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部分(1/1)

花魁?!林晚荣顿时想起昔日秦淮河边与仙儿的往事,脸上忍不住泛起一丝微笑,那安狐狸也不知把仙儿藏在哪里,到了京城这些日子,却还没有见过她的面。

听了这题目,苏慕白揣摩半晌,才道:“以慕白看来,这花中之王,非这牡丹极品‘醉颜红’莫属。这醉颜红,花朵娇嫩。大开大阖,乃有国士之风,其色纯正,寓意深远,象征着我大华红红火火,江山万年,乃是天降的福瑞。正所谓,扬碧水之清波。滋厚土之沃壤,凝山岱之精气,集水秀之柔肠。昂昂然自远古走来,艳艳然从岁月异妆。跃跃乎随千卉出新,姣姣乎竞百花较靓。仰呼洛神以相伴,俯折赘枝而倜傥。”

林晚荣听得额头上的黑线根根冒起,对萧玉若道:“大小姐,这状元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唉,看来我又落后了,你能不能翻译一下?”

大小姐倒是博学多才,笑着道:“这苏状元果然名不虚传,他引的是《牡丹花神赋》,言这‘醉颜红’的品德高尚,来历不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可引经据典。款款道来,这状元落在他头上,名至实归。”

原来是写议论文,林晚荣心中大愤,靠,什么鬼玩意儿,念几句老子听不懂的东西糊弄一下,就可以当状元了?我上去写几个微积分方程式,保准你们谁也不认识,那我岂不是可以做状元他爹了?

众人听了苏慕白一番话,皆都暗自点头,苏状元的学问果然名不虚传——唯有林三是个大大的例外。若是他知道这园子已经属于自己了,听了苏慕白这几句古的不能再古的经典,恐怕早就拿着扫帚撵他出去了。

亭中老者微笑道:“很好,苏慕白。你才华确实非凡,取你为状元,倒也没错了,来人,赐座。”

苏慕白急急抱拳谢过,脸上一片谦谨之色,待那随从搬来锦凳,他小心翼翼的放了小半边p股上去,算是坐下了,远没有林三席地而坐那么踏实。林晚荣看的暗自好笑,这状元当的,战战兢兢,委实没什么意思,还没我林三过的快活。

“徐丫头,到你了。”老者扫了徐芷晴一眼,微微点头道。

徐芷晴轻施一礼,在林中缓缓走了几步,巡视良久,才檀口轻吐道:“这花中之魁——实乃百无一是。”

园中众人顿时一愣,这满园娇艳欲滴地牡丹,在徐小姐眼里竟然百无一是?她的眼光,未免太过于高了吧。

苏慕白凝眉道:“依小姐之见,这园中的牡丹还当不得百花之王,那又是何花能有此能耐呢?”

徐芷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唯有林三,笑嘻嘻的竖起大执拇指道:“高见,高见,我就知道徐小姐喜欢这个。”

亭中地老者亦是疑惑不解,但他了解这徐丫头的能耐,徐芷晴乃是上过战场与胡人斗过谋略的厉害女子,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她的话绝不会那么简单。

“林三,听你这意思,你似乎是明白徐丫头的话?”老者饶有兴致的问道。

林晚荣笑道:“猜了一下,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反正我这个人没学问没见识,瞎猜也无妨。”

徐芷晴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猜错了我可不管。”

老者朗声大笑,听那声音似乎甚是愉悦:“你们这些小朋友,总是喜欢打些哑谜,我要是年轻二十年,倒也能陪你们玩上一玩。林三,你便说说吧,徐丫头这百无一是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晚荣嘻嘻一笑道:“大小姐,我打个字谜你猜,百无一是,猜一个字。猜中了,徐小姐的哑谜也就破解了。”

萧玉若略一思索,忽地笑道:“我明白了,百无一是,却是个‘白’字。原来徐姐姐是喜欢这白牡丹啊。这满园中最白最艳的,就是那洛阳来的‘颤风娇’了,姐姐便意寓这‘颤风娇’为百花之王了,是也不是?”

徐芷晴点头笑道:“萧家妹妹果真聪明伶俐。”萧玉若不好意思一笑,林晚荣心里替她接了一句:“哪里,哪里,是我们家林三聪明。”

徐芷晴看了林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期许,这人虽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却每每都在关键之处给人意外。方才用一个小小字谜兜了一个圈子,这人却能欣然领悟,确实是聪明机智,不简单!反倒是那状元苏慕白,不解其中意思,又急于表现,找了个没趣。

老者点头道:“徐丫头果然有些门道,你选这白牡丹为花中之王,却又是为何?”

