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1)

我每日白天练习武艺骑s,晚上补习兵法,渐渐的开始习惯了军中严格的作风,自己的身体也慢慢的变得强健。

直到半年后,当我和李副将对决时,我将他挑下马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在那里。

王将军率先鼓起掌来,然后是全体围观的士兵们,最后李副将也使劲地鼓起掌来,他向我伸出了大拇指嘿嘿的冲我笑着。

那一刻,我感到了无比的喜悦,而我又多么想和奴兮一起分享啊…

能令那些血汗的军士佩服的不是身份地位,而是武艺兵法,于是我在军中渐渐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他们夸我说:“十二皇子越有权禹亲王的风范了…”

四皇兄在军中的威信很高,然而我想终有一天我会赶上他,甚至要超过他。

因暂无战事,元日时,有一半的士兵们被批准有三天假期,回家过年团聚。

我坐在帐里静静的百~万\小!说,外面传来的军士们热闹的欢笑声突然大了些,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忠全掀帐进来了。

李忠全手里拿了些酒r,把它们摆放在我跟前,说:“皇子歇歇吧。”

我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喝完顺着叹了口气,心中想不知奴兮现在在干什么?若是往日这时我们都会在一起看烟火和宫灯。

不知她又会梳什么样的新发式,穿什么样的新衣,但是无论如何都是非常漂亮的吧。

这时李忠全说:“皇子,我看您今晚闲闷,不如小的给您推荐个好去处?”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笑着问:“什么地方?”

“天香楼哇。”

天香楼,是本地有名的官妓楼,我是听说过的。据说天香楼的老鸨训教严厉,天香楼中的姑娘个个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地达官贵士游玩的好去处。官妓楼自然不比寻常妓院,布置高雅有情趣,所以也吸引了不少的文人雅士光顾。他们不一定是去狎妓,多是到那儿吟诗作画,与那里的女子谈谈风情罢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去。”

李忠全不甘心的劝道:“听说今天天香楼很热闹,我们只是去看看就好啊…”

我不动声色。的00

李忠全见我不为所动的样子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时翻帐进来一名打扮得很干净利落的女子。

那女子跪在我下面说:“王将军叫奴婢今夜侍候皇子。”

我一愣,我知道今日王将军特意叫了二十几个军妓慰劳军士,但是没想会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个。

我挥了挥手,说:“我不需要,你下去吧。”

那女子吃了一惊,她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低眉说:“奴婢身子很干净的,还没有…”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下去吧。”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颤,眼眸盈盈,有些委屈,说:“鸨母吩咐我好好伺候皇子,若是皇子把我赶了出去,鸨母说不定要怎样训斥我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说:“李忠全,咱们出去走走吧。”

李忠全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但是也没多问便拿着我的裘袍跟着出来了。

临走时我对那女子说:“你今晚就在我的帐里睡吧,明早向鸨母复命就是了。”

元日晚上很冷,加上广宁街上冷清,更是增加了寒冷的意味。

李忠全的裘袍不及我的好,冻得他直跺脚。

突然前方灯火通明,隐隐传来男女欢声言语,抬头望去,原来正是天香楼。

李忠全仿佛看到救星般,边向手哈气取暖边恳求道:“皇子,咱们到里面坐会儿吧!便是暂时避避寒也好啊。”

“咱们不做什么,便是坐下听听小曲也行啊!”

“小的早就想来看看,只是身份不够啊!皇子,今日好不容易咱们走到这儿,您就带着小的进去见识见识,让小的也尝尝上等人作诗应和是什么滋味…皇子大恩啊…”

最后我禁不住他的百般纠缠,加上天气更加寒冷,于是就这样携着他踏入天香楼中。

与外面的寒冷冷清迥然不同,天香楼暖香扑鼻,莺歌笑语,红花翠柳,热闹非凡。

一身鲜艳的老鸨拿着红色手绢媚笑着走过来,热情的寒暄道:“哎呦,这位贵人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以前我好像没见过贵人,想必是第一次来吧…哎呀呀,真是我们天香楼的荣幸啊…贵人怎么称呼?”

