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1)

她……这老女人……居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杜天羽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月香把他当透明人似地,和小舞走出他办公室,既惊且怒。

“江、月、香!”他以从未有过的冷厉口吻怒吼道。

江月香转头以不输他的傲气回瞪他。“要是我连找个属下的自由也没有,那这份工作我不做也罢。”换言之,她威胁要与小舞同进退。

杜天羽捏紧拳头,他很想对她大吼要她跟那个疯女孩一起滚,可是该死的他不能。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仰赖jane。

江月香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这场劳方v。s。资方、男人v。s。女人的战争——劳方和女人大获全胜!

“江小姐,你这样好吗?为了我……”小舞极度不安地跟着江月香来到她的办公室。

江月香突然停下来,跟在她身后的小舞一个不留神撞在她背上。

“对不起。”小舞连忙道歉。

江月香回头,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以后不要叫我江小姐,叫我jane就好了。还有,我一点都不后悔帮你,你放心在这里做事,放胆去追求总经理,我支持你。”

江月香的话让小舞先是惊讶,然后感动莫名。

“谢谢你。”泪水涌进小舞的眼眶。“你真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她激动得握住jane的手。

“去拿午餐进去给总经理吃吧。”jane拍拍她的肩。

“嗯。”小舞用力点头,像只快乐的小狗般飞奔而去。

看来事情愈来愈有趣了,江月香目送小舞进杜天羽的办公室,嘴角不由得愉快的上扬。她工作快二十年,早就不在乎能不能保住饭碗,最重要的是工作有没有挑战性,够不够精采刺激。

呵!有了小舞的加入,想必以后的日子一定时间充满刺激。

有些事就好比洪水一样,千万不能有任何缺口,一旦开了个d,就从此溃决成灾,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情况,跟当初他一时犹豫,让凌舞雪进入他的生活中一模一样。

“早。”现在她不像以前一样在门口痴等他,比那更糟,她根本就堂而皇之地在他办公室里等他。

该死的是,她熟知他所有行程,他是怎么也避不开这个疯女孩。

“你还没吃早餐吧?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

一进办公室,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传来,等待他的,是香酥可口的烧饼油条和一大杯热豆浆,还有她笑眯眯的小脸。

杜天羽挑眉,把公事包放下,坐在桌前。

“你做的?”就算他不曾下过厨,他也知道这种东西不可能自己做,她八成是买现成的,然后把包装换成一般的餐具,想骗他?哼!

“是啊!jane告诉我你爱吃,所以我昨天晚上试做了好多次,好不容易早上终于成功了说,来嘛,试试看。”

她小心地将餐巾铺在桌上,免得弄脏他价值不菲的办公桌,把食物布好,然后张着兴奋期盼的大眼望着他。

他确实饿了,食物看来也很可口。迟疑了一会,他终于尝了第一口。他僵住了,天!没想到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怎样?好吃吗?”

他无法回答,原本想好的苛刻评语卡在喉头,郁闷极了。

“很好吃吧!”她的双眸闪闪发光,像渴盼得到赞赏的小孩一样,紧张地注视他。是很好吃。

沉默半晌,他才以一声闷哼极不情愿地同意她的话。

小舞开心地笑开了眉眼,那笑容让她整张脸在瞬间亮了起来。

他的回应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吗?

他抬眸与那张灿亮的笑脸相遇,那一瞬间心脏猛地撞击了一下。

“以后我每天都帮你准备好不好?”

“不用。”他的口气恶劣。

“为什么?”小舞叫道。“你不是说好……”她的声音倏地弱了下来,因为注意到他恼怒的瞪视,“好吃的吗?”

“总之我说不用。”

“好嘛。”小舞失望地垂下肩。

她那黯然的表情无由地令杜天羽感到烦躁起来。

“你出去。”他不想再看见她,她总是会挑起一些他不想要的情绪。

“是。”小舞收拾桌上的餐具,正要转身出去。

“等一下。”他突然唤住她。“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他眼前忙碌地晃来晃去的一双小手上,有一颗颗丑陋红肿的水泡,让他不想注意也难。

“噢!”小舞迅速将手藏到餐盘下。“没……没什么,是我不小心。”她吐吐舌头。“没事。”

他皱紧眉心。“那油条真是你自己炸的?”

