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1/1)

作者:蛋蛋1113

前言

这个故事,很平凡,平凡到,就在我们身边会发生,

关于,坚持、固执、盲从的爱情……

楔 子

一间环境相当不错的餐馆。

“今天的九节虾,不太妙呀,老板!”

一个服务员跟在身后,男人指手画脚,亲自在海鲜池旁点菜。

“展岩,我有话和你说。”宁夜鼓起勇气。

今天,她不是来吃饭的,只是,来把该说得说清楚。

她从来就喜欢明明白白做人,不喜欢半点纠缠与暧昧。

“吃饭大过天,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男人回过头来,轻松地笑道。

男人,有张平凡的脸,以及,稍显清爽的气质。

“对,这两只梭子蟹,你帮我炒年糕就好……恩,两个人用餐!”他继续着。

男人,还有一张非常挑得嘴,只要有半点不新鲜的食品,绝对逃不过他的眼,他的嘴。

他要得,虾绝对是最新鲜的,蟹绝对是十爪刮得玻璃啪啪响的。

两个人而已,一大桌的菜。

“我不喜欢刻薄自己。”男人又是轻松笑道,“一吃饱,我的心情就很好,什么都好谈!”

宁夜原本紧绷在半空的心,在他的态度中,稍微松弛。

只是,一桌的美食,她却吃得有点食不滋味。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他到底爱不爱听。

这一餐,吃得有点异常沉默。

平时,她和他,总是有说有笑,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是一个很能吃,很会玩的男人,老人都说,这样的男人,有福。

也对,展岩很有福分,他的家境很不错,又有知书达理的父母,更有好几套,她梦寐以求的房子。

但是,爱呢?

有时候,宁夜总是困惑在面包与爱情面前。

如果展岩是面包,那么,另一个人呢?

他的胃不好,她先等他几乎扫完眼前所有的菜,放下筷子。

她才终于,再次深呼吸一口气,说出今晚赴约的目的:“展岩……我想过了,我们还是算了吧。”

他的神情,不意外。

因此,看不出情绪。

“我们之间,只是一个错误。”这句话,她说得有点心虚。

他的唇,淡淡一扯,扯动的勾幅,乍看下,竟象一抹讥笑。

“但是,我记得,你好象也说过,如果我们之间是一个错误,那么,大家就将错就错。”

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有点灰白。

她记得,自己是在哪种心情下,又是在哪种环境下,说过这句话。

当时,她确实下了决心。

才会——

曾经,她也以为,经过那一夜,自己不会再回头。

但是——

“离开我,他说很痛苦。”她低声道。

痛苦?那么,他的痛苦呢?

果然,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没有过份为难她,他只问她一个问题:“等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的‘非你不可’?”言语间,嘲笑的成分,有点多。

原来他看到了?

宁夜微讶。

心情,复杂到道不尽。

为什么,有种感觉,自己如此混蛋?!

“你走吧。”他靠向椅背,笑了笑。

宁夜一愣。

因为,他的完全不为难。

“其实,我也不想做谁的将错就错。”对于这组字眼,其实,他挺抗拒的。

既然,吃饱了。

招来服务员,买好单,他起身。

“宁夜,你不用担心,该忘记得,我自然会忘记,以后,我们还是同事。”

这城市里,没有谁会因为没有谁,就会不行。

日子,总是还是那样过。

望着他洒脱的背影,久久,宁夜回不了神。

这个结局,顺利到让她有点茫然失措。

“宁夜。”直到,有人轻唤她的名字,她才彻底回过神。

眼前,是那张让她轻易就能不疯魔、不成活的脸。

段驭辰。

她的非你不可。

她苦恋了七年的男人,正向她伸出手。

心,要回归的手。

“驭辰,我们别再吵架,别再分手了。”这句话,她不知道是交代他,还是交代自己。

最重要,他别再想着、念着另一个人了。

“好。”他点头,答应她。

但是,意外的,她心中雀跃的感觉,却太少太少。

因为,人的心,永远不是答应向着谁,就能向着谁,那么简单。

她太清楚。

如果说,展岩是她人生的一个错误,那么,她的人生,还会有其他的错误出现吗?

