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完结】_分节阅读_24(1/1)

!因为爱孩子的父母从孩子身上得到了无数的快乐,早心满意足了,还需要什么孝顺?’不是所有父母都这么想的。我们那里出了件事,有对父母在公堂上要女儿还当初的抚养之资,说一滴奶,差不多,一百两银子吧!”

钱眼大惊:“比我还厉害?!”

我笑着问:“你怎么还价?”

钱眼一哼:“那还不容易,就是你刚才说的快乐之意,我就说我每一个笑容,也要一百两银子!我长大后每次去看他们,就是一千两!”

我感叹:“钱眼,你到我们那里去,也一样能成大富翁!不,还可以成大律师呢!”

钱眼得意起来:“那当然,我到哪儿都活得下去!我原来要饭都能活下来。”

我敬佩地说:“真好!我从来就没有这种自信,因为什么都不会。不过要饭我大概还是可以的吧……”

李伯开口,“小姐,不要再这么说。日后老爷或大公子听到,都会不快!”

钱眼说:“就是,你这个太傅千金,这么贬自己,不是给你爹抹黑吗?再说,你可以给人算命啊!”

李伯又说话:“小姐也不能是个算命的!”

我叹气:“想当也当不了啊!不是百分之百的可靠呀。一时有一时没有的,万一到时候没有,非让人当成骗子给打个半死……”我忙停了口,怎么能在谢审言面前说打字?!

钱眼毫无所动:“你爹娘打没打过你?”

他还说这个字?!我气道:“当然没有!我爹说他可不敢,我一哭,我娘就……”

钱眼笑了:“打他?”

我急死了,忙说:“瞎说什么呢?!我爹说我娘只是给他揉揉……”

钱眼大笑起来:“你爹娘倒是恩爱。”

我叹气点头说:“我爹娘是一对好夫妻,他们都四五十岁了,还搂搂抱抱的,看得我发麻!”

钱眼更笑得眼睛眯成了小缝:“日后,你……”

我赶快打断:“我说的那位仁兄,知道我爹娘好得不得了,那次讲过孝顺后就问我爹,如果他的母亲和媳妇都掉入了河中,该救谁?你猜我爹怎么说的?”

钱眼极其认真地问:“怎么说的?”

我说道:“我爹说,按情而言,就是救最爱的人。按私心而言,就是救自己的血肉娘亲。按无私而言,就要去救那个别人的女儿,让人家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按道德而言,救父母。按自然发展的要求而言,救年轻的人。你来决定你要按什么来做,怎么救都没有错!爹这么说了,我们那位口出叛逆的仁兄佩服之余,还是问我爹,作为他,会救谁。我爹说会救我的娘。全屋子的人都不说话了。有人问是不是我爹的娘,我奶奶已经死了,爹说不是。爹说如果他救了我的奶奶,我奶奶会觉得欠了我娘一条命,负疚难过,也不会活多久。救了我的娘,他失去了母亲,可我就还有母亲。我爹说我奶奶不会怪他,还会说他做得对。”

钱眼停了半天,才说道:“难怪你这么无视规矩,你那里的爹是可以被当成逆子了!”

我笑着说:“我爹接着告诉我,如果他和别人都在河里,我救了另一个人,他只有赞许,他知道我对他的心,让我别内疚。他说,如果他看着他培养出来的孩子,为了救他,让另一个人死去,他会觉得他的教育很失败。”

钱眼停了会儿,说道:“你的爹真是……”他找不出词来。

我说:“你总提你的爹,可见你对他也是十分尊敬的呀。”

钱眼呲牙咧嘴地想了半天,突然说道:“知音,你别说,我觉得我爹大概会对我说一样的话,他和你奶奶想得一样。”

我好奇,“怎么一样?”

钱眼说:“我爹总说绝不能欠人家的,因为欠了就得还。弄不好,还得还好几辈子。最好临死时能说,只有人欠我,没有我欠人。你想想,如果我救了他,让杏花死了,他也会说欠了杏花的。他和你奶奶是知音。”

李伯叹息,“真的到那时,谁在身边就救谁呗,哪里想那么多。见死不救才是……”他重重地叹了一声。

我和钱眼愕然相视,钱眼说道:“看出来谁的真心救人了吧?没什么私心,就是救能救的人!”

