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1/1)

是那一样便足够你死上一百次,要是以为今日我会相信你真心前来投降,哈哈,那真是太小瞧我血狐了。”

龙霄没料到这血狐会对自己的事如此清楚,心思转动,转身一边向帐外走去,一边道:“好,算姓龙的信错了你们的劝降书,我死不足惜,但只怕日后你们再用这样的信劝降,对大明官兵就没有什么效果。”

血狐的一直默默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一付大失所望的样子,神情间不似有伪,这才叫了声“且慢。”

龙霄听他呼了这一声,心中顿时一松,知道对方只是在对自己猜疑试探,并无杀己之心,这诈降之事,已经是成功了一半。

他慢慢转过身来,对血狐道:“龙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非不想见到手下的弟兄被渴死饿死,也绝不会前来忍辱偷生。你们要杀要剐,龙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血狐眼光闪烁间,向一名天煞士兵做了个手势,那人便过来给龙霄松了绑。他跟着又道:“来啊,给龙将军送些食物与清水上来。”

没多久,帐外便有人端着一个盘子进来,盘子上面却放着一大碟粗饼与一碗清水。

龙霄故意道:“血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血狐道:“刚才我或许有误会龙将军的地方,知道城中缺食少水,将军你一定受了些苦,现令人送些来,以偿得罪之处。”

龙霄这些天来与城中士兵所得的食物配额皆是一样,早就是口裂唇破,饥肠漉漉,如今得此良机那里还会放过,先猛的将那清水喝光,然后再狼呑虎咽的把那粗饼呑入腹中,等到碟空碗清,又向那士兵毫不客气的道:“还有没有,再取些来。”

那士兵向血狐望去,见他点了头,这才又走出帐去,不一会儿端盘进来,依旧是那两般物品,龙霄手动嘴张,将这些清水与粗饼一古脑的又呑入腹中,只觉是重未有的舒适,还破天荒的打出了两个这段时间来几乎都要遗忘了的饱嗝。

血狐见到龙霄一付心满意足的模样,这才道:“龙将军,可用够了,不够的话,还可以叫些上来。”

龙霄摇摇手道:“不用啦,不用啦,这些天饿得太惨,要是吃得太饱,只怕肠子要被撑断了。”

血狐微微一笑,脸色和缓的道:“龙将军,你要是真的诚心投降的话,就再也不会受无水无粮之苦了。”

龙霄连连点头道:“是,是,这饱肚子的滋味比饿着肚子真是强上了万倍,我可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啦。”

血狐道:“好,龙将军,我来问你,你的无畏军投降了我天煞族之后,要是本族令你率军与大明官兵作战,你可做得到。”

龙霄暗忖:“这血狐瞧来狡猾得紧,我装假可不能装得太过了。”当下便摇头道:“不行,咱们无畏军都是大明朝的人,绝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这一点我是绝不会答应你的。”

血狐冷冷一笑,脸色一沉道:“什么绝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龙将军,你若是开门求降,引我天煞族军队杀进城去,城里所有的大明官兵都是因你而死,这又是什么?哼,你这小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果然是来诈降的。”

龙霄早料到他要说这样的话,不慌不忙道:“你这话就错了,这城里的大明官兵,我便是不投降,也是一般的要饿死渴死,我这样做,只是给我手下的弟兄放出一条生路来,可惜,若不是怕事情败露,我定要多叫些人投降,便能多救些人的命。”

血狐思索他的话,微一点头道:“就算你的话有理,但既然知道城内的大明官兵迟早难免一死,我又何必提早进城,多增士兵的死伤。”

龙霄哈哈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军队越境作战,所带的粮草也未必有很多,在这里呆久了自然不利,况且安明关的援兵迟迟未到,一定是被你们用什么法子拖住了,但相信这法子拖得住一时,却拖不住一世,大明朝的援军迟早会赶到,到时你们便要腹背受敌,处境也未必会比咱们现在好到那里去。所以能早一天彻底击败城里的明军,想来必然是这段时间来让你们绞尽脑汁的问题。血狐大人,我说得不知对与不对?”

