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完结】_分节阅读_135(1/1)

的,我们给你放放风儿,肯定能有合适的人上门提亲。”

常言一笑,“这么明白的事,当然是要像娘那样善良温柔,贤惠聪敏的女子……”

之平突然轻咳了一下,大家都看之平,他忙看手中的书。常言微蹙了眉说:“之平,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之平看着书,随意地说:“大哥,人的姻缘,不见得是按照自己事先列下的条例成就的。到时候,人千万不要用成见衡量对方,只需听从自己的心。”

常言点头说:“娘也总这么说。可我长这么大,还没动过心,所以我的姻缘肯定没到。”他又叹口气道:“我现在倒不想动什么心,就是担忧爹。他每次一病,我的心里就……之平,你不担心吗?”

大家都仔细看着之平,之平微低了眼睛,“爹虽然身体容易疲乏,但并无大碍。”

常言微笑了,“真的?”

明谊也笑着说:“大哥,我爹也说了,姑父表面体弱,但真气绵长,加上平素讲究滋补养生,被姑母照顾得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常言大舒了口气,之平道:“其实,爹的身子弱,何尝不是福分。”

钱一点头,“我爹也说,如果你爹不是总这么病歪歪的,官位上,大概也不会这么安定。”大家默默点头。

常言苦笑,“就是劳累了娘。”

明谊说道:“按之平的话,对他们两个人,那也福分呀。”

常欢笑着,“是呀!只要大姨夫在,大姨干什么都高兴。”

她话一出口,触动了什么,大家又都盯着之平,之平又拿起书看,不加理会。可这些人不放过他,没有一个人出声,只是提着气等着。好久,之平终于慢慢地说:“他们都会长寿,而且,爹是不会把娘一个人留在后面的。”大家都松了气,但还是半天没说话。最后是常言开口转了话题,“之平,你这次去,会在外面待多久?”

之平不抬眼帘轻声说:“当有十年之数。”大家都皱了眉,常欢说道:“大姨和姨夫真的放得开手。”

常言点头说:“我肯定会送你们去那里了,也好看看那西蜀隐士的样子和你们住的地方,回来告诉爹娘,让他们放心。”

常欢道:“那我也去!”

几个人同时道:“别!”

常欢瞪了眼睛,“什么‘别’?!我也要做主!”

常言看着常欢又叹气,“我一走,家里还剩了几个大点儿的人?谁能帮着娘和莲蕊姨料理那上百个孩子?”

玉澄把双手抱在脑后,叹息道:“我终于可以当头儿了!我这么大的辈分儿,可从小就被常言压着。现在看我的了!但一个好汉三个帮,常欢,常语,你们可得助我一臂之力。”

常欢瞪着眼睛,“干吗帮你?我还想出去玩呢!”

玉澄仰下巴,“日后我成了治国之臣时,就提拔你们当官儿,开女子从政的先例。”

大家惊呼,“你还想当官?!”

常言看着玉澄,低声说:“我天天盼着爹退下来,你又要凑什么热闹?”

玉澄一抬眉毛,“官总要有人当的。我从小就听多了我爹和你爹聊的那些政事。你爹何尝想当官,但身在其位,就为民为国建下了这一片基业。这才是君子有所为。我爹总念叨你爹怎么无惧祸患,怎么敏锐明达,把他捧到天上去了,就恨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弄得我都不敢叫他声‘姐夫’,只好天天和你们这帮小辈儿混在一起,称他为‘你爹’……”

常言瞪着玉澄道:“你跟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你是个小孩子家,没法与姥爷和爹并肩。你该不是因为嫉妒我爹,要在姥爷面前争脸,才想当官的吧?”

玉澄做深思状,沉重地说:“你别说,我还真有那些意思……”

常言厉声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险恶!仕途之上,一人遭祸,殃及全家。当初爹受了那么大的罪,娘被打死再生,不都是因为官场上的事端。你不能以自己的意气,轻入朝廷,如果……”

玉澄坐直了身子,严正地说:“就是有那些危险,我也还要当官!我听了那么多治国的要领,我爹和你爹两代从政之人的体会和经验,如果我不去亲自干一场,我怎能甘心?哪里没有危险?你亲生的爹娘罹难江湖,钱家老伯安于求乞,必也是历过险恶之境。我哥行医,天天与病人接触,那些能传人的疾病不也是时刻能要他的生命?他见过多少死亡,可几时畏病不诊过?明谊自幼就随我哥行医,什么时候怕过病人?你如果说我才能有限,我可能还嘴软些,但如果说仕途危险,我就不该尝试,那你就该先去说服你爹!”

