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1/1)

如此天生尤物,验官们纵然阅美无数,也都看呆了眼睛,好半响,才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展开检查。

几百双高温发亮的眼眸,贪婪地在他赤l的身躯上俊巡,好像饥渴难耐的狼群盯上了丰腴的猎物,等不及地想扑上去将他生吞活剐!

渐渐地,狄朗平静淡漠的神情开始有了变化,那些不断加诸在他身上的羞耻检查,以及四周毫不遮掩的肆虐目光,象一块块打着耻辱印记的烧红烙铁,毫不留情地烙上他鲜血淋漓的内心!

他咬紧牙关,攥紧双拳,饱受屈辱的蓝眸涌出一层层薄薄的水雾,又强自忍了回去!

凌珑看着看着,心中忽然不舒服起来,更觉得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非常刺眼!

蓦然站起,挥手道:“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几步走过去,扯下自己的披风罩在狄朗赤露的身躯上,截断所有充满欲望的觑视。

微愠的美眸对上痛苦的蓝眸,忍不住讥讽道:“你还真能忍啊?哼,朕就看你能忍到几时?!”

三十名美男连同狄朗在内都被陆续押下去,怀亲王望着桫椤国大使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凌珑道:“皇姨有话不妨直说。”

怀亲王犹豫道:“臣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皇上把狄朗留下来,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凌珑笑道:“皇姨也看出来了?”

怀亲王眉头紧皱道:“臣以为,狄梅尔用美男计又用苦r计,个中必有隐情,皇上恐防有诈。”

凌珑点头道:“朕也在怀疑,你命人小心看管那二十九名奴隶,静观其动,必要时,给你权利杀无赦!”

怀亲王愣了愣,道:“陛下要亲自看管狄朗么?”

凌珑淡淡道:“这批美男,朕已经决定赏赐给有功劳的女将士了,至于狄朗……他毕竟是王子,朕就把他带在身边吧。”

怀亲王迟疑道:“皇上……不会真的打算娶狄朗吧?”

“笑话,怎么可能?!”

凌珑不假思索地驳斥,但想起狄朗链锁缠身,饱受折磨的样子,心中又有些烦躁,不耐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朕目前,哪有空管他呢?”

怀亲王知道凌珑心肠软,虽然担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凌珑命她和柳影主持善后,便撇下满堂文武,匆匆往内苑赶去。

时已黄昏,如雾的雨雾飘飘洒洒,让夜幕提前降临,廊上朔风卷过,带着潮湿的秋凉。

凌珑毫不在意,施展轻功迎着风雨全力飞掠,只苦了紧追其后的雁,撑着不时反折的油伞,扯直了喉咙拼命喊:“皇上——皇上慢点而儿……淋了雨要生病的……皇上……”

军医们远远听到声音,急忙出门跪迎。

凌珑身形还为站稳,便迫不及待地问,“军师怎么样了?”

“回皇上,军师还没醒过来呢。”

“什么?难道解药有假?”凌珑霍然变色。

首席军医忙道:“皇上勿惊,量那桫椤国女王也不敢给假药,军师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只是毒性在他体内停留过久,所以他一时三刻还未能转醒而已。”

凌珑松了一口气,命所有人在外堂候着,独自走进里屋。

早在与狄梅尔大战之前,凌珑便把君逸凡送回哧炎城托亲王府照顾。

郡马杨岩特意拨了西厢这座最幽静的庭院给君逸凡居住,凌珑撤回哧炎城后,几乎每一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还未踏进门槛,一阵悠扬缥缈的琴声传来,行云流水,轻柔舒畅,漾溢在空气中,熨贴入人心底,勾起千般相思,万种柔情,把个萧瑟y寒的秋雨黄昏,撩拨地和风暖日,明媚春华。

凌珑会心地笑了起来,如此天籁之音,连神仙也要动容,天底下除了齐玉铭,还有谁能弹奏得出来?

