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1/1)

作品:天使不在线

作者:刘剑

内容简介:

赋闲在家的记者李文波,终日泡在网上。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进入一个黄色视频聊天网站,发现了其中的一名视频女郎酷似自己从前的恋人……

本书是国内第一部根据“视频女郎”日记改编、以揭露网络色情犯罪为题材的长篇小说,作者深刻剖析中国网络色情犯罪领域的现状与本质,以大胆的笔触和独特的视角,诠释了从事网络色情犯罪行业的人的真实心态,塑造了在中国大量存在的“社会空虚族”的群体形象,并且首次批露了鲜为人知的网络色情罪案的侦破过程,是一部悬念丛生、可读性极强的社会文学作品。

正文

上帝c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上帝背后,又有哪个神祇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痛苦的羁绊——[阿根廷]博尔赫斯

序曲

独脚一个,撒手倒卧,谁为扶持,自家稳坐。

辟辟啪啪,打上这最后一行字,文字已经把电脑的屏幕塞得满满的,再也没有任何缝隙。键盘敲打的声音突然停止,四周重新陷入一片寂静中。

窗外月光如水,窗内我的目光温柔。

当这最后一行字打完之后,一段生活就从我的记忆里被移植到了电脑之中,这是属于我个人的博客日志,把它全部写完后,我突然有种被抽空了的感觉。

没什么可以做的了?我过去的生活,就如同一块旧抹布,擦拭完了该擦拭的,现在,是该仍掉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在这个时候,好友列表里所有的人都在隐身状态,他们也许在,也许不在,也许如我一样,在写下了大量的文字以后,在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种被抽空的感觉之后,开始期待着一个人的出现。期待着他(她)的头像在电脑屏幕上闪动。在这种盲目的期待中,我想起了一个哲人的话,生命正在虚掷。

窗外的天空,黑dd的,一颗星星也见不到。这真是一个让生命虚掷的夜晚。

我是在等着一个叫凤凰的人的到来。屋子里一片沉寂,除了头顶的月光,就是眼前的电脑,月光遥不可及,电脑近在咫尺,但是没什么关系,其实远与近,对我来讲都一样,就像刚刚那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死寂的夜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这里的。一定还有很多鬼魂在我身边穿梭,每到夜晚,都会如此,他们一直蛰伏在电脑的显示屏里,随时会出现,令人措不及防。

你在干什么?钟表指针刚到十二点,凤凰冲了上来。这是今夜即将过去时第一个来造访我的鬼魂。它那个圣诞老人的头像在我的好友列表里倏然一闪一闪,似乎在笑,但也似乎什么表情都看不到。

我刚刚把自己的个人主页充实了一下,贴了很多文字上去,算是对自己的的一个交待吧。我回上一句话。

用这种方式和过去的生活告别吗?他回话,再发上一个坏坏的笑脸。

我:算是吧。

凤凰:你找到那首歌了吗?你上次和我说过的那首英文歌?

我:找到了。

凤凰:这样深的夜晚,那样的一首歌会让你想起什么?

我:不会想起什么,不过是一首歌而已。

想女人吗?凤凰的头像频繁的闪着。

我:不想。

凤凰:你老婆呢?

我:她出去了。

凤凰:你今晚想和她做a吗?

我:(愤怒的表情)

凤凰:别恼火,女人独守空房会越来越哀怨,男人就无所谓,只要你愿意,即使一个人在屋里,男人也会有很多快乐。但这种快乐可不是一个什么博客主页就能带来你的,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

凤凰发过一个手拿鲜花的手。

我:我能有什么快乐?

凤凰:给你个网址,你会发现,自然有快乐在那里等着你抓获,只要很少的一些钱,快乐就来了,如此简单。

谈话就是这样开始的,三十分钟后,我进入了凤凰告诉我的那个网站。

我开始注册,用手机号注册,这种方法很简单,在凤凰告诉我的这个网站上,明确的写着,只要每月十元,就可以成为普通会员,每月三十元,就可以成为一级会员,二百元以上者则会成为vip,就是俗称的贵宾。不过,一般三十元就可以突破禁忌,我当然要突破禁忌,五元和三十元有什么区别?谁都不会为了那二十五元,而让自己少掉许多乐趣。

我数了数,大约有十几个视频宝贝的头像出现在电脑屏上,这一面网页的最上角有几个大字“天天星期八,天天性冲冲——欢迎进入星期八聊天吧,跟我聊吧”。大字下面,每个女郎的眼神都直勾勾的看着你,她们的头像在淡蓝色的背景下闪烁着亮光,不断的变幻着各种姿式和色彩,个个生动诱人,呼之欲出。

凤凰的头像又在闪烁着。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打上一行字。

凤凰:人间天堂。看到那些头像了吗?凡是涂成粉红色的宝贝就表示在线,你只要点击节一下,你就可以和她进入包房直接聊天了。

我:我和她聊什么?

