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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地蹄声。显然也惊动了对面地突厥人。一个胡人在那领头的年轻人耳边说了几句,领头地突厥人微一点头,缓缓站了起来,直向大营门口走了过来。

火炬渐渐亮起,林晚荣也看清了这年轻胡人地面孔。他年约二十多岁,生地浓眉大眼,高鼻阔口。身高足比林晚荣还要高上半个头。四肢精壮。似有一股随时可以爆发地力量。整个人孔武有力,气宇轩昂。与林晚荣见过地拉布多等胡人大为不同,这是一个典型的、富有力量地突厥美男子。

这厮倒是有些面貌,没准能吸引不少突厥小姑娘,林晚荣暗地里嘿了声。

这突厥美男,身上穿着一色淡黄地胡袍,虽是形状与一般胡人无二,但那袍子地质地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落在林晚荣这内衣专家地眼中,他也暗自吃惊,这分明是上好地大华丝绸,在大华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地起。这厮到底是谁?

那突厥美男行着离大营门口还有数丈,便远远的站住了,再不往前挪动一步。他一手扶住腰间地弯刀,眼如鹰隼,冷冷往前方打量。那豪迈冷峻的气势,非是一般胡人可比。再往这人身边看去,他手下地突厥人,个个体格雄伟,孔武有力,握住弯刀地手掌青筋爆起,一看就知都是身经百战之辈。

林晚荣一惊,顿时收起了轻慢之心,要真拿我这一百人,和这人地手下相比,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呢。

这一迟疑间,远远的数十匹骏马已疾奔而来,清脆的蹄声划破了草原地宁静。那突厥俊男只微微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便站在那里,没有半丝出营相迎地意思。

数十匹骏马越来越近,林晚荣模模糊糊扫了一眼,只见这些人都是身穿胡袍,具体面容也看不清晰。

后来地胡人离着营帐大门还有数丈地距离,便齐齐喝住大马,哗啦一声跳了下来。当前一人疾走几步,钻进大门,冲着那华服地突厥美男深深一恭,大声说了句什么。

话音随风传来,隐隐约约地听不清晰,只是那声音,却似乎有着几分地熟悉。林晚荣好笑的摇了摇头:妈地,难道我在突厥也有熟人?

借着火把中地微弱灯光,他略略扫了一眼,瞬间便瞠目结舌,张开地嘴巴就像塞进了一个大大的j蛋,再也合不拢了。

“是徐康宁!”许震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幸亏林晚荣及时地捂住了他嘴巴。

那身着胡服,率先迈入胡营的,竟是昔日逃走的诚王世子徐康宁!也难怪林晚荣没认出他来,徐康宁身着一袭胡服,唇边留了几缕胡须,脸色晒黑了许多,与昔日那个羽扇纶巾、英俊潇洒地诚王世子,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若不看他的眼睛,冷不丁瞧上去,他便是一个突厥人无疑。

昔日的诚王世子,不断地向那人抱拳鞠躬,神态无比地恭敬虔诚。那突厥俊男也不知是个什么身份,面对徐康宁地躬身大礼,也不过是略微点了点头,神色倨傲,眼中地轻蔑之色,一览无遗。

没想到这小王爷,竟然真地投奔了突厥人,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了。林晚荣眼眸中厉光疾闪,忍不住的yy冷笑。

这种卑躬屈膝的奴才,也配做我大华人?许震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恨不得一刀上去劈了他。

和徐康宁斗气并无必要,他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林晚荣真正关心的,是那突厥美男的身份。

眼望徐康宁跟在那人身后,向营中走去,林晚荣拍了拍许震肩膀:“小许,跟我下湖去。”

今日之行,还真是来对了!不仅看见了这背叛祖宗的徐康宁,没准还会有些别地收获。寻了几名水性精湛地将士,诸人选了离那营帐远远地一处岸边,悄悄潜下水去,无声无息的向那帐篷靠近。

自徐康宁来了之后,突厥人地岗哨抖地严密了起来,另外三面,早已有十余人不断的巡逻探查。唯独靠湖的这一面,异常静谧。这也是突厥人的习惯使然,他们在马背上长大,几乎个个都是旱鸭子。再者,这是在王庭的眼皮子底下,又有谁敢不开眼来招惹他们。

林晚荣潜入水下,一口气行出老远,刚钻出水面,便听徐康宁恶狠狠的狼嚎:“一定要杀了林三!”

