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1)

妮可不能摆开那种自怨自怜的感觉。她叹口气,离开丈夫的膝上,准备上床。她没

注意到罗伊也在宽衣。

可恶,她讨厌自怜,但是她似乎忍不住。她觉得心中空虚——同时愧咎。是她刻意

将罗伊扯进这桩婚姻。他只是依照情况尽量过日子。

罗伊用双臂环住妮可的腰,将她重新拉回他怀里时,她正站在床边,身上只有一件

白色内衣,脑中一片混乱。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磨蹭。

“罗伊,你不需要任何人,是不是?”

因为几分钟前他们才在谈论她弟弟,他误会了她的问题:“我是训练他人的人,”

他回答。“我不应该需要任何人。”

她在他怀中转身,两手摊在他l露的胸前。“我要向你坦白,”她说。“你肯听

吗?”

她的手指不经意地在他的茹头上绕圈圈。他按住她的手。“如果你要我听你说话,

你必需停止这个动作。”

“我是很认真的。”她警告他。

他收敛笑容。“好,我在听。”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下颚。她不想分心。“选你做我的丈夫时,我想到的只是自己。

现在我明白我太自私。我不知道我是否正在毁掉你的生活。”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毁掉我的生活。”他反驳她。

“但是你绝不会选择我的,”她脱口而出。她把手按住他的嘴,阻止他打断她说话。

“你或许认为我只是为了你带我去伦敦而采取报复。或许,那有部份实情。但是我个人

的原因更多,罗伊。你对尤里好温柔。看到你抱着他,努力确定他安全无虞的样子,我

知道你会是个好父亲。你对我也很温柔,”她再急急补充:“我们到达伦敦时,我已对

你相当了解。你骄傲又傲慢,但同时也很强壮有耐心。”

她喘口气,鼓起勇气做其它的坦白。罗伊拉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掌。“说完了没

有?说完了轮到我说。”

她摇头。“罗伊,趁我尚未丧失勇气,你让我说完。”

他的微笑充满了温柔。“你有足够的勇气,少一点也无妨。”

他错了,但是她现在不会说出来。

“你答应过我你会照顾杰堤,”她说。“但那对我还不够。木,我强迫你和我结婚,

在你的负担上又加上我自己和尤里。”她叹口气。“我不能改变我做过的事,但是我要

你知道我很抱歉没考虑到你的感觉。我知道我没有协助你适应,每一步都和你争执。但

是那种情形以后不会再有。我会做个你想要的那种妻子。罗伊,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和

平而愉快的相处,一切都将如你所愿。”

他轻轻拂开她颊上的发丝,温柔细腻的表情令她涌出了泪。她想告诉他,她爱他爱

得心里发疼。不过不论她有多想,她不会对他坦承这一点,因为她的誓言只会增加他另

一层负担。她知道他不爱她,而因为他是如此的仁慈和敏感,他一定会为她爱他而觉得

愧咎。

“妮可,你后悔跟我结婚?”

“不,我不后侮,”她答。“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过去,是不是?后悔的是

你。”

“我后悔?”

他突然咧开的笑容搅乱了她的注意力。她点头,却记不起来为什么要点头。她的情

绪太过紧张了,她想。她伸出双臂圈住丈夫的脖子,吸引他的注意,接着拉扯他的头发

使他俯下头来。他顺从她的意思时,她用她所有隐藏的爱及热情亲吻他。

罗伊原来计划和她坐下来好好解释她扭曲的结论,但是她的嘴触及他的那一刻,他

决定将讨论延后。他只想回吻她。

她的舌抵到他时他有点疯狂起来。他的喉头发出低沉的呻吟,让她知道他有多喜欢

她的大胆。他解开她系在前襟的缎带时手竟然发抖。他退后,让那件衣服坠落地板,然

后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感觉到她柔软丰满的胸脯抵着他的胸膛时,他的下颚抽紧。

妮可抽开嘴,沿着他的喉咙洒下一行湿热的吻。

他的反应使她更想取悦他。

接着等待过去了。罗伊忘了呼吸,喉头的闷哼变成投降的低吟。

“够了。”他下令,声音粗厉地涨满了需要。

她向他直起身体。“罗伊,现在,我不要再等了。”

他若是还有力气,他会为她命令的口气微笑。现在的妮可已跟他一样渴望了。

他没有回答她,只用行动表示。

她爱他。这个念头穿过激情的狂流浮现他脑海。嗯,她爱他。

过了好久罗伊才回过神。他轻轻抚摸妮可的肩、背和手臂。他忍不住要碰她,她压

在他身上的感觉真好。

那是奇迹,天赐的礼物。他的妻子能使她同时觉得虚弱及强壮。他知道这种矛盾说

不通,但是他能娶到一位如此温柔美丽的女人也说不通啊。

他无法相信她爱他,他从没指望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自从脸上有了那道长疤—

—天,他那时才十五岁——他已接受他的命运,女人公然瞪着他时嫌恶的表情……嗯,

他已学着接受了。

但是妮可爱他。

“罗伊?”

