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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墓x,连那写满情诗的羊皮,也一同埋了下去。

望着渐渐被沙尘所覆盖的白骨,不管他们曾经多么的荣华富贵,终是化成了黄土一抔。这一刻,谁是大华人,谁是突厥人,似乎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林晚荣当先跪了下去,向丝绸之路的先驱亡魂们磕头。玉伽见他如此动作,微微发愣,她迟疑了良久,终也咬咬牙,缓缓的在他身边跪了下来。

林晚荣好奇的看她一眼,笑着道:“你这是拜谁?!”

“要你管。”玉伽小声哼哼:“——你又拜谁?”

“拜这些用双脚踏出丝绸之路的先驱。”

玉伽咬咬牙,轻道:“那我也拜他们!”

林晚荣脸色忽变得严肃,淡淡道:“玉伽小姐,你要想好了。这些开路先驱不仅有你们突厥人,还有我们大华人。你也拜他们吗?!”

玉伽脸色一变,呐呐道:“我,我——”

“算了,个人信仰不同,我也不迫你。”林晚荣轻轻挥手,无声一叹:“你想拜谁,就拜谁吧。”

玉伽沉默了良久,忽莞尔一笑,朝那情侣墓x一指,轻声道:“我拜他们总可以吧,这一男一女的忠贞相守,让我感动!”

这丫头倒的确很聪明,能叫高傲的突厥少女做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林晚荣嘻嘻笑道:“我也很感动,那就大家一起拜吧,我们大华有这个风俗的!”

什么风俗!玉伽哼了一声,俏脸生晕,也懒得理他了,望着那情侣合葬之墓,她盈盈拜下去,口中呐呐叹道:“生不离,死不弃,与心爱的人同生共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请草原之神保佑,玉伽再也不想见到这样的悲剧!愿天下有情人,皆能美满团圆!”

她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下去,恭敬叩首。

不用看也知道这丫头会许下什么愿望,林晚荣躲在一旁偷笑。

玉伽站起身来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暮了。她望着林晚荣,忽嫣然轻笑:“窝老攻,我想喝水,你还有没有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都拿清水洗脸了,还敢找我要水喝?林晚荣脸色一变,怒狠狠道:“你再敢提一个水字,我就跟你拼命。”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玉伽摇摇头,轻轻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和猴子一样的笨!”

“拜托,猴子那是聪明好不好?!”林晚荣不满道。

玉伽微笑着点头,咯咯道:“那好,聪明的猴子,你喝水了吗?!”

林晚荣干咽了口吐沫:“要你来多管闲事——我刚才喝了一百多口,撑死了。现在没时间和你啰唆,胡大哥,天色不早了,队伍开拔!”

胡不归应了声,一马当先,五千将士便悄然向前进发。林晚荣转过头时,却已不见了突厥少女的踪影。

高酋将一个丝绸包裹的布袋交给他,暧昧的眨眨眼:“林兄弟,月牙儿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给我的?还要老高转交?林晚荣四面瞅了几眼,却不知道玉伽钻到哪个马队后面去了。

这丝绸布袋入手柔软,捏着还有咕嘟轻响,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

他疑惑的解开袋子,刚看了一眼,便愣在了那里。

玉伽送来的,竟是一个满满的水囊,囊口处一弯若有若无风干的唇印,还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第五六九章 毒死你

随着大队人马向茫茫沙漠的持续深入,空气越来越炙热,气候愈发的干燥。茫茫的风沙刮的人眼睛都无法睁开。

让人担忧的还不仅于此,随着渐渐的进入死亡之海的中心带,沙漠风暴愈发的猛烈起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满天的狂沙遮将天空染成一片赤黄,高高的沙墙像是一个个旋转的陀螺,呼啸着,怒吼着,朝大队人马冲过来,将所有人埋藏在黄沙之中,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的困难。越往前走,死亡之海越是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容。

在这种情形下,不仅行进速度减慢许多,给养也更加困难,每天都会有数十匹战马倒毙在黄沙之中,将士们也渐渐有了脱水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熬成人干了。”高酋吐着舌头喘气,吐出来的口水都是黄色的,满是泥沙:“这他娘的死亡之海,简直就不是人能待的方,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

林晚荣嗓子干的冒烟,他狠狠的咽了口吐沫,只觉喉咙有些生疼,这是缺水的症状。

“从目前的方向来看,我们应该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路程了。”他额头发烫,用袖子去擦时却没有见到几滴汗珠:“高大哥你不要着急,从一路发现的皑皑白骨来看,我们行进的路线是没错的,定然已经有先辈穿过了罗布泊,到达过高昌天山一带。”