小舞很认真地点点头。“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吗?”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他突然生气起来,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总之那些小水泡真是碍眼极了。

“噢……”小舞被他的怒容吓着了。

她实在不懂,他为何又生她的气,刚刚他明明说喜欢她做的食物,现在却又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取悦他呢?真的好难喔!她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杜天羽的脸明显地拉了下来。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真的。”小舞赶紧澄清。“问完我就出去,不会再烦你了。”他冷冷睇着她哀求的表情,许久才终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小舞得到他的首肯,高兴得笑开眉眼。

“没有啦,我是想问你,昨天有没有梦到我,你有没有想起一点点有关我们前世的事情?有没有开始对我感觉到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她每问一个问题,杜天羽的脸便难看一分,最后终于达到忍耐的极限。“滚!”他额冒青筋,暴吼出声。

第三章

“不要这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没把你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你就不要再生人家的气了嘛!”她紧迫在他身后,急得快哭出来了。

“放开。”他冷冷回眸,瞪着她揪住自己衣角的小手。

“那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根本也不想让你认出来。”依然是冷绝的话语。

“可是最后你还不是救了我。”她怯怯地反驳。

那似乎触到他的痛处,只见他恼羞成怒,大力甩开她往前走。

“喂,等等,别丢下人家啦!”

一男一女的身影,一前一后消逝在白雾之中。

看着小舞垂头丧气地自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江月香同情地共拍她的肩膀。

“怎么?那个大冰库又给你脸色看了?”

小舞颓然坐在椅子上,将头无力地摆在桌面。

“是我太笨了,要不然就是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别灰心。”她给小舞打气。“他念归念,可是我看这两个礼拜以来,你帮他准备的爱心餐盒,他都吃得精光。上次我跟他去高雄出差在外面吃饭,他什么都吃不下去,我看哪,他是已经习惯吃你做的菜了,所谓要捉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捉住他的胃,你已经成功一半了,加油!”

“是吗?”不可否认,jane的话稍稍恢复了点小舞的信心,她的头离开桌面。

“可是他老是给我脸色看,他最常跟我说的话就是——‘出去’。”

“唉呀,别在意,他对哪个女人不是这样。”

“真的吗?”她的头又抬得更高,这回垮下的肩稍微挺直了些。“他没有女朋友对吧?”

“没有,你在这里做了两个礼拜还不了解吗?多的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可他老是冷冰冰的,没一个引得起他的兴趣。”

“是喔。”小舞完全恢复了,嘴角还微微上扬。

突然她想到什么,笑容僵住。“jane,你说,他应该不是……‘那个’吧?”

“那个?”

“他不会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吧!?”

“呸!呸!呸吓要乱讲,他才不是”那个‘。“

“那他……”

“放心,他只是在等适合的女孩出现。”

小舞偏头想了一下,片刻又释然地笑了。

“那就是我了。”她下了结论。“毕竟,我是他前世的恋人嘛!”

江月香忍住笑,居然有人这么乐观的,也好,凭这股傻劲,她应该有办法融化那座超级冰库。

“好了,干活吧!”江月香交给小舞一个电话号码。“唉,总经理家打扫的欧巴桑突然不做了。”她很伤脑筋的模样,“你打电话给报社登广告,说要找一个每周末可以去打扫的兼职清洁工。”

小舞的心跳加快。“jane,你说每个周末啊?”

“是啊。”

“去他家?”

“当然。”

“他家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呀!我不是告诉过你,他父母都移民到美国去了,他在台湾是一个人。”

去他家,他一个人,与他独处每一个周末……好像作梦一样耶!

小舞双眼亮了起来,用手指着自己。“让我去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一见到是你,一定会把你赶出来的。”

jane的警告言犹在耳,可是小舞仍忍不住要试试看。

她好想看看他住的地方,还有他在家的模样,他不工作的时候都做些什么?他喜欢看电视吗?还是听音乐?他不穿西装又是什么样子?