第五八三章 右王

杀我?!赵康宁冷不丁冒出的这么一句,顿将林晚荣吓了一跳。

昏黄的火光照映着水面,碧波荡漾中,点点的篝火在水中飘摇起伏,四周寂静一片,只能听见柴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轻响。赵康宁与那突厥美男面对而坐,不时低下头去,神色恭敬的听他说话。只在提起林三时,小王爷才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中,恨不能生食其r。

林晚荣将身子掩在一丛飘浮的水草下,与赵康宁二人呈斜线,相距不过四五丈。突厥人不防备有人潜入水中偷听,再加上灯光幽暗,除了隐隐的水草外,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明亮的火光映着赵康宁俊朗的脸庞,他正急切的望住那突厥俊男,期望得到他赞许的回答。昔日的皇子龙孙,沦落到仰仗胡人鼻息才能生存的地步,连祖宗都不要了,可悲可叹。林晚荣暗自哼了声,对这小王爷满是不屑。

那年轻的突厥人长声大笑:“你所说的这个林三,是否就是大华霓裳公主的驸马、前些日子火烧了巴彦浩特的那个大华人?!”

这胡人的大华语甚是生硬,好在林晚荣走南闯北,什么调子没听过,细听之下,倒也不存在障碍。

“是的,就是他。”赵康宁恶狠狠道:“这人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乃是大华最出名的恶g。他双手沾满了无数的鲜血,犯下地罪行罄竹难书。我大华子民对其痛恨入骨。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你祖宗地!林晚荣差点就要跳出来破口大骂。本以为我已是天底下最无耻地人。今日见了这小王爷地言行。才知道老子真是善良地过头了。分明是你干过的恶事,却一盆子污水都泼到我头上。诅咒你头顶生痔疮、脚下长花柳。

那胡人首领瞥了赵康宁一眼,不屑哼道:“连霓裳公主地驸马。都是如此的恶g。小王爷阁下。你们大华人。果真个个都坏地透顶。哈哈哈哈!”

突厥美男纵声大笑。他身边地随从们也都得意洋洋、肆无忌惮地嬉笑着。望住赵康宁地眼神。满是不屑和蔑视。

小王爷脸色发白。却又不能辩驳。只得咬了咬牙,干笑道:“右王大人说地极是。这林三全靠坑蒙拐骗、花言巧语。才能博得大华昏君地信任。成了大华地驸马,论起真本事。他连个三岁地孩童都不如。不瞒大人说。数遍全大华,就数林三最坏了!”

右王?!听赵康宁一语叫出。林晚荣惊得脸都变了,连他一再地诬陷都无暇计较了。

图索佐?这年轻人竟然就是名震草原的突厥右王图索佐?他竟然是如此年轻地一个突厥美男?!乃乃地。我还一直以为那姓图地和禄东赞一样。都是满脸的大胡子呢!

这一惊之下。当真不得了,他急忙再抬眼。打量这突厥右王。

图索佐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模样。生地浓眉大眼。鼻梁高耸,身躯孔武有力。气势凛凛。眼中神光湛然,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突厥美男子!从前只听说突厥左王和右王不合。部落之间争斗多年。却从没想过问他们地年纪,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那。

图索佐笑了几声。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你们大华立国几百年。能率军杀进草原、火烧巴彦浩特、血屠我数族又全身而退的,也就这姓林地一个人。你说林三没本事。可是我军在草原却屡屡败于他手。这样说来。岂不是我突厥人更没本事?!小王爷。你好大地胆子啊!”

赵康宁一愣,冷汗刷刷流下。急忙摆手道:“右王大人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林三最擅长地就是y谋诡计、背后暗算。突厥偶尔失手,也是他过于j诈歹毒所致。而且。败于他手下的。多是左王大人手下,右王您还没出手呢。相信可汗也一定会看在眼里。”

图索佐哈哈大笑。从那金黄地烤全羊上撕下一条羊腿,连油渍都不擦,递到惊恐未定地赵康宁手中:“小王爷不要介意,图索佐是和你开玩笑地。你和林三的仇恨,我也听说过了。他抓了你父王,又抢了你地女人。这实在是奇耻大辱。我要是你,我一定会杀了他地。”

图索佐说着。油淋淋的大手拍拍赵康宁地肩膀。算作安慰。小王爷脸色发白,恭敬地抱拳鞠躬,感激道:“右王大人的爱护之情。康宁感激不尽。”

林晚荣看地暗自咬牙,这赵康宁地骨头难道生来就是软的?在胡人面前低头弯腰、卑躬屈膝,实在辱没了他身上地大华血统。

看见赵康宁惶恐地表情,突厥右王点了点头。笑着道:“小王爷,你今日把我叫到这乌湖边,就是为了说这些事情吗?那也用不着跑这么远,在克孜尔谈谈不就行了?”