徐芷晴略一沉吟道:“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这国色天香四字,道尽了天下牡丹之娇艳华丽。苏状元钟情‘醉颜红’,乃是因为它有大喜之色,为国之祥兆。这‘颤风娇’却是冰清玉洁,一丝不染,乃是真正的领袖群伦的高贵之姿。花道如此,国道亦如此。为人上者,便应学这‘颤风娇’,历历清白,真火灼炼,勿以私欲使己心染尘,方能公平处事,治国兴邦,亦只有如此,才能处处醉颜红,使天降祥瑞,恩泽我大华子民。”

徐芷晴这番话却是由花入题,及人及国,寓意不可谓不深刻,比那苏状元的纯花论,又高了一个档次。林晚荣看了徐芷晴一眼,这丫头,果真是个大才学,这番话引经据典却又浅白易懂,比苏状元高明的多,最起码老子这个小白能听懂,有理想,有志气,不简单!

亭中老者叹了口气道:“徐丫头,你若不是个女儿身,你爹的位置,便铁定由你承继了。可惜了,徐渭虽有一儿一女,只是一儿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另一个智当天下,却又是个女儿身,可惜,可惜了。”

老者连用两个可惜,感慨之情溢于言表。在这重男轻女的年代,能有徐芷晴这般见识的,遑论女子,便是男子中间,也是凤毛麟角,找不出几个。

林晚荣偷偷道:“大小姐,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国策之问?那金殿之上,选拔状元,是不是就问这些问题?”

萧玉若笑道:“我又没考过状元,怎的知道?不过那金殿之上的策问,都是皇上直接提出来考问,像徐姐姐这样由花及人再及政的,不说没有,却也绝不多见,以徐姐姐的学问,考上十个状元,也是绰绰有余了。”

林晚荣微微一笑,他虽然对这牡丹花看不顺眼,徐芷晴这一番言论也带有极大的主观空想性质,但她能想到这里来,那便是不简单,该当向她致敬。

园子里众人一时沉默半晌,终还是那老者开口道:“来啊,给徐小姐赐座,位于苏状元之左。”

后面加的这一句林晚荣又是不懂,对萧玉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让徐小姐坐在苏慕白左边啊?”

对于这个好奇宝宝的白痴问题,大小姐实在哭笑不得,又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也不知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被这笨笨的人骗去了芳心。

“这个便如排席位一样,乃是以左为大,以左为尊——林三,我很严肃的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读过书?”

林晚荣老脸也是一红,竟然被大小姐鄙视了,真是汗死,这些古老的规矩,在他前世早就不兴了,他哪里能记得。

大小姐见他难得的脸红,便笑道:“自明日起,我便监督你读书,白天读孔孟,晚上读诗经,争取再过三年,也让你连中三元回来。”

白天读孔孟,晚上读诗经?我靠,那还不如白天做大梦,晚上小弄精呢。林晚荣嘿嘿一笑:“好啊好啊,那大小姐白天晚上可都要j督我啊,一定要好好j,少j一次都不行。”大小姐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连中三元的伟大梦想,便被他y荡的掐死在腹中了。

徐芷晴也不推辞,依言坐在了苏状元的左首,那苏慕白对徐芷晴的才学早已闻名,见她占了上风,倒也不算太尴尬。反正徐小姐的声名天下知晓,一次败给她,也说的过去。倒是那亭子中的老爷,望了苏状元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立在他身后的瞎子老头,轻声道:“主子,苏少爷乃是经验不足,即使一时失败了,亦无大碍,再经磨练,便可委以重用。”

老爷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道:“小魏子,那林三是你举荐来的,你怎么反而为苏慕白说起好话了?”