她,迷茫了。

因为,这生活啊,处处都是错误。

卷一非你不可

第1章

刚认识段驭辰,是在高中入学典礼上。

宁夜的学业成绩太过普通,因此入读的是令人叹息的职业高中。

她出生在很普通的工人家庭,老实巴交的父母,能给女儿的永远只有朴实的衣裳和平凡的人生。

所以,当他站在台上,当宁夜和同龄的花季同学们,一同坐在台下,宁夜和所有人一样,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王子。

那天,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白色的t恤。

很少有人,能将黑白两色穿得那么完美。

黑的,深沉、性感、高贵。

白的,纯净、天真、优雅。

他长得极其俊秀,眉目如画般,他的气质很干净,像贵族,那微微上扬的清眸,又为他添了几分腼腆。

那一天,被爱神丘比特之箭s中的人,远远不止宁夜一人。

几乎,他简短、轻声的做完自我介绍以后,四周一片四起的窃窃私语声,全部是兴奋的在打听关于“段驭辰”这三个字的所有信息。

于是,才半天而已的时间,他的个人信息,几乎传遍整个学校。

段驭辰17岁,父母经营一间大型的家具商场,是家中的独子,他的性格内向,平日和女生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

后来,同学们见过段驭辰的父亲开着大奔车,送段驭辰来到学校。

段驭辰的父亲,长得不象电视上演的那种风度翩翩的富豪,反而,微秃的脑袋、大腹便便的身材,说话中气十足、粗话连篇,象足了典型的暴发户。

他们站在一起,很难相信,会是两父子,因为,气质一点也不搭。

但是,无妨,这一点也不影响这个年龄,泡在言情小说里长大的女孩们的粉红梦。

宁夜报读的是艺术设计,16岁的她,也有一颗浪漫的心。

宁夜与段驭辰,是同班同学。

听说,段驭辰学设计,是为了子承父业,学成以后,可以设计家具。

而宁夜呢?她不知道。

务实的父母,曾经劝过她,艺术设计这条路,太虚飘渺,三年的时间,不如象姐姐一样学会计,一读完就能出来找份脚踏实地的工作。

但是,宁夜,不。

16岁的她,不甘寂寞,16岁的她,讨厌枯燥,讨厌重复同一个动作,16岁的她,一看见算盘就会吓得双腿发软。

宁夜觉得,自己和姐姐不一样,她有梦想。

16岁的眼睛,看到的这个世界,都是五颜六色、多姿多彩的。

于是,16岁的眼睛,偷偷慕恋上了一个人。

但是,很快,所有的少女梦,包括宁夜,都一起破碎了。

那天,校园门口,有个纤腰、俏臀、长腿的女孩,在等段驭辰。

很少主动与女孩子搭腔,性格沉默内向的他,一看见女孩,就露出了笑容。

他不常笑,对着其他女孩,最多,只是唇角礼貌地微微一扬。

但是,当那位黛眉如新月,肌肤白里透红,唇色丰盈水亮,漂亮到一百分都不足以形容的女孩,芳馥软绵的身躯靠向他的时候,他露出的那种笑容,是好象全世界都在眼里飘过,眸底只剩下一个人那般的专一。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宁夜,如同一抹最灰色的影子。

宁夜的长相清秀,绝对够不上大美人,但是属于极其耐看型,她的皮肤很好,白皙滑嫩,像被倒把进盘里的鲜豆腐。

但是,豆腐,到底只是小菜一碟。

名草,永远只会配名花。

于是,整整三年的时间,宁夜只是远远的看着这男孩,偷偷喜欢着,想靠近,又不敢,想表白,又没有胆量。

那时的他,与她,就象两个世界的人。

第2章

暗恋一个人的情悸,花开与花落,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故事,原本,他们的人生,不该有交集。

高三,临近毕业,只有一个月了。

“宁夜,你知道吗?段驭辰家里破产了!”同学们互相八卦着的这个新闻,很惊悚。

她整个人撼住。

宁夜务实,听从了家人的建议,准备早点工作,前段日子,家人带着她到处东奔西跑,结果还真走了狗屎运,居然帮她安排了一个设计院实习生的位置。

就在她努力工作的时候,而人生理想不同的段驭辰,和班级里大数的同学一样,都在认真准备高考,继续学业。

和已经实习工作的小部分同学一样,这段日子,宁夜很少来上课,如果她不是来取毕业考的准考证,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下课铃声一响,段驭辰垂眸,木然的把课本一一收拾进书包,好象所有投s在他身上同情、好奇的目光,都不存在。

他提着书包,走出教室。

“轰”得一声,没急着走的同学们,议论开了。

“听说他家现在债主天天上门呢!”