“嗯?”

“那样……好吗?”她的声音犹豫,充满了羞涩。“我那么做好吗?”

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嗯,很好,”他回答。“是什么使你——”

“是我想要。”她打断他。

过了足足一分钟罗伊才又开口。“妮可,你那样做是因为你想做你认为我想要的女

人,还是因为你自己想要?”

幸好他看不到她的脸,她已经羞得满脸通红。“我已经告诉过你是我自己想要,”

她轻轻低哺。“而你也说过你喜欢。天,找累了,我相信我现在就会睡着。”

他将她拥进怀里替她保持温暖。他懂她的暗示。妮可不想谈论这种亲密的事。

几分钟后她睡着了,罗伊则清醒了很久。他的妻子是个纯真的女妖,他反复思量她

所做的坦白,她真的相信是她强迫他跟她结婚的。

还有别件事也在困扰她。由她说话的样子,她还有一、两个隐懮。妮可方才的表情

是如此的脆弱,他记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迫切。

该死,但愿她不要再有她不曾向他提及的兄弟再蹦出来。

想到其中的可能性,他微微而笑。真不知道还要多久他才能真正了解他的妻子,罗

伊决定他必需和她坐下来,好好谈谈她的忧虑。他不要她担心任何事。他誓言要使她快

乐,而直到她真正快乐之前,他会不断的试探她。

半夜,妮可翻离罗伊的身体时弄醒了他。他跟着她翻过去。他原会再度入睡的,但

是她的后背揉到了他的腰侧。那种刺激强烈得令他无法忽略。他必需摸摸她。一个轻抚

导致另一个,他的神志尚未完全清醒,他的身体已开始和她甜密而徐缓地做起爱来。

他们四唇相交,溶化在悠长情懒的热吻之中,而他们的交欢充满了细腻的柔情。两

人都得到满足后,他们相拥入眠。

第十五章

自从妮可答应罗伊做一个他想要的妻子后,她的行为有了巨大改变。

她黎明即起,悄悄着装后就下楼。她的丈夫还没睁开眼,她已经在向仆人下达当天

的指令了。

妮可想念尤里到心里隐隐作痛的程度。她决意保持忙碌,不让自己有时间自怜。她

打算工作到她因疲倦而倒下。

她也打算要给她丈夫平静的生活。问题是如何达成那个目标。她必需控制她的脾气,

不发表意见,凡事认同丈夫的决策。

要她去死或许还干脆一点,她想。那些改变或许会要了她的命。但是,她已经答应

了罗伊,而她会信守承诺。为了他替她的家人所做的一切,她也该心存感激。何况,从

一开始,就是她自以为是的强迫他承受那些责任,也因此毁掉了他的生活。至少她能以

做个他想要的女人加以补偿。

暗地里,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她一旦做了这些改变,罗伊或许会开始爱她。她

不只要在他的生活中占一席之地,她也想要他的心。

妮可正在把花c进桌上的棕色土盆时,嘉莉及艾丽匆匆进入大厅。

两个女人轮流安慰对方失去“珍贵的小包袱”的伤痛——那是她们给尤里取的代号。

她们越谈论那孩子,妮可越难过。她摇摇头,大声说尤里会得到充足的爱。

“我有一长串今天该做的难活要告诉你们,”她说。“每天早上我会把工作分配好,

在日落前完成。小姐们,我们以后做事要有计划。”

“为什么?”嘉莉说。“过去没有计划,我们也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了。”

“我丈夫不喜欢散漫,”妮可解释。“我已向他保证我会做他想要的妻子。因此—

—”

艾丽打断她、“但是你现在的样子他已经很喜欢呀!”

嘉莉附和:“小姐,你一定要相信。男爵是如此的容忍及仁慈——”

“他对每个人都容忍及仁慈。”妮可反驳。

“那么,”嘉莉说。“为什么要改变呢?”