一提那皑皑白骨,高酋就浑身的发冷。从那天发现第一根白骨,这两天下来。他们不知看到了多少死去的冤魂,毫不夸张说。这丝绸之路就是白骨堆成的。与这些先行者相比。他们除了人马更多一些。也实在找不到更多优点。

“高昌、天山?!”胡不归紧皱着眉头:“这几个方我倒是听过。但好像我们极少有人到达过这里。”

林晚荣点点头嗯了声:“那我们就做第一个到达人好了。天山可是个好方。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山顶有积雪天池。传说是玉皇大帝公主们洗澡方。翻过天山山脉,便到达阿尔泰山。我们自阿尔泰山西北向重新进入阿拉善草原。穿过科布多和乌苏布诺尔湖,便到达突厥王庭克孜尔。”

这一条路线。在出发之前几人都已熟知于心。一旦穿过了阿尔泰山进入草原,那就是他们大展拳脚方。但最难走。也就是这死亡之海到天山一线了。

“对了。将军,李武陵怎么样了?”胡不归忧心忡忡道:“玉伽说。三天之内。他就可以醒来?可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林晚荣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自送来水囊之后。玉伽便对他视而不见。这几天下来。她竟然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我去看看吧。”林晚荣摆了摆手。径直朝李武陵马车行去。方才掀起帘子。便闻见一阵淡淡的清香飘入鼻孔。细眼望去。却见突厥少女手里拿着个药杵。正在轻轻捣药。那香味。便是从药罐子里飘来。

林晚荣窜身而上。凑过鼻子嗅了嗅。奇道:“这是什么药,好香啊!”

玉伽瞥他一眼。偏过了头去,似乎不想和他说话。

这丫头又怎么了?!林晚荣嘿嘿干笑两声:“玉伽小姐辛苦。今天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了。不知我这兄弟。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不用你来提醒我。”玉伽神色一冷,将那药杵往他手中一推:“你来正好,将这药草捣碎了!!”

她语气冰冷。毫不客气命令他。既然是给小李子捣药,林晚荣自是心甘情愿的听她使唤。捣杵如飞。将那木罐砸当当响。不一会儿便将药草磨成了粉末。她使也不知道是什么草药。闻着很香。皮肤上触到一点药粉。却是冰冷的很。

“水!”见那药粉磨得差不多了,玉伽取过一个木碗。冷冷命令道。

林晚荣忙从腰间取过水囊,打开了盖子,将清水注入其中。玉伽看着囊口上干涸口红印子。偏过头去哼了声道:“怎还有这么多,你没喝么?!”本站开通umd;jar格式下载。

“舍不得——”林晚荣小心翼翼将那囊口扎上。笑着说道。

突厥少女双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去将药粉倒入碗中。轻轻搅拌着:“什么舍不得,你们大华人只会骗人!”

林晚荣急忙摆手:“我是说,水源宝贵,才舍不得喝!跟别无关。你可别理解岔了!”

“你才理解岔了呢!拿着——”玉伽不耐烦开口。将木碗递给了他。林晚荣只得小心翼翼捧住了。

玉伽自怀里取出一根干枯药草。带着股呛人味道,她小心翼翼将这药草断成两截。剩余又装回怀里。林晚荣闻了闻。脸色禁不住一变:“这是——辣鼻草?!”

“算你还有些见识!”突厥少女哼了声,将辣鼻草撕碎成丝,丢进药碗里。原本喷香药碗立即味道大变。一股刺激气味飘入鼻孔,难闻之极。

用烟丝入药。这绝对不是华医的药方,月牙儿到底在捣什么鬼?闻着那刺鼻味道,林晚荣小声道:“玉伽神医,这到底是什么药,味道真的好——好特别啊!”

“特别吗?!”玉伽微微一笑,将药碗端到他嘴边,轻声道:“你尝尝吧!”

“我尝?!”林晚荣舌头打结:“还是不要了吧,我没病没灾,吃什么药啊。”

玉伽点了点头:“你不尝?那就直接喂给这伤员喝吧,反正我也没多大把握!”

“什么意思?”林晚荣睁大了眼睛,严肃道。

玉伽看他一眼,不紧不慢说道:“这是一味比较特殊草药,想请一个比较皮厚的人试试药性。就这么简单!”