血狐听着这话,凝视着龙霄,好一阵才道:“龙将军,你果然是个智勇双全的人才,若是为我族所用,我可以向你保证,来日的荣华富贵,绝计要比你在大明朝要多上百倍千倍。”

龙霄道:“先不要说那么多,我还有个问题,天煞族向来与大明官兵交战不留活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在我开门投降后,你怎能保证无畏军全体将士的性命。”

血狐傲然道:“我是天煞军队的大头领,总管天煞三军,这里除了枯罗大王之外,便是我最大了,我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龙霄暗道:“这次天煞族果然是倾巢而出,连他们的大王也出动了。”心中有意一窥这位大王的庐山真面目,便道:“我要面见枯罗大王,要是他老人家金口玉牙一开,我就放心啦。”

血狐断然道:“不行,大王除了本族的重要头领,其他的人一概不见,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也没办法。”

龙霄故意表示出疑虑,正是以进为退之计,让血狐更相信自己率军投降的事不假,如今见他一口拒绝自己要面见枯罗大王,也不再坚持,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道:“好吧,我就相信你了,血狐大头领,你说,要我什么时候打开城门。”

血狐道:“那就定在明日入夜之后,你听以三声号角,便打开北城门,我自会领兵前来,你将无畏军的士兵的胳膊上都绑一根白布,他们自然会留得性命。”

龙霄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道:“好,我记住了,到时你们进来便是,那我就先回去啦。”血狐微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龙霄依然在几名天煞士兵的带领下,穿出了那些军营,直向镇煞关的城墙而去,到了他跃下来的地方,仰首学了几声布谷叫,城上便垂下一条绳索来。

他腾身而起,十数丈的高度,只在绳索上拉得两下便到了城墙之上,首先瞧到的便是司马琴一张烟清月淡的脸,此时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微笑之间,宛如桃花般的艳丽。而顾子通便站在她的旁边。

等龙霄刚一站好,顾子通便迎上前来道:“怎么样,龙将军,敌人相信咱们了么?”

龙霄道:“还有些怀疑,不过已经约好明日一天黑,以三声号角为令,大开北城门,放他们的军队进城。”

顾子通一喜道:“好,只要他们的军队一进城,咱们就有机会了。我料他们第一次进城的军队必定不多,司马将军,你带着一些人装着非常惊慌的样子,一见到敌人便四散而逃,把他们诱入城中。这些敌人见到没有中伏,自然会发出信号,让后备的大批敌军入城,等这些敌军进到一半,咱们埋伏在城楼上的士兵便向城门下丢擂木滚石,并让勇锐军的江湖好汉们冲下去关上城门,将敌军截为两段,在外面的敌军必定会想法攻城来救被关在里面的敌军,咱们就再消灭他一部分人,等敌人也感到筋疲力尽之时,再率军突围,这样成功的把握便要多几分。”

司马琴思索着他的话,点点头道:“顾军师这法子不错,龙将军,你就负责关闭城门截断敌军,我便负责将进入城内的敌人歼灭干净。”

三人商议罢,便分头前去布置准备。

到了第二天,司马琴吩咐将城中所有的食物都取了出来,让士兵们尽量充饥,又在城中各处安排好了伏兵,这一切都是瞒着城外敌人的了望台在暗中进行,外表上瞧去,城中的情势依然与平日无二。

夜晚终于降临了,天空中半轮月钩在云中时隐时现,天地间一片清光朦胧,龙霄率一千多勇锐军胳膊上绑了白布,站在北城门之下,只听得正北方呜呜的三声号角,便沉声道:“打开城门。”

不一会儿,只听“嘎吱吱”的巨响,厚重的城门已是大开,跟着前方乱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数千名天煞族的黑甲骑兵很快便出现在眼前。

龙霄见顾子通所料不错,血狐对自己还有疑心,只派了小部军队前来探试城中虚实,忙向那些黑甲骑兵连连招手,要他们快快冲进城去。

那些黑甲骑兵见到了龙霄等人胳膊上的白布,也并不理会他们,手持兵器,轰然间便冲进了城去。没一会儿,城中响起了厮杀喧杂之声,不时便有人惊慌的高喊道:“天煞族的人进城了,大家快逃命啊。”这声音此起彼伏,兵器交击之声也是零零星星,寥寥无几,仿佛城中的士兵根本就无心抵抗,与敌人一遇即散。

龙霄知道这是司马琴布置好的诱兵之计,当下沉住气,耐心等待敌人的后备援军。

果然没过多久,城中便又有一长一短的号角声传出,又隔了一阵,却见得人头攒动,马蹄如林,密密集集的压过来好大一片,骑兵与步军皆有,龙霄大约推测,当在六万人以上。

这支军队很快就潮水涌动般的开始入城,龙霄估量其已行进了一半,忽地纵声长啸,霎那之间,那城楼上早就准备好的大明官兵各自发出呐喊,扔下了无数的滚石擂木,又有利箭如雨点般的s下,刚走到城门之下的天煞士兵乍受此袭,顿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响成一片,城门内也是一阵大乱。