奇怪他竟会在这里,急忙加快脚步掠进去。

经过当年紫霞山一役,齐玉铭对君逸凡多少有些芥蒂,她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君逸凡,还曾担心过他会不高兴,没想到他竟会来看望君逸凡。

寝室阔大,布置优雅怡情,若非空气中浓郁的药味掩盖了角炉焚香,当真要让人以为这是个专门用来弹琴吟诗的幽闲居所。

寝室当中摆了张大床,帐幔低垂半掩,床上躺着的男子消瘦苍白,已形同松身鹤骨,但一张俊逸非凡的俊脸,仍能让人过目难忘。

在他不远处,另有一名美若天仙的男子临窗而坐,白皙修长的十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琉璃般晶莹璀璨的眸子不时飘向床榻,弧度绝美的唇角微微掀动,似乎在跟昏迷中的男人聊天,又像在自言自语。

“喂——我都弹了第十八首了,你怎么还不醒?我的琴音有疗伤的神奇功效,原本只为珑儿一个人演奏的,今天破例弹给你听,你别不识好歹……”

凌珑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齐玉铭吓了一跳,错落了音符,绝俊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埋怨道:“珑儿,你怎么用轻功进来?”

凌珑走过去,轻轻拉起他按在琴弦上的手,果见修长洁白的十指上隐显红肿,又是感激又是心疼,嗔怪道:“你弹琴也要有个度,把手指割破了怎么办?”

绝世俊美的容颜微微一红,轻笑道:“我只是想尽一份力……”

“铭——”

凌珑激动地拥他入怀,恨不能将这绝美又体贴的人儿揉进身体里去,“大哥昏迷不醒我纵然焦急,可是如果你受伤我也会心疼的!”

遥想起当年他在紫霞山上断弦溅血一幕,心头更疼,捻起他如玉十指放在唇边逐根舔吻,然后端起俏脸道:“你的人是我的,手也是我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虐待它,知道吗?”

齐玉铭低低地笑,拉袖弯腰,行了个夸张的君臣之礼,俊脸上满是戏谑。

“遵命,我的皇帝陛下!以后,我会用生命保护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头!”

“浑没个正经!”

凌珑格格地被他逗笑,脸上y霾一扫而光,拉他站起,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彤儿呢?”

“桫椤国的赔偿要登记入库,彤儿对管理帐目很有一套,礼司官就把他请去了,害我整天在这里代班。”

凌珑感动一笑,道:“你回去歇着吧,大哥有我照看可以了。”

齐玉铭端详凌珑略现疲惫的容颜,不赞成道:“今儿个你才是最累的,我看,你还是先歇着吧,等他醒了,我会命人去找你。”

凌珑摇头,把齐玉铭往门外推,“还是你回去吧,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醒过来才放心!”

齐玉铭拗不过凌珑,只得往门外退,走了几步,忽然顿住,飞快地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莫名的情绪如黑纱拢向他晶莹璀璨的琉璃眸,捉住凌珑肩头,怔怔问道:“珑儿……其实我和他之间,你会在乎谁多一些?”

凌珑整个僵住,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抬眸愕然望着他!

齐玉铭伸指轻弹她额头,美如梦幻的笑靥浮云般掠过,“瞧你紧张地,随便问问而已,不用回答的。”“铭……?”

凌珑不知怎么地,心情竟随着他的笑靥纠结起来,他虽然在笑,笑容却格外忧伤,美丽的琉璃眸里,有一些凌珑不懂的y郁。

“你看他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只是有点妒忌而已……”

凌珑震动地瞪着他那勾心动魄,黯然销魂的绝美笑靥,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他说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事情……

“不……我不该贪心的……”

艳丽炫目的笑容花般凋谢,却奋力张开双臂,如张开一对美丽绝伦的扑火羽翼,将凌珑紧紧拥入怀中。

“我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够了!不奢求你爱我如我爱你般深浓,只奢求……你能让我永远永远……守护着你……”

情切切,意幽幽地说完,毅然放开凌珑,抱琴推门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清绝的背影,消失在黄昏的萋萋烟雨之中……

“铭——”

凌珑拨腿想去追,身后若有似无的呻吟却令她收住了脚步。

愣愣地走回床边,愣愣地望着仍然昏迷未醒的君逸凡,各种错纵复杂的情愫纷沓袭上心头——

终于知道爱承受了太多,也是一种负担不起的的沉重!

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每个人,都对她情深似海,她的爱,此生注定了不可能只给一个男人!

庆幸的是,他们——也从未言悔!!