小魏子脸色不变道:“主子,举荐谁并无妨碍,只要是利着我大华的事情,便是要了奴才的脑袋,奴才也绝无二话。”

老爷脸上y晴闪烁,良久才道:“小魏子,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你这双眼睛便是为我失去的,昔年若非你拼死救助,我怕是早就不在这世上了。那桩旧事连徐渭、李泰等人也不明了。只有你才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小魏子急忙跪下,惊道:“奴才惶恐。奴才的命是主子给的,为了主子,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

“你起来吧。”老爷淡淡道了声,眼光向远处望去,脸上闪过一丝y毒,厉声道:“那人y险狡诈,断我血脉,绝我子孙,若非昔年我在父皇榻前发过泣血毒誓,我也定要让他尝尝那断子绝孙的滋味。”

瞎眼老头小魏子站了起来,一声也不敢发出。老爷又道:“父皇让我发誓,有生之年绝不能动他,可是他老人家哪里知道,我却被这畜生害得如此凄惨,连子嗣也留不下一个。这二十年来,他在朝中胡作非为。我隐忍不发,现在终是要到清算的时候了。父皇不准我动手,难道我就不能假人之手?”

他重重一拍桌子,浑身散出一阵凛冽杀气,怒不可遏道:“我也要让他尝尝那种滋味,我绝不放过他!”

老爷激动的急剧咳嗽起来,小魏子急忙上前为他递上药丸,老爷温水吞服之后,咳嗽减轻许多,脸上却现出一抹妖异的白色,闭目沉思一阵叹道:“自从登上这个位置,这二十年来,也只有和你说说话了,连徐渭、李泰他们,跟了我三四十年,也渐渐弄不懂我在想什么了。”

他沉默一阵,望了园中的数人一眼,忽然笑道:“你推荐的这林三,很好,很好,才学不深,范围却极广,又足够实用,是一个有用的人才,比我自己费心培养的,一点也是不差。他在金陵护住了摊子,在山东又剿灭了白莲,有大功而不贪功,这些我都记在心上。今日赏他这园子,虽是好看,却无多大用处,是个纸上的桃子,不会为人嫉妒,也免得朝中那些御史们指责我乱发分封。”

瞎眼老头知道这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便闭口不语,果然,那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期许的光芒道:“只要他干的好,我会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的。所有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一分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

林晚荣见苏状元和徐小姐都入座了,那帘子里的老爷却不吱声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动静,正要开口发问,却听那老爷的声音笑着传来:“林三,你是想一直坐在这地上,还是也要坐一坐高凳?眼下便该轮到你了,这园中百花,何花才是花中魁首?”

三人之中,唯有林三没有发言了。这园子里的众多人等,除了寥寥数人,其他人等都是搞不明白,这老爷为何要将林三提到这样一个高度?这辩论的三人当中,一个是徐大学士的千金,论起学问,比徐渭还有过之,另一个是新科状元郎,学问自不用多言。倒是这萧家的家丁林三,算是哪根葱,值得这老爷将他与前二人相提并论?

林晚荣也是奇怪,这老大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和他又不熟,干嘛非要让我发言。

见他犹豫,那老者又笑道:“怎的,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林晚荣嘻嘻笑道:“不是我不敢,只怕是我敢说,却有人不敢听。”

他脸上含笑,说的话却是语出惊人,老者小声笑着对自己身后的小魏子道:“你推选的这小子,我只怕将来无人能治他了。”

瞎眼老头咬咬牙道:“若是有人能治住他,那也不值得奴才向您推选了——主子,试问天下之间,有谁能治住您?”

这一个极巧妙的类比,老者自是听得明白,微微一笑,不再与小魏子说话,只大声道:“林三,有何不敢听的,你尽管说来就是。”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这位长辈,您说要从这园子里的百花当中,选出那花中魁首,是也不是?”

“正是。”老者答道。

“这么说来,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我任选一株皆可?”

“对极,只要你说的出理由,这园中花草便任你选。”老者饶有兴致的望着他道。

林晚荣一笑道:“这就好极了。”他摇摇手中的那株狗尾巴草道:“我选这个。”

苏状元差点从凳子上跌了下来,望见林晚荣手中那株毛茸茸的、说花不是花、说草不是草的东西。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林兄,你没有弄错吧?”

林晚荣点点头道:“就是它了,非它我不选。”

大小姐原本以为他会选个兰花的。毕竟他对兰花最熟悉,但见他选了个最不起眼、甚至人人厌恶的狗尾巴花,顿时摇摇头,好笑道:“这坏人。害我没有一次能猜中他在想什么。”

徐芷晴望了林晚荣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兴趣,笑着对大小姐道:“你们家这个人啊,将来怕是不得了。萧家妹妹,姐姐这里先恭喜你了。”

“什么不得了?”大小姐听得心中欢喜,脸上却是一片羞赧:“怕是胡作非为的不得了,姐姐,这人坏死了。”

亭中的老者生于大贵之家,平时见的都是顶级的花草,哪个不是艳丽绝顶?今日看了林三手中这株不起眼的小草,顿时奇道:“林三,这是什么?”