李忠全很是得意刚想亮出我的身份,我只是打断她说:“给我一个雅间,再泡壶好茶…”

老鸨连连点头应和着,追问道:“贵人想点哪位姑娘?我们这儿的每位姑娘都是数一数二的…”突然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说:“今天正有个姑娘要开苞,贵人不若先在这儿看看。那个姑娘呦,人长得水灵不说,举止涵养都好,毕竟以前也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呢…”

我没有什么兴趣,摆摆手刚想拒绝,这时那边已经敲锣打鼓的开始了,只听见一名男役扯着嗓子喊道:“云奴——底价三十两!”

就是这样的一个“奴”字,将我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名女子站在铺有红毯的台上,身穿的也是洋红色的衣裙,盖着红盖头,若不是这样的场合,真是十足的出嫁时的样子。

那些身穿锦缎的顾客们还没出价就嚷嚷起来:“怎么全身都盖住了?怎么说也要看看货色,让爷们看看值不值那么多银子!”

那男役想也没想,过去一下子掀起那女子长长的裙角,使她的一双脚显露出来。他笑嘻嘻的说:“怎样?爷们还满意吧?”

那女子惊慌的躲闪着,然而台下的男人们笑得更欢了,“这双脚还真不错,娇小白嫩,步步生莲啊!”说完更甚者还有人过去抚摸猥亵那女子的脚。

那女子躲得更加厉害了,但是怎样也无法阻止下面众人的非礼。

我摇了摇头,但是也并不想多管闲事,正想拾阶上楼,可那名女子躲闪时盖头有些下坠,正巧一位调皮的客人趁机将盖头撕扯下来,她的容貌便突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下面发出了低低的赞叹声。

然而让我惊异的是她的眼神。

那种无奈,那种仇恨,和对命运的不甘。

像奴兮。

我叫云歌。

我娘死的早,爹爹是胜州知府,自幼将我视为掌上明珠。

待我长大时,因自恃貌美才高,看不上那些纨绔子弟,硬是拒绝了好几门亲事。

爹爹曾叹息的问我:“我的好女儿,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你的眼啊?”

我撒娇道:“女儿也不知道,只是女儿知道他们都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爹爹把玩手中的夜明珠,笑着问我:“你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我撇了撇嘴:“如果找不到心中的那个人,那女儿宁愿一辈子不嫁。就在家一辈子服侍爹爹不好吗?”

爹爹苦笑摇了摇头,“女子终是要嫁人的。你娘若是知道一定会怪罪我了。”

然而十六岁时爹爹因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被流放到漳州偏远之地,家财被抄入库,女仆为妓,男仆为奴,我也被送到了官妓院里。

然而纵然爹爹贪赃枉法鱼r百姓使百姓怨声载道,人人愤恨,但是我不恨爹爹,因为他是那样的疼爱我。

在官妓院的日子很辛苦,常常天不亮的就要起身打扫庭院,洗衣做饭,下午还要练习曲艺歌舞直到夜晚,饭食也是粗糙无味,让人难以下咽。但是最让人难受的是鸨母的凶狠严厉,常常是看不顺眼就上去鞭打喝骂。的ef

刚开始到官妓院时我还很不服气敢顶撞鸨母,于是被激怒的鸨母拿着鞭子就往我身上打,最后打得我满地打滚。

当夜深人静时,我因为浑身火辣疼痛而无法入睡,甚至连翻身都不敢。

那时我偷偷的流泪了。

我想起爹爹身穿一身破旧的囚服,带着枷锁,老泪纵横的说:“爹爹最遗憾的是没有把你早些嫁出去啊…否则也不至于牵连你…我可怜的女儿…爹爹实在放心不下你啊…”