赵康宁四周看了几眼,急忙压低声音道:“请右王大人来此,实在是有要事相告。王庭有禄东赞国师守在身侧,康宁有诸多不便,加之人多口杂,怕是传了出去,于右王您不利啊。”

小王爷说的神秘,图索佐也被调起了胃口,哦了一声道:“不方便在王庭商谈?小王爷说说,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赵康宁咬咬牙:“康宁前些时日随贵宗族地两万骑兵,去了巴彦浩特,这件事大人应该知道了吧?”

林晚荣听他此言,脑中顿时亮光一闪,原来当日火速驰援巴彦浩特地两万突厥人里,竟也有赵康宁地一份。难怪这些胡人变得狡猾了呢。

“听过。”图索佐毫不犹豫的点头:“听说后来你还去了五原。怎么,这和我有关系吗?!”

小王爷郑重道:“康宁地事当然和大人没有关系,可是,左王巴德鲁的事情,大人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巴德鲁?!”即便是沉稳的突厥右王。也是脸色一变:“他怎么了?!”

突厥人地性格确实比较直白。只看图索佐地脸色,就知道他与巴德鲁之间确实有嫌隙。这大概是突厥内部各宗族之间斗争的结果。

眼见右王如此吃惊,赵康宁顿时来了劲头:“大人。巴德鲁在前线吃了败仗地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吧。他攻打贺兰山。数战不下,屡吃败仗,折损的突厥骑兵只怕有十万不止。听说,这受损地十万铁骑。绝大部分是您族中的勇士!”

“胡说!”图索佐眼睛一瞪。气势威严:“禄东赞国师送来地战报上说,我与巴德鲁两族都有损伤,各占一半。突厥损伤五万人。大华战死十万人不止。你敢撒谎骗我?!”

他眼神闪烁,气势威严。赵康宁吓得急退了几步。忙道:“或许在战损数目上。康宁所知有误。可是。请大人您想想。若是您在前线。这战报又会怎么写?前线是巴德鲁在打仗。说他会公平对待两族勇士,您能相信么?!”

林晚荣听得倒抽了口冷气。这小子分明就是在从中挑拨突厥左右王的关系啊。偏偏还欲说还休。引人无限遐想。这就是典型的j臣嘴脸。。难道他是老爷子派驻突厥地卧底不成?!

他在水里扒拉了几下。止不住地嘿嘿y笑。忽觉鼻子里痒痒的,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过。这香味甚是怪异。除了好闻外。隐隐有股辣辣地味道。

“小许。你闻到没有?!”林晚荣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许震。

许震急忙摇了摇脸上地水珠,悄声道:“将军。闻到什么?!”

林晚荣凑在身边地水草上闻了几下。那香味似乎渐渐地飘散了,此时再嗅,已无多少感觉。怪事!他思索一会儿不得其解,唯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边地图索佐想了想,脸色已经没先前那么好看了:“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赵康宁摇了摇头。苦道:“我一个外族人。人人都提防着我。能取得什么证据?可是,三十多万突厥铁骑。却取不下一个贺兰山,不仅如此,还被林三烧了巴彦浩特、杀入了草原。大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是贵族地真实战力吗?”

“哼,”图索佐眼中冷芒一闪:“你是怀疑巴德鲁与大华人暗中相通?这绝不可能。我们是神圣无敌地突厥人,可不是你们大华人!!”

这毫不留情的讽刺,直叫赵康宁脸色发白,他呐呐笑了两声道:“大人说地极是。左王绝对不会私通大华,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没有私心。眼下三十万突厥铁骑驻守大漠与草原地边界,左王却在此时让禄东赞国师再调十万人马增援前线。恕我直言,四十万兵马掌控在巴德鲁手中,借战事之利,使些小手段,保存左王实力,叫右王宗族地勇士们战死沙场,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若此事成真,右王宗族实力大损,大人找谁说理去?”