“我想要更多,”妮可低声承认。“我要罗伊……”她说不出后面的两个字。

嘉莉颇感同情。“你想要男爵对你有你父亲对你母亲的那种感觉?那就是你的意

思?”

妮可点头。

嘉莉嗤之以鼻,继而转向艾丽。“她认为男爵不爱她。”

“哦,他一定爱她,”艾丽回答。“他当然爱。”

妮可叹一口气。“你们俩都爱我,”她说。“因此你们不能想象别人不爱我。”

嘉莉皱起眉头。妮可举起手制止两名女仆c嘴,接着平静地说出她计划做的改变。

两个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绝不会大声说话?”艾丽问。

嘉莉摇头。“你不可能是说真的吧?”她说。“如果这个人不能爱你的真性情……”

“我说他的确爱她,”艾丽咕俄。“小姐,你只需要问问他。”

妮可的肩膀垮了下来,她不喜欢承认她不敢问。他若告诉她不爱她时,她将如何自

处?“他爱不爱我并不重要,”她说。“我应该感激他。我要给他他该得到的快乐和平

静,这是我至少可以做的。”

“我从没看过你如此没有自信,”嘉莉咕哝。“我不喜欢,我比较喜欢你意气风发

的样子。啊,过去你要什么一向都是计划好的。”

妮可微笑,“我现在也有计划,”她辩解。“我要投罗伊所好,然后他就会明白他

爱我。你们看多简单!”

罗伊走进大厅,打断了她们的讨论。妮可急急迎上前向他合宜地致意,她也吻了他。

嘉莉及艾丽匆匆步向厨房,监督早餐去了。妮可陪罗伊走向餐桌。

她面露微笑。罗伊为此感到高兴。既然他的妻子心情愉快,他决定待会儿再和她谈

论他的忧虑。

昨晚他或许太过虑了。妮可可能只是因为尤里的离开而悲伤过度。他知道她会想念

那孩子,而她昨晚的情绪或许只是反应地内心的空虚。

汤姆及洛伦大步迈进大厅,在他们的位置就座。

罗伊一坐下,妮可双手握在背后,开始报告她今天要做的工作。

他非常满意,他正要如此告诉她时,汤姆先开口说话。

“男爵,你可有机会解释那些木头的情形?”

罗伊摇头。他伸手到妮可身后握住她的手。既然她的心情是如此的好,正是和她讨

论她的家的好时机。

“妮可,你从没问过我为什么下令把这张桌子搬到大厅的中央。”他开始。

“我没有资格质疑你的命令,丈夫。”她回答,把他的训斥丢还给他。

他微微一笑。她因而认定他是因为她记得他的训听而很高兴。

“我移动桌子是因为原来位置下面的地板几乎完全烂光了。照理,这张桌子早该掉

到下面了。”

妮可不知道地板的情况如此糟糕。她强迫自己保持微笑,一面等罗伊说下去。

“整个地板没有垮下去已经是个奇迹。”汤姆c嘴道。

罗伊点点头。“二楼的地板也烂了,汤姆不相信我们能加以修补。”

汤姆自动报告细节。妮可注意到罗伊会先推推他的家臣。“整座建筑应该拆下来重

建。”汤姆脱口而出。

“若是男爵试图挽救这一栋房子,费用会高出四倍。”洛伦补充。

对这些消息妮可没有反应。她知道罗伊只是告诉她实情。她会无数次的听过母亲前

咕房子快要塌了的话。也记得父母之间火爆的争论。爸爸一心想让事情维持原状。他讨

厌改变,母亲则比较实际。

妮可发现她像父亲,也讨厌改变,接着她注意到那三个人瞪着她的表情有多关心。

他们现在连成一气,轻巧地种下终究要她接受的种子。

她的丈夫毕竟在意她的感觉。“我还没做最后的决定。”罗伊认真地说。

他没告诉她实话。他已经做好决定了,但是他要给她时间适应那个念头。

她对丈夫嫣然一笑,回身整理瓶花。三名武士继续看她,她由眼角看到罗伊耸肩。

“我知道这栋房子对你意义重大。如果可能,我会……”

她替他说完。“试图挽救它?”

