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部分(1/1)

碧痕忽然见到树林里突刺刺的钻出个满是胡须的黑脸汉子来,心中也唬了一跳,但立刻低垂下头来,不再去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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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霄嘻皮笑脸的走了过去,故意上下打量着碧痕,然后挤压着嗓音道:“哎呀,好俊俏的小娘子,怎地独立跑到这个地方来啦,是不是和小白脸私奔,结果人家不要你了。”

碧痕闻言,粉脸间涨得通红,但生性温柔,不想恶语相向,便转过身去,还是不理他。

谁知这黑脸大汉真是无赖之极,不仅不知难而退,反而又厚颜无耻的道:“小娘子,你不要害羞,别人不疼你,我来疼你,不如跟我回家去,咱们说说知心话。”

碧痕再也忍不住,啐了一声道:“你这个无赖,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心我的主人回来了,他厉害无比,要是见到你,一定要你好瞧。”说着心里害怕,高声呼道:“主人,主人,你快出来。”她称呼有变,却是龙霄给她吩咐过,一出了群狼山,在外人面前便不能再以王爷相称了。

她一连喊了数声,闻得树林里风吹叶响,鸟语间关,却没有龙霄的声音。

第三十四章(本章字数:2717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碧痕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又喊了几声,仍然没人回应。

龙霄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碧痕喊叫,见到她快要急得哭了出来,起身就要向树林里去寻找,身子一动,已挡在她的面前,恶声恶气的道:“小娘子,你就别骗老子了,老子刚从那里面出来,根本就没什么人,啊哈,你总是主人主人的叫,是不是找不到人服侍,没关系,老子孤身一人,正愁少一个象你这样娇俏的丫头,不如你就来服侍服侍我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动手动脚的去拉碧痕,碧痕尖叫着闪避开来,骤然间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来,对着龙霄厉声道:“无耻之徒,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龙霄见碧痕居然偷偷的准备了这东西,粗着嗓子哈哈大笑道:“小娘子,这舞刀弄枪的事可不是你这样娇滴滴的人儿做的,快快放下,小心伤着你。”

碧痕见到这黑脸大汉的样子,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而龙霄又象忽然间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真是骇得魂飞魄散,见到对方作势又要扑过来,只怕要大受其辱,猛地一咬银牙,将那匕首抵在了自己的玉颈之上,一脸凄厉的尖叫道:“不许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死自己,要是我的主人知道是你害死了我,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龙霄没想到一向温顺的碧痕竟然会如此烈性,也颇有些意外,心念一动,脚下一挑,一枚石头疾s而出,正打在碧痕手中的匕首上,发出“铛琅”一声轻响,已将之击落在地。

便在此时,龙霄身形一幌,已到了碧痕身旁,一把将她搂住,放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又怕她咬舌自尽,手指一伸,已将她的面部两处大x封住了。

碧痕此时急怒攻心,但又说不出话,双眼血红的瞪住了这黑脸大汉,心中已存一死。

龙霄瞧到碧痕这般的眼神,心想玩笑似乎开得过了头了,正要出声说出真相,然而却见碧痕望着自己的眼睛忽地渐渐的平静下来,似乎还有了几分笑意,身子也不再挣扎了,不由得一愣,解开她的x位道:“小娘子,莫非你不怕老子非礼你了。

碧痕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摇了摇头,凝视着他,腻声道:“不怕,反正我也被你非礼过啦,还会被你非礼一辈子,有什么怕的。”

龙霄一听,便知道碧痕已认出了自己,顿时哈哈一笑,恢复了原本声音,将她拉起身来道:“碧痕,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碧痕伸手拍着胸口道:“王爷,你怎么弄成这付模样,凶神恶煞的,刚才真的要把我吓死了,幸亏我认得你的眼睛,还有你身上的衣裳,虽然你还没穿过,但是我收拾的,先没有留意,后来却认得了。”

龙霄暗思:“原来如此,这易容之术无论再过如何变化,然而却无法掩饰自己的眼神,只要是熟悉的人,离得近了,总是能够认出来的。”

当下道:“碧痕,我告诉你,这叫做易容术,是江湖上的一门绝技,能够让别人认不出自己来,不如你也来试试,瞧我把你变成个男人。”

碧痕骇了一跳,慌忙摇手道:“不,不,我才……我才不要象你那个样子,不要。”

碧痕是个默默无闻的女人,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她,龙霄的话也是玩笑,见她反对,笑了笑,便去树林提了那个包裹,抱着她重新上马,向安明关而去。

