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六年前的血债(1/1)

暮春的夜风喧嚣依旧,半夜三更,郸江城外的草丛里突然燃起了野火,火势蔓延的很快,不消片刻,就殃及那个小村庄。

村民连外衣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外跑,村子里的男丁打水灭火,却也只是杯水车薪,火势愈来愈烈。

浓烟滚滚,随风四散,飘至郸江。

城墙上的守卫兵看着那红透半边天的大火,神色肃然。

“殿下,倘若不去救火,这火会不会烧到我们这里来?”

萧芜暝立在城墙之上,身姿颀长矜贵,夜风吹起他的宽大披风的袍角,在黑夜中猎猎作响,深邃的黑眸里映出忽明忽灭的火光。

凄厉的哭喊声从几十米开外的小村子传过来,随风而至的浓烟里透着绝望窒息的味道。

已经有脚程快的村民跑到了城墙下拍着铁门求救,只是没有敲几下,就被护卫兵拦住了。

“那村子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请殿下出手相救!殿下你宅心仁厚……”

“今夜起的是东风,元辟在北,火烧不到我们这里。”

这声音不咸不淡,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懒洋洋的,带着不爱搭理的样子。

“传令下去,守好城门,不准难民进城。”

当太阳渐渐升起,淡金色的日光洒在萧芜暝的身上,一扫夜里的阴寒,才令人发觉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

城墙之下立着几十名难民,口口声声说着萧芜暝见死不救,这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殿下,难民情绪激烈,今日这城门恐怕开不了。”乘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不救这村子?”

如今被讨伐的场面,是可以预见的,既然可以预见,为何不避,更何况这村子就在郸江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倘若出手,必定就保住这个村子。

萧芜暝命人拿来座椅,坐在城墙之上,姿态慵懒闲适,他眯着深邃的黑眸,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那几十个叫嚣的难民。

“六年前的血债,本殿今日才替那整个村子的人向你们讨,本殿都未说什么,你们有什么不满的?莫不是在怪本殿动手晚了?”

语调淡淡,一字一句里皆是透着阴鸷与狠厉。

他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漫不经心地瞥着城墙之下的那几十人,他们脸色各异,却都逃不开一个字:惊。

“怎么?你们当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萧芜暝嗤笑一声,“今日本殿就用你们的血来祭那些亡魂,至于你们的项上人头,本殿留着无用,砍下之后,皆数送还给你们主子,也算是留个念想。”

什么念想!分明就是威胁警告!

“开城门,一个不留。”

天刚拂晓,城门大开,即将迎来的是不用猜就可知的杀戮。

这才是黑暗的开始。

持剑冲出城门的,仅是一队护城的守卫兵。

生死之际,那些死士自是再也无法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各个拿出刀剑,奋力杀敌,就连那几个十岁未至的孩童,手持着匕首,刺刀的动作流畅地惊人,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杀手。

最好的杀手,都是从幼儿开始训练的,他们被教成了毫无感情的怪物,但影卫却不是,他们看见这些孩童,打掉他们的匕首,封住他们的穴道,限制行动后,就不会再动手。

死士与影卫的实力悬殊的很明显,城门一开,那些死士瞬即溃乱。

杀戮很短暂,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结束,快的让人都想不起是怎么开始的。

萧芜暝看着城墙之下,那几十具尸体,首级已经被护卫兵取下,装入早就备好的木盒子里,按照他的命令,由一名影卫送走。

萧芜暝踱步走至城墙外,蹙眉看着那几个孩童站在一片血泊里,因为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愤恨地盯着他。

“殿下,这些孩童该如何处置?”

杀手的训练是极其残酷且泯灭人性的,在他们眼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留下他们,日后必定会成为祸害,可不留,谁会狠心对孩童动手。

萧芜暝眯起眼眸,剑眉微蹙,半响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下令。

“送去寺庙,修身养性。”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确实唯一能保住他们的办法。

护卫兵的动作很快,在天大亮之前,就已经想城门口的血迹处理干净,至于那几十具的尸首,一并埋在了村子里。

百姓照旧做着各自的生计,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夏御医的药房里,马盼儿在门口探头左右看了看,又见聂玉书正与夏御医商量着药方,她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即可跑了出去。

可这一个街口还未走出,就被路边摆摊的小贩给认出来了。

“不好了,走犯了,走犯了!快抓住她。”

周围的路人皆是停了下来,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去。

马盼儿大惊,“胡说什么?我又不是犯人!”

“殿下不准你出夏御医的药房,不就是变相囚禁你?”

那小贩看着不算健壮,可力气却是十分的大,不吹灰之力,就将她绑住,“少说废话,我这就带你去药房给夏御医处置。”

那小贩押着马盼儿走了几步,突然停下,看向人群里的蒙着面纱的黄衫少女,“小主子这么早出门?”

“你们看见殿下了吗?他一夜未归,我捉奸来着。”筎果眨了眨眼睛,说着不着调的话,逗着趣。

闻言,几个百姓伸手指着同一个方向,“殿下可不就在那吗?”

筎果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颀长挺拔的清俊男子正站在首饰铺里,不知他买了什么,给了那掌柜的一锭金子。

“小主子放心,殿下倘若有什么苗头,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少女的眉心跳了跳,“你们这样,殿下他知道吗?”

“您与殿下和睦,我们百姓这日子才好啊。”

“是啊,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萧芜暝远远地就看见这丫头正与几个百姓谈笑风生,便是遮着面纱,也藏不住她眉眼里的欢喜。

“在说什么?聊得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