意识一直在混沌模糊的黑暗世界里载沉载浮,隐约似有叮咚缥缈的琴声传来,如梦里飘落的飞花,如雾里溅落的细雨,那么轻幽幽地,轻幽幽地荡漾在云烟锁雾,冰冷寂寞的心湖上,疑幻疑真……

被隔绝了黎明希望的暮色里终于透闪出点点微光,他挣扎着艰难前行,因为知道那一方明媚灿烂的世界里,还有放不下的事,舍不得的人……

“大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才睁开眼帘,一张清丽绝美的容颜,便欣喜若狂地扑上来紧紧地拥住了他的脖子,几乎要笑出眼泪。

君逸凡呆呆地望着她,凌珑前所未有的亲热举动,让他以为自己还身在梦中!

见君逸凡毫无反应,凌珑惊疑地直起腰身,拧眉细细打量他,“大哥——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楚儿,你忘了么?”

“楚……儿……?”

君逸凡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呼唤起来,仍能令他痛彻心扉的名字,不敢置信地瞠视着凌珑。

“军医,快给朕传军医——”

凌珑被君逸凡痴痴呆呆的模样吓着,急忙站起来想奔出门去,君逸凡人却突然激动起来。

“楚儿……不要走……不要走……”

他状似疯狂地大叫,不顾一切地去拉凌珑,虚弱的身子从床上直直滚落地上!

凌珑简直吓坏了,急忙折回去抱起他重重撞向地面的身躯。

“大哥,你有没有摔痛啊?”

感觉不到痛,只感觉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眼前的凌珑温柔得像个梦,怀抱也温暖得像个梦!

他不敢去掐自己的腿,怕掐了,眼前这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能一直一直地做下去,永远永远都不要清醒过来……

“我知道我一定还在做梦,不要吵醒我,让我睡,让我继续睡……”

凌珑被君逸凡迷糊的痴语深深割痛了心,伸臂拼命抱紧他,在他耳边一叠声地喊,“不……不是梦,大哥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是楚儿,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眼眶中一直凝聚不散的雾气,终于再一次化成凄酸苦涩的y体,涔涔然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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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人间自是有情痴

(更新时间:2005年12月18日  本章字数: 3923)

纷纷滴落的泪水如窗外漫天飘坠的珠雨,奔流在凌珑略显憔悴的秀丽容颜上,像她心底此刻再也无法掩饰的情意,晶莹剔透、闪亮美丽、且无比珍贵!

“你……你哭了?”

君逸凡惊愕望着凌珑梨花带雨的俏脸,依然处在神智不清中的一颗心,却蓦地抽痛起来!

彷佛依稀,还记得恍如隔世的一句问语,“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

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凌珑,真的为他流泪了,而且不止一滴,是很多很多滴,数也数不清地,如泉水般汹涌出来,顷刻淹没了他的心……

戳戮般的痛楚,开始从胸口蔓延,穿过五脏六腑,钻入四肢百骸,激荡起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懊悔和悲伤……

双臂不由自主地环住凌珑的纤腰,像多年前曾经做过的那样,无限怜惜地去拭她脸上斑驳的泪珠。

“别哭,别哭了呵……都是大哥不好,大哥坏……大哥……惹你伤心了……”

不管是梦非梦,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无法对凌珑的哭泣置之不理!

从相遇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了是他此生唯一的牵绊!

“不……大哥不坏……大哥……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哥……”

凌珑痛哭失声,对君逸凡这种久违了的温柔呵哄和慈爱溺宠——神魂俱恸!

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凑上前深深切切地吻住了他那毫无血色的俊美薄唇,希望借由这个吻,唤醒他迷糊混沌的神智!

“唔……”

君逸凡做梦也想不到凌珑居然会吻他,竟被这突如其来的“艳福”给大大地惊慑住了!

凌珑的吻,既有着春风化雨的温柔,又有着烈火焚身的炙热,柔软而香馨的唇瓣,陌生而甜美的触感,终使他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

但旋即,又被另一波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激烈狂潮所吞没……

他情不自禁地呻吟一声,用尽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将凌珑紧紧拥入怀中,忘形地撬开她两片丰润柔嫩的花瓣,与她温软滑腻的丁香小舌缱绻纠缠……

比什么都强烈的震撼从彼此的肌肤中穿过,流遍全身,两人同时剧烈颤抖,都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迷醉!

四周流动着的空气似乎都在刹那之间静止,只有两人交缠的嗤吮和紊乱的呼吸,在方寸之间融化成一片灼烫火热的气息!

两颗阻隔了多年的心,两份从不敢企及的爱,终于越过万水千山,历尽千辛万苦,圆满地聚合在一起!