龙霄早就等待此机,运足内力,大声呼喊了一声,一千多勇锐军的士兵各自拔出兵器来,对着还在城下门d之内的敌人便是一阵乱刺乱劈,立刻便有一大片的敌人倒了下来。

跟着又有些勇锐军的士兵抢到城门后,将那门又推过去紧紧闭上,并放下了三道门闩。

刚进城的这三万多天煞士兵见到后队遭袭,怪叫着向勇锐军的士兵杀来。龙霄对此早有准备,又尖啸一声,城楼之上立时垂下了数百根绳索,勇锐军的士兵纷纷顺着绳索向上爬去,这些人的身手都甚是不错,在城楼上的士兵利箭与滚石檑木的掩护下,片刻之间便全部登上了城楼。

龙霄等全部的勇锐士兵都上了城楼,双掌连环挥动,将几名攻到身边的天煞骑兵击得倒飞而出,接着身形一动,已跃起六丈有余,势尽之际,伸手在绳索上一拉,身形又起,瞬间便落在了城上。

他居高望下,见司马琴在城内安排的伏兵此时已从两侧杀出,一部分立时便封住了城门,不让进来的敌人开门脱逃,而另一部分则与天煞族的士兵在街头巷尾间激战,一时难分胜负。

龙霄匆匆走到城楼另一边向城外瞧去,却见剩下的那些天煞军队已后退到了大明官兵的攻击范围之外,正在等待着什么。

便在这时,只听到东南西北四门都响起了号角之声,没过多久,城外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之声,月光之下,十数万天煞族的士兵如蚁群般的全部涌到了城外,用各种攻城器械,开始向各门进攻。

龙霄守在北门,见敌人推出了三辆装着巨木的冲车向城门而去,一声令下,一阵箭雨滚石,将那些推车的天煞士兵击杀了不少,但又有一些士兵冒死而上,终于推到了城下,不停的向城门撞击。城上又是一阵利箭对准s去,这些士兵又倒下了大半。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煞族的队伍中推出了无数高大突兀的木台,竟似高出了城墙,每上木台上都站有上百名天煞士兵。这些木台很快便推到城下,上面的士兵象是要直接跳入城内。

大明官兵防范备战已久,等到这些木台快要临近之时,忽的从城中伸出了一根大木头,头上设置了铁钩,钩住木台使其不得退去,又从城中伸出一根大木,顶住这木台使其不得前进,跟着又有一根大木伸了出去,头上却是一个铁笼,笼中正燃着熊熊大火,对着木台的中间便开始焚烧,没过多久,那木台便被引燃,浓烟滚滚中,一些天煞族士兵忍受不住,开始向城下跳,摔在地上,筯骨倶折而亡,而其余的等到那木台被从中烧断,一般的也跌了下去。

敌军见冲车与木台全部失利,又抬出了数百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成千上万的天煞步军开始咬着兵器向上攀爬,而后面便是天煞族的弓箭手,纷纷引弓向城上s来,有不少的大明官兵躲避不及,中箭倒在了地上。

此时整个镇煞关的内外都是一片刀光剑影,城内的三万名天煞士兵甚是骁勇,虽然落入大明官兵的包围之中,却毫不畏惧,人人拼死相搏,竟在城内杀出一条血路,直向北城楼攻来。

如此一来,北城楼便被敌人形成了夹击之势,龙霄只好指挥无畏军与其他一些大明官兵分成两部,分别防守于两面城墙,但这样兵力分散,城外的敌军便有了可乘之机,不时有人从云梯上爬进城中。

龙霄在城楼之上身形如电,那里冲上来的敌军最多,那里的情势最危急,他就出现在那里,记忆中最直接、最凶猛的招式都施了出来,出手间便是一招毙命,极是干净利落,但饶是如此,冲上城的敌人却越来越多,许多的无畏军士兵都在与敌人的厮杀中战死。

激战之中,前方又有三名天煞士兵登上城楼,龙霄正要移步过去,闻得两声惨呼,却是身边两名守城的无畏军士兵被城下的敌军s中,倒地而亡,几名天煞士兵从他们防守的地方冲了上来,立即扑身过去,出手便抓住一人,高高举起,将他扔到了城下,跟着一掌劈在另一人的胸前,这人受了这一掌,重重的撞在了城墙上,再反弹到地面,已是胸骨尽碎,剩下了还有两人,见他如此厉害,一人手持钢刀,一人手持长枪,怪叫着发力向他攻来,龙霄不避不让,双手一递,已抓住了两人的兵器,用力一拗,那一刀一枪竟从中折断,他的双手各拿着半截兵器,向前一欺身,已深深的c入了两人的腹中。