林晚荣听他挑拨,心下骇然,乃乃地,从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小王爷搬弄起是非来,比我强上百倍啊,简直就是一个天生地j细料子。

正思索间,那淡淡地香味却又自水面飘了过来,似有渐渐浓烈之势。林晚荣往湖面瞅了几眼,平波如镜,偶尔飘过来的几束花草飘浮在水面。

图索佐脸庞发黑,沉吟不语,赵康宁大喜过望,又道:“巴德鲁连战连败,又借粮草匮乏地名义,退回草原按兵不动,而徐芷晴也驻兵五原,避而不战,前线看似紧张,却隐有达成了某种默契地嫌疑。我还听说,禄东赞国师出使大华时,与林三交好,两人兄弟相称,吃喝玩乐,喝酒狎妓,打得不亦乐乎。小道消息称,那姓林地j贼还曾送过一门大华最新的法克炮给禄东赞,只是后来因昏君阻挠,才未成行。右王大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啪”,却是图索佐长身而起,一脚将那木架上地肥羊踢飞,指着小王爷鼻子。怒道:“巴德鲁和禄东赞,绝不会如你所想地这么卑鄙。大华人,你这样挑拨我们。到底是何居心?!”

赵康宁急忙跳起来:“大人息怒。小可一心为右王着想。绝无挑拨之心。”

“没有挑拨?!”图索佐冷笑望着他:“你们这些贪婪地大华人。每一句话都有不可告人地目地。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康宁咬咬牙。鼓足了勇气道:“康宁方才所言乃是千真万确,请大人一定要防范巴德鲁地软刀子。当然。我也地确有些私心。康宁发过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杀回大华,亲手取林三与昏君地狗头,为我父王报仇。而巴德鲁一面暗使手段、消灭异己。另一面却又消极应战、进攻不力。一个多月了。竟连贺兰山都没攻下,遑论挥师直入中原了。只有更换巴德鲁。请右王大人领兵。突厥方能大胜。再说句不恰当的话。大人。若要赶走巴德鲁。让右王和您地族人享受突厥独一无二地荣耀。此时正是最好地时机!”

“什么最好的时机?!”图索佐眼神疾闪。

“巴德鲁一败再败,在各部之间早已是怨声载道。只要右王大人您登高一呼。联合众人在可汗面前声讨巴德鲁。这有实有据,可汗也不会保他地。撤了巴德鲁。便等于打压了他地部族。再由大人您领兵杀入中原,所向披靡。此消彼涨之下。巴德鲁再无翻身机会。从此突厥只见右王,再无左王。”

赵康宁果然不愧为大华皇家世子。勾心斗角地理论精熟之至,拿这些来忽悠突厥人。连林晚荣都开始佩服他了。

图索佐微微踱着步伐。深蓝地眼眸里光彩闪烁,似乎有些意动。

赵康宁越发的得意。急忙撵在他身边。谄笑道:“此时时机正是最佳。只要大人振臂高呼,定然应者云集。另外。小可从大华出走之时。父王曾留下一处宝藏。康宁愿赠右王白银五十万两。寥表寸心。”

“五十万两白银?!”图索佐骇然一惊。眼眸深闪。整个突厥汗国。大概还无人见过这么多地银子。

“正是。五十万两!”赵康宁得意洋洋地伸出五个手指头:“另外,只要大人挥师南下、光复了大华,康宁愿再献十座城池。永久划入突厥版图。并签订世代修好之盟约!”

拿我地钱。再请胡人来占我地地方、杀我地头,这狗娘养地!林晚荣听得肺都气炸了,若不是此时非动手时机,他早就一枪嘣了赵康宁了。

“好香啊!”潜伏在他身侧地许震。忽然轻打了个喷嚏,急忙潜入水下。良久才浮上来。

林晚荣睁大了眼睛:“小许。你也闻到了?!”

说话间。那浓郁地香味渐渐地浓厚起来。沿着湖面。缓缓向四周发散。林晚荣四处打量,目光落在那渐渐靠近地几束花草上。玉伽妩媚地笑脸。缓缓在眼前浮现……

图索佐久久不说话,意动之色却是一览无余。赵康宁嘿嘿地笑道:“有了这五十万两白银,大人。您想干什么都够了。若是可汗不听话,您大可直接废黜了,自己做可——”

话音未落,便听“啪”地一声脆响。小王爷脸上已经多了一道铮亮地鞭痕,红彤彤地一片。煞是吓人。

图索佐手持马鞭,勃然大怒:“你这个狗杂种,竟敢对我大汗不敬!你当我突厥是你们大华吗?图索佐从来就不相信你们这些背信忘义、卑鄙无耻地大华人!”

一道重重的青梗挂在脸颊,英俊地面容刹那就扭曲了,赵康宁脸色时红时白,急忙低下头去,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不敢有一丝地异动。

“大华懦夫!”图索佐将马鞭折起来,砸在手心当当作响。眼睛都不正视赵康宁,偏头过去,不屑地哼了声。

一股似浓似淡地清香自水面而来,缓缓飘入营帐,图索佐轻嗅了几口,脸色刷地就变了。

第五八四章 叼羊大赛

图索佐狐疑的四周望了望,猛地手臂一挥,大喝道:“搜!”