找皮厚的人试药性?这丫头又在骂我呢!林晚荣嘿嘿笑了两声::“不会有毒吧——”

“你可以选择不喝——”玉伽神色冷淡看他一眼。

要说下毒,她可以直接在水囊中做手脚。哪用的着往草药里添料。

林晚荣嘿嘿笑了几声。望着那混浊汤药。他心一横。捏着鼻子尝了小口。

“呸——呸——”药刚入口。便有一股刺激味道从喉咙直传到肺腑,再从肺腑导回到喉咙,麻麻、辣辣、酸酸、苦苦。比潲水还难下咽。

林晚荣啊了一声将那药水全部吐出,满面苦色,舌头伸得老长不断喘气:“小妹妹,这到底是什么药啊,我怕没被你毒死,也被你吓死了。”

玉伽欢欣满面。笑得前俯后仰:“叫你喝你就喝啊——说你笨,你还不信!窝老攻,这下你要被我毒死了!”

林晚荣脸色大变。骇然道:“你说的是真?!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玉伽脸色一变。盯住他眼睛。咬牙怒道:“就是真的。又怎么了?!我就心肠歹毒、我就要毒死你——你杀了我吧!”

毒死个p啊,以这丫头手段。若要真下了毒。我还能这么好好的和她争辩半天?见玉伽因为自己怀疑而愤怒象匹凶狠的母豹。林晚荣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咱们也不吵了。我相信你不会下毒的——”

“你想美。”玉伽冷冷道:“或许你中了我隐性之毒,还不自知呢。”

林晚荣摇头笑道:“虽然我们处在对立的两个民族。但你不像那么恶毒的人——对了,那天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用清水洗脸呢?害我真信了!”

玉伽脸颊一红,倔强道:“我说你就信吗?你是那么好骗人吗?是你自己心思龌龊而已。懒得和你说了。”

她偏过头去。紧咬着红唇,脸上冰冷一片。林晚荣也知自己在这事上。确有些偏听偏信,这突厥女子虽心性高傲。却是聪明绝顶。绝不是那么鲁莽人。

车厢里二人都不说话。林晚荣捧着药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无比的尴尬。

相持了片刻,他终是打了个哈哈。老着脸道:“那个,玉伽神医。就算我给你赔个不是了,上次确是个误会。对了,还谢谢你送我的清水!”团倾情奉献。

玉伽别过头去,轻哼道:“那只是还你,用不着你来谢。”

林晚荣看不清她脸上神情,不知她到底怎么想,唯有小心翼翼道:“神医,时辰不早了,你看我这兄弟的伤势——”

“金刀呢?”玉伽毫不客气截断他的话,转过头来,神色冷冷。

林晚荣自怀里取出金光灿灿弯刀,笑着道:“在这里!玉伽小姐放心,我这个人最大优点就是诚实,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玉伽自动将他这句话略去了,她望着那金刀,眼中似喜似忧,沉默良久,方才轻声道:“你将伤员扶起来吧。”

林晚荣大喜,忙将李武陵的身体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玉伽自他手中取过金刀,照准李武陵胸前瞄了瞄,林晚荣顿时一惊:“你要干什么?!”

玉伽冷冷道:“这个不用你管。你将药碗端好,听我口令,我喊开始,你就灌药!一口气全部灌下去,不准停!”

少女颐指气使,这般紧急关口,林晚荣除了遵从外,再无其他办法。玉伽手中握住金刀,也不出鞘,她翻看了李武陵眼皮,微微点头。手中金刀猛击出,刀鞘带着些暗劲击在小李子前胸。

沉睡中的李武陵身体猛一抖,似有一声痛哼,嘴巴便张开了。玉伽焦急声音响起:“快,开始!”

林晚荣不敢怠慢,捏住李武陵的脖子,将那药水一股脑望他口中灌去。李武陵肚里咕嘟咕嘟一阵,受那药水刺激作用,脸色幕然通红,竟然猛咳嗽起来。

“小李子,小李子——”见李武陵有反应,林晚荣大喜之下,抱住他身子用力叫唤。

那药水刺激作用不可小觑,李武陵咳嗽了几声,肚中忽然咕噜一阵,玉伽急道:“快将他扶到车外去——”

林晚荣抱着他冲下马车,李武陵哇一声,便伏在他腿上,对着沙大吐起来。

“小李子——”那边的胡不归、高酋、许震三人见到这边情形,刷就冲了过来,所有将士的目光直往这边扫来。

李武陵昏迷的这些时日,进米粮实在有限,这一番呕吐,除了泛着酸味的清水,再也哇不出来什么东西。他外伤虽已差不多痊愈,身体却是虚弱之极,这一番呕吐之下,似已用完了全身力气,仰面躺在林晚荣怀抱里,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极为薄弱,只是那微微抖动的睫毛,才在提醒诸人,他是真的醒了过来。