光是猜想就让她兴奋不已,她想去,一定要去,就算被骂也无所谓。

不过为了增加成功率,她还是做了“必要”的变装——遮阳帽、口罩,再加上全身包得密不通风的工作服,她看起来就像个十足十的中年欧巴桑。

小舞紧张得一夜无眠,但她还是在约定好的时间内,到达杜天羽在阳明山的别墅。把她那台破摩托车停在门口,她按了门口的对讲机。

“我来打扫的。”为了怕他认出来,她的声音透过口罩,听起来闷闷沉沉的。

“进来。”他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小舞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这就是他住的地方!小舞仰望眼前的建筑。

那是一栋深咖啡色的两层楼别墅,屋前是一片小巧精致的花园,旁边还有一座游泳池,别墅有一面全是巨大的两层楼高落地窗户,这个设计让屋内的人可以从任何角度欣赏山下的风景。

“哇!”她赞叹地大叫,一下子忘了她的紧张和来到这里的理由。

“很好,你很准时。”

他的声音把她一下子拉回现实,小舞蓦然惊觉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前,双手叉腰俯视着娇小的她。

“唔……”她连忙低头不敢面对他,害怕他着穿自己的伪装。

“屋里的工作你不用做,有佣人打扫,你要负责的是屋外的庭院、车库和游泳池,工具在车库里。”

他的语气依然是冰冷而公事化,小舞点点头,不敢多讲话。

杜天羽沉默地注视她一会儿。

“我不喜欢有人进屋来,你把工作做完就可以走了,工钱我的秘书会跟你算。”

小舞还是只有点头。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回屋内。

“呼!”他走后她才松了口气。

“好,干活吧!”她活力十足的大喊。

这样……不晓得对不对喔?小舞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棵树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一个钟头前它看起来像一只展翅的巨鹰,现在……嗯,现在嘛……很像一坨什么,到底像什么呢?实在说不上来。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看它长出些杂技杂叶,就一时心痒想把它稍稍修剪一下。

她搬来一个长梯子,原本是方便她修剪花木的,哪里知道一爬上梯子,一眼望去,透过那片落地窗,她清清楚楚看见杜天羽的一举一动,这一看让她看痴了。

他在二楼的健身室练拳,一身削肩运动衫和短裤,手上戴着拳击手套,一拳又一拳有力地击打在沙包上。

她注视着他,对他优雅而有力的动作着迷不已,汗水很快浸湿他的上衣,他将它脱掉。

小舞咽了口口水,眼睛张得好大,他的肌r随着每个律动收紧放松,在他光滑的皮肤下起伏着。

她从没看过这么震撼的景象,他在办公时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就足够令她心跳加速,而这个……这个……

天!她快不能呼吸了。

小舞拿下口罩,用力喘几口气,想不到再抬头,窗内已经失去他的踪影,她懊恼不已。

回过头来,她终于发现自己对那棵树做了什么。那老鹰的形状早就不见了,变成……变成什么呢?为什么怎么看都少了什么?“啊!”她大叫一声。

鹰头!糟糕,她居然把鹰头给剪断了。

怎么办?接得回去吗?一定会被骂死的。

她爬下梯子捡起那段树枝,再爬上来,狼狈地试图把它c回原位。

“啊……啊……”蓦地,凄厉的尖叫声传来,然后是砰地一声重物坠落的巨响,下一秒她已经头上脚下地向下栽。

她没注意到二楼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从她慌慌张张、急急忙忙拯救那棵被她摧残过的树,到她毫不优雅地跌落在厚厚的树叶上。

那双眼睛扫视那棵惨不忍睹的树,往下到女人揉着撞疼的p股喃喃自语的模样,到一地凌乱的枝干绿叶,那双眼睛的主人一张y沉的脸也变得更加难看。

下午,小舞环视被她“肆虐”……喔,不,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庭院,胸中充满劳力工作后的成就感。

好!只剩游泳池了。

她从车库里拿出长刷子、水桶等工具,绕过屋子,来到另一头的泳池。

一阵哗啦啦的拨水声传来,起先小舞还没会意过来,直到看见一抹黝黑结实的身影在水中浮沉,她才蓦然体会自己看见了什么。

他……他在游泳!