“段驭辰要继续读书,他父母只好把他一个人丢下来,自己跑路了呢!”

“他女朋友也好久没出现了!”

……

宁夜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

段驭辰总是走走停停,然后,他的目光,总会停留在某一点。

久久的。

宁夜在想,这些转弯点,一定曾经有个女孩,藏在这里或者站在那里,趁他不备的时候,跳出来吓唬他。

因为,他是很简单的人,他的眸里,那种压抑的悲痛与渴望,是那么明显,深深打痛宁夜的心。

他住的地方,其实离学校挺近。

一栋二层楼小洋房,外观漂亮奢华。

但是。

“你们小心点,东西搬坏了你们可赔不起!”有个老板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粗着嗓子指挥着工人。

黑色光洁如镜的钢琴,外观新颍的苹果电脑,高档的欧式沙发、桌椅,甚至连软床也没有放过。

他就站在门口,木然看着那些人,搬光他家的所有东西。

“小子,我下回还会再来!”男人最后离开时,走过他的身边,心有不甘,恶狠狠推了他一把。

而他,差点脚步不稳,但是却依然一脸的无波。

只是,宁夏注意到,那种没有任何情绪的无波,是抽空了所有感情的表情。

等那些人都走了,周围,终于恢复安静,他单肩背着书包,继续迈入房子。

宁夜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又跟上。

他依然丝毫没有查觉。

屋子内,全部都是空的,仿佛一座空城。

他挺直直地向二楼走去,然后先推开某一间房间的房门。

那个房间同样搬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那粉色加金边的精致墙纸,依稀透露着曾有的奢华。

推开房门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很脆弱的神情。

然后,沉淀成麻木。

“驭辰,驭辰!你能联系上你妈吗?”有个大嗓门的女人,一边嚷着一边急匆匆的奔上楼。

对方在楼梯口,见到缩了缩肩膀的宁夜,鄂了一下。

宁夜尴尬地象当场被抓的小偷,红了红脸,就想走。

“姑姑,我目前联系不上我爸妈,您有事?”宁夜急步往下奔,但是,他彬彬有礼的声音,还是从二楼清晰地传到她耳里。

“有事?我能有什么事?”被称为姑姑的女人,尖锐地大叫,“你爸妈跑路的时候,骗了我两万块,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还给我啊!”

宁夜收住脚步。

因为担心。

二楼,一阵沉窒。

“驭辰你乖,你爸妈肯定给你留了生活费!有多少钱,你先还给姑姑!”

又哄又骗的声音以后,传来书本纷纷掉在地上粗暴的翻找声。

宁夜回头,一步一步又向二楼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楼梯口,目睹着世间最平凡,也是最残忍的一幕。

那个女人,翻遍了他的书包,以及他身上的每一个口袋。

“五百块?你怎么可能只有五百块?!”女人不甘地嚷嚷着,“你爸妈留给你的生活费,是不是都被金静那个贱女人卷走了?!”

他麻木地神情,终于,有了反应。

因为,金静两个字。

“姑姑,她不是贱女人,她是我的女朋友。”他反驳,“而且,她也没卷走我的钱。”

即使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听到任何人说,说她半句坏话。

“女朋友?没卷走你的钱?”被唤姑姑的女人,差点嗤笑出声,“她吃你家的,喝你家的,住你家的时候,平时嘴巴上爱来爱去,当然是你的女朋友!你用父母的钱买给她这么多东西,她都拿走了,不叫卷走你的钱?你可别忘记了,你父母出事的时候,谁跑的最快?还不是她金静?!”