这不是梦!

却绝对——

比梦幻更美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多久,两人吻得几乎窒息断气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凌珑媚眼如醉,将醺红的俏脸埋入君逸凡急遽起伏的宽阔胸膛,“大哥……你相信不是做梦了么?”

君逸凡点点头,将下颚搁在凌珑香肩上促喘,激吻使他尚极虚弱的体力不胜负荷,他深深吸气,努力平复下狂乱澎湃的心跳。

深邃如黑潭的眸底,隐隐浮漾出点点星光!

“楚儿……你……你真的不怪大哥了?你真的……可以原谅大哥么?”

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惶恐困惑,凌珑不料君逸凡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愣了半响,方幽幽地道:“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也不生你的气了,我只是……一心一意地想把你忘记……”

凌珑抬起头,直视君逸凡星光荡漾的眼底,翘起的唇角,带着自嘲的微笑。

“可惜……我并没有成功!在这世间上,有些人,有些事,根本是不可能忘记的,说要忘记,也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楚儿……?”

君逸凡霍地噎住了呼吸,一阵无法置信的狂喜从心底深处腾涌出来——

可能么?

凌珑对他……对他……竟也会有情?

原以为今生今生,他已经不可能再得到她的爱了啊!

凌珑伸出小手,沿着他清瘦俊逸的轮廓轻轻勾画,淡淡地,笑出几分感伤!

“大哥——你知道吗?也许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沦陷了心!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情有多深,恨便有多浓!所以一直以来,我不是不肯原谅你,我只是不肯原谅我自己,骄傲如我,无法原谅自己竟爱上了这样无情无义的你!”

“楚儿——”

君逸凡浑身巨颤,激动万状地执起凌珑的手,哽声道:“对不起……我……”

“不用说了……”

凌珑轻按他的口,摇头叹息,“你没有对不起我!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当年我私自放走魔教的刺客,你怀疑我,其实是很正常的,你身为武林盟主,若徇私偏袒,何以服众?但你……还是网开了一面,故意放我离开,否则按武林中的规矩,我是应该接受惩罚的。大哥用心良苦,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只是因为我自小就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我,所以我才会一直耿耿于怀!”

凌珑仰头,深深望入君逸凡星光摇坠的眼眸,诚挚地道:“可是你不计前嫌,含屈忍辱来助我退敌,甚至为了我……不惜送掉自己的性命!天底下的男人虽然多,但如此卓绝的君逸凡却只有一个,我凌珑何其有幸,能得你这样的男人所爱?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补偿我对你曾经做过的伤害!”

君逸凡惊喜交加,震撼莫名!

这一刻,才真正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人世间最最极致的幸福!

“楚儿……你才是这世上最卓绝无双的女子,为了你——我死而无悔!”

君逸凡心神激荡,俊目愈发湿润潮红,环臂抱紧凌珑,无法自控地低下头去,再一次袭卷了她被泪水浸透的樱唇……

这个吻,比方才那个更加热烈缠绵,仿佛要将他今生所有的浓情蜜意,全都借由这一吻传达!

“楚儿——”

云晓彤带着铁血卫冲进来,看到坐在地上忘情拥吻的两个人,不禁都口瞪目呆!

凌珑被惊动,首先回过神来,强压下心中几乎要翻腾而出的欲望情潮,轻轻推开君逸凡。

君逸凡却对其他人视而不见,眸光一直痴缠在凌珑身上!

凌珑狠下心肠错开目光,站起来,命铁血卫将君逸凡抬回床上。

军医进门,排队轮流给君逸凡做诊查。

视线被割断,君逸凡急忙撑起身子,迫切地拨开军医,彷佛生怕一个闪神,她就会消失不见。

凌珑只得在床边坐下,伸手与他紧紧相握,安慰道:“大哥别担心,我会一直守着你,不会离开的!”

云晓彤也在床边坐下来,轻搭在他俩交握的手背上,沉默半响,开口道:“大哥……楚儿不会骗你的,她为了救你,做了好多疯狂的事情,几乎把桫椤国都灭了,等你精神好点,我再慢慢说给你听;至于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她都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为了照顾你,她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楚儿……?”

君逸凡震惊地望着凌珑,激动地又要翻身坐起。

凌珑急忙按住他,撒谎道:“彤儿夸张而已,我哪有三天没睡?我又不是神仙,不睡觉还能这么精神吗?”