她忘记伪装,忘记不能靠他太近的原则,仿佛被下了魔咒般,她着迷地走向他,想看清楚他的模样。

小舞一点都没察觉自己已经靠近泳池边,直到一声破水声响起,他有力的双臂捉住杆子,霍地自水中起身,立在她身前。

太刺激了,远远偷看是一回事,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赤l的上身又是另一回事。

她着迷地将他削瘦但结实的身材纳入眼底——肌r纠结的手臂、宽阔黝黑的胸膛、平坦的小腹,再往下看向他的泳裤。

“喝!”蓦然察觉她正盯着他的“那里”看,仓皇后退,慌乱加上泳池边的磁砖太滑,她踉跄一下,然后就整个人往后栽跌了下去。

“哇……咕噜……救……咕……救命啊……”

四面八方涌入她口鼻的水淹没了她。

她睁开眼睛时,对上的是一张透着不耐的冷峻脸庞。

“咦?”小舞霍然坐起,发现自己躺在泳池边,全身湿透。这才想起方才落水的事。“是你救了我?”

他哼了一声,因为她问了个蠢问题,这房子里就他和她二人,不是他救她,会是谁。

“谢……谢谢喔”

小舞的脸烫红了起来,糗毙了,她居然看他看得掉下游泳池,这下她辛辛苦苦的伪装不就全完蛋了吗?

咦?等一下,他救了溺水的她?那他不就抱过她,也许他还给她做过人工呼吸……天哪!她刚才为什么失去意识?太可惜了!

小舞用手轻触双唇,心头有如小鹿乱撞。

“我没有。”他突然开口,将她神游的思绪猛然拉了回来。

“咦?”

“没有人工呼吸。”他靠近她,恶意地掀起嘴笑。“我只是把你拉上岸。”

她的脑袋有片刻无法理解他的话,然后一瞬间……

“你……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语落,她的小脸倏红,捂住嘴。

天!她这不是承认了吗?

杜天羽冷眼看她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庞。这蠢女人,她的心思根本都写在那张脸上了,有谁会看不出来。

他锁起眉头瞪视她。“下礼拜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小舞急急抬眸。“你不是需要清洁工?”

“我需要的清洁工,不是把我的庭院弄得乱七八糟,还搞得要我把她从水里救上来的笨蛋。”他站起身。

小舞更慌了,她连忙揪住他的手,急切地说:“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知道我第一次上工,难免还不上手,我发誓会好好学,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好。”他冷淡地拨开她的手,走了开。

“不要这样嘛,你……”小舞急急站起来想追上前,蓦地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倒抽了口气,她往下看,自己的右腿有一处可怕的瘀血,此刻正冒出点点血水。

“好痛。”她跪坐在地上,眉头皱紧,才一下子,冷汗便涔涔而下。

“你又怎么了?”他回头,傲慢的眼神正不耐烦的落在她身上。

“我的脚……”小舞眼泪进出来,“好像流血了。”

他瞪着她的泪水,冷酷的脸上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蓦地低咒出声。

“你这女人,真有够麻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

“你……你在抱我!”

没错,几个大步,他就缩短了二人的距离,大掌一捞,就将她细瘦的身子抱了起来。

“闭嘴!”他的脸色因她说出了这个事实,而更加难看。

她立刻听话地捂住了嘴,僵硬地栖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一个细微动作,这个美梦就会当场破灭。

“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行。”

“可是会痛耶!”

“是你自找的。”

“呜……轻一点嘛,啊……好难受,不要了,人家不要了啦,你快住手……求求你。”

“闭嘴!”

