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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想到自己即将去外面的学堂进学,再不能像往常那般成日呆在书房里,林默不禁有些焦虑:非得把这个内鬼揪出来不可!

现在小山居丫鬟婆子们加起来足有二十来人,若是一一排查,自然是来不及的,何不卖个破绽,叫她自己暴露呢。

林默思忖已定,便走出了书房,对执事大丫鬟云罗和碧鸢说:“爷今日要出去见一个要紧的客,得穿得特别周正才好,你们快去把衣服都抱了来,给爷好好选选。”

林默今日却难得地挑剔了起来,不是嫌这个颜色艳了,就是嫌那个老气了,又是腰带又是发冠地,拖拖拉拉弄了半个多时辰才穿戴好,最后,闹得整个小山居的人都知道了:少爷因为要出去见一个贵客,正在挑拣衣物呢!阵仗这么大,想来对方是了不得的人物吧,少爷好厉害啊,天天足不出户还能认识大人物。还有,少爷这一去,说不准不会回来用饭了吧,贵客的嘛,想来是要多陪一会儿。

林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给那个内鬼一种误解,今天是难得的少爷出门的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是m进少爷书房翻检东西的好时机。

最后,云罗又上前来,给林默理好了衣带,检查了荷包、扇子,扇套子等物都齐活了,又殷殷勤勤地送他出了仪门才自己回转了去。

林默直到出了林府大门,又骑上马走了一大段,才恍然大悟一般对牵马护行的小厮们说:“糟糕!我弄错日子了,白跑了一趟!”便快马加鞭地回了林府。

林默快步回了小山居,此时,众丫鬟们想着主子走远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都乐得自己去偷懒,一个个或是歪在走廊上打盹,或是躲到什么y凉的地方歇着,见了林默忽然回来,大多数人只是呆了一呆:咦,主子怎么又回来了?还不待她们发出问询声,林默早就一阵风一般快步走过去了。

林默疾步走到书房,猛地一把推开房门,果然看见一个人正弯着腰查看着什么。

不是别人,正是小山居的执事大丫鬟云罗。

云罗先是一脸慌乱,嘴唇和身子都一阵颤抖,随后,发觉自己很侥幸地刚好关上了一个箱子,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另外一个,倒是没什么明显的破绽,便勉强挤出一点笑,强作镇定地说:“少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默见书房内一丝不乱,看不出翻检的痕迹,便知道这丫鬟十分谨慎,想来是打开一个,看好了就迅速归位,并顺手抹去翻检的痕迹,所以,没落下什么证据。

林默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边,绕着她走了一个圈,上下打量着她,记得以前看电视剧里就是这样审犯人的,用充满威慑力的眼神就可以制造出强大的心理压力,叫犯人自行崩溃,露出马脚。

可是,喂,这丫鬟是不是业余时间除了绣花还暗暗喜研修了反侦探手段啊,她的心里素质真的非常好,居然很快就从手足无措的窘迫变成夷然不动的冷静,林默不禁心里暗暗称异,心想,这丫鬟是个聪明的,可惜现在和自己是敌对一方的,要是能收伏为自己所用,倒是不错。

不过,这丫鬟处变不惊,真个是个难对付的,自己必须要好好地、缓缓地审问她,不可c之过急,自己乱了阵脚。

林默继续审视着她,发问说:“你进来做什么?”

云罗指了指一个梅花小几上的一个琉璃大果斗,一脸无辜地说:“奴婢是想着少爷中午用饭的时候,多吃了些荤腥之物,又加之天热,想来这会子会喜欢用些酸甜可口之物,就给爷送点葡萄来,爽爽口。”

果然,那琉璃大果斗里装着一大串用凉水湃过的、碧玉一般的葡萄,看起来十分引人食欲。

林默皱眉看看她,一字一顿、笃定地说:“你!撒!谎!你明明知道我要出门,还服侍我换了衣服,送我出了门,怎么这时候却来送水果?想来水果是幌子,偷进我的书房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云罗马上垂下头,用手绞着衣服上的带子,委委屈屈地解释说:“少爷误会了。真的是奴婢一时糊涂,混忘了少爷出门了,并不是有意的。”

林默冷笑着揭穿她,说:“我原来就说过,我在书房的时候不要送东送西,你往日也做得很好。怎么偏偏在我难得出门一趟的时候,就忽喇喇地送什么水果来了?”