林晚荣笑道:“这个,叫做狗尾巴花,大家看到的这些毛茸茸的,便是它开的花朵,是最平常、甚至大家最讨厌的,怎么样,它够难看吧?”

果然够难看,场中人打了一个恶寒。老者笑道:“你便选这株狗尾巴花,为花中之魁吗?果然是出人意表。”园中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狗尾巴花能和国色天香的牡丹相比吗?傻子都知道不行了。

林晚荣面色不变,徐芷晴好奇地望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人,到底搞什么鬼?

“牡丹妖艳乱人心,一国如狂不惜金。”林晚荣缓缓念道,微笑着摘下一朵洁白如玉的“颤风娇”,放在鼻子上轻嗅了一下,笑道:“美,香,国色天香四个字,果然名不虚传。啊,我突然很想念首诗,‘一丛国色花,十户中人赋,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于悟’。苏状元,你是皇上御笔钦点的状元,能不能为我们大家解释一下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苏慕白脸色一变,这诗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明白,是说国人沉醉于牡丹,近乎痴迷,是首讽喻诗。

林晚荣叹了一口气道:“这牡丹真的很好看,好看的让人不忍触摸——可是除了好看之外,它还能做些什么呢?它娇嫩易折,需要你仔细呵护,一不小心,它就会没了,你看——”他将那美丽的牡丹丢在地上,轻轻踩了一脚,那花瓣便残碎不堪,难以入眼。

“林兄,你这是做什么?”苏慕白皱眉道:“我等赏花之人,自应惜花爱花,这等糟蹋花枝之举,实在是罪过。”

“苏状元说的好。”林晚荣一树大拇指:“你果真是赏花、惜花、爱花之人。可是——”他语调一转,大声笑道:“我想请问苏状元一句,你赏的是什么花,爱的是什么花——”

苏慕白猛的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林晚荣朗声笑道:“我便替状元郎答了吧。你赏的是美丽,爱的是国色天香,这狗尾巴草你会赏它、爱它么?说你赏美爱美那是对了,可是说你赏花爱花,那却是错了,状元郎,我说的对否?”

好一张利嘴。苏慕白做声不得,徐芷晴却是看的津津有味。

“爱美自是不会有错,可我倒要问一句,这世界上,到底是牡丹多,还是狗尾巴草多?你们都去呵护那高贵的牡丹,爱着它,宠着它,可是那千千万万的狗尾巴草谁管?谁管?谁他妈管?”林晚荣在那牡丹上又重重踩了两脚,怒声斥道。

大小姐急忙轻轻拉了拉他,美目嗔他一眼,柔声道:“你,莫要说粗话。”

“哦,s蕊,s蕊。”林晚荣无奈一笑,望了徐芷晴一眼:“徐小姐,清丽高傲的白牡丹要出尘而不染,领袖群伦,很好,这句话很有道理,可是我想问一下,你这白牡丹领导的是谁?是芍药,菊花还是君子兰?错了,错了,统统错了,它们也是领导,你们领导的,是我们这样一群狗尾巴草,一文不值的狗尾巴草。身逢盛世倒还罢了,若是身处乱世,你是要先抛弃牡丹,还是要先抛弃狗尾巴草,徐小姐,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徐芷晴轻咬红唇,不肯说话。那亭中人目光闪烁,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晚荣,嘴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其实,不需要你的答案。”林晚荣双手一摊,耸耸肩微笑道:“这狗尾巴草丑陋、粗俗,走在路上,你看见它都想踩死它。可你真的踩的死他么?”林晚荣微微一笑,将那株小草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拿起来时,却见这小草依然根骨相连,挺拔修长:“我们这些草根,生命力是最为顽强的,它根本不用你来呵护。乱世之中,牡丹可以一夜凋谢,可是草根却能万年长存。大浪淘沙,淘不尽的才是金,到底是谁抛弃了谁,你能弄明白吗,徐小姐?说的难听点,一把火将这园子烧了,你看看这里残存的是谁?谁是烧不死的凤凰?谁又是真正的花中之魁?——徐小姐,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徐芷晴咬咬牙,脸上一红,小手紧握,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林晚荣嘻嘻一笑,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说的太明白就没有意思,反正大家都明白。亭子里这位,我说的累了,你给我弄个板凳吧。”