他一举击毙这几人,转身去瞧先前登上来那三人,却见已有一名身高体壮的无畏军士兵手持两只板斧与他们斗到一起,却正是碧痕的哥哥大牛。

龙霄正要上去助他,眼前又有几名天煞士兵攻了上来,便一时无法顾及,向这几人攻去。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的大牛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连忙一拳将当前的一名敌军击飞,回头望去,却见大牛已劈翻了两人,却被最后一人用长枪在胸前刺穿了一个血窟窿,他蛮性发作,不等敌人拨枪,身子竟从枪杆上扑上去,到了那人的身边,一斧将他的头颅削飞,自己也缓缓的侧身倒在地上。

龙霄想到过去大牛的憨态,及他手举军旗的威风,心中奇痛无比,大喝一声,一脚飞出,将眼前的最后一名敌人击毙,一掠而至大牛身边,扶起他,含着泪道:“大牛,大牛,你给我撑住,你要是死了,我怎么给你妹妹交待啊。”

大牛身上依然c着那柄长枪,鲜血顺着枪杆潸潸而流,脸色苍白,断断续续的道:“龙……龙将军,我知道……知道,碧痕妹子心里……心里挺喜欢……你,你去……找她,好……好好待她,算……大牛……求你……”这个“了”字还没说出来,大牛手脚一软,脑袋一偏,已是气绝而亡。

龙霄泪珠盈眶,默默将他放在地上,这大牛,憨厚纯朴,不仅是碧痕的好哥哥,也是他手下的好士兵,想不到这么快就走了。

想到今日一战,不知还会有多少无畏军的士兵会因此丧生,龙霄心中便涌起无比的悲愤,抹了抹泪,口中高吼着,双掌狂舞,向不停从城墙外爬上来的天煞士兵击去。

苦苦的坚守血战之中,黑夜已尽,天边已泛起了鱼白,城内的厮杀之声却渐渐小了下来,防守城内的大明官兵纷纷掉头过来支援,城外天煞士兵也开始出现疲劳,攻势已没有夜间猛烈,龙霄终于缓出手来,走到另一边向下望去,却见那进入城中的天煞士兵此时不过还剩下千余人,已被到了城中的一个死角,正在拼死抵挡大明官兵的进攻,但已支持不了多久。

一转眼,却见司马琴正坐在超影飞虹之上指挥军队进攻,胸前却c着一支箭羽。龙霄心中一跳,暗道:“原来司马小姐受了箭伤,也不知伤势重不重。”再瞧了一会儿,却见她在马上指挥自若,似乎并没伤得有多厉害,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小时之后,天色已是大亮,城内的天煞士兵已被司马琴全数消灭,而城外的天煞军队也停止了进攻,龙霄此时却是精神一振,依先前的计划,只要天煞族的军队再发动进攻,他们就要趁机开门突围了。

正想着,顾子通已走了过来,昨夜他一直在龙霄安排的藏身之所里聆听外面的动静,待到外面安静,便急忙走了出来。

见到城内城外皆是尸横遍野,血流如河,顾子通心中暗凛,对龙霄道:“昨夜一战,敌人的元气已伤,如今全部聚于城下,阵势已乱,只要他们再攻,咱们就忽然弃城冲出,必然会打乱敌人的部署。”

龙霄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司马大将军,准备突围。”说着便向城下走去,却没见到司马琴,瞧到他手下的一名将军正在清理战场,便过去问道:“司马大将军到那里去了,我找她有要事相商。”

那将军一脸忧郁之色,叹了口气道:“大将军刚才受了箭伤,但一直坚持指挥作战,等敌人一全部消灭,便再也撑不住,从马上摔下来晕了过去,已被送回到了住所,军中的大夫也赶去了。”

龙霄心下立时一震,正要向司马琴的住所奔去,却听见城楼之上顾子通高声叫道:“龙将军,你快上来,不好了。”

龙霄一时也不及细想,飞速的登上北城楼,顾子通指着城外道:“你快瞧。”