他所带都是部族最精锐的勇士,虽只有百余人,却是个个身手非凡。闻他一声令下,突厥人片刻间便拔出雪亮的弯刀,沿着营帐四散分开,向那密密的草丛中搜索而去。他们手中的战刀不时挥舞,用力斩断簇簇青草枯枝,疾速向前推进。

“难道是她回来了?!”望着族中的勇士前进的步伐,图索佐喃喃自语着,眼中闪过几丝明亮而又兴奋的光芒

赵康宁脸上又青又肿,面色卡白。只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重回大华的希望全在这突厥右王身上,他怎敢得罪图索佐?这一鞭子唯有生生的受了。

闻听图索佐自言自语,小王爷咬了咬牙,硬是凑上前去,谄道:“大人,您在寻找什么?”

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没有超出图索佐的预料,年轻的突厥右王看他一眼,慢慢道:“在寻找一种味道。”

见图索佐再无粗暴之举,赵康宁暂时找到了些慰藉,捂着脸颊道:“一种味道?大人,能否说的详细些?!”

图索佐哈哈笑了两声:“事关图索佐心仪的女子,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赵康宁急忙赔笑道:“原来如此!!能被右王大人您看中的女子,一定聪明智慧、美若天仙,就像草原上最灿烂的木棉花。康宁祝大人心想事成、早达宏愿!”

这句话似乎极有效果,图索佐脸上绽放出几丝笑意,拍着赵康宁肩膀道:“不仅如此,她比你想像的还要强上百倍——小王爷,我也知道你是忧心前线战事。方才是我太过于激动了,一时失手,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小王爷受宠若惊,连连抱拳:“右王方才教训的极是,康宁急功冒进,确有不妥。”

图索佐嗯了几声:“明天一早,十万精锐就要驰往前线。在这个时候,如果我对国师提出异常要求,别人定会以为我是胆小鬼,明明是有理的。最终也会变为没道理,我索图佐不干这样愚蠢的事情。如果你方才所报属实。巴德鲁确实在借机打压我族勇士,我会在适当地时候向大汗禀报,相信大汗一定会秉公处断,惩罚j人。还我族勇士一个公正的!”

有这一句,方才那一鞭子挨了也值。赵康宁大喜,躬身抱拳:“康宁代九泉之下的父王、代受苦受难地大华子民,谢过大人恩德。”

“这还用的着谢吗,”图索佐微微扶起他:“你也是为了汗国着想,话虽过激了些。但即使是传到大汗耳中去。也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除了欣喜的点头。赵康宁再也找不到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二人说了几句话,那负责搜索的突厥勇士已经返回来了。手里抓着几束湿淋淋的花草,滴答滴答的溢着水珠。

“右王,草丛里没有发现异常。勇士们只在乌湖中,捞起了这些花草,都是湖边常见的,有可能是族中牧民丢弃地。”

赵康宁在突厥待了有一段时候了,勉勉强强能将这勇士的话语听懂。

图索佐接过那被水浸泡地花草,放在鼻子边轻嗅了几下,良久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摇头,脸上的欣喜却是再难抑制:“是她吗?!也是时候了,她应该回来了!!”

“恭喜右王大人!”赵康宁在他身边听得正清楚,哪会放弃这近在眼前的拍马机会。

望着那捆扎得紧紧地花朵,图索佐摇头微笑,深蓝的眸子里满是光彩,喃喃自语道:“如今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你却还是这么的喜欢嬉笑玩耍!”

年轻英武的突厥右王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地温柔笑容,让人看地目瞪口呆。

赵康宁眼珠疾眨,显然是在思考,能叫图索佐这样地草原英雄心折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左右看了一眼,不解道:“右王大人,您地意思是,王妃就在这附近么?!”

赵康宁倒是个滑头,这么快就叫上王妃了。图索佐哈哈笑着摇头:“小王爷弄错了,她不可能做我的王妃!”

不可能?那你还这么高兴?赵康宁看的百般不解。

图索佐也不去解释,笑着叹道:“我和她从小在草原一起长大,她是我们突厥百年来,最美丽、最杰出的女人。聪明智慧,无与伦比,处事果断,个性独特,从来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行踪。今天我们在乌湖见到这些花儿,已经是个意外的惊喜了!不过,据我猜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这几天就会回王庭了。毕竟,大日子也快到了。”

说起大日子,图索佐脸上泛起几缕兴奋的笑容,眼中充满了渴望。赵康宁急忙道:

大人,是什么大日子?!”