亭中老者意味深长的看了瞎子老头一眼,笑道:“赐他座位是应当的了,小魏子,依你看,是让他坐在苏慕白左首还是右首。”

“主子明断。”小魏子脸色不变恭敬说道。

“来啊,赐座林三,位于徐小姐之左。”老者朗声一笑,大声吩咐道。瞎子老头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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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零七章 她姓肖

一个简单的何花为魁的问题,竟然能引述到这么多道理,甚至上升到国论策问的高度,虽然出乎意料之外,却也正合亭中老者的心意。略微有些遗憾的是,状元郎的这一番策答,不仅被徐芷晴盖过,更是被林三压住了风头,叫人失望。

苏慕白脸上虽是含笑,只是那笑容却勉强得很,眼神闪烁地望着林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林三坐到了徐芷晴左手畔,老者笑着望了他一眼,对瞎眼老头道:“小魏子,你说这林三是聪明呢,还是糊涂?”

瞎眼老头一惊道:“奴才不解。”

老者微笑道:“若说他聪明,绝无人否认。可这么聪明一个人,却偏偏猜不到我是谁,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小魏子心里一咯噔,不敢说话。

“若真不明白,那倒还不怕。怕就怕在有些人是揣着聪明装糊涂,这心思——”老者似笑非笑,口里轻轻哼了一声。

小魏子急忙道:“主子明鉴。奴才认为这林三绝不会故意隐瞒。奴才在金陵曾与他接触多日,这人有时候极为聪明,知道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可有时候,又糊涂的紧,对我大华的官制、人情、礼仪,皆是陌生的很。连奴才有时候都不明白,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

“是聪明还是糊涂?”那老者轻念了一句,旋即大笑道:“这小子也是有意思了,是聪明是糊涂倒叫人分不清。罢了,罢了,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子。若是即刻便明悟了,也过于无趣,便让他继续糊涂着吧。”

“主子圣明。”小魏子恭敬答道,身上却是沁出了层层冷汗。这主子喜怒无常,方才一番话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谁也揣摩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他真怀疑林三,那便一切都完了。

“慕白此次当是受到了些教训吧。”老者看了那沉默寡言的苏状元一眼,叹道:“如此也好。省的他得了状元便志得意满,叫他也见识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见主子又提到苏慕白,瞎眼老头便自动闭嘴,果然,那老者又道:“小魏子,这苏慕白虽然有状元之才,只是却甚少磨练,留在学部也只能暂得一时,却非长久。依你看法,我当委他个什么差事为好?”

小魏子躬身道:“奴才不知。苏状元才学见识皆是天下少有,又是主子您亲手培养起来,放到哪里都能堪以重任,乃是国之大才,奴才不敢妄自揣度。”

主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叹一声。在亭中跺了几步,望着天边悠悠的白云,叹道:“小魏子,你不必担心,有什么便说什么吧,我不会怪你的。你是跟了我五十多年的老人了,若连你都不敢说实话,却还有谁能与我坦白?”

小魏子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依奴才看来,我大华需要的不是一个状元,而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老者脸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瞎眼老头急忙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主子赐罪。”

老者脸色y晴变化不止,沉默良久,方才唤道:“这是我让你说的,你何罪之有?快些起来吧。”

小魏子对自己主子知之甚深,跪伏在地,不敢动弹,老者见他执拗,便不再说话,沉吟一阵,道:“这苏慕白还要多加磨练,放于地方上,我怕他沾染了官场恶习,放于学部,却又长他骄奢之气,倒是好生难办。”

他似是在与瞎子老头商量,只是小魏子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只是主子的自言自语,他必定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果不其然,那老者跺了几步,沉声道:“再过月余,我大华便要整军尽出,与那胡人决一死战。眼下朝中无良将,单是李泰一人,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撑八方。苏慕白不仅有状元之才,更钻研兵法阵谋,颇有些造诣。我准备将他安c在大军之中,让他多长些见识,同时好好辅佐李泰,将这兵谋之事研习透彻。小魏子,你以为如何?”