小舞哀怨万分地瞅着眼前冷酷的男人,她倚着沙发,此刻刚换掉一身湿衣裳,穿着他过大的长衬衫。

他在沙发的另一端,有力的手紧握住她雪白的小腿。

呜……她幻想过有这一天,可是……可是怎么会那么痛!呜……

“哭什么?闭嘴,才上个药你哭p啊……”

“可是真的很痛嘛。”

杜天羽气得想杀人,好好的一个周末,他好不容易能让耳朵清静一下,这蠢女人居然找上门来。

那也就算了,他当作没认出她来至少还相安无事,想不到现在他竟还得替她上药,更可恶的是,这女人还敢在那边哇哇大叫。

“不许哭!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

这威胁很有效,小舞闻言立刻住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总算安静下来了。

杜天羽专注地为她破皮的地方上药,再把周围身青瘀血的地方揉散。

奇怪,这女人的腿还蛮柔软的,细绵绵的,很舒服的触感,他几乎不想将双手自这柔滑细致的肌肤移开。

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不,她们身上总是有太浓、太呛鼻的香水味,讲话的声音也总是太嗲、太假,所以他才会这么讨厌她们。

可是她好像不太一样,她身上只有一股自然清淡的香皂味,闻起来蛮舒服的,她的声音虽然呱噪,可是很坦诚不做作……

等一下,他想到哪去了?杜天羽像触电般猛地放下小舞的腿。

“啊!好痛!”

“你回去。”他瞪着她,严冰般的脸上y暗不定。

“咦?”他怎么说翻险就翻脸,刚刚才好心帮她上药,现在怎么就要赶她走,不要啦,她还贪恋他的陪伴。

“可是我的脚很痛,走下了。”

“可以叫计程车。”

“可是我的衣服还没干。”

“可以在我妈房里找几件衣服穿。”

“可是……”

“没有可是。”他低吼。“你回去。”

“不要这样嘛!让我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等我的脚比较不痛了我就走,真的,最多一个小时,好不好嘛?”

他终究不敌她的苦苦哀求,臭着脸让她留下来。不过他不再碰她。不再理她,远远坐在客厅另一头的沙发上看电视。

他专注盯着画面的模样教她不敢打扰他。只不过,小舞撑不了几分钟,终于禁不起好奇心的吸引。

“你在看网球喔!”

“这是什么比赛啊?”那个选手好像很厉害,不过他的名字好长又好难念喔……嗯……yev……“

“yevgenykafelnkov。”

“哇!你好聪明喔!”她的眼中s出崇拜的光芒。

杜天羽冷冷瞪她一眼。“被你这种笨蛋称赞,让我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什么嘛!我是真心诚意说你聪明,你居然还骂人,真是太……”

“够了。”他伸手制止了她一大串的唠叨。

二人的视线再度回到电视画面。

过了二分钟——

“喂,很奇怪说,才打了两球怎么就30比0了?”打破寂静的依然是小舞。“是不是写错了啊?”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杜天羽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要降低自己的水平去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

“哇!现在更离谱了,40比0。”

他受不了了,“一球是15分,你这白痴不懂教别乱讲。”

小舞愣了一下。“乱讲,一球15分;采三球应该是45比o啊!我是不懂网球,可是算术还挺行的。”

“那是网球的规则。”他大吼。“比数是从figteen…love;thirty-love;forty…love这样上去的!没有人会说fortyfive…love好不好!那多难念!”

“forty…love?为什么是love?不是zero?”小舞一向很有虚心求教的精神,捉住问题立刻寻求解答。

杜天羽快疯了。“那是规则!规则!你懂吗?”

小舞一脸茫然,一看就知道——不懂。

“算了。”杜天羽揉揉发疼的太阳x。“我干嘛跟你说那么多,你这种人是不可能了解这种运动的。”

小舞闻言嘟起嘴。什么嘛!瞧不起人。

她瞪着电视里交战激烈的二个选手。还发誓,她一定要学会所有网球的怪规则,她绝对不能让他看扁了。

那天一直到傍晚,杜天羽才终于送走小舞这个烦人精。她走后,他总算又得回平静。

只是在这样安静的房子里,他却首次有了一种空虚的感觉,少了她的喳呼,好像少了些什么,有点怪。

他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些奇怪的念头,早早便上床题了。

那个梦来得突然。

他清楚看到她的脸,她正面对着他,兴奋地吱吱喳喳说些没意义的话,她身上的打扮很怪异,像是古装戏里的服装、发型。

他无法看见自己的模样,只是那种被她缠住的无奈心情是相同的。

“只有你最好了,我好喜欢你,只有你肯听我说心事。”她突然感情泛滥成灾,一把抱住他。

天哪!快窒息了,放开我!