大家都安静地看着玉澄,片刻后,他一笑,松了肩,半倚在椅子背上,说道:“怎么样?我的口才如何?”

常言微皱着两条浓眉看着玉澄,似乎拿不定主意,最后之平说道:“小舅舅日后自有风云际遇,大哥不必过虑。”

玉澄看着之平笑了,“还是之平好,叫了我声舅舅。你说话这个口气,不像十五岁的,倒像是五十岁的,看来跑不了当个易学宗师之类的人物了。我以后壮志得逞,肯定要时常请教你。”

常言眯着眼睛,“我现在才发现,你实际是个很狡猾的人。”

玉澄笑着“常言,我就当你在说我好话吧。我如果狡猾,就不会给家里惹祸的。你可是个文武全才的人,有什么宏图大志?”

常言缓缓地摇了下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大志,只希望能保护好爹娘,让他们平平安安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帮着娘把那上百个弟妹们都拉扯大,看他们干自己想干的事。”

之平看着常言,郑重地说道:“大哥,你从小就担了太多责任,少年老成,应答灵敏,这么多年,掌管着谢府的经营。近年来,爹总说你才能出众,该去外面干自己想干的事,这几个月爹已经好几次与娘和钱伯伯商议另选管家,钱伯伯推荐了钱二,说谢府把你锻炼成了个精英,也该让钱二有机会。爹同意了。”

常言皱了眉说,“钱二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子……”

大家笑,“你当初才几岁?还不是十二三岁就掌了家?”

常言回答:“情况不同。你们也许不记得了,张管家离开后,娘亲自掌家。可那年冬天,伤寒大盛,娘染上了,很快就高烧昏迷。爹弃官不顾,以虚弱之身,不理大家让他远离娘的劝阻,日夜抱着娘,亲伺粥药,对娘低语,怕娘离去。弟妹们都小,钱伯伯上朝之余,为我府理家,有时要彻夜打点。我是谢府里最大的孩子,理应支撑这个家。我向钱伯伯要求掌家,他同意了。我从他手中接过府中的账本和钥匙时,曾激动得发抖。那两个月,京城里死了多少人。娘好了以后,收了四十多个孩子,都是父母在瘟疫中死去的孤儿。我那时就怕爹也得病,可爹那么与娘亲近,竟然没病,只是后来累得卧床半个月,娘再回头照顾爹,根本无暇管理家务。你们想想,如果不是那样的情形,我怎能当上管家?”

明谊点头说:“我隐约记得,因为那时我的师爷和张神医李爷爷,带着他们的徒弟,千里奔来京城,救助病人。爹的药厂免费施舍汤药。我们府上日夜敞着门,收纳病人。我和两个弟弟被关在花园边的小屋中,不让出来乱跑,怕被传染。”

常欢说道:“林家也让承载医者和药品的马车无偿使用跑马快道。大家后来都说,如果不是国家富裕,有充足的银子赈灾救难,那场瘟疫会死更多的人。”

常言叹息,“所以我说我是个例外,危急之时,滥竽充数。我那时手忙脚乱,错误百出,浪费了爹多少银子!几十个,后来是上百个孩子,不能片刻缺衣少食。延请的各种老师和教导手艺的工匠,要报酬合理及时。每日娘指定的为爹准备的新鲜食品,爹喜欢为娘买的上好衣衫……林林总总,挂一漏万。皇上为了挽留爹,给爹高薪厚禄之外,还有众多赏赐。但那几年,咱府要典卖皇家的恩赐,才能勉强持平。经我手卖出的珍稀宝贝有多少,现在府里根本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过了这些年,靠着钱伯伯和王伯伯的指点,我终于明白了该怎么周转运作,维持家业,驾轻就熟了,府中有了些积蓄,现在怎么能放心让别人接手?”