他脸上的神情,一绷。

好象活活被人砍了一刀。

“我不是告诉过你,她被一个可以当她爸爸的老头用豪华车接走了?!才18岁而已,勾引人的手段就了得!”姑姑抽走他书包里仅剩的五百块,冷声嘲笑。

“你骗人。”他背脊挺得很直,拒绝相信。

“你这傻瓜,你就一直傻等着吧,看她会不会主动回来与你共患难!”

他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平日就内向的性格,根本处理不了亲人的刻薄言语。

“别怪姑姑我不念旧情,你爸妈发达的时候,也没见给我多少好处,临走的时候,居然敢刮我一笔……听说这房子也要被人收了,对方大老板可怜你,允许你过了这个暑假再搬走,但是,你别想着住到我家里,你姑姑我可不象你们家那么‘有钱’,去养个闲人!”

“不过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活下去一定有办法的……这点,你可要学学金静!”

姑姑一眼也没有多瞧他和宁夜,愤恨地转身,一边嘲笑、骂冽,一边大步离开。

对于一个养尊处优了19年的男生来说,一切的变故,来得太措手不及,以及残忍不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皎洁的月色纠缠在他清瘦而挺拔的身姿上,那般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仰起长长的睫毛,面色苍白如水晶一样脆弱。

那一刻,月下的他,重重击中她的心。

宁夜突然发现,自己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第3章

晚上八点,空得如废城一样的房子里,多了一股方便面的食香味。

一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出现在他眸底的时候,段驭辰才抬抬眸。

“是不是饿了?我在厨房里只找到几包方便面。”即使窘迫的要命,端着一碗面条的宁夜还是拼命挤出自若的笑容。

他的眼神,有十几秒的迟滞,分明写着陌生与疑惑。

“我是你同学,你不认识我?”宁夜主动坐在他面前。

当然认识,只是,叫不出名字来,也根本想象不出来,平日根本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

“我叫宁夜。”她主动介绍自己,即使,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果然,自己在他眼里,很渺小,仿佛没有存在过。

他木然的点点头,没有多问一句话。

原本,他就不是喜欢说话的男生。

“冰箱里还有几个j蛋,我用了一个。”宁夜也不计较,催促着他吃饭。

他不吭声,但是,拿起了筷子。

因为,食物的香味,让他的肚子有了饿的真实感。

空气里,只有小口小口吃面的声音。

老实说,宁夜的手艺很差,面是糊的,蛋是焦的,如果不是冰箱里的食材少到让她不忍浪费,这样的面条,宁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端出来。

但是,人要面对现实。

现实摆在他面前的,已经只是最普通的衣食住行而已。

趁着他吃面的功夫,宁夜起身,环视了一下空空如已的四周。

晚上,他要睡哪里?

他吃完面,宁夜已经替他铺好“床”。

其实说铺“床”,不如说就是在地板上加个竹席子。

宁夜的家只有两个小房间,所以,她和姐姐两人现在还挤在一张小床上,有时候夏天实在热得受不了,她总是一张席子就睡在地板上。

幸好,现在已经五月底。

只看了她一眼,他就阖上目躺了下来。

宁夜知道,之所以那么乖顺,并不因为他对她没有戒备,而是因为他实在太疲惫了。

……

那天第二日以后,所有同学八卦的走向开始变成得不同,因为有了另一个让振奋的消息——

宁夜喜欢段驭辰。

宁夜倒追段驭辰。

一段捻了藏了这么久的暗悸,就这样被当事人高调曝光在了阳光底下。

因为,宁夜倒追的攻势,相当的猛烈,连同学们都奇怪,宁夜的性格虽然谈不上内向,但是能猛到如今天天中午准备爱心便当,晚上甚至主动厚颜跑到对方家,又是做饭又是做家务的程度,还前后变化得太离奇。

不是有句话叫,乘你病要你命?