他点头。她倒摇摇头。“你不必考虑我的感觉。现在这里是你的领地了,你的一切

决定我都赞成。”

汤姆及洛伦吁了一口气,罗伊则皱起眉锋。他的妻子如此好说话反而令他困扰。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讨论。”他宣布。

“只要你高兴就好。”她回答。

她显得太随和了。他立刻起了怀疑,但是他决定将妻子不寻常的态度暂时置之脑后,

今天他得先专心训练他的士兵。

妮可继续c着花,一边听她丈夫今天的计划,希望能听到与弟弟有关的事。

她的耐心终于有了报酬。洛伦告诉罗伊,杰堤要开始参与队上的集体训练了。他仍

然不太搭理其它人,但是他的敌意已经减轻。也更常表达他的意见。洛伦认为那是好的

开始。

罗伊同意他的说法。他注意到他的妻子是如何地拉扯那些花,不禁怜惜起来。“妮

可今天你想和弟弟说几句话吗?”

她几乎把花瓶打翻。“哦,我当然想,’”她急急回答。“我忍不注听到你说杰堤

现在已经能和别人相处,洛伦。他的身体可好?”

副将微微一笑。“很好,夫人,虽然老实说我并没有问他。”

妮可走过去站在丈夫身旁。她看着洛伦。“那么是你在训练杰堤?”

罗伊允许他的副将解释。

“我一肩负责指挥新兵,”洛伦说。“不过,我很少参与武器及攻击方面的训练。

我的工作加强他们的体力。当我觉得他们的体格够强健时﹒他们将升为罗伊的部属。”

“原来这就是他们把那些大石头从一堆搬到另一堆的原因?那其实不是惩罚?”

“妮可,土兵不是我的敌人,“’罗伊c进谈话。“那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来可以

造一道更厚更高的墙,因为我想扩大练习场,”他解释。“二来可以锻练体力。”

她点头,让他知道她懂了。“我什么时间可以见杰堤?我是不是该到士兵宿舍?嗯,

我应该去。”她自问自答。“我要确定杰堤的毛毯够暖和。”

罗伊试着不笑出声音来。他可以想象杰堤看到姊姊在众人面前对他嘘寒问暖时的尴

尬。“你待会儿可以看到他,我会派他到中庭。”

罗伊言出必行。奶可不耐烦地在中庭踱步,终于看到弟弟步上斜坡向她走来。她奔

上前迎接。眼泪冒了出来,但是她自己不要显得那么蠢。

妮可投入杰堤的怀抱,将他紧紧拥住。他的气色多好啊!脸上又恢复了红润,而当

她终于站直身体望着他的眼睛,她毫不怀疑地确信他就即将完全康复。

她说不出话来,吻吻他的面颊后终于放开他。

“你看起来很快乐,姊姊。”杰堤说,声音因激动而粗重。

“我是很快乐,”她回答。“因为见到你而很快乐。”

“男爵对你好不好?”他的眉头皱起。

“哦,很好,”她说。“他对我仁慈又宽容。”

他的眉锋舒坦下来。听到她补上一句她也对他仁慈而宽容,他还笑出声来。

“你吃的够不够,杰堤?毯子暖和吗?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都够了,”杰堤回答。他转身,看到殷吉和莱恩正往他们这边看。杰堤的声音显

得粗鲁起来。“妮可,我不是小男孩,不要用那种方式对待我。”

她没想到他们有了观众,也没看到罗伊走上斜坡向他们走来。她目光完全落在弟弟

的脸上,太阳晒黑了他的皮肤,漂白了他的金发,杰堤已经变成了一个英俊的男人。

“你可知道尤里离开了?”她问。

杰提点头。“男爵告诉我了。”

妮可注意到弟弟的声蓄增加了一抹严厉。“你不会为尤里担心吧?邓育及玛琳会好

好照顾他。”

“不,我不担心,”杰堤回答。“尤里和他们在一起会很快乐。”

“那你为什么皱眉?”她问。

“男爵告诉我桑顿来过这里,他不该来的。”

杰堤的声音平板不具感情,妮可不知道是什么使他产生那种反应。

接着罗伊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杰提,你一星期休假半天,但不是今天。向你姊

姊告别,殷吉和莱恩正在等你。”

杰堤立刻离开姊姊身边,转身向男爵行礼。妮可不希望他就此离开,她伸出手挡阻,

因而注意到他的左臂完全被黑皮包里。两条宽皮带分别在手肘及肩头将皮套固定。

罗伊也注意到他的装备。“这是什么?”他问。

杰堤面对男爵。此时殷吉和莱恩已上前来。“莱恩替我做的。”杰堤一耸肩回答。

罗伊抓住其中一根皮带。“你开始和鹰队一起训练时,我建议你不要戴这个。”他

说。

“他们会戏弄他吗,男爵?”殷吉问,为这个可能性皱起了眉头。

罗伊笑出声。天,他们真无知……而且年轻。他扭动皮条直到它牢牢地嵌进他的手

指,同时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杰提。大男孩的脸胀红了。“他们不会戏弄他,”他告诉殷