我是那样心酸,没想到自己的任性竟然成为了爹爹最后的痛。

后来我慢慢的服从了,再也不敢顶撞鸨母。但是我内心好不甘心,想想自幼爹爹花大价钱请老师教我琴棋书画,没想到最后却用在这里受辱。

经过半年的教导后,鸨母开始让我去接待客人了。

我不可能不反抗,反而那反抗却是那样的无用和渺小。

他们给我穿上了一身红袍,还真的像出嫁的样子。但是她们是带着幸福妆扮自己的,然而这只是我苦痛的开始。

当我像物品一样被摆到台上,听着下面叫价的声音,一种屈辱的感觉再次强烈的翻涌上来。那些令人作呕的大腹便便的所谓的达官贵人在下面y笑着,甚至趁机对我动手动脚,我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那一刻我是那样的无助而绝望。

最后是广宁知府的二儿子出了八十两将我买了下来。那是当地有名的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当我看到他满眼的猥亵的看着我时,我闭上了眼睛。

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这是命运。

当我认命般的等待被他带走时,下面突然吵嚷起来。

只听见那个二公子愤愤地声音:“她可是大爷刚刚花钱买下来的!凭什么让给他?也不打听打听爷是什么人!”

然后听见鸨母讨好的赔笑声,她低低的说:“那位爷看上去来头也不小哇!”

我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二公子不服气丑陋的脸,“什么来头?爷老子可是这儿的知府!你让那人过来拜见我!”的d4

于是鸨母小心的指向一名男子,继续赔笑道:“那小的可不敢。瞧,就是那位爷。”

我顺着鸨母的指向看去,暗暗惊叹,好一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男子。

鸨母的眼光一向很准,她一定也看出了那男子的贵胄之气,所以才不惜得罪二公子过来说请。

令人惊异的是,二公子见了也呆在原地良久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气定若闲的笑了笑,走到二公子旁边,说:“我记得你父亲为我接风洗尘时,我看见过你。你是知府的二公子吧?”

二公子“扑通”的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十二…”

这时那男子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就行了。怎么样,二公子可否割爱将那女子让给我?”

二公子连连点头。

那男子转身对鸨母说:“不知若是要为这位小姐赎身要多少银两?”

鸨母一愣,转了眼睛算了算,最后媚笑着伸出两根手指,“云奴可是我们天香楼的招牌姑娘,最起码要二百两。”的b0

那男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点头说:“好。我今日没带那么多银两,明日我会遣人送过来。那姑娘我就先带走了。”

鸨母从没听过这样的规矩,有些急,但是二公子在旁边频频使眼色,她想想也就忍下没吭声。

我看着眼前的突变有些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眼前这位公子买下我了么?

他和他的随从走出天香楼,我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我,说:“你已经是自由身了。别再到那种地方了,找个正经的事做吧。”

我听了突然有些委屈,又不是我自己情愿到那种地方呀。

他说完也没有管我,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

我却没有离开,依然跟着他。

那个男仆注意到了,连连回头看我,最后对他低低的说了什么,他才转过身来诧异的看着我,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有些无地自容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贵人花钱将我买下来,我愿意日后为奴为马服侍贵人,只要能收留我。”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在军中,怎么可以带着你这个累赘。”

我听了一惊,原来他是军士啊。不过能让二公子如此忌惮,应该是级别很高的将领吧。难道是将军?可以有这么年轻的将军吗?

这时那男仆说道:“军士们不少的衣服破d该打补丁了,正缺少一名会作针线活的…男人手脚粗笨,补得歪歪斜斜的还不牢靠…”

我马上接道:“我会做针线活的。”

那男子有些无可奈何,转身没说什么。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离开。只见那男仆向我偷偷招了招手,我想毕竟他没有拒绝我,于是欢欢喜喜的跟了上去。

后来我知道原来他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二个儿子,难怪当时二公子说“十二”,但这是我无论如何想不到的。那样高贵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受苦呢?

我在军营中除了为士兵们洗洗补补,还每天自主的到十二皇子的军帐中为他打扫收拾。

他刚开始拒绝,但是我也没放在心上,每日依然准时过来,他后来拗不过我,也就随我去了。

我基本负担起整个军士们衣物的修补工作,虽然很累很辛苦,但是我每次看到他的军帐就会涌起一种温暖,便如何都不觉得累了。

每当夜晚时,只有他的帐和我的是亮着的,他在苦读兵书,而我在贴补衣物。

无论多冷,我的帐总是要打开一个缝的,只是为了能无论何时抬头都能看到他帐中的灯火,那已经成为了我的幸福。

他待人谦和,从不拿皇子的架子,军士上下都很爱戴他;他对我说话温和,然而我却总是感觉他拒我于千里之外,有点冷漠。

直到有一次他突然问我:“你以前就叫云奴吗?”