事实上,宁夜的行为,引起很多同学都在背后偷偷议论她乘人之危。

而绯闻中的另一位主角,异常的平静。

第一日中午,宁夜跑到学校,将便当捧到他手里。

他把热便当,往旁边一搁。

那个便当,到变冷变馊,他都没有碰一下。

第二日,中午。

他还是把热便当,往旁边轻轻一推。

那种拒绝,是无声的沉默。

即使再白痴的人都知道,一个男生接受一个女生的爱心便当,那代表什么。

但是。

那天,下午两点,在同学们惊悚的目光中,他居然抽出了筷子,一口一口,蹙着眉以一种很沉默的方式,吃掉了那个早就变冷的便当。

第三日以后。

他变得越发沉默,整个人安静得好象没有灵魂。

宁夜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

于是,就这样,莫名奇妙的,在所有人眼里,他们成了一对。

……

一个月后。

再次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宁夜居然没有留在实习单位,参加了高考。

二个月后。

他们同时收到了录取通知单。

因为,他们双双被杭州的同一间设计学院录取。

第4章

他们同一天去新学校报到,同一趟火车。

沿途上,他一直眼神飘渺地望着窗外,而宁夜甚至和他说不上一句话。

一整个暑假,他都是如此。

一下火车,他先在火车站的atm机上查询,银行卡上显示的帐户余额,让他眉头打了结。

“怎么了?”宁夜问他。

他没有说话,事实上,一整个暑假,他和她说过的话,不会超过十句。

有时候,宁夜甚至怀疑,他到底记不记得她的名字。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当着宁夜的面,他拉上电话亭的玻璃门。

宁夜隔着一道冰冷的玻璃门,焦急地望着他的背对着她的身体。

总感觉,他有什么大事。

宁夜用尽全力,很凝神很凝神,隐隐约约,透过玻璃门,声音飘忽地传来。

“爸,为什么你还没有把学费打到我卡里?……你让我先来杭州,你说三号一定会把学费凑齐……你让我现在去哪里?房子被人收了,我回不去!没有学费,我怎么去学校注册,怎么可能去住学校的宿舍?……”

他父亲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失望的挂掉电话。

他一脸肃穆,打开电话亭的玻璃门。

宁夜扬扬唇,想问,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她的抗拒。

但是怎么办,她真的好喜欢他,如果他依然是过去那个幸福的小王子,她只会远远恋慕,现在这种情况,她放不开他。

“喂,我第一次出远门,我们先不要去学校,一起去西湖玩好不好?”她装成很兴奋,很贪玩的样子。

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拖着行李箱,径自压马路。

“别这样嘛,我们一起去青年旅社,两个人省一点,房间的费用我们aa好了!”她厚颜追上。

她不知道当时是哪个字眼打动了他,“省一点”或者“aa”?当时的他,确实收住了脚步。

于是,一个叽叽喳喳,一个沉默寡言,两个人,成了临时的室友。

他们的旅馆住了四天。

这四天里,他一直睡不好觉,无数次,他跑到外面的atm机上,查看帐户余额,同时,打电话催他的父亲。

每一次,都很失望。

宁夜注意到,他的气色,一日比一日沉晦。

……

第五日,学校规定注册日的最后一天。

中午,他回到旅馆,神色已经不同。

这三个月里,宁夜第一次看到他的唇边有浅浅的笑花。

“我要去学校新生注册了,你呢?你什么时候出发?”他首度开口询问她。

明知道他只是心情好,才肯主动询问这个同学之间再平常不过的问题,但是宁夜的心中,还是乐开了花。

“我不去了。我突然发现读大学挺没意思,我改变主意,不想读书了。”宁夜摇摇头。

但是,已经在整理房间的他,根本没有空,也没有闲情去多问一句,为什么。

“那我走了,你保重。”再次拖着行李的他,与她告别。

当时,他连说一声“再见”也没有。

很残忍的一件事情,宁夜突然体会到,他不想再见到她。

……

回到w城,有几天的时间,宁夜过得很混乱。

“两万块?!你去了一趟杭州,没去学校注册,回来居然告诉我,你把两万块弄没了!”母亲扶着胸,快被小女儿气出心脏病,一边拿扫把揍她, 一边又哭又骂。

宁夜的家庭并不富裕,父母都是老实本份的工人,年收入也不过两三万而已,要养大她们一双姐妹,已经不容易。

宁夜窝在屋内的小床上,咬着唇,不让眼泪刷下来。

十岁以后,母亲就不曾打过她,这次,是她活该!