吉。“但是他们绝对会加以利用。”

罗伊手下使劲直到杰堤几乎动弹不得。“然后他们会慢慢折磨,直到杰堤想通自己

为什么要戴这种会妨碍他的装备。”

妮可看到丈夫笑杰堤时着实吓坏了。可是她没加以干涉。当他解释完毕,甚至她也

明了那具皮质护套并不是保护,倒可能成为攻击她弟弟的武器。

杰提也懂了。罗伊一松手,她的弟弟随即取下护套。

“你们可以走了。”罗伊告诉三名士兵。

三人整齐地向男爵鞠躬后离去。杰堤走在殷吉和莱恩之间。妮可站在罗伊身旁,看

着弟弟走下斜坡。

她不知道她已握住丈夫的手。他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他捏捏她。“和杰堤说过话

后,你觉得好些了吗?”

她仍然盯着弟弟的背影。“嗯。”

接着殷吉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年轻的士兵显然以为他们走得已经够远。“吃的够

不够?”他尖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

莱恩立刻加入。“今晚我的毯子给你好不好,杰堤?”

妮可的弟弟报复地用左肩去控股吉,同时试着伸出右脚绊倒莱恩。

殷吉和莱恩放声大笑,而且——奇迹中的奇迹——杰堤也跟着笑了起来。

罗伊强迫自己不要笑,他不想让妮可难过。他转头看她,发现她面露微笑。

“我像个母亲似地唠叨,”她坦承。“他笑了,罗伊,嗯?我好久没听到他的笑声,

都快忘了那有多好听。谢谢你,丈夫。”

他不确定她为什么谢他,但是她突然投进他怀里,并且吻他。

当他宣布在杰堤的第一阶段训练结束前她将不能再和他谈话时,他妻子的笑容的确

减少了一些。但是她没和他争论,罗伊心想这倒是个好的改变。

直到晚餐时间他才又看到他的妻子。她坐在他旁边,但是一等进食完毕而他和洛伦

开始讨论第二天的计划,妮可立刻请求退席回房。

这种作息成为固定模式。整整两个月在平静有礼的气氛中度过,她不曾爆发一丝愤

怒或会导致他警觉甚至争执的意外。罗伊应该这种惊人的改变高兴的,但是他没有。妮

可已经将近六十天没发脾气了。她若再安静一点,他想,他得检查看看那个女人是否仍

在呼吸了。

她的态度令他沮丧。她顺应他所有的希望,甚至他还没想到的,她已经准备妥当。

只有在他们躺上床而他抚摸她时,她热情的天性才露出锋芒。那时她再也无法保持

平静。罗伊为此非常庆幸。但他还要更多,他想念他那不可理喻的妻子。

他想念她事情不顺心时的愤怒目光。他也想念他们的争论,尤其是那些她不可能赢

的狡辩。但是最重要的,他想念训诉她的乐趣。

妮可自早上下床到晚上合眼一直面带微笑。微笑似乎已变成她脸上一个永恒的标记,

他因此快要发狂了。她不可能那么快乐,没有人可以那么快乐。而她眸中的光彩消失了,

她也没放声笑过。

但是,话说回来,笑声是一种自然的反应,不是吗?而妮可再也不做任何自然的事

了。

老天助他,是他害她这样的,她的改变全该怪他。问题是找出解决的方法。他考虑

过一个又一个方案,但似乎没一个可行。接着杰堤解决了他的难题——而且解决得相当

漂亮。

已经是六月中旬。罗伊在外城监督老兵的训练,负责新兵训练的洛伦很少要求罗伊

协助。不过今天是个例外。洛伦将罗伊请下山。男爵到达后洛伦示意殷吉和莱恩开始对

击。

杰堤站在一旁,等候轮他上场。

“那三个已成为好朋友,”洛伦说。“我尤其满意杰堤的进展。你可以看出他已经

恢复了体重,还多长了一些r,挥剑及搬石头增强了他的肌r。嗯,他复原的很好。”

殷吉将莱恩击倒在地,发出一声胜利的呼喊,接着面向杰堤。莱恩翻到一旁,杰提

昂首阔步向前。殷吉和杰堤为他们的男爵卖力演出,其它几名士兵围成一个大圈观看。

罗伊看得越久,他的眉头皱得越深。“告诉我,洛伦,”他问。“殷吉是和杰堤对

击还是在和他共舞?”

