗。

她斜睨着他笑,风情万种。

“一下班就过来了?不用陪女朋友?”她故意问。

他怎么陪宁夜?她说自己行动不方便,都快饿死了,他能怎么办?

“她以为我去读书了。”面无表情的回答,他抽出免洗筷。

以免有生刺,将筷子上下刷几个来回,递给她。

“你还是这么体贴。”她冲他一笑。

体贴——

他愣了一下,这个动作,他和宁夜在一起外食时,从来都是宁夜体贴的帮他弄好。

和宁夜交往的四年中,他从来不是个体贴的男友。

不吭声,他吃着面条。

期间,她的筷子伸过来好几次,夹走他面条里的羊肚,他默默纵容。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一样东西。

他不习惯和宁夜分食,但是,和金静……

他们几乎是吃着一碗饭长大的。

“我帮你把附近面摊和饭馆的外卖电话都收集齐了,你以后有需要,打这些电话就可以。”他努力装出很冷漠的样子。

“你不来,我就不吃饭。”但是,她耍无赖。

他额头的太阳x一抽,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下一回,一见到她的来电,就得马上关机。

“骗你的拉,事实上,我是没钱吃饭,才会到你这赖一顿!”她拉拉他的衣袖,装可怜。

“没钱吃饭?”他蹙了蹙眉。

他知道没钱吃饭的滋味,当年姑姑抢走他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而他又联系不上父母,宁夜捧着热腾腾的便当“收买”他,他也很想拒绝,但是,事实证明,人饥饿到极点的时候,骨气实在顶不了事。

“你不是还有几千块钱?”他问。

几千块如果让宁夜一个人过日子的话,也许能用一年。

“我……”她顿了几秒,然后,低头,嗫嚅,“欠了一个姐妹的钱,对方知道我手头有点松了,就要打要杀的让我还钱……”

他凝住。

被人追债,当孙子一样被人嘲笑、讽刺、打击,如果说一个“不”字,对方恨不得一刀捅进你胸口的那种感觉,他体会过有多难堪。

“你怎么会欠了别人这么多钱?”他不解。

“我……”她又顿了几秒,咬了咬下唇,艰难道,“都怪我当年跟错人,以为那个老头很有钱,原来是个王八蛋,走得时候,什么也没留下给我……我又天天想你,实在想得难受,那段日子很自暴自弃,天天不是喝酒就是买东西,欠下了一大笔钱……”

金静很喜欢买东西,漂亮衣服、漂亮包包,读书的时候,她就很喜欢打扮,他们在一起,每一次一吵架,她就出门拿着他爸妈给他的信用卡乱刷。

所以,他一点也不奇怪。

她的任性,也有一部分是他太过宠爱的后果。

“现在不要了,我们都不同了。”他叮嘱她。

她难受的点点头。

想了一下,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钱。

这里有四千块,是他刚发工资的大部分。

他想,这个月他只存一千块进去给宁夜,告诉宁夜,自己这月的业绩不行,她应该会谅解。

“拿着吧。”他塞到她手里。

人总要吃饭,家里的水电费什么,都需要花销。

她呆了几秒,才怯怯然收起这笔钱。

“我走了。”他起身。

他想,这会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他不能对不起宁夜。

但是,他正想阔步时,突然——

“呕!呕!呕!”金静很用力很恐怖的开始呕吐。

“你没事吧?”他急忙握住她,但是,这一握,他吓了一跳。

她的皮肤,很冰很冰的温度,她的嘴唇,更骤然间就雪白如纸。

“辰,我好冷好冷!”她如条蛇般,缠住了他的身体,寻求温暖。

他顿时无措。

……

这个时间,驭辰怎么还不回来?

宁夜无数次的翻看手机上的时间。

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十一点多了,学校应该早就下课了啊?

最近,他很忙很忙。

离室内设计师考试,不是还有两三个月吗?

复习的资料,再也看不进去,她合下书。

不行,要打个电话给他,现在治安这么差,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手机里的长音,才响一声,就被接起:“喂,宁夜。”他的声音,刻意的,压得很低很低。

听到他健健康康的声音,她紧悬的心,松弛了下来。

“驭辰,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她在守门,在等他回家。

他迟疑了半分钟,然后,告诉她,“宁夜,不好意思,我有个同事生病了,她孤身一人在w城,我不放心……”

她听得一愣一愣。

孤身一人、不放心。

她从来不知道,他原来还有不放心的对象。

“是女同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疑问突得就蹦出她的脑海。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不是,是男同事!”他否决得很快。

听到他的答案,她安了心。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如果对方是感冒的话,你别离得太近。”她一如继往选择相信他。

“恩。”

“就算照顾病人,也别一夜不睡,要懂得合理分配自己的精力。”他没有照顾过人,她不放心。

“恩。”

“还有——”需要她过去吗?