我点头,“是呀,这就是本心善良的人的自然反应,没有什么选择。真正麻烦的是有选择的时候,我们那里有过一次大地震,房子倒塌,埋了很多人。有人知道自己的老母亲被压在废墟下,却没有回家,带着大家救了别人。有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在砖石中,却没有援手,背出了别人的孩子。人们听了他们的事,许多人流泪不止。”

钱眼点头道:“对,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我说:“其实,就和我们那日在庙中说的一样,所有都关乎是否真心实意。”

钱眼说道:“是啊,不必说什么孝顺孝敬,如果没了那份心,做了那些事,也是敷衍了事。知音,你那天是不是因为这真心诚意的话题走火入魔了?当时想到了什么?”

我不说话,懒得想那些事了。

钱眼坏笑:“知音,其实我知不知道的,没什么。但有人因为你那么一下子,苦熬了多少天。我这样与你探讨,也算是助人一臂之力了。”

我皱眉:“你这是落井下石吧?还一臂之力呢,没人感激你。”

钱眼:“你是那‘没人’吗?你怎知此‘没人’会不感激我?”

我岔开话题:“我是你和杏花的媒人,没有我,你们怎么能认识?你现在还不谢我?”

钱眼:“我不谢你,你没帮忙,还说要拆了我们。说自己惭愧也只一带而过,我没得着什么满足。说到谢字,那谢公子倒是该谢谢我。”

我又不说话了。

钱眼:“知道为什么吗?”

我还是不说话。钱眼转头对着李伯:“李伯,你说说。”

李伯咳一声说:“可是因为你常引着小姐说话?”

钱眼:“李伯,你也是我的知音了。”

我:“李伯,上次的事,我还没说我原谅你了。”

李伯:“是,小姐。”

钱眼:“这算什么本事,仗势欺人,你怎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我哀叹道:“杏花,回来吧!我想你了!你的夫君想你想得疯狂,拿别人开涮过瘾,算什么本事!”

钱眼:“知音,你看我一眼到底,你觉得我看不清你?”

我:“钱眼,我说过的话让风吹跑了?现在不是你看得清我的问题,是……”

钱眼:“是什么?”

我蹙眉想着怎么说得不让谢审言听出来:“是李代桃僵,结果杯弓蛇影;是瓜田李下,结果草木皆兵;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是流水落花春去也,是……”

钱眼一哼:“是欺负人是不是?我替人讨账这么多年,讲究的是察言观色,抓人的短处,看人的想念。我一看一个准,知道怎么威迫利诱,才能笔笔不落空,没失手的时候。我看你虽然多用了些时间,但还是看清楚了。看另一个人,不是我夸口,我与他同行同息这么多天,比你看得清楚。你刚才那几句话,如果觉得人家听不懂,那你可太小看了人家。怎么说人家也是京城第一……”

我:“钱眼!有本事,咱们现在去杏花的家,看看她在干什么?!”

钱眼皱眉想了想:“是啊!我那杏花娘子在干什么?”

我贼笑:“大概见到了她青梅竹马的伙伴,正在共诉衷肠……”

钱眼凶恶地笑:“我曾拜读过人家的诗作,天下传扬,你想不想听?”

我:“杏花为人十分心软,万一那以前的伙伴说些甜蜜言语……”

钱眼:“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你才落得一身的病痛……”

我:“我身体不适,得让杏花早晚都陪在左右,尤其是晚上……”

钱眼:“人家晚上经常不舒服,夜夜辗转叹息……”

我:“杏花与我情同姊妹,我想可以说服她等上五六年再嫁给你。”

钱眼:“人家度日如年,伤心无人得见……”

我喊起来:“李伯!”

李伯出声笑道:“在。”

钱眼:“人家没喊,你喊什么?”

我:“李伯,先把他活埋在哪里,等要赎杏花时再挖出来吧!”