“问得好,”洛伦咕哝。“那就是我要你看的原因,男爵。不论我叫任何人和杰堤

捉对杀,结果总是一样。我不认为他们这么做是故意的,但是我一派那些士兵和杰堤

对打,他们的攻击就软弱下来。”

罗伊点点头。他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吸引众人的注意。杰堤仍然有点怕男爵,和

他的朋友搏击时他面露笑容,但是转而面对罗伊时,他的表情收敛下来。

“我现在有兴致和你们中间几个人玩摔背,”罗伊宣布。“有谁自愿得到这个特

权?”

得到男爵亲自调教是项殊荣,每个年轻士兵都急着第一个上前挑战。

但是就在士兵们你推我挤的涌向前时,罗伊注意到他们也试图将杰堤安排在队伍后

面。甚至到现在他们还试图保护他,他们对妮可弟弟的友谊非常可能害他丧命。

可是,杰堤可不愿被排除在外。他一阵推拉,挤到人丛最前面。

“男爵,多少人可以有机会?”杰堤大声问。

现在其它士兵已在他身后排好,殷吉和莱思则分列他左右。杰堤像是他们的代言人,

而罗伊看到这种转变高兴的几乎要笑出声。当然,洛伦时常报告杰堤的进展,但是亲眼

看到这男孩长得如此高大而自傲仍令他讶异。他也觉得内心一暖。

“我的时间宝贵,只能和你们四个人玩,”罗伊拉长声调。“既然你自愿替大家发

言,你就是四个中的一个。杰堤,另外三个由你们自选,你自己殿后,算是做为领袖的

风范。”

杰堤点头。就要转向他的朋友,他又停了下来。“若是我们之间有人把你摔得四脚

朝天呢,男爵?”

那时罗伊真的笑出了声音。“他会受到适当的奖赏。”

杰堤微微一笑。士兵立刻开了个小组会议。罗伊和洛伦站在一旁等他们决定另外三

名人选。

“做得好,”罗伊低声告诉洛伦。“他的身体很强壮了。”

“他可以接受训练了,”洛伦回答。“别人也是。”

鸽子们终于做出了决定。一个名叫梅瑞的红发土兵首先登场。他先向罗伊行礼,接

着是洛伦。

罗伊向前一步。“我们不用武器。”他指示。

梅瑞解开剑套将佩剑交给杰堤,接着他转回面对男爵。“我准备好了,爵爷。”

罗伊再次大笑。“不,你还没有,”他说。“或许和我训练三个月后,你会准备好,

但是今天可不会,梅瑞。”

他用手势招呼梅瑞进攻。士兵开始慢慢在男爵周围围成圈子。罗伊没有动,甚至在

梅瑞绕到他身后时也没有。

梅瑞在男爵身后站好位置,终于出击,想要抓住领主的脖子将他摔倒在地。

罗伊等到他感觉到海瑞的手触及他,一扭身,一双手举起了那名士兵,把他翻过肩,

摔倒在地上。梅瑞啪地一声跌个四脚朝天。

“梅瑞,你给了我太多时间考虑你会怎么做,”罗伊讲解。

“如果你想突袭敌人的背后,速度要快。懂吗?”

梅瑞点头。罗伊弯腰向土兵伸出手,梅瑞抓住后被拉了站起来。

“下一位。”罗伊命令。

莱恩上前一步。他已经解除了佩剑。他朝男爵挥出左拳。

这一拳要是击中一个普通人,可以将他揍扁。但罗伊不是普通人,而莱恩太慢才想

起这个事实。男爵轻易地用一手抓住士兵的拳头扣住。

“现在怎么办,莱恩?”他问。

莱恩的手隐隐作痛,他觉得像是敲到了石墙。他痛得呲牙咧嘴,接着试图用另一双

手攻击。罗伊化解了那一击,进而将莱恩扔飞出去。

“你也是容许我占了优势,”他向众人解释。“使用能奏效的方式。莱恩,你有脚,

利用它们。”

“是,男爵。”

第三名士兵急急来到圈子中央。他名叫霍华,结果证明他比前两位都狡猾。罗伊必

需将他击倒两次他才以背部着地。

轮到杰提了,罗伊瞪视他许久才示意地开始。

“你从前面三位挑战者学到了什么?”