“你说你是不是着魔了?我求了多少人,都差点给人下跪了,才替你求到一份设计院的临时工作,只要你老老实实在那里待上几年,可能就能转为合同工,一生捧着铁饭碗!”母亲一边骂一边哭,因为实在心痛,“我什么都替你打点好了,但是结果你硬要去读大学!读大学有什么好?回来还不是照样得工作?但是,妈妈又想着,如果我拦你,以后你要是一个不顺心,怨恨我这做母亲的狠心怎么办?你要去读,就算学费一年一万八,妈妈再去找个值夜班的活,也得把你的前途扛起来!但是,你居然——”

“对不起,我一定会努力挣钱,把钱还给你。”宁夜咬着唇,倔强地流眼泪。

母亲越听,越心痛,“还,你拿什么还?就凭你学得那个破专业?现在艺术值几分钱?你以为有人会用你的鬼设计?现在专校出来的本科生都找不到工作?宁夜,你凭什么啊!”

母亲声声指责,让她苍白了脸。

19岁的她,确实不知道,过生活、找工作,那得多艰辛。

而她,只是喜欢画画,其实对设计,并没有多少天分。

“就你有梦想?宁夜你怎么这么自私啊?你丢得这钱,是你姐这几年工作,替自己将来存的嫁妆本啊!”

对于她们这样的家庭,二万块代表什么?!

“妈,算了,钱丢都丢了,你把宁夜打死了也没办法。”与父母一样老实本份的姐姐上前劝着母亲。

“姐,对不起。”宁夜泣不成声。

但是,姐姐很温柔的笑着,“两姐妹,不用计较这么多!”

宁夜对姐姐很好,很小的时候,如果有谁敢欺负姐姐,宁夜小小的个子,也敢和高个们单挑。

宁夜总想着,将来她要保护姐姐,但是,没想到,有一日,她却偷掉了姐姐对自己将来的“保护”。

“宁夜,你要不要去工作?”姐姐问她。

没有多想,没有多问,宁夜点了头。

因为当时的她,只想快点还清那笔钱。

……

于是,就这样,19岁的宁夜开始了正式上班。

1200元一个月,在一家男式服装厂,工作是非常枯燥与烦琐的统计员。

第5章

两个月后。

一回家,母亲就告诉她,高中某一位同学来了好几个电话。

宁夜的家,离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每天来回要三个小时的公车。

她一边就着冷菜扒着饭,一边给同学回电话。

电话一通,同学就抱怨她怎么工作了还不买只手机,然后告诉她——

“嘿,你男朋友满世界找你呢!”

男朋友?

宁夜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明白对方是指段驭辰。

“你厉害啊,用了什么手段,让平时从不主动和同学联系的段驭辰,居然四处问人想找你啊!”同学羡慕。

挂断电话,宁夜放下筷子,一直在发呆。

呆到妈妈收了碗碟,她也无所知。

段驭辰那天的神情,分明是巴不得一辈子别再见,他会主动找她,她有点意外。

晚上,就着同学留给她的电话号码,她拨通了他宿舍的电话。

“你有空来一趟杭州吧,我想和你谈谈。”

爱情,就象有道魔,即使对方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一个简单又有点冷淡的要求,某一天周五晚上,她请了一天的假,坐上了去杭州的火车。

“我都知道了。”从宿舍里一下来,他劈头就是这一句。

“我在打工,我会想办法尽快把那两万块钱还给你。”他的语气冷淡,只是,他的目光,不敢傲气凛然的直视她。

生活的惨酷,会屈折一个人的尊严。

“那些钱不急,你下一学年的学费都不知道有没有着落,你要先替自己盘算!”宁夜急急的表示。

还有,生活费。

一个大学生,就算课余时间全部都在打工,但是,又能赚多少钱?