凤凰: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还有,只要你肯多花些时间,你老婆不能满足你的,她就能满足你。

我: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黄色视频吧,是吗?

凤凰:不是,这不是简单的黄色视频,这是一个通向你内心深处的地方,你能猜出来吗?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会有多少人像你一样,等着一个这样的地方直接抵达心灵?

打完了这一行话,凤凰下线了。

被涂成粉红色标志的宝贝有七、八个。我仔细看她们每个人的表情,她们都很年轻,眼神里有种与在酒吧、洗浴、歌厅等风化场所里见到的欢场女人不同的稚嫰和清纯。想一想,她们就在某个地方,同我一样潜伏着,等待着被人唤醒,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人比我幸福,起码她们还有希望,我呢,我的希望在哪里?

我把眼睛闭上,有那么一刻,我突然非常的想念安琪,想念着她在这一刻会把手机打响,想念着她沙哑而性感的声音,还有她光滑柔软曲线依旧的胴体。

但这是不可能的,从两年前的那次事故以后,从那次的协议离婚再到和好以后,有些事情已经从根本上发生改变,有些东西正在变质,腐烂,不可能再重新开始了。每次的问题都一样,每个人人的问题也差不多,生活周而复始,日子互相抄袭,就是这样。

我盯住一个面孔,这人长得有些面熟,很像一个从前认识的人,就是她吧。我将鼠标对准她的脸,把眼睛闭上,轻轻一点。

凤凰说的对,直接抵达心灵,这样好,比较直接。

她:是公聊还是私聊?

我:怎么是公聊?怎么又是私聊?

她:公聊就是进入一个公用聊天室里群聊,如果私聊,请建立一个私聊的包房?

我:私聊时我这里没有摄像头可以吗?

她:你可以不用。

我:好的,我选择私聊。

她:那就麻烦你再次注册一下吧。你要想聊的更深入的话,可能还要一些费用,但是这个包房以后就属于你了,想见我,给我发站内短信,在你自己的私人包房里就行。

我:这样很好。

这个宝贝现在就出现在我的电脑里,她的头发很长,乌黑笔直,很性感,她的脸始终低着,我看不清她的模样,但直觉感觉这人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她穿一件黑色的风衣,很严实的扣到了脖颈处,她坐在一个蓝色的电脑椅上,在她身后,隐约可见是一个书柜,但是里面空空的,没有书,这是个民居,不是网吧。这样的聊天通常都是在民居里,不是网吧。

她的名字叫粉红佳人。这个名字我很熟悉,在我还经常饭局不断的岁月里,我会在一些比较奢侈的宴会上喝到这种酒,这是一种法国产的白兰地,烈性,上头,但是很过瘾,我通常不加冰和水。每当把这种酒喝下去,一种火烧般的感觉就马上从喉咙里直翻到脑海,这是一种很刺激的感觉,我那时的生活就是这样,很刺激,与现在恰成反比。

她把头渐渐抬起,我看见她的脸在黑色外衣的掩盖下非常的苍白,她的眼睛很大,她看着我,眼神很迷茫,似乎什么也都没有看。电脑屏幕里人多少会有些变形的,这种变形感让人有种一切都不太真实了的感觉时。我盯着她仔细的、大胆的看,黑色外衣紧紧裹着她的身体,她似乎是个很消廋的女孩。有那么一刻,当我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有一阵极度惶恐的感觉出现了,我觉得我真的是发现了一个鬼魂,一个熟悉的,永生难忘的鬼魂。

她:想听听我的声音吗?你可以把话筒接上。

我:不想。我只想好好的看看你。

她:你不想让我看见你是吗?谁介绍你来我们这里的?

我:一个叫凤凰的人,你认识吗?