“水!”林晚荣大吼一声,早已有胡不归递过李武陵的水囊。小李子昏睡中,即使在沙漠里,每日仍在不停的进水,但不管任何时候,他的水囊里总是被装的满满的。

林晚荣将清水往小李子口里灌去,李武陵贪婪的吸吮了几口,干裂的嘴唇终于缓缓的翕动起来。

林晚荣大喜,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小李子,小李子,你快醒醒——”

“林大哥——”那声虚弱之极的呼唤,带着喘息,似从天外而来,在这大漠风沙的咆哮中,渺不可闻,偏偏落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李武陵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暗淡无光,只是看在五千将士的眼里,却如天上的晨星般明亮。

“哈哈,小李子醒了,小李子醒了——”林晚荣放声大嚎大笑,泪珠滚滚落下……

第五七零章 风暴

这一声呼喊,像长了翅膀样,从后面飞速传到前面,整个队伍刹时起来,将士们的热情被迅速点燃,大家兴奋的相拥,吼吼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惊喜和兴奋填满了他们的心房,就连这残酷的死亡之海,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将军,粥来了——”许震一路小跑着,脸色兴奋的通红,他手中端着个木碗,里面是热腾腾的粥食,冒着热气的清汤下面,沉淀着少许的大米和青稞杂粮。

这些粮食,是在一再的轻装简从下保留下来的,是专门为受伤的李武陵所留。而在滴水贵如黄金的沙漠里煮粥,更是件极为奢侈的事情。为了拯救李武陵,五千将士却是毫无怨言、争先恐后的将水囊里珍贵的清水奉出。

突厥少女坐在马车上,看着这样的场面,忍不住的眉头微皱,眼神茫然。这种互助互爱,在崇拜狼性、弱r强食的突厥人看来,几乎就是不可想象的。

林晚荣与老高合力将李武陵架好,许震将滚烫的稀粥吹得冷了,才小心翼翼的往李武陵口里送去。

热粥入喉,李武陵恢复了几分力气,他微微的咀嚼了几口,咽下去,终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李子,你怎么样了?!”见他再度睁开眼睛,胡不归喜不自禁,抹了眼角泪珠,欢喜的问道。

李武陵嘴唇发白,蜡黄的脸颊却露出个久违的笑容,虚弱无力道:“胡大哥、高大哥,我还没死?!”

“没有。没有,你怎么会死呢?你还没娶媳妇呢。谁也取不了你性命,哈哈哈哈——”老高乐的张嘴大笑。眼中泪花浮动。

李武陵嗯了声,软软道:“我很好,林大哥、高大哥、胡大哥,你们都好吗?!”

“好,好。”林晚荣笑着拍拍他脑袋:“我们都能吃能睡,过快活着呢。等过两天你痊愈了,咱老哥几个,还有许震。我们带你骑马。去看罗布泊,游天山。去干一番惊天动的事情。你说好不好?”

“好,”小李子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之色:“我最喜欢跟着林大哥干大事了。占不占便宜不知道。但保准不会吃亏就是了——我徐姑姑就是这么说!”

徐小姐说的?没事她跟小李子说这些干嘛。这不是破坏我名声吗?林晚荣顿时大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纵声大笑,快活的情绪在每一个人心中蔓延。

李武陵醒了,压在林晚荣心中的一块沉重的大石终于被搬开了。将士们一扫先前连续行军、面对这死亡之海的颓废之气,人人都是欢欣鼓舞,情绪高涨。李武陵在这关头苏醒,就像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大家热情饱满。走出死亡之海的信心空前高涨起来。

小李子沉睡多日。身体虚弱。喝了几口粥,说了几句话。便眼皮子打架,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这时候的沉睡,是身体机理调节的自我反应。是逐渐好转一种表现,虽然还不曾痊愈。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林晚荣和老胡小心翼翼将他搬上马车。高酋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他伤势,听了他脉搏心跳,终是眉开眼笑,感慨着道:“只要将养好,小李子三四天之内,便可以下走路了。唉,虽然不喜欢突厥人,但我不得不说。这个月牙儿还真是有些本事,先前将小李子从鬼门关上拉回来,那已经是神奇的不能再神奇了。这次就更绝了,她说小李子三天苏醒。就真醒了。不服不行那!”