这些话,她不敢说的太详细,就怕伤了他的自尊,但是,她是真的替他担忧。

果然,她的一句话,梗得他无语。

现在,父母是真的指望不上了,大学三年,他必须什么都靠自己。

谈还钱?不过是可笑的自尊在作祟而已。

“我会还你钱!在这之前,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听你的。”他冷冷地说。

现在,她是他的债主。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宁夜急忙摇手。

19岁的年龄,很单纯,对一个人好,没有任何杂质。

“不需要?”他冷淡地看着她,目光里,居然有一闪而过的轻鄙。

那种神色,如此压抑,在眸底又闪得太快,因此,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宁夜,无法捕捉。

“你真的什么也不需要?”他又问一次。

三个月前的他,相信这世界上,有好人。

三个月后的他,只相信,这世界很残酷。

因为,他一再的问题,宁夜很犹豫,但是,抵不过内心的渴望,那时候,她说了一句特傻气的话:

“如果可以,你能试着喜欢我吗?”

那天,以这句话剧终。

因为,他没有给出答案。

记忆里,那天,是他们认识以来,交谈最多的一次。

他整整,和她说了六句话。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坐那那一趟火车,很便宜的绿皮旧车。

很脏,很乱,很差,就连空气里,也到处充诉着令人不舒服的酸臭味。

但是,就是这样一趟车,她一坐,就是三年。

因为此后的每个月,相思都会紧紧催促着她,去一趟杭州见一面自己喜欢的人。

也时候,甚至买不到坐票,就这么站着,她能一站就是八九个小时,站得腿麻了、抽筋了,也无怨无悔,满怀憧憬与希望。

即使,他还是那么冷淡。

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她。

第6章

“段驭辰,你女朋友又来了!”

“段驭辰,你女朋友又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段驭辰,你女朋友长得满顺眼嘛。”

后来,她去得次数多了,逐渐得,他身边起哄的人,自然就多了。

而每一次,他的态度,都很沉默。

宁夜不知道,这种沉默代表着什么,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处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

这种暧昧,时间也够久了,久到宁夜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一年过去了,他对她慢慢地不再象过去那么冷漠,但是,总感觉两个人之间少了点什么。

那次,同样的绿皮火车,他送她到车站。

当时,列车快进站了,列车员大声吆喝着最后检票的通知。

“再见。”于是,他平淡的转过身,离开。

路上自己小心点。

哪怕是象她平日接触的客户般的客套寒暄,类似这样温情的叮嘱声,也没有。

宁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一刻,突然就计较起来。

也许是因为下一次见面,又将离着三十个夜晚,那时的宁夜糊涂了,敏感了,也脆弱了。

她不断在想,到底是他天性太冷,还是她哪里做的不好,让他怎么就这么冷淡?!

想着想着,望着他清冷的背影,有两颗水珠,跌出了她的眼眶。

于是,当下,凭着一股冲动,宁夜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很猛的决定。

“驭辰。”她喊他的名字。

他收住脚步,于是,转过身。

他回头望向她的那一剎那,她无法思考更多,于是,凭着冲动与任性奔向了他。

伸手楼住他的颈项。

他震愕。

她闭上眼睛,很瞎得横冲直撞,深深地印上他的唇。

老实说,那个初吻,根本没有什么甜蜜的回忆可言,能感觉到的,只是牙齿撞上牙齿的微痛感,或者该说,只有想冲破他那冷淡面具的冲动。

当时的他,谔得根本来不及给任何反应。

甚至,有点惊慌。

很可爱的惊慌。

“拜拜。”她松手,迅速上了车,不敢多看身后一眼。

挤上火车的时候,摸了摸唇角,宁夜的唇畔漾开了笑花。

他没有推开她。

男生的力气比女生要大,如果他真的对她没有一丝感觉,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推开她。

对吧对吧对吧?!