她: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能也是别的朋友告诉他的吧。一般来说,我们这里的常客都有登记,都是用qq号登的记。

我:我不是常客。

她:没关系,只要你上来几次,你就会成为常客的,很多人都是这样。

我:我会成为常客吗?

她:当然,除非你不是个正常的男人,呵呵。

我:也许我真的就不正常。你的名字叫粉红佳人,你知道这名字的来历吗?

她:我不知道。我这是瞎起的。你有qq号吗?给我一个吧。以后我们好可以直接联系,经常在这里聊天的。

我:我没有。或者说,我想暂时保密。我不一定会经常上来的。

她:那随便你。我问你,你那边热吗?

我:什么意思?

她:我这屋子里很热,我是说。我都快热晕了,你介意吗?我想把衣服脱掉。

她开始慢慢的脱掉黑色外衣,在黑色外衣里面,是一件几乎透明的吊带短裙,她的四肢很光滑纤细,但是在短裙里面,我看见红色的围胸包裹着她丰满的双r,这是一个身材俱佳的尤物。有纤细的四肢却也有足够凹凸的r感。

她:嘻嘻,你看我的身段怎么样?

我:挺好的,肥廋均匀。

她:你的口水该流出来了吧?

我:我拿碗接着呢,要不楼下准以为是上面水管子漏水了。

她:想看得真切些吗?你把窗帘挂上,把灯关上,再把你电脑的屏幕擦洁净点,你就看得更真切了。

我:谢了,我这里已经够真切了。

她:有多真切?

她把胸脯挺起来,然后一点点的短裙解掉,红色的胸罩紧裹着的两个鼓包一点点的挤进了我的可视窗口,我把可视窗口打到最大,一片红色的凸起占据了整个屏幕,,直冲着我的眼睛撞过来。

她:看傻了吧,哥哥。我身材好吗?

我:我只看见了你胸罩的牌子,是婷美的吧?

她:呵呵。你有可视头吗?要不,你也打开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个超级大帅哥!

我:不用了。我很丑。

她:丑不怕,你要是身材好,也让妹妹看看,咱俩比比,行不?

我:我没这个爱好。

她:别那么冷漠,哥哥,再给你看点刺激的。

她把胸罩往下拉了拉,深陷下去的r沟春光乍泄般的露了出来,她用两手按住茹房,用力挤在了一起,两个骄傲的半球轻轻摇晃着,荡起一阵阵诱人的波线。

她:哥哥,我还会钢管秀呢?你想看吗?

我:钢管秀?脱衣舞表演是吗?你会?

她:我会?我们一天要练至少一个小时的钢管秀,我跳的可好呢?

我:是吗?不过,我对舞蹈兴趣不大。

她:你对什么有兴趣?

我:你的脸。我想看看你的脸。

她:脸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男人不是说过吗?关上灯,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只要身材好,就什么事都能解决了。

我:可我只想看看你的脸。

她:为什么?

我:因为脸上有些真相,是不容易被掩盖起来的。

她:你说话有点深奥,是作家吗?

我:不是,我是一个和你见过的大多数人一样的,有色心没色胆,喜欢上黄色视频的已近接近中年了的男人。

她的脸上很干净,长长的头发水一样的泻了下来,依我的要求,她将头发掠开,她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她是一个长着可爱的小虎牙的女生。如果在白天,我会以为这是一个清汤挂面型的女孩,我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但是这是在晚上,晚上,很多人都会暴露出真相。这个女孩,她暴露的也是一种真相,不过与她而言,是种职业的真相,于我而言,却是我生活中的一个真相。她的面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她们简直是太像了。

她:我漂亮吗?

我:很漂亮。你好象是我大学时的那些个校花。

她:你想知道我的三围是多少吗?

我:我对数字没兴趣,眼见的才是实的。

她:那好吧。我脱了让你看看吧,你回头猜猜吧,猜对了我有奖。

我:好的,我先猜上围吧。如果你愿意,由下到上也可以。

她:别贫了。想往下,你要付费的。

我:我付吧,告诉我帐号。

她:嘻嘻。

我:你笑什么?