有娇弱的碧痕在身边,龙霄并不想她太辛苦,一路便晓行夜宿,到了客栈皆是以夫妻相称,同榻而睡,极是恩爱。碧痕只觉一生的幸福,莫过于此,只恨不得这趟路途越远越好,最好是永无终点。

不觉过了湖州,济州,到了德州,不入应天大道,便有分路通往宋州,到了第六日午时,便进入了幽州府境内。

由于大明朝与威远王的军队正在幽州府前面六十里的松阳河一带对峙,整个幽州内已是草木皆兵,不时可见成群结队的官兵与整车整车的粮草在向北调动。

龙霄曾听司马琴说过松阳河前线的景况,方靖麾下虽然说有七十万军队,但真正能够作战的最多还有十数万人,其余的都是昌明皇帝征兵诏调来的百姓,全然是一帮乌合之众,布防的战线拉得极长。而威远王虽然在河岸对面只布有三十余万人,但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战斗力要强得太多,只要这些军队渡过了松阳河,把握好情报,集中力量打击明军最薄弱的一点,明军很难说不会被一击即溃,毕竟双方都是大明皇族,谁当了皇帝,对百姓来说都差不了多少,自然不会有多少人去拼命抵挡,平白丧生,更可怕的便是,昌明皇帝征兵诏调来的这些百姓,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但上了前线,农田种植未免便要大受损害,严重影响明军的后方供给,这七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食十分巨大,威远王就是不进攻,双方持久的拖下去,明军也是凶多吉少。

前方大河阻道,又有军队在前,龙霄便带着碧痕在沿河一带的村庄中寻找渡河之法,在秘密寻访了整整两天之后,终于有一名叫易三的渔民在重金相诱之下答应送龙霄两人渡河。

渡河的时间定在深夜,那易三带着两人穿过了一片齐人高的芦苇荡,便到了一个偏僻的内河口,那里正停着一艘敞蓬渔船。

三人一马上了船,只是刚好挤下,那易三叫了一声小心,便撑篙离了岸。

碧痕只觉那船东摇西摆的,似乎随时都有翻覆的可能,早就骇得面色苍白的紧紧依在龙霄怀中,全然不敢去瞧河面一眼。

没划一会儿,便出了内河,龙霄远远的就见以宽阔的河面上黑影幌动,桅杆高耸,又有灯火闪烁,竟是泊着数十艘两丈来高的战船。

龙霄指着那些战船道:“易三,咱们大明朝有多少这样的船只?”

那易三道:“大爷,至少有一百五十艘以上,每天都在河里巡行,威远王没有水军,自然就过不来啦。”

龙霄道:“哦,既然是这样,那威远王就不想想办法么?”

易三苦苦的笑了一声,道:“怎么不想,就快完成了,大爷,等一会儿你就自然会见到了。”

龙霄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说话,放眼向河的对面瞧去,却见足足有百余丈宽,当真和一条大江也相差仿佛,而对面星火点点,却是威远王的军营,但从这火光的布局来看,对方并没有沿河布兵,而是每隔很长一段距离,才设一大营,其周围又有无数小营,紧紧的收缩在一起,正是极佳的防御阵势。

他这时对兵阵已熟,一见这情势,便明白了威远王的用兵之意,他如果象明军一样的沿河布兵,便不免因为兵力太少,各处皆会薄弱无比,容易被敌人所乘。而这样布营,已是将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方靖率军渡河进袭,正好与之决战。

第三十五章(本章字数:2484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龙霄见此,心中思索着用兵之道,从双方的总体实力来瞧,威远王的确是略占上风,而方靖这个只守不攻的策略,表面上虽然老成稳重,却是隐患极多,败局已定,除了进攻时间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之外,由于防线过长,一但遭袭,必然首尾不顾,很难重新组织士气与战斗力都不高的百姓们进行反击,所谓兵败如山倒,有时候人数越多,就越难驾驭,往往会造成自相践踏的局面,唯一之法,只有兵行险着,集中兵力,强行渡河与威远王决一死战,这样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纵然无法击败对方,也可大损其元气,这威远王要是还想向前面的城池推进,也未必还剩下这么大的实力了。

思想之间,那易三已划着船顺着河流斜下,他对这里的地形熟悉无比,很快便绕过了明军的战船,到了河心,但船小水急,不敢勉强横渡,直到了下游三四里远的地方才过了河心,便在此时,对面河岸上灯火通明,已见到一排排的庞然大物,细目观去,却是一艘艘的战船,分两层而建,钩孔箭塔无不尽有,竟比明军战船大了一倍有余,只是还未完工,许多的工人还在上面忙碌着。而这些战船前后左右,都密密的布着威远王的军营。

易三见到龙霄在向战船那边瞧,不由叹道:“唉,我看啊,威远王就要打过来了,方将军是挡不住他的。”

龙霄心念一动,道:“易三,你怕不怕威远王打过来?”