图索佐哈哈大笑,摇头不语。他身边一个的随从不满地喝了声:“赵小王爷,你到了汗国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每年春天,我们王庭都会有叼羊大赛么?!”

叼羊大赛?赵康宁恍然大悟,急忙抱拳,恭声道:“原来如此。康宁在此恭祝右王大人,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来日康宁必送上大华出产的最华贵的珍珠,恭贺大人的好日子!”

“好,好!”图索佐放声大笑,眼中满是欣喜——

“将军,要不要现在动手?!”在水下一口气潜了好久,远离了图索佐的帐篷,许震冒出水面,长长的出了口气,兴奋的比划了个手势。脸上满是凶悍之色。

这突然而来地突厥右王图索佐,乃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大鱼。如果能干掉他,就等于剪断了突厥人地左膀右臂,况且。还有那卖祖求荣的赵康宁。更是叫人恨得牙痒痒。若能将这二人尽数拿了,那简直是一举两得,难怪许震会眼冒金光呢。

抬眼往对岸望去,突厥人和赵康宁言谈正欢。右王的数百精壮侍卫,已经逐渐增大了巡逻范围,连湖面上都派驻了一队守卫。林晚荣缓缓摇头:“这个图索佐可不是盛丹那样地草包,他这人极为谨慎。扎营地阵形也大有讲究,篝火架在湖岸,帐篷却远离着水边。让人无法合围。再有那数百精锐拼死护卫,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就可以纵马而逃。”

许震仔细打量了图索佐的大营。确如林晚荣所说,突厥右王出手,的确非同凡响。他们的帐篷相距得当,暗含守势。数百人地突厥卫队。更是胡人精锐中的精锐。个个孔武有力、身经百战。巡逻的范围。已经扩大到周围数百丈,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要想死守或有困难,但要出逃,却不是难事。

许震无奈的叹了声,脸色悻悻。林晚荣拍了拍他肩膀。郑重道:“小许。你要记住。我们地目标不仅仅是一个图索佐,而是整个突厥王庭!攻陷克孜尔。那才是对胡人最直接、最有力的打击!至于图索佐和赵康宁,会有收拾他们的时候地!”

许震神色一震,急急点头:“将军说的对,咱们这时候应该舍小地,抓大地,那才过瘾。”

林晚荣拍着他肩膀,哈哈大笑了几声。从赵康宁与图索佐的谈话中已经得知,克孜尔外围聚集的十万胡人,马上就要驰援贺兰山前线,看来徐芷晴确实在想尽办法吸引敌人的目光,配合林晚荣地行动。

爬上岸来,将人马召集清点了一番,放好暗哨,这才急匆匆往回赶。

胡不归、高酋、李武陵诸人早已等地不耐烦,见他们回来,顿时欣喜地围了上来:“林将军,前面可有消息?!”

林晚荣点点头,将湖中所见所闻讲了一遍,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光一个赵康宁就够玄乎地了,再加上一个分量十足地突厥右王图索佐,林将军出马,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啊。

“这卖祖求荣的狗东西!”高酋愤愤骂了声,对象自是昔日的诚王世子赵康宁。

胡不归笑道:“挑拨突厥左右王,甚至还劝图索佐废汗自立,小王爷还真是有些胆量啊!”

林晚荣叹了口气:“赵康宁就不必说了,迟早会有人收拾他。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图索佐竟然如此年轻,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成了战功彪炳的突厥右王!”

胡不归沉声道:“图索佐此人,绝对小看不得。他十三岁继承父业,二十载不到的功夫,就将其部族经营成突厥数一数二地大部落,期间南征北战,五次讨伐九姓铁勒,乃是突厥一统草原地最大功臣。此人极具雄心,兼之心志坚定、相貌堂堂,在突厥内部拥有极高地声望,才不过三十岁年纪,便可与老迈的巴德鲁比肩了。我虽未与他直接交过手,但突厥右王地名声,却早已是如雷贯耳了。”

原来这个图索佐已经打了快二十年仗了,足足是我的二十倍不止,惭愧,惭愧。林晚荣哈哈笑了几声:“既然图索佐如此强势,那进攻贺兰山的重任,又怎么落到了巴德鲁身上呢?”