她:我说过,你会成为常客的,只要你想看更多的东西,你一定会成为常客的。

她把胸罩解开,我看见一抹白嫩的肌肤在我眼前慢慢的晃动越来越大。刚才我用手机往一个账号里充了五十元的值,做为回报,她要坦露胸部。这是一个看一眼就价值五十元的胸部,在这个城市,满大街都是做一次只需一百五十元的妓女,满大街都可以见到十元钱一张的黄色vcd,甚至在火车站的某个小旅馆里,你还能找到五十元一次,三十元一次,甚至十元一次的村妇,但是我今天却花了一百元,看一个女人的胸部,这是一个多么滑稽的时刻,我的款爷朋友胡一平要是听说了,肯定会吐口水,往我脸上吐的。

我老婆安琪,宏天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最有实权的副总要是听说了会怎么样?她会不会对我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丈夫彻底失望?她会的,她不会的,她应该早想到了。

胸罩一点点的往下退,到了关键的起处,又停下了。

她:嘻嘻,我在想象着你的表情,你一定是两眼都红了,手还抚摸着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吧?

我:猜这种事有劲吗?猜着了又怎么样?你不往下进行,是在吊我胃口吗?

她:不是,我在想,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你看了我以后,会喜欢我吗?

我:试试吧。

她:把眼睛张大,我只让你看一眼,要是你眨眼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胸罩突然落了下来,屏幕里,是一片白花花的丰沃,可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突然又有一片漆黑撞了眼帘,接着听见电脑鸣叫了一声,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切重归于沉寂。

这个周以来,这已经是第三次停电了。

第一章

我家楼下有一间二十四小时开着的小饭店,叫“山西面馆”,不过,这个叫面馆的地方最好吃的是一种特别辣的过线米线,在我还是一个纯情少年的时候,我曾经在这里请过很多和我一样纯情的女孩。选择这里其主要原因两个,一是这里的消费很低,十元钱可以搞定一顿午饭。另一个原因更加重要,这里的桌布都非常宽大且厚重,非常适合隐藏大腿,当然,也能隐藏一些其他的部位。依靠着宽大的桌布,我曾经成功的抚摸过个别女孩子白嫩的大腿,这里面,就有我现任的老婆安琪。

面馆的主人在一年前死掉了,现在的老板是他的二儿子。也是他四个儿子里长得最像他的一个。夜里看见他靠在柜台上,在两只蜡烛的微光掩映下,活脱脱的就像他老子又重生了一样。他们有几乎一样的长相,永远洗不浄的黑脸,永远也不稍作整理的络缌胡子,眼睛鼓突,眼袋庞大,眼屎极多,把眼睛粘得像个馄饨,都是靠在柜台上哈欠连天,极不热情。我对他老子印象深刻,还曾一起吃过一次烧烤,但是对他儿子就差多了。所以,在夜里一点钟冷不丁的看见他,有那么一刻,简直是另一个鬼魂跑了出来,我宁可相信,面前站的是一个借尸还魂的人。

过桥米线端上来的时候,我在考虑是不是要一瓶啤酒。三周前,安琪强行把我扭送到她闺中死党呆的医院里做了检查,其结果是我的体重超出了正常体重六十斤,重度脂肪肝。死党当时的手扣在我的腕子上,语重心长的说:“文波,再这么暴饮暴食,那就是想自杀了。”曾经一度爱我如生命的安琪不会让我自杀,尽管这爱现在已经有些变质了。但是让我忌酒她是干得出来的。死党的手在当时有种职业性的冰冷,几乎冷到骨髓。此后,每到端起啤酒,我就会感觉到安琪监督的目光和死党冰冷的小手,这酒喝得了无况味。

几个啤酒瓶放在桌上,我很缓慢的将它拿过来,老板知趣的拿过一根蜡烛,c了进去,眼前有点光亮,但门外是一片漆黑。

“又停电了,c!”老板说:“这一周三次了,听说,这一停就是一个区,是他妈的电力部门干的,现在全市的电力很有问题,很有问题。”我把米线挑起来,往嘴里送,腰上的手机有些微的震动,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干嘛呢?”夜空中,安琪哑哑的声音有种性感的诱惑。

“吃面,想你,还有,”我把面放进嘴里,在突突的声音里含糊的说:“等着来电。”“今天晚上和电力局的朋友吃饭来的,说可能要停一个小时吧。现在全市的电力太紧张,这是电力局分段停电的时间。黑灯下火的,你还出来呀?”我把米线放进嘴里。辣得一时说不话来。