我微微吃惊,但是心中也涌起了好多好多喜悦。我摇了摇头说:“‘奴’是后来鸨母为我改的名字…”

我接着喃喃的说:“若不是我这样的境地,怎么会有女子以这个字为名呢…”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却仿佛回忆到什么眼底渐渐泛上柔意。

那样的柔意,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后来我服侍他久了,发现那样的柔意并不少见,每次他拿出那荷包时都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我曾趁着为他斟茶的名义偷偷打量那个荷包,那个荷包…真的不太好看。

我在心中揣测过无数次,那个荷包的主人是谁?宫女?不,听说宫中的宫女们手艺好得很;小姐?小姐都受过很好的教育,即便女红真的不好,也可以找丫鬟替做;乡村野姑?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又何必这样苦苦相思呢?

多少次,我差点抑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那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但是我最后终究问不出口,我甚至怕知道答案。

日子就在我苦闷的揣测中过去,然后是太后寿辰,他奉命回京。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我是如何忍着痛楚强颜欢笑为他整理行李,他回去是要见到那名女子吧?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我再也抑制不住掉下了眼泪。

我的幸福在他身上,而他的幸福在于离开我到别的女子身边…

我突然想起鸨母曾经说过的很有深意的话,她说,当他的幸福与你的幸福冲突时,那么注定是悲剧…

令人惊异的是,他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知他如何赶路的,只是回来时他浑身狼狈,那么憔悴。

他是倒在军营外,被人发现抬回来的。

他发着高烧,口中不知反复说着什么,直到终于有一天我听清了一个字:奴。

我刚开始以为他是在叫我,但是无论我怎样呼喊他他也不回应我。

后来他的病好了,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每日还是起早贪黑严格作息,却明显感到他变了。

他常常眉宇凝重的望向远方,我知道那是京城的方向。

那名女子怎么了?死了?还是负了他?

但是我却没感到一丝幸灾乐祸,他痛我也痛。

他变的喜爱酗酒,常常是喝得醉醺醺然后倒头就睡。

我奋力抢过她手中的酒壶,劝道:“皇子,您振作些!”

他愣了愣,那么突然的抬头看我,头一次那么温柔的和我说话:“云奴,是不是女子都贪慕富贵?是不是?”

我的心一阵酸楚,硬是咽下了眼泪,摇头说:“不是…最起码云奴不是。”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不该问你的…毕竟…你不是她…”

我听了索性扔掉了酒壶,从后面环抱住他,“忘了她吧,皇子!忘了她,她背叛了你,可是还有云奴在,永远也不背叛您…永远也不会…只看着皇子一个人…”

他回头拉住我的手,慢慢的,慢慢的吻着我。

他吐了一口酒气,拦腰将我抱起来放在床榻上…

平时那样儒雅的男子,今夜却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刻的痛苦让我流下泪来,但是却是欣喜的泪水。

即便只是替身我也无怨无悔…

我迎合着他,吻着他,心中默默祈祷,上天啊,请一定要赐给十二皇子幸福…

第二天他酒醒了,看见了我,有些沉默。

他起身默默地穿衣,我拿起被单遮住自己的身体忧郁的看着他。

他迈着大步掀起军帐要走了,我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看我,神色是复杂的,语气却是淡淡的,“以后不要再做活了。还有,一会儿叫李忠全去市上买几件喜欢的衣服吧…”

他走了,我掩着脸呜呜的哭了。

好高兴,他承认我了…

后来军营中都知道我是他的妾了,对我都敬重客气了许多,他们还特意将我的帐子移到了皇子帐的旁边。

皇子从来没有主动叫过我,但是每当我去他的帐中服侍他时他也没有拒绝。

我在他身下,伸手抚上他的脸,“皇子,叫叫我的名字好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占有我更加激烈起来。