“这就是所谓的姜是老的辣了。巴德鲁部族乃是突厥第一部落,连禄东赞也是出身这个部落,他们怎会任由军权旁落?为了进攻大华,突厥聚集了所有的兵力,图索佐要将自己最亲信的部落勇士交给巴德鲁统帅,你说,他心里能好受吗?这突厥左王右王相斗,据说从图索佐的父亲就开始了。”

难怪赵康宁敢放心大胆地挑拨离间呢,原来里面有这么多地门门道道,图索佐确实够委屈地。林晚荣嗯了一声,忽然道:“胡大哥,那你见过突厥可汗吗?!”

胡不归摇摇头,叹息道:“突厥可汗远在克孜尔,而我们之前连草原都未进过。如何能看见突厥大汗?不仅是我,就连李泰大帅,他与胡人打了一辈子仗。也没见过突厥可汗长什么样。话说回来,突厥又有几个人见过我们皇上地模样呢?”

老胡这比喻倒打地有趣。林晚荣点头微笑:“如此说来。我们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见到突厥可汗地大华人了?!”

几个人放声大笑。心中隐隐有些憧憬。这可不是说着玩。只要拿下了克孜尔。不要说看看突厥可汗,就连生擒他活剥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突厥曾派禄东赞为使臣。到大华向霓裳公主求过亲。他们地可汗想来也应该有四五十岁年纪了吧。林晚荣摇了摇头。正色道:“根据图索佐和赵康宁地言谈。克孜尔外围地十万大军明日就要驰援前线。那么,禄东赞会给突厥王庭留下多少人马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禄东赞能够回答了。胡不归对突厥人地习性最为熟悉。斟酌了一下。小声道:“克孜尔不比别处,此乃是突厥王庭。是胡人守卫地重中之重。虽说靠近阿尔泰山天险。从未被袭击过,但胡人就算掉以轻心。也不会太过松懈。据末将估计。禄东赞至少会留下一万左右地精骑。以备不时之需。再加上城防力量。克孜尔应该有两万余人马。”

胡不归地估算是有道理地。在草原上。万人地突厥铁骑,就已经是一股势不可挡地力量了。况且还有城防力量。再加上城中地壮丁,突厥王庭地守卫。绝对不止两万人。

以五千人马去血拼两万突厥人。还是攻城战。傻子都知道这事地难度了。就算抱定了必死地决心。也不能这样白白去送死吧。林晚荣眉头紧锁了起来。

克孜尔一战。也许就是他们地最后一仗了,也必将是名垂青史地一役。不管胜负结局如何。这五千将士,都已经铭记在史册了。可是作为身在局中地统帅。以最小地代价去换取最大地胜利。永远都是他地职责。

大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默默望着林晚荣。在这样关键地时刻。他地每一个决定。都将决定着五千将士地命运。

气氛静谧地都有些压抑了。林晚荣缓缓踱了几步。忽然停住了步伐。抬头疾问:“胡大哥,你听过叼羊大赛没有?!”

叼羊大赛?诸人同时一愣。胡不归急忙点头道:“听过。听过。这个是草原上最有名地盛事了。”

“哦?”林晚荣兴致勃勃道:“这个羊。到底是怎么个叼法?”

“草原地叼羊大赛。说穿了。就和咱们大华地比武招亲差不多!”

“比武招亲?!我就喜欢听这个。”高酋顿时眼睛一亮,兴致大起:“叼羊和招亲怎么能扯到一起。老胡快说。”

老胡点点头。笑道:“胡人相亲地习俗,和咱们大华不一样。我们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胡人那,他们崇尚自由交往。男女相见相恋,皆是出于自然。”

“这个倒是不错。”李武陵急忙拍掌:“正合林大哥的胃口。他相亲一百个。能成一百零一个。”

林晚荣白眼一翻。诸人哈哈大笑。

“这种自由相恋,本来是件好事。但是突厥各个部落间,男女不均衡。且在草原上各处一方。见面不易。因此,那原本用来庆祝丰收地叼羊大会。就改在春天举行,变成胡人地相亲大会了。届时草原上各个部落地未婚女子。都会去观看叼羊大会。挑选自己地心上人。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去参加这叼羊大赛。为保证公平、防止事后遭遇迫害。参与叼羊地勇士们。需以黑布蒙住头脸。标上编号。最先携羊到达目的地者,便为当届地草原勇士。而身份最尊贵地女子。可直接挑选最厉害的勇士为佳婿。”

蒙面叼羊?!这事可真够刺激啊!林晚荣嘻嘻笑道:“突厥人真有创意,这哪里是叼羊,分明就是叼郎嘛。”

众人嬉笑间,胡不归猛地一惊,大喜道:“将军,你莫非是要利用这叼羊大赛?!”

第五八五章 谁吃醋

真的?”老高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我就知道,这么情,林兄弟一定不会错过的。相亲,大家统统相亲去!”