老高这庸医,虽然治病不咋,但好歹也是身具武功高手,他说李武陵三四天之内可以下走路,应该不会走眼。

胡不归也点点头:“单就医术来看,这突厥女子确有一手,何况她还救了小李子性命,我老胡也极是佩服。”

听他们说起玉伽,林晚荣这才注意到,自李武陵醒来,大家欢呼雀跃,目光都聚集在小李子身上,倒把那突厥少女忽略了。方才救人之前她还在车厢里,此刻却是芳踪杳杳,不知到哪里去了。好在这是死亡之海里的茫茫沙漠,没有人担心她会逃走。

几个人将李武陵安顿好了,这才跳下车来。斜阳西下,落日黄沙,暮色中罗布泊,难得的露出温柔的面孔,风沙轻轻的吹打面颊,温温巧巧的,倒像是少女柔软的双手,远方平线闪烁着金色光辉。

趁着李武陵苏醒、大家就歇息片刻功夫,林晚荣又检查了一遍给养,如果不出意外话,勉勉强强还能维持四五日的功夫。

从队头走到队尾,正要收身回去,忽闻一阵悠悠乐音缓缓飘过,似幽怨,似凄苦,缠绵悱恻,叫人难以忘怀。

远远一处沙丘上,落日缓缓而下,便似一个圆圆的红盆,切在了平面。一道曼妙的身影静静凝立,那婀娜身姿,在鲜红的落日中,勾勒出一个淡淡黑影,就仿佛映上去水彩画。

纷飞的黄沙吹打她的青丝裙摆,她悄无声息的凝视远处,安静的就像大漠里的一粒尘沙。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好诗,好诗啊!”

一个呱噪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还伴随着几声轻浮的击掌,突厥少女放下玉伽,唇边浮现一丝淡淡笑容,轻声哼道:“果然是一只昏鸦,你这人也还有些自知之明。”

林晚荣哈哈干笑了两声,窜上沙丘,站在她身旁:“神医真是好兴致啊,在这茫茫的沙漠里,还有心思看夕阳、品玉笳,实在叫我这粗人佩服之至。”

“粗人?!窝老攻,你倒是难得谦虚几回。”突厥少女冷声相讥。

“做粗人就是谦虚么?”林晚荣大惊道:“那是他们太没眼光了,我这粗人做了好久了。想细也细不了!”

这人嘴角又泛起一丝隐隐的荡笑。玉伽看的久了,对他的脾性多少有了些了解,但凡见了这笑容,流寇心里准没想什么好东西。少女轻呸了声,将那小巧玉笳收回怀中。

“这个。给你!”林晚荣取出金刀,向玉伽手中递去。

流寇少有这么大方,望着那金光闪闪的弯刀,突厥少女一时倒迟疑了。

“你,真的要把它还给我?”她脸上半信半疑。

“当然了,你以为我诚实小郎君的外号是浪得虚名么?”林晚荣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这小刀在我身上。除了修修指甲。实在派不上用场。我说了还给你,那就是真还给你。你也不要太感动。这是你应得的。”

我感动什么?玉伽瞪了他几眼,听他前面一句话。倒还有那么些诚意,后面一句话,却是道道的得了便宜就卖乖了。

玉伽踌躇了一阵,缓缓伸出手去,将那金刀握紧了,她轻轻拉了两下。也不知怎的,那金刀却是纹丝不动。再拉了两下。还是如此。

“你抓这么紧干什么——快松手啊!”少女神色着恼的叫了声。脸色嫣红。

“哦,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林晚荣嘻嘻一笑。双手自然的松开了:“神医你如此紧张这小刀,莫非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玉伽脸色一怒,又将那金刀塞回他手中:“有什么秘密?你拿回去看好了!”

“你这算是把金刀送给我么?”林晚荣哈哈大笑。伸手就往金刀摸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唉,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玩小刀!”

“谁送你了,还给我!”玉伽娇叱一声。便又把金刀夺了回去,美目间有些晕红。脸上却是恼怒一片。

林晚荣盯着玉伽手中弯刀,微微笑道:“一码归一码,这金刀还给你了,不过玉伽小姐的恩情,我还是非常感谢。”

玉伽神色一冷,娇颜罩霜:“你谢我干什么,别忘了,s伤你兄弟的,也是我们突厥人。你杀了我族人,我们突厥人也杀了你的同胞,我们这两个民族,本就是水火不容。若非你以条件交换,你认为我会去救一个我族的仇人么?!”