小魏子心中一凛,果然是主子亲手调教的,那优势是天生的。苏慕白纵是今日国策之论一时失意,却动摇不了他的根基,在主子的心里,苏慕白还是第一位的。让苏慕白入军,说是辅佐李泰,实则是让他积累资历,甚至渐渐的接掌兵权,这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

见小魏子不敢答话,那老者道:“你莫要以为我偏袒一方,我方才说过,机会是均等的,若这林三愿意参军辅佐李泰,我也绝不亏待他。他与苏慕白,谁立了大功,谁便是英雄。我大华的万里江山,绝不能落入庸人之手。”

参军?这小子会愿意吗?小魏子无奈摇头,上次让林三交好徐渭,帮助徐渭剿灭白莲教,便已颇费了一番口舌,那还是十打一的稳赚不赔的买卖。这次可是要真刀真枪的对付胡人,与剿灭白莲教直有天壤之别,这小子愿意去吗?

老者望了园中几人一眼,目光落在了萧玉若身上,沉默良久方才一叹,意兴阑珊地挥挥手:“今日有些累了,罢了罢了,就到这里吧。”话一说完,他便长袖一拂,出亭而去,一干护卫急急护在了他周围。

林晚荣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有动静,渐渐的等的不耐烦,正要起身,却见那徐小姐脸色湛然,正笑意殷殷的望着自己。

“徐小姐,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可是我毕竟是一个还没结婚的男人,是有强烈羞耻心的,你这样看着我,于我清誉大大有损,还请小姐自重。”林晚荣义正严词说道。

徐芷晴咬了咬嘴唇,忍住笑意道:“你这人,方才那般打击讽刺我,我都未与你一般见识。怎的我看你两眼,便又惹着你了么?”

还真是没惹着,林晚荣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却忽见那帘子掀了起来,几顶小轿从亭子里鱼贯而出,扬长而去,竟连那老者的人影都没见着。

这就走了?林晚荣愣了愣神,这是哪路的神仙,来的神秘,去的匆匆实在叫人搞不懂。

那苏慕白见亭中人撤走,也急急向徐芷晴一抱拳道:“徐小姐,慕白先行告辞。”徐芷晴微一点头,苏状元看了林晚荣一眼,便匆匆离去了。

“大小姐,你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林晚荣笑道:“我见他对夫人念念不忘,没准夫人和大小姐提起过呢。”

萧玉若摇头道:“娘亲一向很少和我提起京中之事,这位贵人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

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徐芷晴疑惑的看了林三一眼,忍不住摇头微笑,这家伙太古怪了。

“徐姐姐,你是不是认识这位长者?”大小姐见了徐芷晴轻笑的样子,急忙问道。

徐小姐笑着点头道:“算是认识吧,萧家妹妹,你今天遇到贵人了。”

“贵人?”萧玉若拉住徐芷晴,急急道:“姐姐,什么贵人,你说的明白些?”

见林三竖起了耳朵偷听。徐小姐抿唇一笑,娇声道:“贵人就是贵人。他的身份我可不敢说——你们家不是有胆大的么,让他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大小姐羞涩一笑,正要说话,却见远远行来一群大小和尚,为首的身披鲜红袈裟,须发皆白,似是一个得道高僧模样。一行人等急步走到三人身前,高僧躬身宣了声佛号,陪笑道:“老衲慧空,忝为本寺住持,见过几位施主。”

“慧空禅师?”徐芷晴急忙双手合十,肃颜道:“弟子徐芷晴,见过大师。家父徐渭,曾得大师指点棋艺,经年难忘,小女代家父谢过大师恩德。”

高僧微笑道:“小檀越竟是文长先生千金?失敬失敬。些末小技,劳烦文长先生记挂了。请问徐小姐,哪位是林三林施主?”

找我的?林晚荣一愣,不会是因为我踩了园子里的牡丹要赔银子吧,靠,想找铁公j要钱?没门!

他嘿嘿一笑道:“和尚大师,你们要找林三?哦,我方才见他出门了,可能是上茅房去了——大师,你找他做什么?他可什么都没干,我为他作证。”

高僧望着他微微一笑:“那便不巧了,我是来为他传个话的。”

传话?林晚荣心里惊奇,要大和尚传话,难道是菩萨找我?靠,邪门了。

“那个,大师,是谁要传话给林三?哦,我是林三的哥哥林二,话传给我也是一样。”林晚荣嘻嘻笑道。

大师微一点头道:“如此便好。为林施主传话的,是一位女施主,她说她姓肖!”