那易三摇摇头道:“过去没打仗时,威远王领地里的人常和咱们交往,都说他宅心仁厚,对百姓挺好,他真要是打过来了,我想对咱们也不会怎么样,要知道咱们村子里的人都以打渔为生,现在两军交战,官兵们就不许船只入河了,大家伙日子越过越苦,现在只希望快点结束战争,好象过去一样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大爷,你说是不是。”

龙霄知道这是百姓们的心里话,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更增加了要完成此行任务的决心。

又向下流了两里路,易三才到一个无兵驻守的河滩靠了岸,龙霄向他付了酬劳,这才扶着已摇摇欲坠的碧痕下了船,黑煞则自行跟在其后。

到了河岸,先将碧痕抱在马上,龙霄踏蹬坐在了她的身后,刚行得十数丈,便听到有人在黑暗中高声叫道:“前面的是什么人,赶快站住,否则咱们就要放箭了。”人影晃动,已有十来人快速的跑了过来。

龙霄知道这些必然是威远王的哨兵,也不去理会,双腿一紧,黑煞便如闪电般的向前飞驰,便从那些人之中穿过,顿时听到一阵大声的喝喊,没过一会儿,又传来急促而又响亮的铜锣声。

行不到百丈,就闻到“得得”的马蹄声,微弱的夜光之中,前面冲过来百余名手持兵器的骑兵,高声发出“抓j细”的声音,向着这边奔来。

龙霄沉声道:“碧痕,你将眼睛闭上。”纵马迎了过去,凌空呼的一掌,已将当前一名挥着大刀的士兵劈下马去,但紧接着,又有人挺着长枪刺来,龙霄右臂伸出,抓住了那枪杆,向前一递,顿时将那人撞下马,然后掉转枪口,单臂舞枪,“嗖嗖”三枪刺出,地上便多三具被捅出血窟窿的尸体。

连杀五人,龙霄并不停歇,凡是靠上前的骑兵,连照面都还没打,便被他秋风扫落叶般刺下马来,等他冲出这马队,至少已有三十人丧生在他的枪下。

见到来人如此神勇,那些骑兵都惊骇难禁,但威远王军令极严,不敢不追,高声呐喊着尾随在后,但片刻之间,便失了龙霄的踪迹。

龙霄摆脱了这些骑兵,向前疾奔,他夜视之力甚佳,远远的就可以瞧见闻声赶来的敌军,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便奋力一阵冲杀,威远王的士兵全然无法近半分,如此边战边走,不出半个小时,已纵出了河滩,到了一块荒野之地,身后已再无追兵。

择路而行,没多久便见到了一条蜿蜒的小道,龙霄顺着这小道向前奔驰,两旁却是一片片整齐的庄稼地,竟似都有人耕重。

再行了一个小时,一座村落闪出眼中,不时有j鸣狗吠之声传出。

碧痕呆在龙霄的怀中,一直不敢说话,这时闻听到熟悉的声音,如同回到家乡一般,忍不住道:“王爷,你说那个威远王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瞧大明朝过去这些村子都还挺好的啊。”

龙霄沉吟一阵道:“不是好人,也算不上一个很坏的人,他只是有一颗野心,不过他的这颗野心,最后会害了整个大明朝的百姓,咱们就是要设法阻止他,尽量不让这场惨事发生。”

碧痕点点头,仰首望了他一眼道:“王爷,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龙霄微微一笑道:“一定能够做到,那也未必,这事实在困难得紧,不过我会尽力而为,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

两人说话之间,已绕过了村庄,前行不久,便见到了一条可并行三骑的大道,当是通往州府之路。

行路匆匆,闲话不提,两日时间,已过了被威远王攻占的通州与锦州,一路所见,各处虽还有些战火之后的余迹,但百姓们都是各安其业,井然有序,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此情此景,连龙霄也甚是佩服这威远王果然是一代枭雄,胸中大有丘壑。