他几步走了过去,却见天煞族的军队正在有序的撤退,大部分已返回了原地,并将那些火牛又推了出来,一颗心不由直向下坠,如此一来,大明官兵突围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顾子通也是一脸黯然,道:“这天煞族的人好生聪明,前面虽然上了当,但此时想来已算到了咱们的计划,重新开始防守,日后要想突围,只怕更加困难了。”

龙霄愣愣的望着天煞族的军营,只觉心里又苦又涩,这就是战争,残酷莫测的战争,当你去算计敌人,认为事情就要成功之时,敌人也在推测你的意图,抢先一步,让你的全盘计划落空。

此时多想也没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龙霄叹了口气,对顾子通吩咐了两句,便向司马琴的住所赶去。

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宅院,正是司马琴的暂居之地,龙霄匆匆而进,却见里面站着无数的将军。

龙霄见到其中有一名是司马府的家将,便走了过去道:“司马大将军的伤怎么样?大夫是如何说的?”

那人抬头认得是他,面带悲伤的摇摇头道:“箭头有毒,大夫说大将军的伤很重,军中现在又没有疗伤之药,只怕拖不了几天。”

龙霄心中便如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一下,失声道:“这怎么会,大夫是不是瞧错了。”

正在这时,一名司马琴的贴身女兵走到院中道:“龙霄龙将军来了没有,大将军有请。”

龙霄连忙越众而出道:“我在这里,请姑娘前面带路。”

跟着这女兵穿过了几间房屋,到了一个幽静的院落,里面建着一排雅致木屋,外面还有二十来名身着戎装的女兵,个个神情悲郁,有的还红着眼睛,似乎流过泪。

那女兵推开一间屋的房门道:“龙将军,大将军就在里面,她要你单独进去,不过你少让她说话,她……她精神不好。”说着竟捂嘴差点要哭出声来。

龙霄见了这些情景,心中也知司马琴情况不妙,心中如压着万斤巨石,跨步走进屋去,却见里面布置得十分雅净,中间有一张楠木床,挂着个月色秋罗帐,配着锦带黄金钩,一名面色苍白,容光憔悴的女子正盖着一床蓝绫洒花薄被睡在那里,正是司马琴。

龙霄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走到床边轻轻唤道:“司马大将军,司马大将军……”

司马琴在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呼唤,慢慢的睁开眼来,无力的道:“是龙将军来了么?”

龙霄见她声音极是衰弱,鼻下也觉发酸,忙道:“是我,大夫说要你好生休息,没事的话就少说话。”

司马琴道:“突围的事安排好了么?天煞族什么时候再攻城?”

龙霄听她还在牵挂着军务,又想起她带伤指挥作战的镇定,心中不禁对这名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少女敬佩无比,花木兰穆桂英什么的只是传闻,但他面前的这司马琴却是个真真实实,不折不扣的巾帼英雄。

龙霄不想瞒她,便道:“敌人已经撤退重新开始防御,咱们要想突围可能还要另寻法子了。”

司马琴听到此话,眼睛猛的一张,跟着又闭上眼,脸上露出极度失望的神色,没多久,再次睁开眼来,用微弱的声音对龙霄道:“龙将军,我求你一件事,成不成?”

龙霄连忙道:“大将军有什么事,请吩咐便是。”

司马琴道:“我是不行了,太子又没有用,其他的将军也多半是庸碌之辈,龙将军,唯一能救咱们城中这么多大明官兵的人就是你了,我爹叫你到这里来,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一定有别人不具备的能力,便是我自己,也有个预感,只有你会让大家绝处逢生。你答应我……答应我,要想法救这……这全城的人。”

龙霄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的话,胸口已开始喘息,心中虽然毫无把握,但也只得道:“好,好,我答应你便是,现在你好生休息。”

司马琴听他说了这话,神情渐渐恍惚起来,眼眸微闭,口中却喃喃的道:“水,好渴,我要喝水。”

龙霄见她过去红红润润的樱桃小嘴此时已裂出了好几道口子,心中又是一酸,向门外高声道:“来啊,司马大将军口渴,快弄些马血来。”

立刻便有一名女兵走进来道:“龙将军,我们也知道大将军口渴,可大夫说过,马血是大燥之物,与司马大将军所受的毒相克,不能给她喝啊。”

龙霄一听,只得作罢,待那女兵出去,转眼见到司马琴嘴里仍在叫着水喝,但声音却喊不出来了,神情中甚是痛苦,他本是热血之人,与司马琴这些日子又常常相处,已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当下毫不犹豫,伸出左臂,用右手中指在左腕脉上一划,一道血流便迸了出来,他急忙走到床前,右手捏开司马琴的下颌,将左腕的血滴在了她的嘴里。