“你没和胡一平在一起吧?”“没有。”“没有就好。那种声色犬马的人,少理他为好。你没喝酒吧?”“没有。”“千万不能喝。你是重度脂肪肝,再喝下去就危险了,你那血脂化验单在我这呢。这一天太忙了,都没来得及看。我估计你血脂也有问题。”“没有吧。”“噢,对了,今晚上我不回去了,要加班。你一个人睡吧。有问题吗?”“没有。”“你除了没有还会说什么吗?”“不会。”“好了,好了。吃完米线赶快回家,我可告诉你,不要去找胡一平。不要去找那种人。”安琪的把电话挂了。

千万不要去找胡一平。我一边吃米线,一边想,真可笑。我老婆这么怕我去见这个人,她从来也没有抽空想一想,其实她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同?他们难道不也是一类人吗?

一个人吃饭,尤其是在一个停电的夜晚,漆黑的夜晚,是人生最乏味的时刻。

我给胡一平打电话,电话响了至少三十秒,他才接,电话那头很吵。

“文波,要他妈的不放到振动上,就真听不见了。在哪呢?一个人泡网呢?”他那边有唱歌的声音,这小子真的如安琪说的,在那里声色犬马呢。

“我没有,在吃面。你要是有空,就过来吧。”“我哪有空,妹妹一手一个,你来吧。我签单,给你也找一个。”“那算了,我们这里停电了。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们这电足的很,真是电力十足,小妹妹,来,亲一个,靠,你装什么纯情,哥哥我——”我把电话挂掉,胡一平的声音听起来又象是喝多了,这家伙一天喝多两次,花钱如流水,但是钱却仍然赚得让人眼红。

我把过桥米线吃光,肚子里有点食了。然后想了想,还有谁可以找。

有一个人肯定没睡。他今天要值二十四小时班。

我把电话拔过去,刚拔通,突然眼前一阵眩目的光芒照了进来,刚刚影影绰绰的面馆里猛然间白光大炽,把眼睛都刺疼了。

“来电了!”面馆老板欢呼着。

面馆外面漆黑如墨的街道两旁的路灯一下子亮了,我们家居住的那座高层也有几户窗子亮了起来,这突然间到时来的光芒竟然给人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在这熟悉的亲切感中,我看见了她。一个熟悉的,曾经带来生活真相的面孔,一个似乎只有鬼魂才有的面孔。

她从一辆奥拓车上下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向面馆的方向走来。她留短发,染成了一种黄红相间的颜色。穿一件紫色的外套,在路灯下身影很苗条。她走得很快,倏然间,她就推开了面馆的玻璃拉门,她的脸就在那刚刚浮现的灯光下苍白的一闪,人已经进来了。

面馆老板很殷勤的迎上去。“您来的真是时候,刚来电,要不就得摸黑点蜡了。您要点什么?”“一碗面。”她的声音很低沉。

她几乎一眼也没有看我,就直接掠过我坐到了我身后的桌子上了,她走过时,一阵浓烈的的香水味道涌了上来。

老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过去。我听见后面传来了筷子与碗的碰撞声。

我的手机响了。韩力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不是有病?电话通了,你不说话,响几声又挂了。怎么,又和你媳妇打架,被赶出来了吧。”

“没有,我一个人在吃面。你在班上吗?"”废话,要不我晚上一点多了还不睡?“”那你继续忙吧。我没事了。“”没事?你撒谎吧,这么晚了找我,多少得有点事吧?“”没事。“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独自一个吃着面的女孩,审慎的说:”不,确切的说,也不是完全没事。有一件很好玩的事,我明天见你面,一定要和你说。“她留短发,染过了,有些淡红。她很认真的吃面,表情沉默而克制,神色忧郁。与刚才在网上的轻佻y逸截然不同。与网上见到的那个人相比,这是两个相貌一样但妆束完全不同且气质截然相反的人。我照理不会这么快就认出她的,怪就怪在,这个面馆的光线太好了,而她进来的很是时候,她撞进了我的视线,这一撞,就如同一个钱包撞进了一个小偷的视线,一个高级化妆品撞入了一个物质女郎的视线一样,有些东西一旦撞进这里,就很难再拔出来。