到了第三日,便入了威远王的领地翼州,却见这里也正在张榜征兵,不时军队粮草在向前线调动,城池里的大街小巷行人殊少,无数的商铺紧闭大门,显得甚是暮落萧条。

龙霄瞧这里的民风建筑与大明朝并无二致,只是百姓们对大明朝庭所知甚少,俨然间已视威远王为君主,想来是这威远王有意对大明朝的消息进行封锁所致。他在食宿之间探听民意,百姓们对这场与大明朝的交战也极是厌倦,无不希望战争早日结束,恢复往日平静的生活。

次日继续动身,一天工夫过了宁州,便是威远王的都城渤州府了。

进得城来,却见景象又与翼、宁两州府不一样,大道通衢,车水马龙,红楼画阁,朱门碧户,商铺林立,货物齐全,金翠耀目,罗绮飘香,路上的行人如织,衣着都甚是光鲜,其繁华靡丽,虽还不如应天府,但也远远强于别处。

龙霄见到这渤州府的热闹之景,也暗地喝了声采,威远王分封此地不过二十来载,便能达到如此,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按照顾子通的吩咐,龙霄打听到了“高升客栈”的地点,转过了两条街,便远远的见到一块醒目的招牌,果然写着那四个大字。

第三十六章(本章字数:2509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未入客栈,便有一名伙计前来招呼,龙霄抱着碧痕跳下马来道:“天字第一号房间有人住没有?”

那伙计闻言,不由道:“哎呀,这位大爷,真是不巧,那房间已有人住着了,你还是另选一间罢。”

龙霄心想顾子通叫自己住那间屋必然有其用意,当下大声道:“不行,这房间老子上次的住过了,挺习惯的,这次也非住这间不可,你去叫那人搬走。”

那伙计实记不清他什么时候来过,但见到这么一个彪形大汉发火,心中也是害怕,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道:“大爷,人家住了老长一段时间了,让他换房,本店可没这个规矩啊。”

他话音未落,眼前便多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只听这大汉道:“规矩么,不过人定的,小二,你再想想办法。”

那伙计见到这金子,眼中顿时一亮,忙不迭的道:“大爷,你先等着,那客人正巧还在房间里,小的就去找他商量去。”

他一边说着,便叫人来牵了黑煞到后院里去,将两人请到了接待的大堂里坐着,自己穿过了大堂,到后院的天字第一号房找那客人打商量去了。

过了好一阵,才见到那伙计喜滋滋的跑来道:“大爷,天字第一号房的客人说请你二位进屋一叙,换房的事情好商量。”

龙霄心中一动,将那锭金子扔给了那伙计,叫他在前面带路。

出了大堂, 过得甬道,便到了后院,却见到这里的环境甚是幽雅,庭院整洁,花草茂盛,数排厢房让一道曲廊连着,房屋之间隐然都透着人声。

那伙计引着两人到了一带芭蕉环护的房屋,那门正紧紧闭着,他上前去敲了敲,那门“嘎叽”一声开了,走出一名三十来岁,身材瘦削,面目沉稳的壮年男子来。

龙霄见此人甚是陌生,便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

那瘦削男子瞧了瞧龙霄的模样,又瞥了一眼碧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跟着便还了一礼道:“不敢,请二位里面一叙。”

龙霄点点头,带着碧痕走了进去,而那伙计便告了辞,匆匆走开。

三人进了屋,分宾主而坐,那瘦削男子凝视了龙霄一阵,才又拱手道:“还未请教兄台的大名,是何方人氏?”

龙霄一时不敢断定这人是否顾子通派来的探子,便道:“在下吴明,祖籍广州,一向浪荡天涯,四海为家。”

瘦削男子闻言道:“那这么说,兄台并不是威远王领地里的人了。”

龙霄颔首道:“正是,不过威远王恩泽四海,我是不是领地里的人,倒也并不重要。”

瘦削男子又道:“听说兄台一定要住在下暂居的房间,是与不是?”

龙霄道:“在下确有此意,但不知兄台可否割爱?”

瘦削男子望着他道:“此事原也是小节,只是在下有两位朋友要从远方赶来,约定要在此处见面,一时只怕错过。”

龙霄一听这话,便知这男子八成是自己人了,微微一笑道:“不知兄台要等的这两位朋友是什么人,吴某或许知道下落。”

那瘦削男子道:“一男一女,女的模样与这位姑娘差不多,不过男的相貌却与仁兄相差甚大。”

龙霄此时再无怀疑,从怀中掏出了那半枚翠绿的玉钱来,挟在手指上一晃道:“此物兄台可还认得?”