不知有多久,司马琴得了人血的滋润,口渴的感觉渐渐消失了,神智也慢慢清醒过来,觉着自己嘴中有异,睁眼便见到龙霄正在给自己滴血,芳心顿时一震,便要挣扎着起来。

龙霄见她苏醒,连忙松开了手,右手疾快的在左腕“阳谷”、“外关”诸x上一点,那血便止住了。

司马琴身子难以动弹,眼睛中却溢出了珠泪,顺着雪白的脸颊向耳鬓之后流去,她轻轻的道:“龙大哥,过去我那么的任性,得罪了你许多次,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好。”

龙霄听她忽然间改变了称谓,心中也有些意外,微微一笑道:“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司马大将军,大夫叫你少说话,要好好的休息,有什么话咱们今后再说罢,我先出去了。”

转身正要离去,司马琴却在他身后道:“龙大哥,你别走。”

龙霄听她语气间甚是可怜无助,只好又走到她床边道:“司马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司马琴凝视了龙霄一会儿,说道:“龙大哥,你不要再叫我什么大将军了,我不爱听,你就和我爹一样,叫我琴儿好啦,你叫我一声试试。”

龙霄便轻柔的叫道:“琴儿。”司马琴微弱的应了一声,又道:“龙大哥,你知不知道,自从我爹到外面去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这样叫我了,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别人叫我司马大将军,可是又没办法。”

龙霄想到她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每日里要和无数粗鲁男子打交道,只怕是违心之极,暗自一叹,道:“琴儿,你这名字真好听,今后没别人的时候,我就这样叫你罢。”

司马琴却是一脸的黯然,呓语般的道:“今后,今后,龙大哥,我知道自己的伤,拖不了几天,只怕没有今后了。”

龙霄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跟着又强颜欢笑道:“怎么会,你很快就要好起来的,别乱说话。”

司马琴微微的摇了摇头,道:“龙大哥,你别伤心,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笑么,那现在我再笑给你瞧瞧,日后便记住我这个样子好啦。”说着嘴角微翘,很勉强的笑了起来,却是一脸的凄艳。

龙霄见到她这个样子,只觉心中难受无比,很自然的伸出手摸着她的头上的长发道:“不错,你笑起来真的很美,天底下的女子没人能比过你了。”

司马琴微微闭眸,似乎在感受着他的抚摸,一会儿又流下泪来道:“不对,不对,龙大哥,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你还是记住我原来的样子罢。”

龙霄此时只想让司马琴开心,便柔声道:“不管是现在与原来,琴儿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漂亮,而且是永远那么漂亮。”

司马琴果然又微露出笑容,但立刻又道:“龙大哥,那在你心里是我漂亮一些,还是三公主漂亮一些。”

龙霄自然不明白女孩子这些细微的心思,见她如此伤重还关心这样的问题,便道:“自然是你漂亮一些。”

司马琴神情更是高兴,痴痴的望着龙霄,原本苍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阵红晕,轻声道:“龙大哥,你亲过三公主没有?”

龙霄不愿骗她,便点了点头。

司马琴脸上红得更加厉害,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道:“龙大哥,你能不能也象亲三公主那样的亲亲我,我就快要死啦,可从来还没有人来亲过我,我……我想试一试。”

她说了这话,胸口已起伏得极是剧烈,这样的话,要是在平时听到别人说出口,她必定要怒叱一番,不想今天却由自己的嘴中说了出来。

龙霄望着这可怜而又美丽的少女,这样的要求他又怎会拒绝,俯下身子便在她雪白滑腻的脸上轻柔的吻了一下。

司马琴给他这一亲,心情激荡,连连喘息,脸上已是红霞遍布。

龙霄又陪她说了一阵子话,见她渐渐睡去,这才走了出去。

到了屋外,一阵凉风迎面而来,龙霄心中柔情渐去,豪情骤生,他绝不会忘记自己对司马琴的承诺,这城内的二十万大明官兵,或许真的只有由他来拯救了,无论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四十五章 大明英雄

走出司马琴的住所,龙霄没有直接回到北城门,而是向太子所在的府地走去,通禀之后,便随人来到了大厅,昌明皇太子正与两名将军在说话,或许是昨日小胜一场,又得了许多的马匹,太子的神情也没那么神精兮兮了,面带喜色,似乎是在和这两人商议军情。

见到龙霄进来,昌明皇太子连忙叫人端来了一根独椅让他坐下,笑着道:“龙将军,你昨夜防守北门真是辛苦了,我正在想给你什么封赏哩。”

龙霄摇了摇头道:“末将不想要什么封赏,而只是来向太子殿下讨要一封信。”

昌明皇太子奇道:“信,龙将军,你要什么样的信?”