云罗柔声说:“往日没见着这么新鲜的水果,便没想起来。这是今日我自己去花园里偶然看见,便说摘来给少爷尝新的,没想到一时兴起,倒是忘记了少爷平日不喜人打扰,还忘记了少爷已经出门去了的事,真是糊涂了。”

林默冷冷地看着这个满口谎话的女人,说:“那也不对。就算你是真心来送水果的话,但是,你既然看见我不在房内,就应该马上退出去,怎么还不顾我往日的非传唤不得入内的叮嘱,反而还进来了呢?你身为执事大丫鬟,自己就不听主子的招呼,还怎么教导其他人?就冲着这一点,我便可以将你退回给太太。”

云罗眼神飘忽,说:“少爷息怒,请听奴婢解释。奴婢是觉得少爷的书房有些凌乱,想为您整理一下。虽然少爷平日不许我们进来,可是,奴婢毕竟是这里的执事的大丫鬟,若是老爷太太偶尔走到这里,见少爷的书房不够整齐,岂不要怪罪奴婢们不会服侍,不够尽心呢?”

林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冷笑着说:“好个伶牙俐齿的丫鬟!明明是趁着主子不在偷偷翻检主子的东西,倒被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说成了尽忠职守了。”

云罗垂头,说:“奴婢不敢欺瞒主子,实是只想着帮少爷整理书房而已,不敢有其他过逾的动作。”

好嘛,抵死不认是吧。

林默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问她:“云罗我问你,你现在是我的丫鬟,还是太太的丫鬟?”

林默偶尔听人家说起但凡是丫鬟都会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不管她们对以前的老主子如何忠心,有了少主子都会迅速变节,这样的事情听得多了,常常会叫林默觉得惊奇,难道丫鬟真是这么没节c的生物?

实验一下这丫鬟是不是也有如此贪念?

可惜云罗对此早就有了明确的认识,若少爷不是这么人品出众,或许她还有肖想的份儿,服侍得好了,也许日后被少爷收在房内,做个姨娘,便成了半个主子了。可是,默少爷无论长相、学识都像是高山雪莲一般高不可攀,惯会审时度势的云罗才不会像一般的小丫鬟那般发花痴,还是坚定信心,继续抱紧太太的大腿,把太太交代的事情做好是要紧,将来才好被配个好点的小子,做个管家媳妇,当太太的左膀右臂。

于是,白瞎了林默那么好看的一个笑容。

云罗吞吞吐吐地说:“云罗自然是少爷的丫鬟,自当对少爷忠心,可是,少爷和太太是一家人啊,怎么说得好似不相干的人一般,还要分个清清楚楚?”

林默快被她气死了,要说主子治一个丫鬟,办法有的是,随时可以嗔怪着她不会服侍,给她派头吃,可是,这丫鬟说话行事是个狡狯的,没那么容易落下错处,要是自己随意发难,反而显得自己是在欺侮一个弱势女子一般,失了身份体统,再说,还有贾敏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若是自己真那么做了,岂不是自己送把柄给她抓呢?

不然,就把大管家叫来,告她偷偷搜捡自己的东西?

可是,又苦于没有证据。再者,现在正是盛夏,身上就一层衣服,想来她便只是察看一下,并无偷盗或是夹带的行为,搜身也搜不出个名堂来。然后,事情一闹大了,她使出女人惯用的伎俩,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还显得自己没理呢,没打着狐狸,倒被狐狸反咬了一口!

林默忽然想起张爽和陆遥两人都没走,那两人相比起这“小山居”的一大帮子被贾敏指使而来的丫鬟,真不知道可靠到哪里去了?何不将淳于钊写给自己的这些容易叫人误解的信件寄放他们那里,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翻检了去?