“姓什么?”林晚荣p股上似扎了针,猛地跳起来道。

(今天诸事不顺,码字心情极差,愿三哥保佑,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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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零八章 顶峰惊艳

“她说她姓肖。”老和尚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林晚荣心中急跳,旋即又道莫非是谐音?他从怀里取出铅笔,在手上画了几下,指给大师谨慎的问道:“大师,她姓肖?还是姓萧?”

高僧微笑摇头道:“这个,女施主倒未曾说明。”

没有说明,林晚荣心里顿时冷了半截,疑惑道:“那再请问大师,她长的什么样子?”

“那位女施主轻纱蒙面,看不清样貌,老衲也不知她长得什么样子。更何况,在我出家人眼中,众生皆是平等,红粉与骷髅也是一般模样,实在分不出样子高低。”大和尚道。

“红粉和骷髅皆是一样?”林晚荣嘿嘿一笑,指着徐芷晴道:“大师,你看我和徐小姐长得一样好看么?”

老和尚笑着看了二人一眼,点头道:“外人看来或许不同,但在老僧我的眼中,你们二人皆是一般无二,便是方才走了的贵客,也与你们无异。”

方才走了的贵客?老和尚似乎话里有话。以这大师的相国寺住持的身份,竟然亲自跑来传话,不可谓不怪异,林晚荣上次已经被诱骗了吃过一次亏,自然是小心谨慎,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激动,问道:“那请问大师,肖小姐她说了些什么?”

高僧点头道:“肖小姐说,她在后山温泉处等你。”

“后山温泉?”徐芷晴忍不住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大师。据小女所知,这相国寺的温泉从不对外人开放,这位肖小姐又是如何上去地呢?”

“正是,正是。”林晚荣笑道,赞许的看了徐小姐一眼,不是她提醒,我还想不到这些。相国寺能有今天这样崇高的地位,很大部分理由。就是因为有这一抹温泉的存在。才能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更能在这初春时节便举办赏花会,吸引着无数游人的到来。若是温泉随便对外人开放了,那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阿弥陀佛。”老和尚打了声佛语,笑道:“徐小姐所言甚是。这后山温泉甚是宝贵,又正处在陡山之巅,连我寺中僧人也难以攀登。寻常游人自然更难以接近了。但这位小姐持有老衲一位故人的印鉴,不瞒各位说。这寺中的温泉。便是这位故人率先发现并加以开拓的。她有后人来此求助,老衲怎能拒绝?”

老和尚地朋友?男地女的?林晚荣还有疑问,却见老和尚正色道:“林施主放心,我那老友为人正直。这位肖小姐既是她的后人,就绝不会伤害你。老衲以相国寺住持的名义担保。”

担保?担保个p,要是我的小命被人害了,你拿什么担保?他此时倒不担心是那仙子卷土重来,以那蜂针的毒性,仙子此时即使不死,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哪里还有功夫到这里来泡温泉,扮神秘?莫非真是青璇找我?他心里急促跳了两下,却是更加疑惑起来。

大小姐想起那晚之事,心有惴惴,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是不是又要去?”

这个能不去吗?老和尚说那女子姓肖,那她即便不是青璇,也定然知道青璇地下落。再说了,瞧这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的,连徐芷晴都如此尊重他,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坏心眼。只要对我没恶意,去去又何妨?

大小姐见他点头,忍不住哼了一声,只是实在找不出理由阻拦他。

林晚荣笑着道:“你放心了,这次我会小心谨慎地,绝不会让上次地事情重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大小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徐芷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了二人神情,便笑道:“萧家妹妹,你不用担心。老禅师乃是有道高僧,善于推演人事,看人极准,他说肖小姐对林三没有恶意,那便不会有错。昔年家母过世后,家父到相国寺中做佛事,老禅师与家父手谈一局,笑言家父数十年后会再遇一段姻缘。初时家父不信,可前些日子不就真的遇到了苏姨娘么?”

老和尚会算命?林晚荣急急道:“老禅师,高僧大哥,你真的会算命么?算得准么?能不能给小弟也看上一看,我要问问事业、财运、爱情、生命,还有,我何时才能找到青璇,求高僧解上一解。”

徐芷晴好笑望他一眼,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蛇随g上,你说一句,他却能联想到十句不相干地话。

老和尚抚须大笑道:“命运乃是天数,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又有谁真个能够窥知天机,料算命运?那些虚话,不信也罢。林施主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思便可,做你想做地事,便会有收获,勿要受人影响。”

老和尚说话似是有禅机,只是这种话人人都会说,林晚荣也不在意,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去看看。请问大师,那后山的温泉在哪里?”