龙霄道:“一封要安明关守将立即起兵增援镇煞关的信,措辞务必要严厉,要是对方敢有任何违抗,当以叛国投敌罪论处。”

昌明皇太子闻言,却是苦笑道:“这信本王写来倒是容易得紧,但如今敌军把城中围得如铁桶似的水泄不通,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领,能冲出敌营,将这信交到镇守安明关的义烈将军方靖的手中。”

龙霄道:“有一个人或许能行。”

昌明皇太子忙道:“是谁?”

龙霄指了指自己道:“末将不才,愿意去走一趟。”

昌明皇太子摇着头道:“你准备带你的无畏军去么,那可不成,万一敌人再来攻城,北城门的守备怎么办?”

龙霄道:“末将只一人一马,不带任何人去。”

昌明皇太子大吃一惊,望着他好一阵才道:“龙将军,此事你要考虑清楚了,敌人营寨相接,纵深不下十里,你单枪匹马的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以本王所见,父皇一定会派援军来的,咱们还是多等等罢,这城中真正能象你这样会打仗的将军可不多,本王实在舍不得你去犯险。”

龙霄暗道:“嘿,你现在倒还明白了自己手下没几个能打仗的将军,只不过省悟得晚了些。”一拱手又道:“太子殿下,咱们的援军迟迟未到,必然有其缘故,若是一味等候,便如缚手待毙一般,要是过几日他们仍然不至,咱们又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席话说中了昌明皇太子的痛处,他愣了半晌,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好罢,龙将军,你既然有此决心,本王也不便再阻拦你,不过你千万要当心啊。”说着叫人端来了笔墨纸砚,在一幅黄锦布上写了一些字,最后分别将太子印与帅印在上面用力一按,递给龙霄道:“龙将军,这军令你拿着,要是真到了安明关见着方靖,若然他敢有所不遵,你可立即当场诛杀,然后取而代之。”

龙霄接过这黄锦军令,也不再多说,拱手而去。

到了北城楼上,龙霄招来了顾子通及魏建业、赵如风、白云道长、马策实四大统领,将自己要独闯敌营,送信求援的事向这几人说了。

他的话刚一落音,便遭到了众人的反对,大家异口同声的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正北方至少有敌人七八万兵力,连营二十余座,要想一个人独闯,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但龙霄的主意已定,断然下了军令,命顾子通总领无畏军大小事务,四大统领从中协助,时刻注视着敌营的动向,若是自己引来援军,便立即去禀报太子,带城中可以战斗的大明官兵全数杀出,给敌人以反包围之势,一举歼灭对方,让大明朝永绝后患。

一切安排完毕,龙霄走到城下,顾子通等人见劝阻无效,只好跟着他默默相送。

龙霄令人牵来了黑煞,想到此次它有可能要与自己一起葬生敌阵,不由大觉抱歉,抱着它的脖子抚摸了好一阵,才吩咐士兵取来七柄方天画戟,一柄持在手中,其余在黑煞的后臀左右各c了三柄,令士兵大开北门,一跃上马,向顾子通等人抱拳一拱,就要疾驰而去。

顾子通等知他此行凶多吉少,想到这少年将军平日里的侠肝义胆、豪爽磊落,今日又为了城中二十万生灵毅然犯险赴难,眼眶中皆是泪水湿润,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深深伏下身子,为他送行。

龙霄见此场景,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心中顿时热血,他虽然不愿意就此不还,但若是真的力战而死,他自问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父母,人终须一死,便如果死得其所,也可安然入瞑了。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过身子,在黑煞身上一夹,已是扬尘而去。

展蹄之间,已至开阔地带的中段,天煞族的士兵们见到只有龙霄一人手持兵器前来闯营,全都怪笑起来,也不去推那火牛车,队伍一闪,冲出了五十来名手持长枪的骑兵,轰然间向他迎来。

龙霄知道黑煞的厉害,正以为那些骑兵座下的马匹见到了它会纷纷闪避,却不料那些马竟若对黑煞视而不见,很快的便接近了过来,心中不由一愣。却不知这些天煞族的马匹为族中特有之物,竟不在八大马系之中,故而并不畏惧黑煞。