避开君逸凡怀疑的目光,转头对云晓彤斥道:“彤儿,以后不许乱说话,大哥久病初愈,不适宜受刺激的!”

云晓彤低声应了,略感委屈地垂下头去。

凌珑急令军医上前,转移君逸凡的注意力。

军医们不敢怠慢,立即围过来,打断了君逸凡想要深究的念头。

一轮忙活后,军医们认为君逸凡体内的毒性已解,但因为他中毒太久太深,身体还非常虚弱,甚至武功也还未能恢复,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日子。

凌珑马上命军医开出一大堆补药汤方,君逸凡回想起当年在紫霞山上,自己也是如此这般地凌珑吃药进补,不禁暗暗苦笑!

真是风水轮流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多一会,王府的厨房便按军医的要求送来一盘又一盘的膳食汤药。

凌珑命云晓彤扶起君逸凡,亲自端起碗来喂。

君逸凡昏迷十多日,每天只能喝点汤汁续命,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但被当众喂食多少有点儿尴尬,奈何凌珑执意要喂他,他对凌珑的柔情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只得忍着困窘,就着凌珑的手,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起来。

等到所有的锅碗瓢盆都底朝了天,云晓彤扶君逸凡重新躺好,细心为他盖好被褥,站起来接过凌珑手中的碗勺去放下。

呆立须臾,忽然一滴泪花落在面前的空碗上,转身奔出门外。

凌珑心念一动,不由暗暗叫苦!

好不容易待君逸凡闭眼入睡,急忙走出房间。

云晓彤就站在廊下望着漫天飘落的秋雨发呆。

额头上鲜红欲燃的朱砂痔,印衬地他脸旦上的肌肤雪白雪白!

“彤儿……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训斥你的。”

凌珑小心翼翼地呼唤他,准备迎接他勃然爆发的怒火。

不料等了良久,不见动静,反倒是杏眼里的泪水越流越多。

又隔了许久,泪眼转过来看着凌珑。

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渐渐变成鹅旦脸的俏容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成熟。

“我没有生气,大哥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爱护他是应该的……”

没有说完的话被呜咽替代,张开的红衣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比凌珑还高壮的身子整个冲进她怀里。

终于爆发出无法忍耐的哭喊:“可是——你以后不能因为有了大哥就把我忘了!我知道你爱他比爱我更多,但是但是,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会比大哥少的!”

“彤……彤儿……”

凌珑拨开他铺面的长发,一时间,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云晓彤几乎泣不成声,摇头叫道:“我这样说不是要跟他争宠,我就算跟后宫所有的男人争也不会跟大哥争的,但是但是……你千万不可以抛弃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楚儿——求求你答应我!求你一定一定要答应我,呜呜呜……”

凌珑被他哭得心都酸了,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发誓般地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别哭,别哭了,瞧你,都十六岁的大男孩了,怎地还那么爱哭啊?”

云晓彤不管,抱着凌珑肆意痛哭。

凌珑仰头长长叹气,“彤儿,其实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并不是个喜新忘旧的女人,你们每个人的好,我会一辈子,都记在心底里……”

卷三 沦落

(更新时间:2005年12月26日  本章字数: 3502)

夜长,冷雨敲窗,淋淋沥沥的声音彷佛永远不会断绝。

简陋的屋里没有点灯,也没有取暖的火盆,风雨从四面破损的墙体泄漏进来,寒意渗肌。

睡在通铺上的男人们个个卷缩成团,裹紧身上的薄毯,紧紧挨着互相取暖。

通铺尽头靠窗的位置,有个男人身上的被褥已经湿透,但他却没有卷缩起身躯,湛蓝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窗外的风雨。

带着链铐的手轻轻伸出,极力忍着肩头无法形容的痛楚,接住从破窗飘进来的雨水,任其慢慢地,淌过自己古铜色的肌肤。

蜿蜒的水流,所到之处都是冰般的透凉,但这凉,却远远不及他心里头的冷!

掌心缓缓捏起,指缝间溢出的雨水有如眼泪,流淌在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上!

唉——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了!