云雨过后,我枕在他的胸上,轻柔的抚摸着他。没有关系,我愿意等,等你为我敞开心扉…

后来宫中传来了圣旨说殊贤妃身子不适,令十二皇子速速回宫行孝。

我能看出他是不情愿的,但是圣意难违,只有收拾行李上路。

那是我第一次进宫,那巍峨的宫殿让人惊叹让人震撼,原来这就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

殊贤妃是个很和蔼的人,她丝毫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反而很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向我嘘寒问暖。

我想只有这样有涵养的母亲才能生出如十二皇子般优秀的儿子吧。

但是没想到如此渺小的我竟然也惊动了高高在上的帝贵妃。

她的美丽她的聪慧在宫外早已传得绘声绘色,谁都知道她是当今圣上隆宠无比的人。

虽然帝贵妃说要明天接见我,但是今天就有两名司仪的姑姑来教习我如何行礼。

只是走路一项,就要讲究每步迈多大,走多少步才可跪拜,目光投向哪等,更不用说跪拜问安之礼如何繁冗了。

教习的姑姑边演示边严厉的告诫说:“看,一定要这样曲膝…一定要下弯得很低,最重要的一定要带有十二分的恭敬,懂吗?”

我一边不敢怠慢的照样子做着,一边心想好像宫中的人都很惧怕贵妃,难道贵妃长得很凶神恶煞不成?

可是等到我真的拜见帝贵妃时,我立刻目瞪口呆在那儿了。

她长得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脸上挂着微微的笑,让人感到十分的亲切。

原来世上真的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啊…她把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比下去了。难怪当今圣上独宠她一人,也难怪十二皇子对女人很冷淡,若是每日看到这样的美人,那么其他的女人算是什么呢…

我真是自惭形秽啊。

我把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

怪不得宫中的女人惧怕她,她的美貌真的会让人感到惧怕。

她的声音也十分好听,让人想到山中汩汩的甜泉,她在上面问我:“你叫云奴?”

我强压住自己的紧张,回答说:“是。”

她在上面说话,我在下面小心应合着。

我发现她的语气始终淡淡的,但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让人不敢反驳,而是不知不觉地听命于她。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不怒而威吧。

她伸出纤纤素手接过宫娥剥好的葡萄吃了一个,然后说:“你服侍十二皇子有功,你父亲受苦应该也知道教训了,本宫现在就赦了他,让你们父女团聚吧。”

我吃惊的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想当初我散尽最后一点首饰托人求情而毫无结果,而现在就在她的一句话之间爹爹就被赦免了吗?人的命运就是在她随意的一句话中就被决定了么?

那该是多么了不起的女子啊…

我感激涕零的连连磕头,自己也忍不住流下欣喜地泪水。

但是想起姑姑告诫自己不能在贵妃娘娘面前露出任何失仪的地方,我又连忙擦拭干净竭力忍住了。

她轻轻笑了笑没有在意,临走时说:“好好照顾十二皇子。”

但是无限的欣喜过后,我又不太明白,为什么帝贵妃那样高贵的人会要见我呢?又为什么赐我以如此大的恩惠呢?的69

然后我突然被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也许,她就是…

不…若是那样对我实在太残忍了。那样的女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于是我带着侥幸问服侍我的宫娥:“贵妃娘娘叫什么名字?”

那宫娥被吓了一跳,小声说:“夫人刚刚进宫,可能不懂规矩,以后可别再问这样的话了…贵妃娘娘的名字岂不是可随便议论的。”

我也小声说:“我只是好奇想问问。你告诉我,我决不传第二人耳。”

她见我坚持,最后无奈的说:“夫人可要守信诺啊。贵妃娘娘闺名额昧。”

我听了暗暗松口气,原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然而那宫娥又接着说:“小名叫奴兮,不过更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说出口的了…”

那一刻,我如掉进十月冰窟,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十二皇子,原来你真的…

大宫 第三卷 始是新承恩泽时 第59章 百合

章节字数:6049 更新时间:07…09…26 12:09

百合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啊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

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你的美呀

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你的美呀

让我抱得美人归

早上婷仪将饭菜摆好放在我面前,恭敬的说:“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我扫了一眼满满一桌做得精细的食物,突然没了胃口,挥挥手说:“拿下去吧。”

宫人们有些吃惊,劝道:“小姐多少吃些吧。”

我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梳妆镜前,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我问:“云奴和我长得像吗?”