她就坐在我后面,寂静无声的小面馆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在不同的位置上,各自坐着各自的事,有那么一刻,气氛里有种诡异的感觉。就在两小时前,我发现了与一个熟人极度相像的面孔,然后,当她脱掉她的胸罩的时候,我们住的这一区突然停电。,两小时后,电刚一来,她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世界很奇怪,也很荒谬,在寂静的只有我一个人独处的夜晚,她是一个新闯进来的鬼魂。那一刻,我只觉得奇怪,但没想到生活会因这两张非常相像的面孔而突然由此发生改变。

我身后的鬼魂就在我背后吃面,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有那么一刻,我得强力抑制自己才能不把头转过去看她。我感到她的眼光现在正在看着我的后背,也可能看着别处,我这人对她当然毫无意义。

透过眼前的玻璃橱窗我看见老板坐在那里,打着哈欠,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因为我的身体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我侧了侧身子,这时可以看见她的一半轮廓在橱窗中若隐若现,她很认真的吃着,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

电话铃突然想起。寂静的夜里,非常刺耳。

我接了电话。

“喂!你还在那吃呢吧?”安琪说:“我十分钟后回来。”“你不是要加班吗?”“我是副总,又不是打杂的,干嘛加班的都是我?我红酒喝多了,困死了。你现在就回家,给我放洗澡水。十分钟以后我就到了。你没喝酒吧?”“没有。可是看这意思,你要求别人做到的,你是没做到。我隔着电话线闻着酒味了。”“我没精力和你吵了,要吵明早吧。给我放水,我要洗澡,就是这样。好吗?”“那就洗个鸳鸯浴吧。正好你可以给我搓背。”安琪哼了一声,电话挂了。老板同情的看着我。

我走到柜台前结帐。他冲我笑笑:“老婆管得严,其实是好事。”我摇头,把帐算完,再回过头来,发现已经空无一人了。那女人走了。

“她好象没结帐吧,那人?”我指着那个空桌位说。

老板看了看,笑了。“结了。”“结了,什么时候?”“你打电话时结的。”老板暖味的笑。“这么晚来上这吃面的人,最好不要招惹。”“你认识她吗?”“不认识。不过,这几天她上我这来过几回,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几个人,我怀疑她们是出来卖的。”我拍了拍老板的肩,有点恍然的看了看那空空的桌子,她就像一阵风,风过无痕。

“给我来瓶啤酒。”我对老板说。

坐下来,我刚把啤酒起开,电话又响了。

我拿起电话。安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在门口呢?你出来吧,我车上有人送了一箱红酒,你给我抬上去。”

我老婆安琪办事麻利,行动果断,但只在一个地方,恰好相反,就是在卫生间。

她手拿着浴盐,浴y,牛奶增白蜜,飘柔保湿活性分子等一系列女性洗澡用具,进了卫生间,然后就是长达三十分钟就流水的声音。我躺在床上,拿着本杂志百无聊赖的等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我睡醒的时候,她正在我的耳边打着鼾声,我坐在黑暗中,听着从她那里传来的均匀的声音,突然觉得婚姻真是可笑,在上大学时,与我的第一个女友分手后,为了让安琪嫁给我,我曾动用我全部的聪明才智,简直把她当成了天上的仙女,可是没想到和她同床共枕了以后才发现,原来她也打鼾,而且水平也不比一个村妇差多少。

我用手抚摸着她的皮肤,在那些浴盐,蜜奶的调养下,真是很光滑,很让人有性欲。

我把手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抚摸,从平原抚摸到高原地带,地势的变化也导致了我身体也有了些微的变化,当我进一步想展开行动时,安琪突然翻了翻身,含糊的说:“我困呢,别瞎动。”然后将我的手推开,一个后背冲向了我,又睡着了。

我已经全无睡意,坐了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外面的天空漆黑如墨,连星星也见不到几颗。

我下了床,下意识的走到电脑前,打开它,借着电脑的灯光看了看表,三点四十。

电脑开了,缓慢的进入“叉p”程序,打开浏览器,我输进那个网址。

她的头像和许多女孩子的头像还在上面挂着,不过已经变成蓝色背景了,上面写着几个字:离线,等待中,可留言。

我打开窗帘,看外面,雾蒙蒙的,快要凌晨了,整个城市都在酣睡,但是有人没有睡,网络没有睡。网络上有很多人也应该没有睡,但是,她睡了。

她吃完了面,应该是下班的时间到了。

对面的高楼里全是漆黑的,她可能就躲在某一间屋里,她和她们,就在某一间屋子里,宽衣解带,对着一个小小的可视头s首弄姿,为了一些点击率,一点小钱而出卖着自己的r体。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的,我的朋友胡一平他们,正在某个宾馆的床上呼呼大睡,他们的把今晚挥霍了,用口袋里的钱,身体里的jy挥霍了。

还有我妻子,她也把今晚挥霍了,用一瓶红酒,一份合同,百分之二十五的总经理提成挥霍了,还有惊天动地的鼾声。

大家把这一个夜晚用自己认为有意义的方式挥霍了,我呢?