蓝眸疲惫地阖上,只觉今年秋天的雨季,特别漫长……

黎明; 天还没有亮,破败的房门便被粗鲁地踢开,满脸横r的王府总管大踏步进来,扯着粗嗓门吆喝。

屋里的奴才们上一刻还酣睡着,下一刻已经睁眼爬起,忙不迭地穿衣叠被,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到总管面前列队。

通铺尽头,狄朗也挣扎着起床,但身上的“降龙锁”使他无法像其他人那般利索,行动稍微迟缓了些,管事已经咆哮着冲过去,一脚将他踹下床。

这总管是个练家子,腿劲十足,狄朗整个跌下床,强烈的撞击使他被穿透的双肩痛得发麻,趴在地上半天也动弹不得。

“狗奴才!你还敢装死?!”

总管毫无怜悯之心,踏上前又飞起一脚。

狄朗听到呼呼的风声,本能地想跃身避开,奈何武功尽失,肩胛剧痛,才撑起半个身子,便又笨重地摔了回去。

腹部被兜个正着,肚子一阵痉挛,差点将肠y都呕了出来,愈发没法站起!

“他爷爷的,你还敢磨蹭?”

总管似乎打上了瘾,照着狄朗腰背就狠狠剁下。

骨络的裂痛让狄朗张开了口,雕刻般俊美的脸庞上一片惨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总管惊讶地后退了半步,若换了别的奴才,早就痛得怕得哭爹喊娘了!

狄朗的沉默和坚忍令总管少了肆虐的乐趣,不由火气更盛,拳脚雨点般往他身上招呼,边打边骂,“呸——你以为你是桫椤国的王子就很了不起么?到了咱们凤天国,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哼,你还敢拽?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狄朗根本无力反抗,唯有咬紧牙关,闷声不吭地任他打骂!

相同的戏码,在这间破陋的下人房已经不是第一天上演,满屋子的奴仆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阻。

一来是不敢,二来是因为凤天国上下皆对狄朗深恶痛绝,总管也只是借题发挥而已,众人只觉痛快淋漓,毫无半分不忍之心!

身体“砰”地飞到墙壁上再滚落下来,一丝鲜血顺着俊美的唇角流出,胸口马上又被提起,挨了重重的两拳。

狄朗熬不住,从肺部咳出一口血痰,脸和肩旋即被踏压着紧贴在冰凉潮湿的地板上,猖獗的狞笑响彻屋顶!

“叫啊!求饶啊!你怎么不出声?如果你哭着求饶,我就放了你!”

狄朗用力咬紧苍白破裂的嘴唇,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宝石般湛蓝的眸子里,依旧冷淡漠然!

总管不禁火冒三丈,一把抓住他肩头穿着“降龙锁”的部位,用力揉捏——

“啊啊——”

狄朗终于忍不住失声惨叫,蓦然煞白的俊脸剧烈抽搐,浑身痉挛,再也无法保持漠然无畏的表情。

总管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命两名奴仆将他押出门去。

屋外,秋雨唰唰唰地下着,将天地交织成一张灰蒙蒙的大网,无情地封锁世间的万物。

狄朗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拖去王府的厨房,身上的粗布衣衫湿透,沾满泥泞,引来无数惊诧鄙夷的目光。

狄朗竭力昂首挺胸,勉强维持着身为一国王子的尊严和骄傲,任凭冰冷无情的雨水,浇熄心头熊熊燃起的怒焰……

一大清早,王府的厨房已经是人声鼎沸,奴仆们洗锅的洗锅,烧水的烧水,切菜的切菜……干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

马棚后面的柴房里,狄郎站在小山一般高的柴禾堆前;木然地望着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掌。

今天……恐怕又没有饭吃了吧?

自从来到凤天国,他便没有一天饱过肚子!

与他一同送来的另外二十九名美男,已经被凌珑轮功行赏给边关众女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王府。

怀亲王不愿让他接近凌珑,故意将他安排到膳厨房做苦役。

他每天要劈柴、担水、生火、推磨……这些以前连碰也没碰过的粗活多得干也干不完!

从一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王子沦落为卑微低贱的奴隶; 那感觉,就像是从云端跌落地底!

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屈辱折磨得他心力交瘁!

他虽然发过誓要忍,但实在很怀疑自己还能撑多久?

就拿劈柴来说吧,看似简单的活儿,对他来说却是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姑且不论劈柴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令琵琶骨剧痛难当,就算是一个体力正常的人,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劈完这么多的柴禾。

膳厨院管事分明是有意刁难,而他却连为自己争辩的权利都没有!