“仇人?玉伽小姐说的好,”林晚荣嘿嘿了两声,不紧不慢道:“以玉伽小姐的博学多才,我倒想请问一下,我大华和你们突厥到底有什么仇恨,是谁把我们变成了生死不相容的仇人?”

他嘴边不屑冷笑,落在突厥少女眼中,只觉得满是讥讽。偏偏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因为事实摆在那里,率先侵入大华的,正是她祖先。她咬咬牙,回避了他目光:“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林晚荣嘿嘿冷笑:“玉伽小姐,做人可要凭良心说话,你族人,你的祖先做了些什么,博古通今你竟会不知道?!我看你是有选择性的失忆吧。”

“要你来管?!”玉伽像是被激怒的母豹,咬牙怒哼了声。

跟女人讲道理,其难度等同于上天摸星辰。林晚荣叹了声:“人是极其渺小,我们处在历史的局中,看到的只有生死相拼、水火难容。可有谁知道,几百年后,曾经拔刀相向、生死为敌的两个民族,竟会和谐相处、共同繁荣?与历史长河相比,我们这些自以为伟大的人,不过是其中一粒渺渺尘沙,不管你怎么蹦达、怎么自以为是,终究会被历史掩埋。我是这样,玉伽小姐,你也不会例外。”

他这番感慨,一改先前那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样子,句句出自肺腑,连玉伽也能感受到这流寇心中的真诚与无奈。

他这般模样倒是少见的很。突厥少女愣了愣,轻声自语道:“和谐相处、共同繁荣?这有可能么?”

“民族融合乃是大势所趋,就像我们在这丝绸之路上看到的皑皑白骨、生死恋人,他们谁是大华人,谁是突厥人,这个重要么?他们还不是一样相互扶助。共度难关?”

玉伽想了想。出奇的没有辩驳。

“几百年后,将再无贺兰山的界限,草原内陆亲为一家,各民族和睦相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彼此来!”

玉伽却不知想到了哪里,忍不住轻呸了声,脸颊通红:“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这流寇。忒无耻!”

林晚荣目瞪口呆。这也叫无耻?上天怜见。是你自己想岔了,老子可是个纯洁的人。没一点亵渎意思啊。这突厥女子还真是泼辣,什么都敢想啊!

“你瞪着我干什么——几百年后事情。你怎么知道?”少女红着脸哼了声,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色女,我不瞪你,难道还瞪我自己?林晚荣眨眨眼,笑道:“难道你忘了,我会看星辰手相的。可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个天大的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见他贼眼兮兮的样子。玉伽想笑却又忍住了:“你说了这么多。什么民族融合、和睦相处,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国现在正在打仗。如果我叫你放弃对我族人的攻击,你会愿意么?!”

玉伽果然是个极有想法女子,这个问题倒叫林晚荣愣神了。他思索半天。无声的摇头,和睦相处只是个将来式,现在这仗还得打,只有打疼了、打怕了。大家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将来问题。

玉伽看他神色便知他所想。忍不住哼了声道:“你这人,嘴上吹得梆梆响,心里却还不是一样的想法?!卑鄙!”

人处在历史的局中。真有些身不由己的味道!林晚荣无奈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水囊,塞到玉伽手里:“说这些事情还真是头疼。算了,不想了。这水囊,还是还给你吧!”

“干什么,”玉伽怒了,用力摆摆手:“被你弄脏了东西,我才不要!”

林晚荣正色道:“我以我崇高名誉发誓,这水我可是一点没动!”

“你为什么不动?!”少女倔强的咬牙:“我们突厥人,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这是我还给你,它属于你。你若不喜欢,那就把它倒进沙漠里好了。”

傻子才会把水倒进沙漠呢。看玉伽倔强的偏过头去,林晚荣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们现在是敌对身份,怎么倒为这水囊彼此推阻起来了呢。想起这个,林晚荣便觉得怪怪的。

二人辩驳一番,争吵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便都安静了下来。

黄沙红颜,残阳如血,这般景致倒也特别很。玉伽静静眺望着远处,忽发出声惊呼:“那,那是什么——”

林晚荣嗯了声,抬眼望去。只见远远的、平线之上,云气笼罩,缓缓,神奇般跳出一片绿色森林,林中高高耸起一座雄伟的城郭,那旗帜高高飘扬。无数的台观、城堞、车马、冠盖,动静互现,历历可见。围绕在那城边,一条清澈河流缓缓流淌,成群的牧马牛羊悠闲放牧。欢乐的男女青年,奔行其中,放马纵歌。

这平线上突然涌起的城郭,犹如天上街市,清晰可见,仿佛近在眼前。尤其是那哗哗流淌的河水,对身处沙漠中人来说,更是无限诱惑。不仅是林晚荣和玉伽,所有将士都看的呆了。

“这,这到底是哪里,是天堂么?!”玉伽看沉醉无比,喃喃自语道。

天堂?!林晚荣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猛跳了起来,大笑道:“我知道了,海市蜃楼,这是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玉伽微微皱起眉头,以渴望眼神看着他:“什么是海市蜃楼?”