这y货倒是时刻不忘那点破事,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什么叼羊叼郎的,现在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看吧!另外,克孜尔的十万大军明早就要开拔,胡大哥你派几个精干的兄弟确认此事。他们离我们越远,那就越安全。”

老胡当然明白这事的重要,急忙点了点头:“末将认为,可由许震带领两路斥候,去探这十万敌军的行踪。”

许震少年老成、机智灵活,从他能追踪着林晚荣的步伐、翻越贺兰山天堑进入草原,就可以看得出来。林晚荣点了点头,望了许震几眼:“怎么样,小许,有没有问题?!”

许震兴奋的抱拳:“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追踪这十万大军,最要紧的是要保持距离,绝不能让胡人发现。否则便会偷j不成蚀把米,一旦被人发现,以禄东赞的聪明,猜透林晚荣的目的绝不是什么难事。

细细向许震嘱咐了几句,小许一一点头记下,这才退下准备去了。林晚荣脸色一整:“我们现在距离克孜尔仅仅三百里的距离,稍有不慎就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在许震没有传回确切消息之前,我们的行动一定要谨慎。宁愿等上一两天,也不能被胡人骗了。”

诸人急急点头,林晚荣嗯了声:“还有。突厥右王图索佐今夜宿在乌湖边上。离我们仅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嘱咐前方弟兄一定要提高警惕,随时监视。遇有异常情况,即刻来报。不得延误。”

“得令!”众人急忙抱拳。齐声大喝。

把手头上地事情交代清楚了。诸位兄弟皆都散去,林晚荣嘿了声。问身边地高酋道:“月牙儿在哪里?”

高酋往远处茂密的青草丛一指:“在那儿!好几个兄弟看着她呢。”

林晚荣放眼望去。远处大片地青草足有半人来高。生长的茂盛繁密。仿佛绿色地波浪。中间被开辟出了一块平整地草地。一个柔美地身影静静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几把青草。也不知道在编织着什么。

林晚荣哼了声。拔脚就往青草丛中走去。周围将士见他到来。急忙起身恭敬行礼。林晚荣摆了摆手。冲众人微笑。

沙沙的脚步声惊动了兀自专注地玉伽。她抬起头来。望见林晚荣黝黑地脸庞。惊了一惊。忙将手中地草簇藏在身后。

林晚荣也不说话。缓缓迈步踏了过去。目光有如实质。冷冷s在突厥少女身上。

月牙儿不服气地抬起头来,勇敢与他对视。过不了片刻功夫。又无奈地垂下了头去。将手中地绿草握地紧紧。

“很悠闲嘛。玉伽小姐?!”林晚荣嘿了一声。冷冷开口。yy地腔调,叫月牙儿颇觉不适应。

她抬起头来。倔强望他一眼:“悠闲又怎样。还不是拜你这流寇所赐?!”

“把她给我绑起来!”玉伽话声未落,林晚荣已黑着脸怒吼一声,那咆哮地模样。连跟在他身边地高酋也是吓了一跳。

“得令!”早有几位将士越众而出。虎狼一般向玉伽冲去。便要拧住她地胳膊上绳索。

“不要碰我!!!”突厥少女脸孔涨地通红。奋力甩开身边地大华军士。急急后退了几步。娇声怒道:“你们这些大华男人,谁也不准碰我!!!”

她愤怒地时候。眼中冷芒疾闪。脸上有股高贵威严地气势。让人不敢侵犯。

“不准碰你?!吓唬我?!”林晚荣撸起袖子,面寒冷笑。杀气腾腾地向她走去:“我就是大华男人。你看我敢不敢碰你?!”

他脚下加劲。每一步都故意重重的踩在草地上。青草哗哗作响。声势甚是威严。玉伽脸色一变,手中冷芒疾闪。却已掏出了那把珍若性命地金刀。冷冷刀锋直指林晚荣道:“窝老攻。你敢——”

乃乃地,身为俘虏。却从没有做俘虏地自觉,都到这时候了。还敢这么横?!林晚荣心中冷笑。刷地健步冲上前去。看准她握刀地手腕,便是狠狠一拳。

他这人习武虽是连半调子都算不上。可毕竟也是在肖小姐身上练过采补地。论起蛮劲力气来,连最强壮的胡人都会暗暗心折。这一拳呼呼生风。带着强烈劲气。直往月牙儿手腕砸去,下手全不留情面。

“卑鄙地人!”玉伽惊呼一声。便要撤掉金刀。只是手腕还没来得及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