瘦削男子瞧见玉钱,脸上顿时露出欢喜之色,连忙也拿出了一物来,正是另外半个玉钱,与龙霄的一相接,刚好吻合。

见到玉钱相合,那瘦削男子急忙向龙霄跪了下来道:“属下高通义,拜见大人。”

龙霄听他叫自己“大人”而不称呼“王爷”,便明白是顾子通生性谨慎,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堂堂的逍遥王已亲至威远王领地的消息,故而隐瞒了他的身份,便让碧痕也来与他见过了礼,报了姓名,这才问道:“高通义,你来这里多久了,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咱们要来的?”

那高通义抱拳一拱道:“回大人,因为属下在威远王的领地的亲威甚多,打小又在这边生活过,对此地的环境非常熟悉,所以顾军师才从军中挑了属下前来打探军情,一直住在这天字第一号房里,前两天才接到大人要来的书信,不过信上曾描绘过二位的相貌特征,这位姑娘倒是相符,只不过大人却不知道变成了这付模样,因此属下迟迟不敢相认,还望恕罪。”

龙霄笑道:“我的容貌重新装扮过,难怪你会认不出来,出门在外,自然要处处小心,你何罪之有。对了,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在这领地里,引起威远王的警觉没有?”

高通义道:“一共有七个,全是精明老成之人,在这里又都有亲威掩护身份,威远王还不知道咱们的存在。”

龙霄点点头,转入正题道:“高通义,你知道玉容郡主现在正在向外招募女校书么?”

这高通义专门负责打听渤州府的大小事宜,这么大的事情如何会不知,连忙一揖手道:“知道,这事是玉容郡主亲自下令督办的,选拔之日便定在后天,先选品貌再考文才,最后还要由玉容郡主亲自定夺胜者。”

龙霄一听,不由暗忖:“乃乃的,还算赶得及,不过这个什么玉容郡主选个女官,倒象是挑附马似的,别是同性恋吧。”

想到这里,向碧痕瞧了一眼,腹中甚是担心,但碧痕却是一脸的沉静,似乎是大有信心。

龙霄思及一事,向高通义道:“这女校书的选拔只怕要自报家门,到时候碧痕该怎么说?”

高通义道:“这事我早安排好了,碧痕姑娘报名时只管说是宁州府杏林村人便是,大人可与她兄妹相称。”

龙霄与碧痕同时点着头,表示记住了。

又聊了一阵,高通义便出去另寻房间,而龙霄想到既然与碧痕兄妹相称,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露出破绽,叫他多准备了一间房留给碧痕。

光y迅速,转眼两日已过,高通义带着两人出了客栈向北而行,穿街过道,走了大半个小时,便见到一个极大的府宅,一围绝高的粉墙,全无边际,而粉墙之下,都有手持长枪的士兵们把守着。

顺着粉墙前行,不一阵便到了一处飞檐画栋的门庭,前面两个纯金打造的狮子狰狞威严,显得极是富贵,而那高高的门匾之上,正是写着“威远王府”四个龙蛇飞动,绵里裹铁的大字。

这时王府之外已来了不少参加应试的女子,处处是红装翠衣,裙裾飘香,莺声燕语,细柔清啭,好不热闹绮丽。

第三十七章(本章字数:2890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就在王府外数丈远的地方,设着一个大棚,一名珠翠满鬓的中年妇女在一个暂时设的案堂上坐着,身边跟着几名王府侍女,正在挨个对前来应试的女子的相貌进行挑选,若有合意者,便叫侍女领入王府,而龙霄瞧了大半天,却只见到有两名女子入内。

那高通义去领了号牌,交到碧痕手中,然后对龙霄轻轻道:“大人,那个负责选人的女子便是玉容郡主的奶妈林三娘,等一下碧痕姑娘入选,你是她兄长,也可以陪同进去,属下便先告辞了。”

龙霄正想到王府里面去瞧瞧,闻言点点头,任由高通义远去。

前来应试的女子虽然不少,但那林三娘却挑剔得紧,许多女子只瞧得一眼便挥手打发去了,并不耽搁时间,因此碧痕虽然来得甚晚,但很快就有一名侍女高声喊到了她的牌号。

在龙霄的点头鼓励下,碧痕越众而出,来到了那林三娘的案堂之下。

那林三娘正在郁闷这次前来应试的女子虽多,但单是相貌能郡主瞧得起的也是极少,正自感叹,却见到一名眉黛青颦,莲脸生春,体若凝酥,腰如嫩柳的女子走上前来,眼睛不由一亮,暗忖:“这样的人儿,小姐只怕能够满意了吧。”

当下便和颜悦色的问了碧痕的姓名籍贯,现住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而碧痕便依着高通义所吩咐的说了一遍。

林三娘见她回答问话,声音清柔,举止文雅,心中更是高兴,当下就要一名侍女领入府中复试,碧痕想起龙霄,忙道:“这位姑姑,小女子还有一位兄长在外等候,能不能陪我一同前往?”