多么怪异啊,我问的是她是否像我,而不是我是否像她。

站在后面服侍的绿吹被我问得吃了一惊,“小姐说得可是十二皇子新宠的妾?”

我点了点头,“对,前天我召见的那个。”

然后绿吹很肯定的回答说:“她怎么能和雍容华贵的小姐相比呢。”

我默然不语,这时花溅泪c话说:“她自然是哪都比不上小姐的,但是流盼之间眼神却偶尔有几分相似…”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赞许,她果然是历练出一副好眼力啊。

若是再调教几年,定会成为我很得力的心腹吧。

善善过来为我的裙摆下轻轻掸了些香水,笑着问:“小小姐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而我如同梦呓般喃喃的说:“是啊…只是可怜她了…越像就越痛苦…”

早上和宫人们去媚夏媛摘些新鲜的花儿,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开心许多。

我低头去闻了闻怀中百合的香味,却意外地感觉有些恶心,连忙拿绣帕掩了嘴微微干呕起来。

宫人们很紧张的问:“小姐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

这时婷仪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说:“小姐,您说不定是有身孕了…”

我心中隐隐一动,转头笑骂道:“乱说。”

然而等我再回过头时,却看见了十二皇子就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我。

我的笑容就在那一刻凝固住了。

他就在对面毫不避讳的直直的看着我,目光是那样深沉而深邃,就在时间快要冰冻的时刻,他缓缓,缓缓地退到一旁给我让路。

我的心开始从刚刚的震惊中苏醒起来并隐隐的刺痛,他这么做是在默认我是他父亲的妃子吗…

我撑起一份镇定,目不斜视的庄重的一步一步向前迈着步子。

他低着头略略躬着身,应该看不到我的表情,但是我却那样的紧张。我屏住呼吸,只是怕他知晓我内心的惊慌失措。我的脚步也因为离他越来越近而越发的沉重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走过他的身边…

在我走到他面前时,他那我自小便熟悉的温暖的香气传了过来。

我就那么瞬间的恍惚,手便松了下来,洁白的百合掉落了一地。

百合沾地激起了扑鼻的香气,这使我清醒过来,我连百合都没来得及拾起便匆匆快步继续向前走着。

越过了他,我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开始酸痛起来。

我不想,不想…看见你轻视我的眼神…

“奴!”他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像是一种爆发。我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看他。

但是他的声音却又慢慢的变小,“奴…娘娘,您的花儿掉了…”

我闭上了眼睛,语调维持平静的说:“以前再美再纯洁的花儿一旦落了被弄脏了,就不再是以前的样子,就不再讨人喜爱了…所以…它不值得要了…”

后面良久没有了声音,我索性就此离开,但是在我走了几步后,他的声音传了来,虽然很小很轻微,但是我却依然听清了。

他说:“那么,我心中那束纯洁的百合花呢?”仿佛在问我,更像是在讯问自己。

隔着一层梨花素白纱帐,我半倚在小榻上,手腕上覆盖着薄薄的丝帕,对面的太医正神色凝重地透过丝帕为我把着脉。

过了一会儿,他移开了手,沉吟了一声。

宫人们看起来比我紧张,急切地问道:“李大人娘娘的病情怎么样了?”

李大人躬身回答说:“娘娘气血不顺,体质虚寒,导致食欲不振,消化不畅…”

善善追问道:“娘娘食欲不振,并略有呕吐,不是害喜吗?”

李大人很肯定的回答说:“消化不畅也是可导致呕吐…而且害喜脉象快而滑,娘娘之脉象缓而平,老臣行医四十多年,应该不会诊错…”

原来我不是怀孕…心中有些失落,但也隐隐有些庆幸,真是复杂的感觉啊。

我起身,对李太医吩咐道:“此事不可声张,知道吗?”