“我学到了利用我的脚和拳,”杰堤回答。“还有利用任何方法,虚也罢,实也好,

把你推倒在地,男爵。”

罗伊点头。“那么我的时间没有浪费,”他宣称。他的目光移至全体众人。“洛伦

训练你们的身体,但是现在该学习如何使用你们的头脑了。战场上,有勇无谋不具任何

意义,明天起你们就开始和鹰队一起训练。”

欢呼声响彻云霄。这些土兵已正式完成初步训练,的确值得庆贺。

罗伊微微一笑。明天晚上他们就欢呼不起来了,到那时他们的每一英寸身体都会痛

得尖叫。第一次和身经百战的武士做全天训练会是他们这一生中最难受的日子。

妮可听到叫声时正好自第一道斜坡上下来。她好奇地加快脚步直到她到达坡底,这

时她看到众人围着杰堤和她的丈夫。

她试着不要忧虑。接着杰堤向罗伊扑过去,她几乎叫出声音。她弟弟那一招是佯攻,

他在最后一刻扭开,改为攻击罗伊的后腿。

罗伊化解了他的攻击,反手一挥击中杰堤的背脊。妮可的弟弟步履瞒珊,但随即恢

复平衡,再次发动攻击。

完全意外的,杰堤的拳头扎扎实实击中了目标。在男爵注意到妮可正在观看后五秒,

杰堤的拳头碰到罗伊的下颚。

罗伊直觉地回击,将杰堤击倒在地。他走向前,一脚踩位杰堤的胸膛不让他起来,

接着对这名士兵下了一个最奇怪的命令。

“微笑,杰堤。”

“什么?”杰堤喘口气,试图恢复呼吸。

“我说微笑,”罗伊低声斥喝。“现在。”

杰堤露出微笑。

妮可没命的试着不要干涉。但是看到她弟弟躺在地上,而其它士兵都咧着嘴笑令她

忘了自己的誓言。

杰堤的脸不是向着她,因此她没看到他的微笑。

“罗伊,我弟弟只有一只手。”

老无助她,她不是有意大叫提醒他往事的。

“但是我有两只。”罗伊大声说。

妮可已经冲上前了,但是听到罗伊残酷的回答使她碎然止步。

她瞪着罗伊。他对她眨眨眼。接着杰堤转向她,爆出大笑。她向后退一步,摇摇头,

终于转身走回山坡上。

罗伊叹口气。他知道她不懂。他站离杰堤,向他伸出手。杰堤抓住后被拉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他告诉杰提。“你和其它三位今晚可以和我共进晚餐做为奖励。”

杰堤咧嘴一笑,他走回部队和其它士兵并列时双额泛红,罗伊不知道那是因为激烈

运动或是他的赞美。

罗伊双手交握在身后凝视众人。“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成了朋友,

这是对的,但是当你们捉对杀时,你们必需全神贯注,不可以为任何人、任何原因例

外。你们认为出于好意或是保护心理的行为,非常可能导致你们的朋友在战场上送命。”

罗伊确信他们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的下一句话则针对杰堤。“在战场上,敌人

不会因为你只有一双手就手下留情。为此,你不能只是做得和其它人一样好,你必需更

好。”

杰堤点点头。“男爵,我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准备好了?”

罗伊微微一笑。“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杰堤,不用别人告诉你。”

洛伦向前一步。“为了庆祝你们将要和鹰队老将一起训练,或许男爵会让你们观赏

一场踢球比赛。”

罗伊点点头。威廉国王不赞成这种游戏,因为他认为那会使领主疏忽训练军队的技

能。罗伊偶一为之,只因为他深爱那种粗鲁的游戏。游戏主旨是在将皮球从球场一头送

到另一头。它只有一个规则;球员不可以用手。当然这种游戏永远会导致流血事件,但

那也是每个人喜欢玩它的原因。

“洛伦,一队由你领军,我带另一队,”罗伊宣布。“一等我和妮可谈过就开始。”

他和洛伦转身准备离开。殷吉推推杰提,两个人急急上前挡住男爵的去路。

“男爵,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看?”殷吉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问题,罗伊扬起眉梢。接着他耸耸肩。“不想看的人不必看,”他回答。

“今天下午你们可以自由活动。”

“男爵,殷吉的意思是,”杰堤解释。“我们不想看,我们想下场玩,我们的人足

够组一队,而我们很希望有机会打败鹰队。”

“但是要他们和鸽队对抗,他们会觉得受到侮辱。”洛伦c嘴。

杰堤咧开嘴笑。“如果队长和男爵加入我们这一队就不会。”

罗伊大笑。“这件事由你来处理。”他朝洛伦点点头。

他的副将同意了新兵的动议,士兵们立刻涌向做为比赛场的空地,开始计划他们的

策略。

“你注意到没有?”洛伦在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问罗伊。

“注意到什么?”