当下主意已定,林默便不再和云罗纠缠,只是冷笑一声,说:“人在做,天在看,你做没做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我就一句话奉劝你:若是你还要执迷不悟,以后有的是你的苦头吃。”

云罗灰溜溜离开之后,林默当即便将淳于钊写给自己的书信都包在一个锦盒里,出了门寻张爽陆遥等二人去了。

张爽等人听了此事,自是满口答应保存信笺等物,却又一脸肃然地说:“这可不是小事,在小公子您的房内埋伏眼线,这林夫人当真是对您没安好心,只怕还有后手,您要多多当心啊。”

林默笑着说:“这个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们帮忙。”

张爽还不放心,一直把林默送回了林府才回了菱花巷的住所,陆遥便问:“他娘的!果然不是自己生的就看得跟眼中钉一般,真是世上最毒妇人心啊。”

张爽说:“说些淡话有什么用?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还是禀告世子爷,叫爷做决定吧,不然,小公子若是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差错,咱们两个哪里还有脸回去?”

陆遥说:“对哦,那就赶紧往回送消息吧。”

几日后,收到消息的淳于钊确认了又确认林默并未收到什么实质x的伤害后,才召来自己的心腹谋士,说:“给我查一下扬州巡盐御史夫人贾氏,马上来报。”

听完了谋士的汇报后,淳于钊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冷笑着说:“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荣国公之后,难怪胆子这么大,肆意妄为!”

原来,贾氏的先祖宁国公、荣国公曾经是大晋朝的开国功勋,某次兵败之时背着重伤的开国皇帝硬是杀开了一条血路,当时条件异常艰苦,他们杀了马给重伤的主子喝温热的马血才保住了主子的x命,没马骑,就背着主子日行数里路,终于和救援队伍会和,力挽狂澜于即倒。此后,经过几败几胜,终于迎来了最终的胜利,两人在建国后被封为一等公,世袭罔替。

当时是风光至极,可是后来随着宗室人口的日渐增多,又加之宁、荣二公原系武将出身,在教导子孙上倒是未见得有何出众之处,加之后来安尊养荣者多、运筹帷幄者无,便日渐败落了下去,不复往日的风光。现在呢,形势又有了点变化,现任皇帝因为g基不稳,对叔叔辈的缙王等人尤其忌惮,虽然顾忌着太皇太后再世,不敢明目张胆地搞出削藩什么的举动,私下却是小动作不断。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听说贾府贾老太君的嫡长孙女被选入g了,虽然只是个女史,倒是许多年来的第一次,想来这便是皇帝抬举外姓压制同姓的第一次出招吧,也难怪贾府自以为得了意,行事如此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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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淳于钊思忖了许久,先是召来心腹侍卫密语了一番,命他们速往姑苏张爽等人处递送消息,随后回了书房,凝神细思片刻后,提笔“刷刷刷”草书一信,随后郑重地封好,又j心挑选了礼物若干,当即令人快马加鞭,将信件即刻急送入京。

宁寿g。

太皇太后苏氏素爱栽培花草,殿侧有一处花房,里面温度、湿度都调适得当,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一张红木的两头翘高案上摆着一盆正在怒放的芍药花,花大如碗,状若绣球,鲜嫩艳丽,花容卓约。最可称道的是此花的花瓣上下均为深深浅浅的红色,唯有一圈金黄蕊围在中间,红黄相间,美不胜收。

苏氏喜悦地观赏着,笑得合不拢嘴,还不时地拿一块绢帕轻轻拭去花叶上的灰尘,显然是喜爱至极。

一旁伺候的一位年长的g使钟氏便笑着说:“老祖宗,这花还有个稀奇的名字,叫‘金缠腰’。您看,这花如此艳丽,像不像一位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这一圈黄色的花蕊,像不像她腰间缠着的金腰带?”