他想呼救,可是声音却怎么也出不来。

好不容易挣扎着找到一丝空隙可以呼吸,他大口喘息,一股软腻温香沁入口鼻,他这才察觉自己正栖在她胸前。

透过薄衫,她浑圆柔软的茹房挤压着他,令他全身窜过电殛般的酥麻,很快地他的欲念被唤起了。

放开他,否则他就要……就要……

杜天羽大吼一声,自床上倏地坐立起来,身上早就被冷汗浸湿。

梦……刚刚那只是个梦。

“不……不可能。”他喃喃说服自己。“作这种梦只是因为她一天到晚在我耳边说什么前世今生的蠢话,绝对不是……不可能……那绝对只是梦而已。”

他脸上惊魂不定,身体却还清晰地记起梦中她的触感,并因此而灼热不已。

“该死!”他怒气腾腾地朝床垫击了一拳。可就算如此,还是平息不了体内残留的火苗。

第四章

这座桥千年来她已经走过几回了,可这回她却有些许迟疑。

“咱们别过了好不好?”她仰首问他。“别转世了,就在这儿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不好。”他说。“我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这里确实是个“鬼地方”,在这儿的全是等待转世的鬼魂。

“可是……”人家不想跟他分开嘛!呜……

“走了。”他不再费神和她罗嗦,拎起她娇小的身子往前飘过奈何桥。

“早!”

一如以往,他一进办公室,就迎上这张灿亮得几乎刺眼的笑靥。

只是今早一与她笑盈盈的眼瞳相对,他的心突了一下,昨夜的梦境蓦然侵入脑海,他猛然别开眼,神色y暗不定。

“早餐,来吃早餐哩!”小舞对他的臭脸早已习以为常,她毫不在意地招呼着他。

“你不是脚受住吗?干嘛还来上班?”他看她一跛一破地走来,绷着脸。

“哇!”小舞受宠若惊地眨眨眼。“你在关心我吗?”

“你说呢?”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难道,你是不想看到我?”

他是不想,不想看她勉强着自己的模样,不想看她扰乱人心的笑脸,他不想自己的情绪这么被某人牵引。

他什么都不说,只说了一句。“是不想。”

“咦……”小舞闻言茫然呆立着,脸上的笑靥被浓浓的失落取代。“那……呃……我先出去了,你吃早餐。”

她游魂似的背影让他无来由地感到躁郁不安。

“喂!”他唤住她。

“嗯?

“你……咳……你的脚好点没?”他僵硬的声音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我?”小舞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于是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喔,好……好多了,不碍事。”

“那很好。”

他又别开眼了,小舞注意到今天他好像哪里怪怪的……

是了,他一直都不敢跟她对视。

“你……”她试探地开口。

“干嘛?”他已经坐下来,啜饮一口热豆浆。

“你该不会是昨天梦到我吧?”

“噗……咳咳……”杜天羽被呛住,猛烈咳嗽不止。

一周后,小舞依然如期出现在杜天羽家门口。

“你好。”很有精神的招呼声,她对着对讲机大喊:“我来打扫了。”

“我不是要你别来了吗?”对讲机那头是他明显不悦的声音。

“拜托让我进去嘛!我人都来了,而且我保证绝不会吵你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舞紧张地等待着——终于,门锁开了。

“谢谢!”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总之她对着对讲机高兴地大喊。

小舞愉快地踏入他家,有了前次的经验,她很快地开始打扫的工作。只不过这回她不敢再偷看他,生怕他把她赶出去。

二楼的窗户内依然有双眼睛跟着她,他看着她明明是那样瘦弱的手臂,却不自量力地提着二桶清水在刷洗庭院的石径,明明摇摇晃晃,却还逞强着爬上梯子去剪那些早就被她修得乱七八糟的树枝。

他无法理解她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在他看来,她所有的行为都是荒唐、没有效率的。

为什么她可以确定他就是她所谓的前世恋人?为什么她不在乎别人可能把她当成疯子?为什么不管他怎么给她脸色看,她还是不死心?