那林三娘道:“自然可以,若是姑娘的表现能够让我家郡主满意,令兄还会得到荫庇,你快唤他前来。”

碧痕当下叫了两声哥哥,龙霄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林三娘见到此人威猛粗犷的面容身材,全然与碧痕娇怯瘦弱的样子不同,不由奇道:“碧痕姑娘,他真是你的亲兄长么?怎地你两人如此迵然不同?”

龙霄不等碧痕说话,一揖手道:“这位大姐此言差矣,碧痕与我确然是一血之亲,并无半分虚假,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我兄妹两人性别有异,相貌自然也会不一般,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三娘听他这话有理,便不再说,点头让一名侍女带两人进入王府。

进至王府之内,但见峻宇雕墙,金瓦碧栏,假山玲珑,花木清绮,层层叠叠的院落楼阁似乎无穷无尽,虽比不上应天府的皇宫,但自己的逍遥王府与之相较,却是逊色了太多。

逶迤之间,便到了一座幽雅的庭院,只见一些老者妇人正站着向大厅里张望,而厅里设着一道轻纱幕帘,幕帘之外,则分左右设着十余间案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各物,八名娇柔的女子依案而坐,龙霄瞥了几眼,纵然都有几分姿色,然而都比不上碧痕。

那侍女让龙霄在外等着,让碧痕自行到厅里落坐。

寂静之中两个小时过去了,又有三名女子进入大厅坐下,便听到有个清脆的声音道:“玉容郡主驾到。”

所有的人顿时都跪了下来恭迎,龙霄虽然大是不情愿,但不得不随着众人曲下了膝盖。

立刻便有一名侍女叫了平身,大家才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龙霄隔着那层轻纱极目望去,只隐隐的见到里面站着几个婀娜的身影,却不知那一个是那玉容郡主。

只见一名有七八分姿色的紫衣侍女钻出幕帘来站住道:“各位才女,本次的女校书选拔还是和以往一样,比的便是琴棋书诗画这五般,优者取胜。

说话间便又有两名侍女端出一个小小的桌案来,上面放着一付黑白相间的围棋残局,白多而黑少,瞧样子黑子败局已定。

那紫衣侍女道:“这是个珍珑棋局,诸位才女来瞧清了,各自用纸写出它的谱名,落上自己的名字与来自何处,然后与我对弈,持黑能破解者,为胜。”

她这话说完,顿时裙裾飘飘,所有的女子都凑上前去观看,但大多都露出的失望茫然之色。

龙霄虽知碧痕的祖上本是饱学的宿儒,但并不知她根基如何,胸中甚是担忧,却见到碧痕第一个回座,挥毫便写了几字,脸上显得极为平静自信,这才放下心来。

没一会儿,便又有一名侍女将众女面前写好的答案收了,交到那紫衣侍女面前。

那紫衣侍女全数翻看完,立即宣布:“十一名才女观答完毕,准确无误者,唯有宁州府杏林村的吴碧痕姑娘。”她说着,环视了一眼座位道:“不知哪位是碧痕姑娘?”

碧痕连忙起身祍裣一福道:“民女便是,这位姐姐请了。”

那紫衣侍女见碧痕美丽文雅,便含笑着点了点头道:“碧痕姑娘,你说这是个‘烂柯局’,可还能它的来历么。”

碧痕微微一笑道:“这棋局名唤‘烂柯’,原本是有段故事,说的是晋时信安郡石室山,有一位叫王质的樵者无意中进了深山之中,见到两位童子下棋,便将斧头放在一边,上前观看,一时有些饿了,那两位童子给王质吃了一枣,便再不觉饥,结果一盘棋还没有下完,那童子就忽然不见了,再一瞧自己带来的那斧子,斧柄处已经腐烂不堪,而回到家乡,才知道已过了百年,村里的再不认识他了。这棋谱据说便是当年两童子未下完的残局,不过只怕多为后人牵强附会安上去的。”

那紫衣侍女听她解释得详尽,不由又笑道:“碧痕姑娘,你既然认得这局棋名,可愿来破之?”