李太医弯腰连连回答道:“那是,那是,谨遵娘娘吩咐。”

我挥了挥手,说:“下去领赏吧。”

李太医又向我行个礼后被带了下去。

善善笑着宽慰我说:“小小姐还年轻,早晚都会孕有龙子的…”

我别过了头,我想的…不是这些…

即便真的有了孩子,那么我对他会有几分痛恨,几分厌恶,几分利用,又会有几分真正的喜爱呢…

第二天早上我吃了些小点,花溅泪笑着说:“小姐的胃口好了些呢。”

我放下了雕凤玉筷,拿绣帕点了点嘴,淡淡的说:“听说昨日就因为我没吃什么东西,负责雎鸠宫膳食的御厨们被斥责仗打,今日再不吃些他们说不定就没命了。”

花溅泪扶我起身,说:“这才说明皇上对小姐无比的疼爱呀。”

我轻轻冷笑,心想这只能说明他们的命在宫中不是命罢…

婷仪这时端来漱口的清香水,我接过喝了一口,再吐出到绿吹端着的牡丹铜盆里。

我叹了口气,说:“行啦,就说本宫今日对他们的膳食很满意,打赏。”

宫人们回复道:“小姐宅心仁厚。”

这时吉祥进屋禀告说:“殊贤妃娘娘来了。”

我暗暗吃了一惊,不知道殊贤妃来雎鸠宫是何用意,说:“快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殊贤妃带着素儿等几个宫娥走了进来,我见她压下身段给我行礼,心想自从我被册封为帝贵妃后我们互相都尽量避免见面,而她今日特意到雎鸠宫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慌忙拉起她笑着说:“贤妃娘娘何必行此大礼?快请坐罢。”

她说了声“谢谢娘娘”就在我对面坐下了。

她喝了口茶,然后寒暄道:“早就想过来拜访贵妃娘娘,只是见娘娘侍奉圣上辛劳,不便打扰罢了。”

“所以贤妃娘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有什么事娘娘尽可直说,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殊贤妃略有尴尬的笑了笑,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娘娘可否屈尊为颛闵主持婚事…”

我心中微微一惊,为十二皇子主持婚事?

继而我明白了什么,也许殊贤妃不是真的生病吧,而是回来让他大婚…之所以找我主持婚事无非是想断了十二皇子的想念,向世人撇清我们的关系罢了。

但是我不责怪她,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个深爱儿子的母亲…

十二皇子大婚之后,便可以正式封王,有自己的封地,正式的建功立业了。

我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说:“那是大喜事啊,本宫没有推辞的道理。是哪家的小姐啊?”

殊贤妃高兴起来,说:“是颛闵的表妹,叫玉蔓,是个伶俐温顺的孩子。”

我点了点头,说:“那倒真是一门好亲事。”

只是可怜了那个叫云奴的女子…

殊贤妃回道:“谁说不是呢。他们俩个小时候也正是有点情分的,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过分…还请钦天监卜算了吉日,说下个月月初正是好日子。”

我点了点头,“那么看来本宫也要早些准备了,得给十二皇子备一份大礼才行。”

“那我就先代颛闵谢谢贵妃娘娘了。”

殊贤妃见自己来的用意已经达到,便又稍坐了会儿就借故离去了。

善善无意中叹了一口气,有无奈有惋惜。

我低头看着杯中沉入底下的几片茶叶,小声地说:“善,为什么叹息?他不是我的,我就不该把他绑在身边,是不是?我应该祝他幸福,是不是?”