“宁夜。”他打断她。

“恩?”

“我爱你。”突然,他说。

她整个人膛大目,心,跳得很快很快,快得象要跃出胸部。

被闪电劈中,山崩地裂,也形容不出她此时的心情。

她想,她一定在做梦。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明早,我就回来。”他挂断电话。

一夜,她都睡得不塌实。

他说,我爱你。

为什么,喜悦的心情只有几秒,剩余的,却被不安紧紧缠绕着呢?

她嘲笑自己,是不是生活让她太麻木,麻木到已经习惯平平淡淡。

但是,她就是说不出那股不安的由来。

她是不是在被他的忽视、冷淡中,其实已经精神失常?

直挺挺躺着,她就是睡不着。

总觉得,这句话,他不是想说给她听。

凌晨三点,她还辗转难眠,手机的铃声《没那么简单》,在寂静的夜,唐突的响起。

认识展岩以后,她开始也学着下手机铃声。

听到这首歌,很有感触,她就作为了驭辰的专用来电铃声:

没那么简单

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

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作梦的年纪

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幸福没有那么容易

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曾经最掏心

……

“驭辰,有事?”摸到枕下的手机,她接听后,柔声就问。

但是,那边无声。

她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那边,还是无声,却也不挂电话。

就这样,和她耗着。

只是,这回,她睁大眼睛。

因为,手机那头,浅浅的呼吸声,柔软而妖治。

他睡在她枕边那么久,她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是不是他的声音。

一会儿,对方主动挂断电话。

第29章

“所以你就这样,没有当场回拨过去?”展岩把小绵羊停在路边,拉掉自己头上的安全帽,转过身,难以置信的问。

每天三个人的“约会”完毕以后,他都会载她回家,久而久之,他的小绵羊后箱多了一顶女式安全帽。

她松开已经自然就搭在他腰上的手,也取下安全帽,长长的吁一口气,“没有,我担心是自己神经错乱,敏感过度,如果只是他睡着了一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那么我回拨过去,不是很可笑?而且,如果他同事真的生病了,被我这一闹,人家还怎么休息?”

她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于早就掩埋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冲动。

“但是,也有可能你这一‘闹’,刚好打扰到他和哪个女人办‘项目’。”展岩唇角一撇。

傻不拉几,干嘛这么替人着想,怪不得会被人欺负到死!

“不会。”她否决,直觉相信。

“他早上回来的时候,你又问了他一次,确定是在男同事家?”他莫名,有点火大了。

不管是不是男同事,旧城区的治安都不好,特别是他们那一带,居住的民工特别多,三天两头有打架、强。j案,一入夜还有猖妓当街拉客,把一个女人丢在家,象话吗?万一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是。”她点头。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又问。

她叹口气,“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他不花心,也不会做过火的事情。”

“那你在不安个什么劲?!”他一语拆穿。

是啊,她在不安什么?她说不出来。

“他突然说,他爱我。”她一脸茫然的告诉他。

怎么听起来这么混蛋啊?很象男人做了心虚事,随口安慰家里女人的那种调调。

“他从来不会这么r麻。”她烦躁,又不知道该表达什么。

“有男人对你说i love you,你还不开心?”展岩是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复杂。

开心,她开心。

但是,这种开心,不真实。

“或者,你想说,他怕你误会,故意把女同事说成男同事?”脑袋一转,他说出她的心里话。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她,那天半夜的那个电话很蹊跷。

她没有任何可以说心事的人,但是再憋下去,她胸口堵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不干脆问清楚?”展岩觉得两个人相处,坦城很重要,不要猜来猜去。

她问过。

但是,男友在愣了几秒以后告诉她,电话是怎么拨出去他也不知道,应该是睡着了。

“这几天,他还一直在‘上课’?”

“是。”她沉重地点头。

“从星期一上到星期天?”展岩又问。

“是。”

“我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培训班的课程这么可怕。”展岩轻笑,不得不“真相”。

笨女人!这男人的谎话桥段太次了。

她脸色刷白了一下。

“要不要我帮你去弄个卫星跟踪器,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建议。

玩仪器,他很在行。

但是,她摇头:

“我觉得,两个人如果在一起,彼此一点也不信任,又有什么意义?他不仅是我的男朋友,也早已经象我的家人,如果我对自己的家人也处处怀疑,还有生活在一起的必要吗?”

