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1)

“时睿。”沈约南闭着眼睛,手胡乱抓紧时睿的衣角,声音很低:“别进去。

时睿低头看他一眼,意外感觉出了可怜和委屈。

“好。”时睿停住脚步,转身,在长巷里踌躇:“那去哪儿?”

他这样子能去哪儿?

“去我宿舍。”沈约南睁开一只眼,手指往南边指了指,“那个楼。”

“好。”时睿迈开步子,“你房里有处理伤口的药吗?”

“有。”沈约南闭上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睿感觉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拱了拱。

这让时睿觉得很舒服。

沈约南的房间很简单,很干净,和医院一样洁白的墙壁,不大的空间里,有一张书桌,一张桌子,一个小沙发,衣柜,还有一间小小的盥洗室,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装饰品。

窗口倒是有一朵濒临枯死的花,叫不上名字。

沈约南躺在沙发上,手臂摊在半空,半睁着眼看时睿:“衣柜下头的抽屉里,有碘酒和棉棒。”

时睿从前经常给王蒙处理伤口,手法很细,但王蒙那厮皮糙肉厚,沈约南却是细皮嫩肉。

时睿打从见沈约南第一面,第一印象便是,这男人怎么这么白?往脸上糊面粉了?

所以下手是又轻的不能再轻,蜻蜓点水的往他伤口上触碰,可沈约南却是不耐烦:“你会不会弄?不会一边去,我自己来。”

“我怕你疼。”时睿说,“你别乱动。”

沈约南愣了愣,脸往沙发里面转了过去,手臂冲着时睿的脸,差点戳到他眼睛:“先抹手。”

尽量快速的轻轻点点抹好了手臂,有一滴药水要流下来,时睿低头吹了吹才没让滚下来,抬头说:“把脸转过来。”

沈约南没动。

“沈医生?”时睿看着他的后颈,“疼晕过去了?”

“……放屁。”沈约南的声音很闷。

“那你转过来,涂完你换身衣服再休息。”时睿说。

“你走吧,我自己抹。”沈约南说。

“你自己多不方便。”时睿嘶了一声,郁闷道,“错了错了,额头上有血,应该先洗一洗的。”

“沈医生?”

没反应。

“沈约南?”

不理。

时睿伸手拉住沈约南的胳膊,沈约南这才回头,干涩的嘴唇费力的掀动:“你走吧,我自己来。”

“那行,可是你脸怎么有点红?”时睿皱眉说,“也不是红,很奇怪,要不去医院,让柳医生过来看看?别是内伤。”

沈约南提起力,抬起手在他额头上呼了一巴掌:“滚!”

时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沈医生,您这脾气……”

“我让你滚,赶紧走,听不懂人话吗?”沈约南的额头本就一片红紫,现下又暴起了青筋。

“别急。”时睿说,“我尽快滚就是,但是在走之前,我还有两个问题问你。”

“有屁快放!”沈约南说。

“能不能去我家做家庭医生,薪资双倍。”时睿尽量露出和善的表情,“包住宿。”

沈约南哼了一声,“做梦。”

“……为什么不?”时睿不明白,“我家老太太对人很好的。家里的家仆小厮都可以供你差遣,你要是吃不惯老太太的口味,我把我院里的厨子给你,你当自己家住着就是,对了,我会给你妹妹准备房间,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能做到的我都应。”

“没理由,不想去。”沈约南冷冷道。

“哦明白了。”时睿挑了挑眉,“下一个问题——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昨晚?昨晚什么事?”沈约南问。

“嘶。”时睿的食指点了点沈约南的脖子,“没人注意到?”

“被小姑娘嘬的印子还没消。”沈韫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沈约南冷笑:“你还有脸提。”

“沈医生,我很冤枉。”时睿撑着下巴看他,“是你先亲我的,搂着我的脖子,好像我是一碗鲜肉大馄饨,又啃又舔,沈医生我今年二十二岁,年轻气盛,极易撩拨……”

“闭嘴闭嘴!”沈约南吼道。

“好好好,别动怒。”时睿哄人似的声音很柔,棉球趁机一下一下轻轻的碰沈约南擦破的额头,“我的问题还没完呢,别气晕过去。”

“沈医生喜欢男人吗?这么多年没有婚配,是不是因为这个?”时睿停下手,大眼睛十分认真的盯着沈约南的眼睛。

沈约南愣了愣,嘴巴张开。

“别急着骂人。”时睿先将他堵住,“我想听实话。”

沈约南没说话,双手攀着沙发想起身坐着,奈何仍还头晕眼花,手的力气似乎刚才打时睿那一巴掌时也消耗殆尽,还是时睿伸出强有力的胳膊,撑着他后背坐起身。

“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沈约南看着时睿

“也好,平等交换。”时睿的后背向后靠着椅子。

“杜雪,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沈约南说。

时睿嘴角总挂着的似有若无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雪,是杜姨娘的名字。

是从小看大他的人,是他爹捧在心窝里的女人。

“被枪打死的。”时睿说。

“谁打的。”沈约南说,“你看到了吗。”

“没有,但他们都说是我爹。”时睿自嘲的笑了笑,“沈医生知道的不少。”

“关于你和杜姨娘私通,不伦,气死你爹。”沈约南说,“都听到过,渭城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好直接啊。”时睿笑了,“你这脾气。”

“习惯了。”沈约南说,“你觉得我可信吗。”

被他转折搞得有点蒙,时睿嘶了声:“当然,就身体性命而言来是我的福星,如果没有你,两年前我就被土匪的子弹嘣死了。”

“杜雪是自杀。”沈约南说,“自始至终与你无关。”

“……沈约南,别胡乱说话。”时睿踢了一脚沙发腿,慢悠悠道:“我觉得你人好,但不代表你可以畅所欲言胡说八道。”

沈约南继续道面不改色道:“你爹的死多半原因是她,不是你,这几年把所有痛苦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累吗。”

时睿站起身,手撑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沈约南的脸,笑着道:“沈医生,我不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