双肩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斧头无力地垂落,惨白俊美的脸庞却慢慢浮起苦笑,转头望向马棚。

y雨的天气,战马都烦躁不安,铁蹄轻叩,断断续续地嘶鸣着,彷佛恨不能挣脱栓绑的缰绳,回到那烽烟滚滚的沙场上驰骋。

如今,他也是一匹失去了自由和力量的战马,看不到光明灿烂的前程……

“皇上——膳厨院那边好像出事了。”

这日,凌珑起了个大早,正打算去看望君逸凡,柳影匆匆走来,神色凝重。

“怎么了?”凌珑慢下脚步,能让柳影出现这样的表情一定不是小事。

“狄朗突然把王府的马都放走了,怀亲王震怒,怀疑与y谋有关,已经把他捉起来审问,他却什么也不肯说。”

“啊——?”

凌珑顿住脚步,她这些天只顾着照看君逸凡,几乎都把狄朗忘到脑后去了。

想了想,道:“朕还是看看去吧。”

雨未歇,膳厨院空旷的晒谷场上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名金发男子被剥了衣衫,拉高双臂悬吊在半空中,两名侍卫拿着根母指般粗的长鞭,一前一后,毫不留情地抽到金发男子赤l的身躯上。

金发男子的头无力地垂向地面,双眼紧闭,脸上身上全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原本光滑无暇的古铜色肌肤,布满一道道绽开的鞭痕,鲜血沿着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流淌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条色泽鲜艳的小河,马上又被雨水冲淡。

怀亲王见到凌珑的黄盖,急忙命人停止鞭打,上前迎接。

凌珑望着狄朗血r模糊的身影,只觉心头一阵闷窒。

抑下莫名的不悦,淡淡道:“王爷可有问出什么吗?”

怀亲王摇摇头,狄朗的硬气超乎她的想象,略显尴尬道:“但他无故放走战马,臣认为他一定有古怪!”

“滥用酷刑,王爷就不怕屈打成招?”

凌珑不赞成地质问,撇下一脸惶恐的怀亲王,慢慢走到狄朗面前。

听到凌珑声音,原本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狄朗竟突然睁开了紧闭的蓝眸。

嘶哑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吐出让凌珑惊异的话,“在我死……之前,让我见……紫君……莫……”

紫君莫?

紫君莫不就是君逸凡么?

凌珑蹙眉,“你要见他做什么?”

“是我……和他……之间的……私……私事……”

凌珑冷冷道:“他现在还很虚弱,不适宜见任何人,如果你是要多谢他的救命之恩,我可以代你转达。”

“不必!我……自己会……会说……”

狄朗忍痛抬起下颚,久违的犟傲和狂野重新浮现在他惨白如死的俊脸上。

凌珑头痛道:“你心里的话,只能对他一个人说吗?宁愿被打死也不在乎?”

“若不能……见他,就……算了!”

狄朗别开头,重新闭上蓝眸。

“狗奴才——你这什么态度?陛下在问你话呢!”

方才鞭打他的侍卫气恼交加,上前拽住穿透他肩胛的链条,用力一拉——

“哇啊啊——”

狄朗发出一声即使咬紧牙根也控制不住的撕心裂肺的惨叫,被吊绑着的身躯如风雨中的败叶,激烈颤抖。

赤红色的降龙锁被生生拽出的那一节,粘上了森白的骨头碎屑,混合着鲜血溅出来……

“住手——住手——!”

凌珑看得心惊r跳,厉声喝止!

“不用你……同情我……”

狄朗自牙缝里迸出一丝声音,猛然张大的蓝眸因剧烈的痛楚而喷s出悲愤的火焰。

随即,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凌珑吃了一惊,急忙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

暗暗松一口气,端详他在昏迷中仍抽搐着的俊脸,吩咐道:“将他送往朕的别院吧。”

卷三 道是无情却有情

(更新时间:2006年01月05日  本章字数: 4454)

别院,老军医一边替狄朗诊治,一边啧啧有声。

凌珑蹙眉道:“怎么了?”

医者父母心,狄朗虽然是桫椤国的人,其惨状还是令老军医泛起了同情之心。

“他简直是遍体鳞伤啊!身上除了鞭子,还有拳脚和其他钝器造成的伤口,甚至连肋骨也断了两根,尤其是肩胛,一直流血发炎,唉……真不知道他是么熬过来的!”