自己的家人。

听到这几个字眼,展岩有点“旧病”复发的征兆,觉得胸口,又闷闷的。

傻,她真傻,傻得他肝火很旺,旺到他自己也开始清晰感觉到,自己对眼前的女孩,好象有点特别在意。

但是,他抵触感情,因为他爱好自由。

而且,三个人的爱情太挤,他不能也不愿,去趟浑水。

……

从来,他们的欢爱都是刻板、一成不变的。但是,今晚,驭辰却突然有点冲动,从她的身后,用力抬高她的腰,很深很快的撞击,把自己给的很用力。

然后,再把她翻过来,紧紧拥着,发出一阵又一阵碎碎的闷吟声。

好象在沙漠中行走,饥渴了很久的人,终于得到水源。

而他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沉迷,沉迷到象一个真正充满欲望的男人。

她有点陌生。

她被又一次没有前戏的欢爱,弄得有点痛,身体的热度跟不上,只能慢慢自己去调节。男女的欢爱,对年轻的她来说,有点痛,又酥酥麻麻说不出的感觉,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在他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下,她必须咬紧了唇,紧掰着床沿。

因为撞击,木床的声音太响,她怕明天出门,被住楼下的老大爷羞辱到。

有时候,不是人不会去享受生活,是生活的限制无法让你去享受。

但是显然,男人亢奋起来,很少去顾忌这些。

特别,他今天真的有点反常。

被要了一次又一次以后,她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他才终于又一次释放了自己,疲惫得趴在她的旁边。

而她,也累个半死,依偎着他,沉沉入睡。

很晚了,她被阳台上,刻意压低、讲电话的声音吵醒。

“你别闹了,你自己上夜班,我和宁夜白天还得上班啊!你早一点休息,早一点睡,好吗?”他讲电话的声音,听起来,一半象在讲道理,一半象在……哄人。

而他从来没有用这种声音哄过她。

宁夜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竟下意识地,紧闭着眼睛装睡。

“我不会和宁夜分手的,我不会去伤害她!……她不象你,她是很单纯的一个人,她很适合我……”

他的话,好象激怒了对方。

“你别这样好吗?你要去喝什么酒啊!你的脚都没好,能碰酒精吗?!”他的语气也不悦了起来,但是听得出来,里面有满满的担忧。

“好吧、好吧!我过去!”终于,拗不过对方,他挂断电话。

“宁夜……”站在床边,他唤她的名字。

她背了个身,不应答。

他松了一口气,穿好了外套。

关门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她坐了起来。

看看床旁的闹钟,凌晨12点30分。

鬼使神差的,她麻利地套好自己的外套,穿着睡衣,就奔下了楼。

她和展岩说,她相信他。

但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不是圣人。

有些事,搁在心里不弄明白,不是她的性格。

这条巷子,半夜走起来有点y森森,有两个男人经过时,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了几下穿着睡衣的她。

“小姐,多少钱?”他们正想伸手拦。

她警惕地闪开。

而前面的他,一无所觉。

他走了一段路,在公交车站,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等来了夜班公交车。

而她,一直暗暗跟在他的身后。

投币,他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招手,她拦下出租车。

第30章

他在繁华的市区下车。

她同样,紧跟其后。

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的表情,很茫然。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不明白是谁必须让他来到这里。

而他,其实离他真的只有几步之遥,但是,他在打电话,丝毫也没有察觉。

“我到你上班的地方了,你下来吧。”纵然是闹市,现在也是凌晨一点多,街上的霓虹灯还亮得五颜六色,来往的车辆已经稀稀落落,四周的环境,很安静,他打电话的声音,很清晰。

她站在一辆黑色轿车的后面,就这样,看着他。

他站的位置,让她触目惊心。

帝豪娱乐中心。

这家可以算是全市最豪华、以ktv、舞厅为娱乐的高级场所,她来过,展岩生日那天。

那个女人走出门口,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她的样貌,他已经迎上去。

“你脚伤了,怎么能穿高跟鞋?”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凶。

宁夜的心房,蹬了一下。

对方展臂,就想赖入他的怀抱,但是,他躲开了,严词:“你正经点!”

女人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歪着脑袋,笑,“好像不正经的人是你吧?!”

很露骨的话。

“刚和女朋友上完床?”女人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我给你,你也死不要,回家倒是马上显‘忠诚’了嘛!”

他深呼吸,深呼吸,极力忍耐,“你喝酒了?”大街上,胡言乱语的。

“没办法,为了生活嘛!”她风情万种,笑眼中春光荡漾,又倚向他。

他一把把她推开,正色,“你真的喝多了!你这样每天喝,迟早身体会垮掉!我劝你还是找份正常点的工作!”