碧痕负有重任,怎么会推辞,当下道:“那就有请姐姐承让了。”说话间已走了上去,持黑先行,纤指挥展之间,飞托提跳,粘接外气,已做出无数的活眼,顿时将黑子的劣势扳了回来。

那紫衣侍女见到黑子已起死回生,并不下完,便弃子道:“碧痕姑娘,这一局是你胜之,请回座去,咱们开始下一场。”

碧痕闻听,又是一福,这才重新归位。

紫衣侍女叫人撤走棋局,清声道:“第二场,比的是书法与诗词,大家以《初春》为题,写一首七律来,书写必须工整,郡主将亲自过目点评。”

碧痕一听,便知这个玉容郡主果然是个行家,要知咏春之诗并不繁复,而正因简单,才能愈见其人的诗力高低,是否能够以浅入深。

碧痕胸有成竹,挥毫有神,没一会便作成一诗,仍是第一个停笔。

那紫衣侍女待众女写完,便亲自来收了钻入幕帘中,好半天才出来宣布道:“郡主说了,碧痕姑娘的诗错彩缕金,别出机杼,当数第一,而笔下临摹的卫夫人体,有如美女簮花,艳姬舞镜,妩媚自然,深得其髓,也是众女之冠,书画相通,这丹青一途就不用再试,郡主想碧痕姑娘听一曲琴音,若是能说明出处,这女校书之位,便除碧痕姑娘之外不作他想。”

碧痕连忙起身一福道:“民女鲁顿,还请郡主赐教。”

正在这时,帘幕里传出两下拔弦之音,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这琴声一出,便如春风缭绕天地,全屋内外皆是鸦雀无声,就是龙霄这样不通音律的人闻之,也觉得煞是动听悦耳,但好在那里,却又说不出来。

第三十八章(本章字数:2935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然而碧痕却是内行,听到这郡主的琴声澹恬清远,和静逸雅,指法间重而不虚,轻而不浮,疾而不促,缓而不驰,已至极高的境界,心中不由深是佩服。但在这时那琴音徒地一转,变宫为徵,渐觉激昂慷慨,悲壮淋漓,一声高似一声,一声厉似一声。激越破空,隐有金戈铁马的杀伐声,让人宛见大漠孤烟,寒霜雪雨。

龙霄等人听了还没什么,碧痕闻见,脸色一变,已是拜服在地。

她这一拜倒,那琴声便杳然而止,紫衣侍女道:“碧痕姑娘,你可听出这是什么曲子了么?”

碧痕抬起头来道:“郡主前半曲,弹的是俞伯牙随琴师连城在东海蓬莱山所弹的‘水仙c’。而后半阙,却是唐朝乐师李龟年为高适所谱的‘燕歌行’,但这两首曲子意境相背,弦法有异,郡主能够转承得如此圆滑精绝,天衣无缝,民女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这话的确是发至本意,自己虽能听出这两首曲声,但要做到转接得如此自然无碍,也是万万不能,不由对这个素昧平生的玉容郡主敬幕起来。

那侍女也不知碧痕回答得对不对,钻进入幕帘,不一会儿就出来道:“碧痕姑娘,咱们郡主请你进内一叙。”

碧痕早就想会一会这玉容郡主,回头向龙霄望了一眼,见他正在朝自己点头示意,便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莲步轻盈,掀帘而进。

龙霄见到碧痕进去,心中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次来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不过这什么玉容郡主从始至终,未露一面,未出一声,真是让人好奇神秘,不过从比试的情况的瞧,确然是名聪慧之极的才女无疑。

就在这时,那紫衣侍女宣布道:“此次选拔结束,宁州府杏林村的吴碧痕姑娘入选,诸女行礼退下。”

当下余下的十位女子便向幕帘内行了万福之礼,姗姗走下堂来,她们的家人各自接着,向王府外走去。

龙霄也正要随着人群向外走,却听后面有人娇呼道:“哥哥留步。”

闻到这声音,龙霄回过头来,见到是碧痕急急忙忙的奔过来,低声道:“王爷,你先回去,隔几天我会来找你的,玉容郡主是个大才女,你要想接近她可要多瞧瞧书才行。”