这丫头成长在草原上,竟然没见过海市蜃楼,还真是遗憾那。林晚荣笑着道:“有诗云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所谓的海市蜃楼,其实是太阳光将上的景物层层折s,映s到了远处天空,所以我们就看到了街市、城郭、山河、人物,而且还在运动奔跑,栩栩如生。蜃是我们大华古代的一种蛟龙,传说它能吐气成楼台城廓,因而这个就叫做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顾名思义,是主要在海平面上出现的。在沙漠里偶尔也会现身。但是不多见。玉伽没见过,倒也情有可原。

玉伽哦了一声。轻道:“海市蜃楼。这名字倒别致的很,不像是杜撰出来的。流寇。你以前没到过沙漠。又怎会知道这海市蜃楼来历?!”

“因为我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嘛。”林晚荣眼也不眨扯谎道。

“我才不信!”玉伽笑了声,眼望着远处胜景,美眸中闪过丝丝亮彩:“天上也会有街市,还叫做海市蜃楼!如果我能去看看,那该多好啊!”

看个p。这海市蜃楼的真实景物。至少也在千里之外,你到哪里找寻去?林晚荣笑着道:“还是免了吧——说不定我们这边情形,也被映到了天上。成为远处人们眼中海市蜃楼也不一定!”

“真的?我们也是海市蜃楼?!”玉伽大喜过望,转过头来望着他。眼中满是欣喜和向往。

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好哄动物!林晚荣嘿嘿笑了两声:“应该不会有假。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说,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突厥少女看他一眼。低下头去。轻声道:“窝老攻。看你这人不像读了多少书的样子,怎也能出口成章?!”

我没读书?!你哪只眼睛看到的——高酋赠我的那画册,我每天翻来覆去的看!林晚荣嘿了声。皮笑r不笑道:“流氓有文化,女人都害怕!玉伽小姐你当心点!”

少女愣了愣,忽咯咯娇笑起来:“要天下流氓都有你这般水准,那我们女子也不用怕了!”

这是藐视。赤ll藐视,林晚荣气得咬牙切齿!玉伽微微摇头。叹道:“没想到死亡之海中。竟有这么奇特景象。别人是我们眼中的海市蜃楼,我们也是别人的海市蜃楼。窝老攻。你这句话,倒是道尽了人世间万般气象。”

难道我真的有这么深刻内涵?林晚荣自己都奇怪得笑了!

这海市蜃楼的景象,落在众将士眼中。也是啧啧称奇。联想到今日李武陵醒来,一时有传说是天降祥瑞,意味我军出征大吉云云。

过不了一会儿,那天上的街市便渐渐散去,海市蜃楼终于化作一缕飘渺烟霭,再不复来。玉伽看呆呆,喃喃道:“海市蜃楼,原来就是一场梦境,都是假!”

烟雾飘散,风沙渐渐的大了起来,沙石打在脸上生生的疼,死亡之海像是突然发怒了,狂风怒号起来。那海市蜃楼散去之处,漂浮着一块深黄色云彩,由远及近,疾速行来,耳中已经能听到它的怒吼声。

“这是什么?!”林晚荣奇怪道。

玉伽细细看了一眼,脸色忽变得苍白:“是沙漠风暴!!”

说时迟,那时快,她声音刚落,方才还温和的死亡之海刹那就变了脸色,飞沙走石,狂风大作,那团疾速黄云,带着呼呼啸声,瞬间就冲了过来。天瞬时昏黄一片,隔着几丈,便看不清对方脸色了。

“风暴来了,风暴来了,所有人马,立即蹲下,拉紧手,相互依靠——”沙漠经验最为丰富胡不归迎着风声,使出全身力气,用劲大吼着。那边高酋和许震已将李武陵抬下马车,用二人的身体将他掩护住了。