所有的一切,都超乎他的理解,以及他从小所相信、遵循的法则之外。

不是没有女人喜欢过他,只是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拼命、这样全心全意,这令他感到真正的慌乱。

慌乱,是因为有种隐隐的不安,仿佛一直苦苦维持的平衡就要在一夕间分崩离析。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看她多久了,他只感觉到太阳好大,透过窗户照得他的皮肤都痛了起来。

应该中午了吧?

她坐在树下,开始吃便当。

杜天羽微蹙起眉,该死!它们看来可口极了。

这又是他另一个无法原谅她的原因。

她已经把他的胃口养刁了,再好的餐厅做出来的莱对他来说都太油、太腻、放太多味精,反正都不合他的口味。他宁可用一客高级牛排的价格,换她手上的便当。

正当他这么想,小舞从袋子里拿出另一个保温盒,她盯着它看,表情犹豫。

她抬头望向主屋。

杜天羽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她帮他做了午餐,他早该知道的,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她就要拿来给他了吧!

他专注盯着她,连自己都没发觉全身肌r绷得有多紧。

小舞确实站了起来,朝主屋跨了一步。蓦然,她定住不动,脸上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片刻她摇摇头,重新走回树下,把保温盒放回袋中。

杜天羽愣住了。他无法相信她做了什么,那女人居然不给他饭吃!

他怒不可遏,觉得被人抢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可恶!”他正打算下去抢回他的餐盒,定睛一看,那个白痴女人居然在树下睡着了。

杜天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他没看错,她真的睡着了,才短短几分钟就靠在树干上左摇右晃地睡得好不惬意。

该死的女人,他有股掐死她的冲动。

好舒服喔,感觉上好像有好久好久不曾这么安稳的睡过了,那个恶梦难得没来侵扰她。

她也作梦了,梦到的却是小时候枕在妈妈腿上,妈妈一边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一边哼着安眠曲。她安稳入睡,沉浸在一种飘浮的幸福感中。

缓缓苏醒,发觉自己作那个梦的原因——屋里凉凉的很舒服,她身上裹着软软的羽绒被,丝质的被单和床单贴着她的肌肤,带来柔滑的触感,还有那个大大的、蓬松的枕头。

她还不想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鼻翼飘进一股清爽的香气,那香味带着阳光、海洋的味道,很舒服、很男性,有“他”的味道。

好幸福,那感觉就像被他拥抱在怀中,于是,她渐渐张开眼睛,带着梦幻般的甜蜜笑容。

杜天羽坐在角落沙发内,她没有发觉,但他一直沉思地望着她。

他不记得过了多久,屋外的烈日已转为淡淡的斜阳,屋子里慢慢暗了下来。

而他始终维持同一个姿势,直到她红扑扑的小脸绽开美丽至极的笑靥,他的心弦一紧,一瞬间有种不能呼吸之感。

她的视线很自然地环视四方,最后落在他身上,她的眼中没有讶异,仿佛他原本就该待在那个地方守护着她。然后她对他笑了,那慵懒的眼眸集合在一起,是种强烈的性感魅力。

杜天羽怔住,片刻间脑里有种“完蛋了”的可怕预感。

“你也太离谱了,居然睡这么久。”他用怒容、用严厉的声调来掩饰突如其来的心慌。

听到他的声音,小舞僵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喔!”她七手八脚地自床上爬起。“对……对不起。”

杜天羽板着脸,说不上来为何感到烦躁不安。

“我记得我吃完饭就在树下打瞌睡……”小舞摇摇头。“怎么睡着睡着就跑到这儿了呢?真奇怪耶。”

她还好意思问!杜天羽没好气地瞪着她。

“啊!”她怪叫一声,惊异地张大眼。“是你对不对?是你抱我上来睡的!你对我好好喔。”烦死了,那双兴奋得微微泛着水雾的大眼睛。杜天羽牙关咬得吱吱作响。

“你闭嘴!是谁说不会给我添麻烦的?又是谁睡得像只死猪?”

“不要这样嘛,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太累了。”

“太累?”他哼道。“累什么?说的好像我是个刻薄的老板,你哪天不是准时六点下班?”