我是这个晚上最无所事事,最一无所得的人吧!

胡思乱想间,滴滴声音响起。回过头来,一个头像在好友列表中闪闪。

你快乐吗?凤凰说。

你他妈的在哪?我打上一行字。

他回话:我找到你说的那首歌了,真是有够老土,居然是80年代初的古懂,lovewilltearusapart,电脑显示说这是一个叫伊安。库提斯的人唱的,这人是个什么东东?

我回答:一个鬼魂,和你一样。

他:这首歌的中文翻译名叫作“爱会将我们分开”,我可否理解你现在就是在这种状态呢?

打完这句话,他(她)不等我回话,就突然下线了。一切再次归于沉静。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安琪走了。桌上还有喝剩的半瓶奶和一个蛋黄派,后者是我平生吃过的最难吃的一种只能用来骗儿童的食物,但这却是安琪的最爱。我把奶喝了,准备着,再搞点什么吃的。手机响了,有短信,我拿起来看看。上面写着:我把红酒拿走了,我送人了。我知道,你这个一见酒就没命的家伙是不会放过这几瓶酒的,所以趁着你还没清醒呢,我还是先行处理了,安琪。

shit!我愤怒的骂了一声,看着桌上的电脑,想到昂贵的红酒就这样落入别人的嘴里,火从心头起,又大声的骂了一句。

如果还有谁比我昨晚过的更不好,那就是我小学和高中时的同学韩力了。

推门进去,韩力两眼红红的正趴在那吃方便面,头发凌乱,胡子拉渣,像个逃犯。

我们俩一起蹲在那吃面,韩力的宿舍脏乱差还小,一股恶臭的味道,比方便面里的佐料味道还浓。

方便面也是这世间最让我厌烦的一种食物,不过,韩力却对此始终情有独钟,入乡随俗,只能陪他了,这也叫舍已为人吧。

“你说的那种视频聊天,现在在网上非常流行,”韩力边吃边说。“这种活动经常是与网络色情犯罪活动联在一起的。你知道吗?网上色情最可怕的不是那些黄色图片和黄色小电影,而是那些互动性的东西,比如语音聊天,视频聊天,还有买春信息等等,你是不是经常上这些黄网啊,要不,一大早就来问这个?我——”他吞了一口面,烫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可警告你,上黄网也要受到法律制裁的。”我把方便面盒仍掉。打开窗子,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污浊了。

“受什么制裁?”我说。“有人放那白给你看你不看,你不看你是傻子。”“你看是看,但是千万可别乱发那些y秽的贴子,小心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照你这一说,我好象是窥y癖了。我没那么下作吧。”我躺在他的床上。顺手拿起本杂志,打开一看,全是l体的男女,我说:“你小子还说我,你这不也天天看这玩艺吗?”“我是工作。”韩力拿过杂志,塞在枕头底下。“这是我们查获了一个网站后,从一个女孩子那收缴的,这可是本书纯正的美国书。”“你说的那个女孩子看这书干吗?”“这是从美国传过来的,随书还有一个赠送的光盘,是脱衣舞教程录像,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卖的。这是我们抓的那个女孩子用来教另外那些女孩子的,这女孩刚上大二,是学英语的。我告诉你,这种杂志我看就是工作需要,你看,就不行了。不过,上面全是英文,估计你也看不懂。”“少来吧你!”我起来打开他的电脑,“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借着工作之便天天浏览黄色网站,还假装辛苦,小韩同志,这就有点假公济私了。”韩力闻言急了。“那咱换!你给我盯一天试试,你以为这差事我喜欢干。”电脑屏幕一亮,韩力急忙把眼睛闭上,头扭了过去。