钱一感慨道:“我爹说你为谢府出的心血让你多长十岁。”

常言答道:“但你们没法体会这其中的得意和满足!我不觉得这是爹娘的家,这是我的家,我现在知道,我能护着爹娘了。之平是第一个离家的孩子,后面的之安,天天在那里画画,说什么要绘遍万里江山,听着就是个不安于室的家伙。之语,女孩子家,肯定要嫁人的。我是要留在爹娘身边的人。”

之平又摇头,“大哥,你的未来不在谢府。爹希望你最迟在满二十岁时,认祖归宗,离开谢府。你到外面了,就能海阔天空,施展才华。要么开始你早就有计划的报馆,当娘说的传媒大亨。要么干你所擅长的银钱管理,创立全国连锁的银庄。反正你做什么,都能成。

钱一说:“我爹也讲过这样的话,他说你比他厉害,不仅聪明敏锐,还有大家风范,再加上有文采,如果到世面上去,会是一代杰出的儒商。”

常言一笑,“你帮我谢谢钱伯伯的夸奖,他是我的师傅。可我现在还只想当谢府的管家。我不想出去,像我们前面说的,我那样做,人们就知道我是林赵的后代,会给爹惹出多少闲言。等爹退了官位,我再出去开我的报馆银庄,也迟不到哪里去。但我就是去干那些事,也是为了谢府,也会守在爹娘身边。”

常欢不快地说:“大哥,你把我们都看成什么了?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孤儿院的孩子们,谁日后不会护着谢府?大姨和大姨父,二姨夫妇,还有这么多的老师和仆人,都是我们的亲人。大姨总让我们发掘自己的优点,现在弄得每个孩子都是个能人。常语种的奇花异草,宫里都有人要。那些弟妹里,从工匠到读书郎,哪个日后会没有生计?肯定都会供养……”

常言还是笑着,“娘说了,孤儿院里出去的孩子,不能给谢府一分钱,不然有辱爹的清高。”

常欢和常语同时道:“那你怎么能为谢府……”

常言打断她们,“我是谢府的管家,自然另当别论。你们如果谁能当了管家,爹娘也会被迫听话。所以我要当下去……”

常欢和常语又气道:“不公平!……”

之平叹息着说:“你们别争,大哥,爹主意已定了,不会让你留在这里,更不会让你为谢府去挣钱……”

常言不容争辩地说:“那就由不得爹了!”

之平盯着常言说道:“大哥,你知道,不能和爹争,爹身体不好,精力有限。这件事,爹和娘还有钱伯伯都仔细谈论过了,爹如果说出口,你一定要听从。”

常言凝视着之平说道:“之平,你既然知道这些,他们说时,你肯定在场。你明白我对爹娘的心,难道就没有为我说几句话?”

之平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回答说:“大哥,人生会有变化,爹娘总说我们要发现并实现自己的潜能和特质。爹让你离开谢府,是因为那样你才能大有作为,未来十年内,大哥必成国中商界的鼎足人物……”

常言断然道:“我不离开!我不想作为。我就要留在这里。”他抬手止住之平,“我不会去和爹争论,但爹一提这事,我就走开。”大家笑起来,可常言并没有笑,又说道:“我不能不管他们,我,不放心……”大家都不说话了,看着之平。

之平想了一会儿,说道:“大哥,别担忧。我说过,爹娘福泽深厚,乃是这世间罕见的幸运之人。他们因情历劫,却也因情出劫,已入两心相照,生死不离之境。娘五年前就不再收孤儿,五年之后,爹会辞官隐退。那时,孤儿院的大半的孩子已长大成人,余下的,会随爹娘隐居李爷爷家的乡间。而他们最终也会一个个离开,爹娘不会留任何人在身边。爹将谢绝世事,淡漠平怀,著书立说。娘照看着爹,他们在田园相依相伴,会生活得十分惬意。”

常言说道:“那我就再等五年……”

之平答道:“爹不会让你等了。”

常言皱眉,“我们刚才说了,我如果现在出去了,明了身份,会让大家说爹的闲话,不利爹在朝中的声誉。”

之平微叹,“大哥,爹何时在意过人言?何况,只要大哥和林赵两家不与谢府有任何金钱往来,你是否接林赵家的产业,是否改名,都不会有伤爹为官的信誉。娘说那时张管家就是这么行事的。”

钱一笑着插嘴:“说白了,就是谢府没有得一分好处,自然就不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