见到已有两名天煞骑兵赶至,龙霄大喝一声,方天画戟对准一挥而出,去势快疾,那骑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拦腰砍成两段。另一人已到了龙霄身边,见同伴身死,大叫着挺枪向他当胸刺来。

龙霄杀了那人,方天画戟并不回收,顺势斜地一转,已拦住了刺来的长枪,用力一磕,这人的长枪便高高的脱手飞出,龙霄的兵器朝前一递,刺入他的小腹,已将其挑落马下。

他杀死这两人,催马前进,冲出了这些天煞骑兵之中,施展自创的“灭杀戟法”,手中的方天画戟或刺或挑或砸或砍,凶猛无情,招招制人于死地,他每一次出手,便有一名天煞骑兵从马上掉落下来,四五十招后,身边的天煞骑兵已被消灭干净,只剩下数十匹马在原地站立。

城楼上的大明官兵见到龙霄如此勇猛,全都高声欢呼起来,而天煞队伍中却是一阵s动,无数的弓箭手站了出来。

龙霄一夹腿,黑煞便如闪电般的向前冲去,只听得“嗖嗖”乱响,敌营中s出千百枝利箭,全对着龙霄与黑煞飞来。

龙霄运足“天残地绝魔功”将方天画戟一时间舞得如雪团一般,便如一道气墙,己护住了自己与黑煞,将那些四面箭弹s而出,有的飞回了天煞族的阵营,不时有士兵发出惨呼倒在地上。

顷刻间黑煞已到了敌阵,敌人的飞箭便失去了作用,他挥戟狂扫,前面的天煞士兵便如割草一般的倒了一片,龙霄喝得一声,黑煞四蹄腾空,已冲入了敌营。

进入敌营之中,龙霄纵马疾驰,手中的方天画戟毫不停歇的挥击,眼前的敌人纷纷倒在了地下,很快的便杀出一条血路来,却见那方天画戟血迹斑斑,戟刃已卷了过来,戟尖也已弯曲,对准前方一名天煞族的将军,奋力一掷,已将他穿落于马下。跟着反手一抓,又拔了一柄方天画戟在手。

厮杀激战之中,黑煞奔速不减,龙霄已闯过了七个敌营,方天画戟也用得只剩下了三柄,死在他手中的天煞族将士已多达数百人。

到了第八个敌营,所有的天煞族将士都有了准备,步兵已不再靠近,无数的骑兵一对对的,手中牵着一根长长的铁链,分左右向黑煞拦截而来,龙霄知道敌人想用铁链来拖住黑煞,急忙舞动方天画戟向这些铁链劈去,火光交迸之间,已连连劈断了十数根,可敌人的骑兵实在是太多了,没一会儿黑煞的前躯便被套了八根铁链,身后有十六名天煞骑兵同时发力拼命的后拉,想要龙霄马翻人仰。

黑煞被拉得为之一缓,天生的那种狂野不羁的倔性发作起来,蓦地一声嘶叫,四蹄奋力后蹬,身躯向前猛挣,霎那之间,所有的力量都被激发了出来,竟将这十六名天煞骑兵都扯得坠落马下,便因用力太大,前躯的肌肤已被勒出了无数深深的血痕。

龙霄见又有数十名天煞骑兵牵着铁链迎面而来,生怕黑煞吃亏,右手握住兵器,左手一捞,手上又多了一把方天画戟,双手之间,左右开弓,只听劈得“叮叮铛铛,”如同个铁匠铺一般,将拦在前面的铁链都弄成两截。

没多久,这些手牵铁链的天煞骑兵已被黑煞抛在了身后,龙霄此时已没了什么招式,双手只是各拿着方天画戟最下前的一端,向两边攻来的骑兵连连挥臂横削,那些骑兵躲避不及,许多都被他拦腰斩断。

匆匆间又过了几个敌营,己到了那日来过的天煞族的中军大营,此刻这里聚集的天煞族战将与士兵比别的营多了至少一倍以上,一见到龙霄闯入,全都齐齐呐喊着杀了过来,而这进龙霄只有手中的一柄方天画戟了,等杀了一阵,那戟尖已是残破卷曲不堪,顺手一掷,已将身下的一名天煞步兵穿胸钉在地上,见一名天煞骑兵挺枪向自己咽喉刺来,右掌一把握住,将他扯带到身边,左掌当头击出,已将这人劈得脑浆直流。

他长枪在手,一连挑翻了围在身边的数十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