那一趟回家的路上,宁夜一直是笑着回到w城。

后来。

他们顺利牵了手,偶尔宁夜喜欢偷吻他,他除了最初的震撼,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是确实,他们的关系进展得相当顺利。

他升大三那年,为了庆祝,寝室里全体成员聚会。

宁夜性格还算爽朗,因为她在场,他耍不了孤僻。

于是,大排档里,大家都喝了点酒。

酒精的作用下,他们男生们聊着聊着,话题居然开始一直绕着“性”。

“喂,你们俩做过没有?”寝室的老大,甚至很豪放的“关怀”他们。

宁夜到底是女生,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他,依然神情淡淡,好象讨论的话题,不是他们。

“到底是你不让,还是他不让啊?”于是,室友们刨根揭底,可不打算放过。

宁夜的表情凝了凝。

不是让不让的问题,而是,根本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这种事情——

也要男生主动,才可能发生啊!

“驭辰,你不会还是在室男吧?!”一位室友不安好心的问。

“不是。”他没多想,一口否决。

当时坐在他一旁的宁夜,僵了一下。

“小子,你这就不懂了吧,没有一个男人会承认自己还是在室男。”老大一副很了然的样子,拍拍那位室友的肩膀。

“那倒是!”大家哈哈大笑。

他没有反驳。

笑声中,宁夜紧绷的情绪,慢慢缓解。

“那么今晚,我们就不回寝室了,给你们小两口创造环境——”大家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一直来来往往杭州的第二年,宁夜不得不面对现实,每个月的旅馆费是一笔很大费用。男生宿舍管理并不严格,于是,和寝室里的大伙熟了以后,宁夜每一次过来,都是段驭辰和其他室友挤一张床,而宁夜干脆留宿在他的床位上。

那一晚后来,大家都喝了些酒,回到宿舍的人,居然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天,后来的局面,真的有点失控。

屋子里很黑,他闭着眼睛吻她。

两个人的衣服,都轻轻解开了,身体与身体,都贴在了一起。

周围,都是淡淡的酒气,他摸她的身体,有点动情。

“驭辰。”当时,她只是不习惯这陌生的碰触,好紧张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于是,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松开了她。

他的眸底,明明有一把火,却又突然浇灭了。

那时候,她觉得不对劲。

“怎么拉?”她怔怔地问。

她刚才,只是有点紧张,并没有拒绝他。

事实上,喜欢一个人,就会很想很想把自己给他。

“没有。”只是,突然有点抗拒。

她愣了又愣,就是不明白,怎么冷场了。

“你想要?”然后,他问。

这么直接?

宁夜有点不适应,结结巴巴,“我们交往……都、都有两年了……”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而是按现在社会男女交往的常理来说,他们早就应该发生关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感情里,她一直不踏实。

一直没有真实感。

听完她的话,他腾得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她僵化。

穿好衣服,他很快就走出了宿舍。

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冷风灌入宿舍。

宁夜承认,自己很不安,不安到了极点,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

他和那个女孩分手都有多少年了?他应该不可能还想着对方吧?刚才,他不可能是有错误的感觉吧?有些事,宁夜不愿意去相信,更不愿意去想。

那一夜,她一直不安,一直不安。

忐忑不安到整夜不能寐。

凌晨四点,他回到宿舍。

他一进屋,宁夜就发现,屋子的酒气浓了很多。

他拉开她的被子,压在她身上。

她来不及惊呼一声,酒气中、黑夜里,他已经进入她的身体。

那晚,整个过程,很辛苦,没有温柔的呵护,也没有过多的顾忌,就是这样做了而已。

后来,宁夜在想,那时候的自己,真单纯,以为身体是热的,心房就不会冷。

那天早上,他寝室里那几个爱起哄份子,见到他们衣裳不整地躺在一起,便兴奋地大喊:“搞定了、搞定了!”

21岁的她,以为身体给了一个男人,那么,就代表一份踏实的安定。

后来,她办了两只手机,两个连着的号码。

宁夜的生日,是2月14情人节,于是,她的号码末尾数是“14”,而她,把他的选成“13”。

一生一世,是当时的她,对生活唯一的祈求。

青春,真傻啊。

第7章

没有任何一种思想会是永远在原地踏步,每一个阶段,每一个人,都在成长。

工作了四年的宁夜,在拼命的努力与追逐中,开始变得处处显得干练,慢慢褪却小女孩的青涩。

“宁夜,又在看房市的报导?”探过头来问她的是老板的亲妹妹,王翎翎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美眉,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皙,长发飘逸,身段纤细、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