因为他的推开,女人差点站不住脚跟。

她笑笑,一脸的凄凉,“有什么办法,你又不照顾我。知道我那么喜欢你,还一直躲着我……”

他抿唇,不语。

“辰,你真的不和我在一起?”她不死心,追问。

他摇头,很坚决,“不,我不会去伤害宁夜,她不像你。”

“不像我?段驭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吗?”女人大吼大叫,此时身边如果有东西的话,绝对会被她砸光。

“够了!”他动怒了,迅速拦下一辆车,把她塞了进去。

那辆出租车,弛出宁夜的视线时,她还一直在发证。

回不了神来。

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说不出来,只知道,自己很震撼。

她没想过,他会和谁牵扯不清。

那个女人,不是第一个缠着他的女人,事实上,在大学的时候,她就听他的室友们说过,她不在的期间,有很多女同学追求他,甚至当时有个很嚣张的女学妹,拦住他们,当场呛她。

但是,他的冷漠就是他最好的武器,能让那些女孩胸口的那团火都浇灭了。

这种事,她真的见过太多。

只是——

今晚,他的“武器”好像故障了。

在凉风中,她站了很久,才哆嗦了一下。

掏出手机,她拨通他的手机。

响了很久,才被他接听,甚至,有点气喘吁吁,“宁夜?”

他的声音,居然有点小心翼翼的怯然。

她装出自若的语调,“你在哪?一觉睡醒,你怎么不见了?”

“……”

她希望他诚实,不要让她这么不安。

“有个朋友临时出了一点事,我出门了。”

“……”

这回,换她沉默。

“是、是个男性朋友,你别多想……”他又加了一句。

她阖了阖目,心里说不出的凉意。

“宁夜,我不多说了,我朋友在闹!你早点睡觉,半个小时后,我会回家!”他急急挂断了电话,大概是因为,有人在夺他的手机。

……

“你和翎翎借衣服?”展岩很震撼。

生活方面,她一直是很有骨气的女生,他没想到——

“不用借了,这几件是去年的,没穿几次,今年我有很多新衣服。”翎翎很大方的把整理出来的一大袋衣服,塞入她的怀里。

“待会儿吃完饭,你们陪我去商场看看。”她假装只是很随口邀约而已。

但是,展岩和翎翎已经面面相觑。

“宁夜,你出了什么事了?”翎翎摸摸她的额头。

没烫,没发烧。

“没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买新衣服?”她笑问。

“我已经看惯你当阿信嫂了,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呀!”翎翎坦言。

展岩默默吃饭,若有所思。

她笑了一下,“我才23岁,为什么要当阿信嫂?偶尔,我也会有冲动,想要吸引男人的视线、不做一杯白开水啊!”她还真第一次知道,原来在他们心中,她已经是大嫂级的人物了。

“你这样想就对了!”翎翎拍拍她的肩膀,为她的开窍兴奋。

“你还是别去商场了,我怕你花了心疼。”但是,展岩放下筷子,却如此建议。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是靠视觉冲动,更何况你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是啊,她想证明什么?想证明自己也可以魅力十足,风情万种?或者,不想让自己爱的人,低谷了自己?

“展岩,你干嘛泼人家冷水?!”翎翎疑惑了。

这不像展岩平时的作风。

“没,她乘了这么多年,我只是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想要改变。”展岩淡淡地说,“现在商场的东西不便宜,我怕她花了会后悔。”这小女生省吃俭用,让她花几千块打扮自己,他怕她“清醒”过来后,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她犹豫了。

“翎翎的这几件衣服不错,你先穿着吧。”他抬手,买单,“圣诞节的时候商场会有活动,你到时候再买划算点。”今晚,他突然没心情继续“约会”下去了。

但是,她下了一个慎重决定。

“翎翎,展岩,你们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她需要朋友来壮胆。

他转过视线,望着她。

“我想去帝豪娱乐中心。”

第31章

“先生,需要陪唱小姐,活跃下气氛吗?”一个长相清纯的小姐,朝展岩害含羞地问。

因为高档,这里是家并不纯粹的ktv娱乐场所,是男人、女人们谈生意合同的好去处。

这里的陪唱小姐,基本都是在校大学生,素质相当不错。

宁夜和翎翎都紧依在展岩身后,难免得,有点紧张。

幸好,展岩很自若,他笑笑,“当然要,不过我已经有感兴趣的人了!”

听到他的答案,清纯小姐的热情,顿时减了几分,“先生感兴趣哪位呢?”

“摁——”他偏头,貌似很认真的想,“我不记得她的号码了,也叫不出来她的名字,不过前段日子,脚受伤了那位。”

“41号小静啊!”清纯小姐恍然大悟,然后露出一副难以掩饰,先生您品味很差的表情,“先生,您等着,我去叫她!”

清纯小姐转身走出房间,展岩才抹抹汗,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叫小姐呢!

“你待会儿好好认清楚,是不是41号。”他转过头,对宁夜认真交代。

千万可别摆乌龙,“闹”错了人。

没一会儿,包厢的门推开,翎翎跳了一下,整个人紧绷起来。

而宁夜,紧盯着对方。

房间里,顿时有一股醉人的香水味,带着丝丝性感的芬芳,丝丝撩人的浓郁香气,女人婀娜多姿的走近。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的脚受过伤。

和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