老和尚点头微笑,对身后一个小和尚道:“悟净,你便带林施主去吧。”

大小姐知道阻他不住,叹了口气,瞅他一眼道:“万事小心些,莫要再像上次那般,中了别人的埋伏。”

林晚荣嘻嘻一笑,点了点头,心道,中个p的埋伏,上次若不是被你坏了好事,我早就将仙子扑倒了。不过这次肯定不是仙子找碴来了,她要是真的想打击我的话,用不着这么费劲,直接在路上埋伏,或者s只飞箭,老子就报销了。

这些话自然是不会对大小姐说的,他拉着那叫做悟净的小和尚,急急往相国寺后山走去。拐了几道转角,便不见了踪影。

大小姐见他身影消失,呆立了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徐芷晴拉住她手道:“萧家妹妹,他这是做什么去?”

萧玉若心中一酸,轻道:“会他娘子去?”

“娘子?”徐小姐皱眉道:“他已经成亲了么?父亲怎么没有和我说起过。”

“谁知道他成亲没有?”大小姐恼火道:“他地红颜知己也不知道有多少,这坏蛋自己也不知道数不数的过来,怕是要把脚趾头加上才能数的清。”

徐芷晴噗嗤一笑。饶有兴致的望了萧玉若一眼。大小姐脸上微红,轻道:“姐姐,你笑什么?”

徐小姐正色道:“萧妹妹,你相信姐姐的话么?”

大小姐轻轻点头道:“徐姐姐你学究天人,小妹佩服之至,怎能不信你的话?”

徐芷晴拉着萧玉若微微走了几步,笑道:“那姐姐问你几句话,你便老实回答。”

大小姐点点头。徐芷晴微笑望她一眼道:“萧妹妹,你是真的喜欢这林三么?”

萧玉若脸若飞霞。犹豫一会儿。终于勇敢的点头,轻嗯了一声。

徐芷晴微微一笑,道:“萧家妹妹,男女相悦,乃是天经地义地道理,不必过于羞涩。”

萧玉若轻轻嗯了一声,目中泛出一片温柔地光芒,悄声道:“话虽如此说,可这坏人整天没个正经,又不求功名,又不想当官,我怕娘亲那关难过。”

徐芷晴拉住她手,笑着道:“男女相悦,与身份地位无关,皇帝亦可娶民女,公主也能嫁屠户。这林三虽然整日嘻嘻哈哈,可是以他的能耐,求上一官半职不是什么难事,这个绝不是问题。萧夫人精明如斯,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反对你与他的事情。”

听徐芷晴如此说法,大小姐心里像吃了颗定心丸,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她似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便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与他之间的难事,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而是另有他事?”

徐芷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微微笑道:“萧家妹妹,我们接触的时日虽不长,但我看的出来,你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遇事沉稳,脾性刚烈,绝不是轻易就范地人,换句话说,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你有独立的能力,不用依托男子而活。”

这一点倒是实话,大小姐自幼经商,早已养成了刚强地性格,若不是因为遇到了林三,恐怕极少有人能见到她温柔地一面。见徐芷晴轻皱眉头,萧玉若急急道:“姐姐,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请姐姐明言。”

徐芷晴点头道:“不错,问题正在于此。像你这样有才华,有外貌,又独立的女子,世上并不多见,想必妹妹眼光必然甚高。若是寻常男子遇到了妹妹,必然全心全意待你,绝没有心思再去招惹其他女子。试问,世上的女子,哪个不期望自己的相公永生只爱自己一个,尤其是妹妹这般出色地女子?偏这林三生性风流,红颜知己多不胜数,有了你,却还要招惹别人,你心里难道便好过?”

大小姐微叹一声道:“不好过又如何,若是这坏人敢抛弃于我,我就死给他看。”

徐芷晴笑道:“妹妹可莫要瞎说,你年纪轻轻,与他尚未恩爱缠绵,说些死话做什么?”

萧玉若脸若秋枫,娇嗔道:“什么恩爱缠绵,姐姐又来打趣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