前几天也经过几次沙漠风暴,只是那声势、规模,与此次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呼呼风声在耳边怒吼,那疾速接近黄云,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一眼望不到边黄沙,漫天飞舞着,像是一个巨大、疾速旋转的陀螺,带着呼呼怒吼扑面而来,前进的途中还不断飞速自转,刮起飞沙走石,像是锋利的刀锋。

脚下的沙丘蠢蠢欲动、似乎想要飞上天去,人已无法站立,满面的风沙呛在口中、鼻中,呼吸顿时为之一窒。

“快走!”林晚荣大喝一声,拉住玉伽转身就往沙丘下奔去。呼呼风声便在背后响起,似有万斤重压,二人拼命奔跑着,风向轮回旋转,他们脚下却是越来越轻,似乎都要脱离面而去。

还没逃出几步,身后沙丘便轰一声。被那沙暴整个掀起。带着巨大漩涡飞向空中,与那狂舞的狂沙混为一团,汇成更大、更猛烈风暴。向诸人扑来。

“蹲下。快蹲下!”在狂风中。林晚荣连自己声音都无法听见了。每一次张口。都有巨大风沙灌进喉咙,刺激他咳嗽粗喘着。他紧紧拉住玉伽手,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突厥少女似是听到了他叫喊。猛双腿一弯。手掌紧拉住他。便带着他蹲了下来。

背后风沙旋转着,呼啸着。带着拔根力量。在二人身边不断打转,林晚荣只觉自己身体轻飘飘。一百四五十斤身子仿佛便要腾空而起,化作大漠里一粒尘沙。

林晚荣咬了咬牙,一旦被卷入天空。那就如同钻进了搅拌机,等待他的。将是粉身碎骨!他啊怒吼一声。双脚猛向沙中陷入,增大了摩擦。阻挡着身体向天空旋转。

“呃——”风中的一声闷哼。声音虽小,林晚荣却听得清楚。

是玉伽!!

他急忙拉紧了少女手。在风沙中勉强睁开眼来。只见突厥少女身子便像一棵侧倒的杨柳。双腿在风中摇摆。眼看着就要被卷入空中。只是她面色倔强,至死都不肯求救!

这个死倔女人!林晚荣气得疾声怒吼。双腿猛急蹬。长臂一挥。便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玉伽身子一颤,却是生死不顾。像一头不可驯服的野马。在他怀里猛烈挣扎了起来。

“你干什么。想找死吗?”林晚荣暴怒,用尽全身力气在她耳边怒吼着,在凛冽风沙中,仿佛一头恐怖野狼。

玉伽身体一滞,极力的睁开眼来望着他。这流寇暴吼样子,像是一尊愤怒天神。突厥少女眸中刹那闪过千百种色彩。变化万端,复杂之极。

见她不再挣扎了。林晚荣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这个突厥女人。简直比豹子还野,不来点狠。还真是制不住她。

狂风大作。二人抱在一起,只闻耳边风声呼呼,身体便如大海波浪上时起时伏的小船。

哗啦一声嘶响。却是林晚荣背后的袍子被流石挂破,风沙翻飞中,那袍子被狂风生生撕开,向天空飞去。

“水囊——”玉伽张开双臂,大叫了起来。她蜷在林晚荣怀里,正看清楚,林晚荣腰间挂着水囊,随那撕烂的袍子一起,在风中飞舞旋转,啪便落在身外几丈处。

水如生命!林晚荣心疼之下,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水没了,还可以再找。人没了,那就真万事皆空了。

还未想完,便觉怀中一轻,那玉伽竟是嗖一声冲了出去,像是一头敏捷的母豹,看那方向,竟是直奔水囊。

狂风呼啸着,围绕着她身体打转,便要将她的身子掀起来。突厥少女一个疾冲扑倒在,只手便往前探去。

她身体乃是逆风,手指离着水囊便只有几寸的距离,却始终摸不到。少女双唇咬得出血,双腿猛蹬着向前靠去。狂风大作,将她身子缓缓刮起,那水囊也不断旋转着,手指离水囊始终在毫厘之间,却是再难接近。

眼看着狂风便要将她身体吹起,玉伽眼睛一闭,两颗泪珠滚滚而下,正要放开胸怀随风而去,却觉身体又被重重拉了回来。

一个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笨女人,你不要命了?!”

突厥少女眼泪刷流了下来,她一伸手,飞快的将那水囊抓回来,紧紧抱在怀中。

林晚荣脸上满是尘灰,双脚踩在沙中,蹲着抱住了月牙儿的身子。千钧一发之际,是他不顾性命的赶了过来,只是那心中怒火却怎么也压抑不住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真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