“杰堤不仅成为他们的发言人,”他解释。“他也认同自己是他们的一份子。难道

你不记得他一开始时的情形?什么都是他们,不是他。现在态度转变了很多,嗯?”

一个简单的陈述却使罗伊有了触电的反应。天哪,他想,他的行为就像杰堤。从一

开始,领地就是他的,不是妮可的。仆人属于他,不是她……而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

退让了。

他拍拍洛伦的肩。“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错误,”他告诉他的副将。“谢谢你。”

罗伊没有进一步解释,他要上楼,确定妮可不会为她刚才看到的情形太过难过。晚

餐后,他会要她坐下,好好听他解释他想做的改变。他不会教训她。不,他只会不停地

说,直到她了解为止。

他的妻子已从看到杰堤与罗伊对打的初步反应中完全恢复。她弟弟美妙的笑言仍逗

留在她脑海。她急于回到楼上,她要躲进卧室才违反第三条规则。

没错,她是要哭泣。那会是喜悦的泪水,但若刚好被罗伊撞见,他不会了解。

“你要去哪儿,小姐?”嘉莉对她叫道。“关于晚餐,我有个问题。”

“现在别问,”妮可回答。“我几分钟后就下来,那时再问。”

嘉莉不想等。厨子已经在闹憋扭,嘉莉不想再激怒她的情绪。否则,每个人都会遭

殃,晚餐会就此毁了。

嘉莉急急赶往楼梯下,在妮可到达楼上平台时止住了她。“不会花你一分钟,”她

叫道。“厨子想知道今晚的甜点要准备草每饼还是苹果派。除非我立刻通知她,不然两

样都会没有。”她警告。

妮可斜倚着栏杆考虑。“我相信今晚会有庆祝,要厨子两种都准备。”

妮可转身走向信道,木栏杆就在此时崩塌。

嘉莉尖叫,妮可只有抽气的时间。她死命抓住一截突出的阶梯,栏杆则砸落到楼下,

木屑朝四处飞溅。嘉莉跳开闪躲。终于她停止了尖叫,要跑去帮助她的女主人。“老天

爷,你要抓牢。我这就上来扶你。不要向下看,小姐。”

“不,不要上来,”妮可尖叫。“你会掉下去。去找我丈夫,快,我撑不了多久

了。”

女仆立刻改变方向。才走到大门,门扉已旋开,罗伊大步走了进来。

嘉莉无需解释。罗伊立刻着清了状况,木屑碎片洒了满地,一双脚悬空吊在上面。

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立刻赶过去在妮可下面站好。

“你见鬼的在做什么?”

他的大吼令她镇静下来,接着他莫名其妙的问题令她脑中一清。老实说,她几乎要

笑出声音未。“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她叫道。“我正吊在楼梯边缘,呆子。”

罗伊听出她声音中的自嘲,接着又认为不可能。他的妻子一定是吓坏了。

“放手,妮可,膝盖弯曲。我会接住你。”他的声音镇静而合理。

“好﹒罗伊。”

“现在就放手,甜心。”

他亲昵的称呼令妮可讶异的忘了担忧。她松开手,就等丈夫将她接住。

他腰也没弯便将她牢牢抱住,接着他退后几步,预防还有木头掉下来顾到他们。

将妻子抱进大厅时他全身颤抖,她极可能跌断她的脖子。

“你再也不准上楼了,妮可。你听到没有?”

他将她的手臂捏得死紧。她本来会立刻同意他的,但是人一脚踢开一张圆凳分了她

的心。他在火炉附近的一张高背椅坐下,做了几个深呼吸,妮可这才领悟她的丈夫有多

懊恼。“你在担心我?”她问。

他狠狠瞪她一眼,让她知道他认为这个问题有多笨。“今天结束以前我会把所有的

东西部移下来。不准你跟我争辩,妮可。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准再上楼。”

她点头。“你是在担心。”

“嗯”

就这么一个粗涩生硬的字却带给她绝对的兴奋。他的确在乎她。他的心跳如雷,是

另一个线索。当他粗鲁地将她的头压在他的胸前时,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实在需要镇静一下,她想,危险已经过去了,妮可决定稍稍转移他的注意力。

“罗伊,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