龙霄点点头道:“知道了,碧痕,你一个人呆在王府可要小心些。”

碧痕笑道:“没关系,我瞧郡主对我喜欢得很,想来不会有人为难我的。”

龙霄想起一事,又道:“对了,这个郡主长得好不好看。”

碧痕很肯定的点着头道:“好看,好看极了,王爷,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让郡主感兴趣,只怕太难了。”

龙霄苦笑道:“没办法啊,这里有人过去认识我,不能露出真面目来,不过这郡主这么爱才,咱们可以在这上面下功夫,况且我现在这样子虽然是粗犷了一点儿,但并不丑啊,说不定能逗郡主的喜欢。”

碧痕听他这话,便不再多说了,向他深情款款的望了一眼,转身而回。

龙霄回到“高升客栈”,那高通义见他一个人回来,就知道事情成功了,前来向他询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龙霄想起碧痕要自己多多百~万\小!说,便吩咐高通义去渤州府的书铺购些名篇典籍之内的书册,他虽然过去学的也是中文系,但对古文书画的研究,比起玉容郡主与碧痕这样的才女来,实在只能算得上业余文平。

一连五天,龙霄都在客栈里百~万\小!说,但中国古典之学是浩瀚如海,岂是短时间便能一蹴而成的,他这番恶补,倒弄得自己头昏脑涨,实在比大考还累了许多。

到了第六天,正在伏案百~万\小!说,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龙霄一听便知是碧痕回来了,当下身形一闪,藏在了打开着的门扇之后。

碧痕一进屋,见房间里堆满了书籍,却没有龙霄的身影,正自奇怪,忽然一个人从自己的身后钻将出来,一把搂住她的纤腰。

碧痕骇了一跳,回过头来,见到龙霄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脸颊上已被他亲了一亲。

碧痕一阵娇羞,想到一事,轻声道:“王爷,门还没关,咱们以兄妹相称,这个样子让别人瞧到了,成什么体统。”

龙霄一笑,便去关了门,拉着她坐在了床边说话。

碧痕见到龙霄搂着自己亲亲热热的坐在这里,怀疑他意图不轨,心中就有几分忐忑,连忙向满屋的书一指道:“王爷,你这么用功,便是为了那玉容郡主么,我可给你带了个好消息来。”

这话果然引起了龙霄的兴趣,坐直了身体等她说来。

碧痕道:“前些天我和玉容郡主一见如故,食则同席,卧则同榻,郡主待我,实在是情同姐妹,越来越是亲切无间……”

龙霄道:“嘿,想不到这个玉容郡主倒是挺容易相信人,顾先生还说她做事甚是精明,威远王的后方的政务都让她管理得极好。”

碧痕点头道:“顾军师的话并没有错,以我的观察,这个玉容郡主的确是个精细无比的人,只是她母亲早已亡故,那威远王又长年征战在外,一个哥哥是个蠢笨之人,弟妹年纪又太小,她一个女孩儿家,日常处理繁冗的政务,真是其烦无比,有满腹的苦闷说不出口,而她自负才貌出众,素来心高气傲,不是自己瞧得上眼的人,话都不会说一句,因此我一去,又和她谈得拢,自然会迅速的成为知交了,不过咱们谈的都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凡是涉及政事,她就会绝口不言。”

龙霄嗯了一声道:“那你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

碧痕道:“明日辰时,玉容郡主会到离渤州城外二十里的大觉寺上香敬佛,你大可一窥她的芳容了。”

龙霄喜道:“那好,我明天就去这个大觉寺见机行事。”

碧痕微微一笑道:“也不用见机行事,我教你一个法子,郡主上完香必然会抽签,抽完签必然会找人解签,王爷,你可以在这上面想想法子,要知道女孩子的心事微妙得紧,对苍天的安排,总是很在意的。”

龙霄听懂了她的话,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这事我会有法子的。”说完这话,他又想起自己过去的那种担心,不由又道:“碧痕,你实话给我说,那玉容郡主和你同榻之时,有没有这个…这个毛手毛脚的。”

碧痕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奇道:“郡主对我毛手毛脚干什么?”侧眸见到龙霄神色有异,这才明白他说的是“断袖之癖”,脸色顿时涨得绯红,咬着唇向龙霄轻轻的打了一下,啐道:“王爷,你想那里去了,玉容郡主岂会是……是那种人,每天晚上咱们都是抵足而眠,规矩得很。”

龙霄见她生气,便知道是自己想歪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淑女之腹,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