李伯笑着说:“是,小姐。”

钱眼:“谢公子!到时候我就指望你救我了!我豁出去了,知音,你要对得起人家为你受的苦!”

我一把去推钱眼,手没碰到他,他已经仰身平躺在地。我气急败坏地对李伯说:“给我剑!我得亲手杀了他!”

钱眼躺在地上说:“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我说道:“我不会!但你也不许用武功!不然不公平!”

钱眼伸了伸腿轻松地说:“不用就不用,大不了,拉谢公子过来,替我挡上一挡,你不敢动人家……”

我抓起一大堆石子沙子打向钱眼,他叫着跳起来,刹那跑到了谢审言的身后,挤眉弄眼。谢审言静静地抱膝坐着,微低着头。我不好意思起来,说了声:“钱眼只是玩笑,对不起。”谢审言轻轻地点了下头,我觉得心中一阵快乐,这是他头一次对我做出了回应。

钱眼看了看左右,说他要去杏花的家附近转转,我问他是不是要我们陪着去,他说不要,他只是自己去走一走。他离开了,李伯突然说他要到附近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说了一下子站起来,不等我说话,就消失在黑夜里。

篝火边就剩下了我和坐在对面的谢审言,他夜里也戴着斗笠,但我都看得惯了。我局促不安,看他一眼,他该是在看着篝火。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我想起钱眼的那些话,不知为什么,有丝甜蜜。我终于轻声地问:“谢公子,你可是真的好多了?不怎么咳了?”说完我看着他,他过了一会儿,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的心有点跳,有种又酸又痛的感觉。

我想不出来再该说什么话,骂自己以前那些杂志上写的约会技巧之类的读过就忘得一干二净!我这辈子从小就跟了一个伙伴,什么时候跟别人搭讪过?他好不容易对我点了下头,看来不是那么讨厌我了,我得赶快近乎近乎,日后也能安慰些他的痛苦。可我怎么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哪?!和钱眼讲得上天入地,到此时一个词也没有了。

四外黑暗,只我们面前的一小堆橙红色的火光,摇动跳跃,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

我看着火,咬了会儿嘴唇,又抬眼看他,他静默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双手修长,环在膝前。一只黑衣的袖子稍褪上去了些,露出他曲线优美的手腕上的一道伤痕。那伤痕环着他的手腕,一定是因为……我看着,明白了钱眼看见杏花手臂上的伤疤的感伤,想起我那次为他上药时看到的……心里难受起来,微皱了眉……他稍动了一下手,让袖子滑落些,遮住了手腕。我猛地从凝视里醒过神来,低了头。

我在想什么哪?他为人善良有礼,自然会点头回答我的问题。就算他心里明白我是谁,我的模样还是那个害了他的人!想想那个小姐对他做的事,他怎么会喜欢我?!

我一直深深地低着头,没再看他一眼。像有什么在我心口,一下下扎得我好疼。

猛药

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我好久睡不着。

钱眼的话在我耳边来回播放,但最后我总想到谢审言不让我继续看他的手腕。我因情绪废顿,对他的关照越来越频繁明显,他从没有明确地表现出拒绝,多少是给了我面子。可若因此就说,像钱眼暗示的那样,他喜欢了我,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从心理上逻辑上都讲不通,谁能被那样侮辱致残后不心怀深仇大恨?那个小姐走了,他不恨我这样子的,还能恨谁?恨爹和哥哥?他见了他们,哥哥对他那么好,爹还说让他放宽心。这些都说明他们的确没有插手。……钱眼说他日夜忧愁,只能是因为他悲凉自己的伤残。杏花没有告诉钱眼那件事,钱眼如果了解真相,就会知道谢审言的那些长吁短叹和我真的是没关系。……思来想去,我告诫自己不能自作多情,不然只会自取其辱。

钱眼唉声叹气,翻来覆去。我不想和他说话,就不怎么动地躺着。谢审言十分安静,只极轻地咳过一声,还似乎使劲地咽了回去。我觉得他也没睡着,大概和我一样被钱眼折腾着。

天才擦了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