“怎么了?”“我早上看电脑不行,眼睛里全是小黑虫子,跟着走,满眼前都是,我得缓会儿再看。”“有那么严重?”“医生说,这叫飞蚊症,我们这不光我,几乎人人都有这毛病,你要是一整天不做事,光盯着电脑,这些小黑虫就肯定找上你。这病的学名叫什么眼球内玻璃体混浊,这和玻璃有什么关系,我也搞不懂。”“看来网警也是不好当的。”“那当然。”电脑一开,韩力还是坐不住了,忍不住又湊上来。“你不上网,就不知道什么叫世风日下。”他给我点了一下收藏,一大堆域名跳了出来。“看看,这里全是惊世骇俗的东西,瞪大眼睛,看吧,在这里,人比野兽更无耻。看这些网名,恋童网,同性恋网,g仯耗蛲航煌勘┩琒m性虐待,自拍偷拍网,买春信息网,最厉害的还有,就是这个,换妻。”我拍了拍手。“换妻,有点意思。”韩力点头。“很有意思,小李同志。尤其这个换妻网的服务器的地址可不是外国的,而是本国的一个沿海开放城市,这是真正的中国的换妻网,你想想看吧,中国人也开始玩换妻游戏了,我们这是不是也叫跟上流行步伐了?”“我看是。”“是个p!”韩力冲动起来。“这里面都是一帮不要脸的人,老婆可以换着玩,你说,这还是人吗?”“人各有志,小韩同志,你也别太迂了。”“我不是迂,我现在是真的,真的越来越讨厌这份工作,你们上网是为了找乐子,我上来是为了什么?天天看一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一个人,天天看这个,换你你能舒服吗?”“我就无所谓,我觉得也不错,挺舒服。”“你在家呆了两年,你是呆变态了。”韩力恨铁不成钢的敲着我的脑袋。“我没你那么变态,这工作我干得都烦秀了,真的,上回有个叫顾襄的什么记者把我写成那样了,可他要是知道我心里想的是这个,他还敢来吗?这回他还要采访我,我能让他采访吗?”

小韩同志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一心想成为中国的比尔盖茨,不过,造化弄人,他没进了高科技公司当什么ceo,而是进了刚刚成立的网络监察中心,成了一名不带枪的警察——网警。成为一名警察不是韩力的梦想,但那是他岳父,一位公安局资深领导的意愿,小韩与其是尊重岳父,不如说是妻管严做祟,于是,他屈从了。那天晚上,小韩同志拿着一个大电脑公司的聘书感叹不已怀才不遇。我们喝醉了,小韩同志还流下了几滴理想难成的鳄鱼泪。那晚,一起陪我们喝酒的还有我和我的老婆以及当年的同事顾襄——一家报社的记者。忆苦思甜后,我们醉的一踏胡涂,顾襄回家却写了一篇报道,题目就是《他们,是不带枪的英雄——网络警察印象》,起初是内参,后来这个报道引起了有关领导的重视,让整成一个新闻大特写。很不幸,小韩同志不但榜上有名,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韩同志,英姿飒爽,与那天见到的满眼眼屎愤世嫉俗的样子,有天壤之别。在我还没来得及骂小韩同志虚伪的时候,这份报道令小韩同志所有的计划都告吹了。本来,他正在打算好好和警察岳父谈谈,要调离开网警中心,但这篇报道使他不但走不了,还成了主力,网警中心的领导很器重他,好象是还针对他放弃了大公司的高薪安于清贫与寂寞的行为,在全局下了书面奖励。后来,电视台的人也来了。

“这就是我每天的工作。”那天电视台记者来采访时,我也参加了。面对着摄像机,小韩同志坐一边亲切的讲解着,一边指着桌上的电脑指指划划。“我每天早上就来到这里,一般得到晚上才能离开,我们的工作是,在网上搜索并发现有害信息,对互联网单位进行备案管理,管理全区网吧,用视频监控系统监控网吧,对互联网单位的管理员进行培训…总之,差不多是每天每时、甚至每分钟都要监测、检查网络内部有没有不正常的系统行为,有没有不该发生的流量等等。因为我们常常在暗处,大家可能觉得网警是个很神秘的工作,其实这工作一点也不神秘甚至还很枯燥乏味,我们每天都要重复的坐在机子前点击、查看,点击、查看,将网页上所有条目逐一过目,没有问题的,就浏览下一个网页。”主持人提问:“韩力同志,你们每天都这样吗?”小韩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