那天我在媚夏媛正打算采些玫瑰花回去制茶,突然有人从花丛中钻了出来,一把把我拉到花丛中隐秘的地方。

我一惊,马上抽出腰间藏着的小匕首,直抵着那人的脖颈。

那人吃了一惊,继而笑道:“你真是谨慎啊,看来想要刺杀你的人不容易…万一轻视你是个小女子,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反而是自己…”

原来是巫朗哈穆。

我收回匕首,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冷淡的说:“王子不应该来这儿…我也有事,先走了。”

他拉住了要起身的我,将我的身体压得更低,小声地说:“我到这儿是想问你一件事,乌姬说你…”

这时花溅泪来找我了,见我不在,叫道:“小姐,小姐…”

他听宫人叫我“小姐”明显松了一口气,没有将刚才的问题问下去,而是说:“本来我就不相信。”

我看着他,语调平静的说:“你想问什么?”

他的心情很放松的样子,说:“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我冷冷的说:“乌姬说的没错。”

他吃惊的看着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我一字一顿的说。

他睁大了眼睛,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我不信…你骗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我不信…像你这么高傲的女人,怎么会投入到那老头子的怀抱…”

“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他的脸色越加的惨白,“这么说…这么说是你自愿的?”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自不自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谁。王子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猛撞了,你这样的身份,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他仿佛感到极受辱的样子,攥紧了拳头,但是又慢慢的松开了,爆发出笑来。

“哈哈,哈哈,多么替我着想的贵妃娘娘啊…哈,你两个多月没来,我还多管闲事的为你担心过…娘娘的威势好大啊,那些侍卫受你之命口风紧得很,害得我越加着急,今日冒着险来找你,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哈哈,好一个贵妃娘娘…”

我的心有些发痛,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痛恨我?又不是我想当这个贵妃的…

但是我的语气依然淡淡的,“王子应该庆幸,今日我得了势,定会顾虑以前的交情,对王子百利而无一害的…”

“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巫朗哈穆即便如此田地,也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我的心颤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责怪我不知道吗?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最后他愤恨的挥手抓倒了一片玫瑰花,玫瑰枝上的刺将他的手刮出了血。他就是用这样血淋淋的手向我抱拳说:“告辞。”

我看他渐渐的走远,郁郁的叹了口气。

我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花溅泪看见我高兴的说:“小姐,您去哪了?奴婢正担心您呢…”

我说:“我看里面的花儿开得更好,就进去看看。”

花溅泪突然叫道:“啊,小姐,您的手臂…”

我转头看了看,手臂上划破了一道血红,想起是他刚才抓玫瑰时不小心划到我的吧…

玫瑰虽然很美,但它的刺真伤人呀…

我只是不小心划破一道便如此的疼痛,他应该更不好受吧。

我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关系。”

我们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开始时并不在意,但是没想到后来越下越大。

花溅泪关切地说:“小姐,秋雨寒人,您先去亭子坐坐,奴婢回去取了伞就来接小姐。”说完自己先顶着雨跑了出去。

我站在亭中看着外面的雨渐渐由针大变成了豆大,由稀疏变得浓密,心中感慨花溅泪说秋雨寒人,那么她自己就不怕被伤到吗?只是因为我是主子,她是奴才。

人的命运真是不同的啊。

这时突然有一名身着淡蓝色锦缎华服的男子也跑进来躲雨。

待他到了亭子直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雨珠儿,我看清了他的面貌。

原来是十二皇子。

他看到我也明显的一愣。

这样突然的相遇让我们都措手不及,我尴尬的像受冷般环紧了身体,他则不自在的咳了咳。

我们背对着对方,看着外面雨蒙蒙的一片。

一点一点的雨珠开始连成了串儿,仿佛白珠帘在向下流动,把外面的景色与小亭子隔绝起来。

我想起了小时候每当此时他都会到小雅斋来找我,我们坐在外殿互相依偎,听雨冲刷大地的声音,看屋檐下如珠帘流泻的雨水…即便被雨点溅湿了衣袍,也不曾觉得寒冷。

可是后来什么发生变化了呢…变的不只是我由小雅斋搬到雎鸠宫,还有那样两小无猜,相依相偎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你不该答应我母妃的要求的…”他的声音传来,是那样的低沉,让我感觉到陌生。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我父皇也是如此吗?”

我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我冷冷回答说:“这和十二皇子无关吧。”

“所以?即便我要有了皇弟也不和我说吗?”

我的身体一颤,终于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