“怎么会这样?”凌珑大为震惊,回头瞪了怀亲王一眼道:“朕好像并没有下旨虐待他吧?”

“皇上息怒!”

怀亲王慌忙跪倒,嗫嚅道:“狄朗性情倔傲,许是……许是得罪了厨房管事……”

“谁让你安排他做苦役的?”

怀亲王理所当然道:“狄朗悍野难驯,臣分派他到厨房干活,也只是想挫挫他的锐气。”

狄朗自从被穿了琵琶骨,当作奴隶送来凤天国后,哪里还有锐气可言?

凌珑明知怀亲王在强词夺理,却也不便发作,吸口气压下心头不满,淡淡道:“罢了,狄朗以后由朕亲自看管,皇姨就不用再c心此事了。”

怀亲王吃了一惊,急道:“未查明狄朗居心之前,让他呆在皇上身边太危险了!他对皇上心存怨恨,从前就一直想杀害……”

“够了——朕不想再听!”

凌珑断然喝止怀亲王,“皇姨的忠心朕明白,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仅仅因为怀疑,就把一个好好的人往死里折腾!所谓怨怨相报何时了?两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如果我们还念念不忘旧恨,岂不叫桫椤国的人耻笑?”

“是!皇上慈悲为怀,臣惭愧!”

怀亲王被凌珑一席话说地无地自容,若换了从前,她只会对凌珑这种菩萨心肠嗤之以鼻,但如今,却对凌珑宽广坦荡的胸怀,钦佩不已!

凌珑念她一心为主,又是长辈,也没有多加指责,挥手让她平身。

怀亲王松了口气,起身侍立在旁,但心中对狄朗的怀疑还是没有消减半分。

凌珑回头继续询问军医,“受了这么重的伤,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难说……”

老军医捻须摇头,“伤势最严重的要算琵琶骨,如果穿刺物不取出来,伤口根本无法愈合,长此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凌珑心中“咯噔”一跳,望着苍白虚弱,但仍不失刚阳之气的俊脸,半响无言。

怀亲王觑见凌珑眸中颇有怜悯之色,心中焦急,忍不住劝道:“皇上千万别心软,要开锁,就得娶狄朗,以臣看来,这里面定有天大的y谋!”

一直静立在旁的柳影这时也沉不住气了,c口道:“依我之见,咱们再杀进麦隆,桫椤女王交出降龙锁的钥匙就是了!”

怀亲王不赞成道:“皇上已经接受了桫椤国的降书,如果再发兵,就会失信于天下,有损皇上和凤天国的威名!”

“可是,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狄朗被活活折磨死吧?”

柳影虽然不喜欢狄朗,但这么残忍的事情他也看不下去。

老军医忽然想到什么,大胆提议道:“其实皇上只要下个圣旨,召集我国所有的能工巧匠,总有一两个能有办法打开降龙锁的吧?”

怀亲王驳斥道:“为了一个奴隶,值得如此劳师动众么?何况降龙锁乃上古神物,岂是一般人能打开的?”

“好了,别吵了——”

凌珑被他们闹得心烦,摆手道:“你们都退出去吧,让朕静一静!”

“遵旨!”

一屋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吞下肚子里的话,跪安退出。

凌珑在床边坐下来,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狄朗伤痕累累的身躯上。

由于要上药包扎,他浑身都是赤露着的,连日的折磨和辱虐,使他原本壮硕健美的身躯,变得消瘦削薄,光滑滢润的古铜色肌肤,也失去了珍珠般健康的色泽!

轻柔地叹口气,冰凉的指尖拂过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峰。

“唉……你为什么,要来凤天国受苦呢?你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的?究竟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她自己也弄不懂,心中为什么会升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愫,似惋惜,似同情,似怜悯,又似……

黄沙万里,广阔无垠,美丽的沙痕一波波流向天际。

弧光划过,风沙迷蒙,一匹雄健骏美的狮子聪在月下疾驰,悍蹄如梭,矫捷的身姿跳跃过万里苍穹。

马上,骑着一名狂野强悍的俊美少年,蓝眸晔晔生辉,不羁的长发披散在风中,蕴月光轮照映在他身上,犹如一道白金色的云彩,焕s出让人不敢视的耀眼光芒。

沙海深处,隐约传来甜美的呼唤,少年拉缰勒马,回身张望。

风沙散去,一列列沙丘静静躺卧在炙热的空气之中,彷佛汪洋上的道道波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