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狗头军师(1/1)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早边景和明月之间的气氛不太正常。

平时吃饭都是紧挨着坐的两人,今天一大清早,饭厅其他人还没赶到,硬是坐在了桌子的两头,无论叶雁雁怎么挤,就是留在原位不肯挪窝。甚至明月和林以露都说了两句话,刚向边景一瞟,他就转过头去面对周子濯。

弄得和刘兮正说话的周子濯都纳闷,他什么时候对他们的话题感兴趣了?

林以露逐渐嗅出端倪,最会见缝插针,“边景,昨儿我房间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只蚊子,一宿没睡好。你一会帮我看看,是不是灭蚊液不管用了?”

可她理由找得不好,边景再怎么样,也不会傻到故意用她来气明月,轻描淡写地,“灭蚊液不好用,你叫客房服务给你换一个就完了,要还进蚊子就换个房间,反正咱们明儿就回去。”

虽没能参与这段对话,可明月又不聋,林以露故意把话说得大声,整桌人都能听见。她忍不住笑出声,还被瞪一眼。

饭后明月本想接着刚才的场面,跟边景说几句。可他又一扭头就出去,压根看都没看跟在后头的明月一眼。

合着还是她热脸贴上冷屁股了。明月心里觉得委屈,一委屈,她也就不管在哪,靠着饭厅的雕花屏风就开始眼眶泛红。

正低头可怜呢,跟前出现一双脚。

明月抬头,边景就在她面前,表情都还没来得及,全被他看尽眼底。

见着当事人,她那股委屈劲儿愈发难忍。刚刚还憋着股火,现在全往眼眶里蹿,连声音都柔,“抱抱……”

边景拿她再没办法,长长叹气,将明月抱紧怀里,可劲揉她。

“吃完饭不洗手,油全抹到屏风上,那木头那么尖,把你手指头划到怎么办?”他拿出刚跟服务员要的纸,拭掉她眼角那一丁点泪珠,再给她擦擦手,“还往我衣服上蹭。”

“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明月又把脸埋进去,在他胸前可劲儿钻,力气再大点,兴许能钻出个窟窿。

“我是想不理你来着。”他本下定决心,得让她看到自己的坚定。可刚才拿了纸,他环视一圈没发现明月,往回看到她对着屏风,小嘴巴一瘪,他又控制不住心软。

要说明月是那样,唯我独尊的时候,无论什么歪理,只要她觉得对自己好,那就是对的,上天入地的模样看得人牙痒痒。可她真抹起眼泪来,边景又开始自责。那毕竟是他的钦钦呀,要说有什么事能让她掉眼泪,那肯定是他做错了什么。

她怎么能哭呢?他那住在云端的姑娘,怎么就肯哭了呢。

得是他做错了,他真是欠她的。

“但我的原则没变。”边景到底得提醒她,“我答应过你,要给你很多爱,对么?”

她点头,“嗯。”

“我做到了,对么?”

毋庸置疑,在男朋友这个角色上,边景扮演得极好。他照顾她的情绪,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洞察她所有的小情绪和喜好,拿出十足诚恳的态度。而且,活儿也还不错——每次都是等到她高潮,他才会结束。

“你做得很好。”明月蚊子嗡嗡般地,低声回答。

“所以呀,我也会得寸进尺。”边景把她搂得更紧了点,“我会想要说,既然给了你这么多爱,能不能让你觉得,有我就足够了呢?”

此时的明月是自责的,她清楚,边景会有这种想法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心一意,是所有人从小到大受的文化熏陶里,最基本的共同认知,也是普世感情价值观。

“我不逼你。”他告诉明月,“但我只是想为自己努力一次。”

“我会好好想想的,我……”她想给他一个期限,却不知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他替她选好日子,“假期结束吧,结束以后告诉我。”

他们这一行人里,要数叶雁雁最是情场老手。今早发现明月和边景之间有问题,当即没说出来,晚点时间就给明月发了消息。

“小美女,情侣吵架了?”

在明月的邀请下,她来房间里和她面对面谈心。

明月坐床上,还用手指抠着床单,“他要我好好跟他在一起。”

“你俩不是挺好的吗?”叶雁雁当即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床头摆的那串佛珠,明白了,“我觉得这也是迟早的事,正常男的哪个能接受这样的关系?你看我交那么多男朋友,也遇到过摆明了告诉他们,除了你以外我还有多少个男人,他们表面上好像挺能接受的样子,开放式关系嘛,结果呢?”

结果她从刘兮那听说过,“后来一见面都能打起来。”

“没错啊。”叶雁雁也有些失望,“边景和子濯哥能和平共处,还是念着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情谊,要不然等得到今天,还一起来度假?早打得头破血流。”

明知她说的都是真话,明月还是犹豫,“那我应该答应他吗?”

叶雁雁也能明白。明月现在这行为,摆明了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婊里婊气,可那都是看客的上帝视角。真要从天上降下来俩这样的男人在自己身边,一个比一个情深,叶雁雁也恨不得全都要。

小孩子才作选择!

她决定从自己的角度给明月分析分析,“其实要说客观条件呢,子濯哥真是堪称完美。就他出手,我都不信哪个姑娘能抵挡得住他的诱惑。家庭条件,他和边景都差不多,没什么可比性。可子濯哥有事业,做科研入不算特别高,但是稳定,而且资源丰富、也是高知,社会地位摆在那。再说他的性格,又会哄女孩儿,玩起浪漫来一套一套的,模样那么好看……我都快给我自己说心动了。”

“那你这么说,他不是碾压吗?”明月心里又不得劲,边景好歹是她男朋友,差不到哪去。

叶雁雁赶紧补充,“那也不是这么说。边景呢,年纪轻,社会阅历是没有那么多,可是他前途无量、未来可期呀。他那么优秀,有家里扶持,以后能差到哪去?打辩论的,平时也能说会道,性格又好,挺照顾人的,我小时候都特别喜欢跟他玩,觉着他就是我们院儿最绅士的一个。”

说来说去,这又打成了平手。

“就我自己心里的想法。”叶雁雁也觉得,好像不能这么笼统地比较,他们都是顶优秀的人,这么瞎比比不出来什么,况且感情又不是真靠比较出结果的,“子濯哥你也看得出来,就一老狐狸,感情经验丰富,你说什么、心里想什么,他立马就能懂。交流起来方便,处理问题也成熟。边景呢,稍微青涩点,但他学得快,态度也诚恳,从一张白纸开始,慢慢磨合成最适合你的模样。他变化的过程,你是一点点看得清的。”

“这倒是。”明月同意她的说法,她是边景的初恋和初次,她最能看出来,边景正向她喜欢的模样靠拢。

“你和子濯哥之间不会有矛盾,靠的却是他的经验,他知道怎么处理。可是好像他的感情里全是别人的影子,有时候你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他想那样做,还是他觉得应该那样做。”

太过游刃有余,有时候就连真心,也不让人心生怀疑。

这个说法,明月又觉得不太公平,“可你也不能说他错了。”

难道,在以前的人生里多爱过几个人,多学习了点东西,就变成错事了吗?

“你说得也对。”叶雁雁也叹气。

搁她身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叶雁雁要选得出来,还会谈那么些个男人吗?自己的感情都是笔糊涂账,还在这给别人出谋划策,活脱脱一狗头军师。

但她好歹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和思路,明月还是感谢她的。

“我再想想吧。”她躺倒在床上。

“其实边景挺值得选他当男朋友的,真的。”叶雁雁在旁边补充,“唯一的那种。”

“是啊,我知道。”明月蔫蔫地回答,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