是他命令她准时走的,他一刻也不想多看到她。

“可是人家下班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耶!我要去买菜、要准备明天的早餐和午餐要用的材料,还要把jane告诉我的公司事情都背熟。”

还有,她买了一大堆网球的书,上网找资料,为的是了解他喜爱的运动,只是这些她不好意思说。

“而且啊,我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了,你知道的,油条还是要当天现炸才会好吃嘛。”

听她这么说,杜天羽无来由地生起气来。

“我没叫你做这些事。”

“我知道啊,是我自己抢着要做的。”

她熠熠发亮的眼睛,令他更是怒不可抑。

“以后我不许你替我做早餐、不许替我带便当、不许来我家,听懂了没?就算你做了我也不会吃的,更别想我会领你的情。”

他义正辞严的声明,却被此时从他肚子里传来不争气的咕噜声所打断。

小舞眨眨眼。没看错吧!杜天羽居然脸红了。她低头忍住笑。

“啊,你饿了吧!我去看厨房有什么东西好不好?”

她从床上跳起来,问是问了,可也没听他意见的打算,就好像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径自走出门外,留下杜天羽气极败坏地瞪视她的背影。

她从来不把他的话当真,杜天羽忿忿地大口咬着牛r,一边这么想着。

可恶!这铁板牛柳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吃。

她也不是太漂亮,身材更是乏善可陈,偏偏她可以从他家好久没动过的厨房里搜出食材,弄出一桌让人垂涎欲滴的料理来,真是太可恶了!

“要不要再来一碗饭?”

他瞪视她笑意盈盈的小脸,久久发不出声音。

小舞没被他吓到,只是若无其事地拿走他手中的空碗,再到厨房去盛饭。

回来时他仍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那碗饭再塞回他手中,他就像饿极了的小狗一样低头猛吃起来。

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个模样,小舞以肘支颊,快乐地看着他,光这样就满足了,她一点也不饿。

“你怎么不吃?”他终于抬眸,却是在解决了三大碗饭和二碗汤之后。

小舞快乐地点点头,这才举箸把剩下的饭菜吃完。

饭后她怕他赶她走,急急忙忙收拾碗筷回厨房,开始洗碗。

他没说什么,只是重回客厅看他的球赛。

“咖啡。”她自作主张泡了二杯咖啡出来,不加糖、不加奶精的是他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放在他身旁的咖啡桌上。

杜天羽没有看她,专注盯着电视画面。

小舞松了一口气,他没赶她走。

她让自己舒服地窝在另一个沙发里,偷偷观察着他。

仔细看,他看比赛的时候虽然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会随着比赛的进行时而皱眉,时而扬起唇角,时而不屑。

他还真是个情感内敛的人呐!换句话说就是闷s。

嘻!小舞很高兴自己又多了解他一分、  “哇!ace球!”小舞突然大喊。

杜天羽回头瞪了她一眼,对突来的打扰面露不悦。

小舞吐吐舌,闭上嘴。

“太棒了!rafler这个截击漂亮。”才没过多久,她又忍不住叫道。他的反应还是一把白眼。“好球,又是一记ace,咦?为什么不记分?裁判是不是看错啦?”

“那是。”杜天羽受不了地纠正她。“?喔,触网啊!我刚没看清楚。”小舞很“受教”地点点头。

他挑眉睨她一眼。“你好像没那么白痴了嘛。”

对小舞而言,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赞美了,于是她得意地挺起胸膛。

“当然,我下过苦功喔!这一个礼拜以来,我已经把所有网球规则都背熟了,我还把现在正进行的美国公开赛录下来,每天下班回家我都很认真看喔!一直看到凌晨一、二点呢!”

他蓦地僵住,停下暖饮咖啡的动作。

“无聊。”心口涌起一阵慌乱,他不耐烦地低吼:“你干嘛老做些蠢事?明明看不懂还要硬撑。”

“一点也不蠢啊!因为我喜欢你啊!既然网球是你喜欢的运动,我就应该要看得懂啊!这样我们以后就有共同的话题啦!”

他困难地抬眼看她。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第一次有人这么拼命地去喜欢他。

不、不对!他不要这样,再这么任她胡作非为,搞不好他就真的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