苏氏高兴地说:“还真是像啊,到底是你博学多才,什么都知道。”

g使钟氏又笑着说:“老祖宗谬赞了,奴婢当不起。这花原产自姑苏,原是有些名气的,奴婢的外祖家原居姑苏,所以略知一二。这花好看还在其次,难得的是寓意好。它还有个别号,叫‘四相簪花’。据说北宋时有一位宰相叫韩琦的,家里就栽的这花,正值花开的时候,一株花恰好开了四朵,韩琦便请了三位客人来自家宅院观花,其中就有那个很有名的宰相王安石。其他人也都是有名的,倒也不多说了,唯有一个叫陈升之的,当时不过是大理寺的一个小官而已,正巧路过姑苏,被韩琦拉来凑数的,也许就因着簪了这花的缘故,这陈升之后来也当上宰相了,所以,便有了这个‘四相簪花’的典故,说是此花一开,必出宰相,最是大吉大利的。”

苏氏越发笑得脸上的皱纹全开了,抖着手上的一封书信,说:“你说说,钊儿这孩子可算是有孝心的?得了盆好看的花儿也想着我,不远千里地叫人送了来。”

g使钟氏笑道:“缙王世子不光相貌儿好,学问也好,就是这孝敬祖辈的礼节上也是别人比不上的。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来不了老祖宗身边承欢膝下,便知道一个月写四次书信来,知冷知热地问候着,逢三岔五地还捎些合您心意的东西来孝敬着,旁人别说是做不到了,就连想都想不到的也有。就这一番难得的孝心,也难怪老祖宗偏疼着他。”

苏氏微微叹气,说:“我是想要多疼着他些,唉,可惜……”

苏氏一生育有二子,长子承继大统后不久便撒手西去,现在是长孙淳于铉继位当了皇帝;另一子便是缙王淳于煜了。在苏氏私下里想着,这老大和老二实在该掉个个儿才好。老大虽然也不错,宽柔怀仁,可惜身子病弱,子嗣也不丰,自己就当了三五年皇帝就去了,遗下二子,这袭了帝位的淳于铉吧,在苏氏看来,委实缺了点君王的气度,还有些心x狭隘,但是,除了淳于铉之外,大儿子还遗下的一个庶子就更不成器了,不要说和小儿子缙王比,就是和缙王十二岁的儿子淳于钊比也差老远去了,叫苏氏心里很为小儿子鸣不平,惋惜于英明神武、真正有帝王之像的小儿子怎么没能早几年投胎到她肚子里。

她也只能想想罢了,大晋朝的祖制就是传位嫡长,只要不是痴的傻的,第一个钻出嫡母肚子的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九五之尊。现在,看着淳于铉折腾朝政,一会儿改革一会儿复兴,徒然闹了许多亏空,却是依旧乌七八糟,她一个皇祖母却不好太c手管,只能捡着时机敲打几句。就是这样,淳于铉还不乐意听呢,每次迫于礼节,不得不来宁寿g请安都是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便走。

所以,苏氏读着远在鲁南的另一脉的长孙淳于钊的信,想着他如此乖巧贴心纯孝就欣慰不已。

哎,慢着,钊儿这信的最后面写的什么?苏氏忙唤道:“月儿,快给我念念这信,眼睛老花了,看不太清楚。”

g使钟氏便念了一遍,前文中淳于钊都是语调亲热又不失恭谨地问候了皇祖母,到快结尾的时候却娓娓地谈及一点个人感触。说是见了这原产扬州的“金围腰”的花儿,就想起了住在扬州的一位故人,原是自幼一起长大和读书的小友。现在小友认g归家,却不知怎地,很不招嫡母的待见,叫淳于钊心里很为其鸣不平,还有些疑惑,因为曾有陶渊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之句流芳千古,说的是即便是素昧平生的人,也该持有宽厚之心,善待人家的老者或是幼童。怎么这小友的嫡母未出嫁前号称是国公府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现在竟然心底藏私,暗行不轨,令小友苦不堪言,只是小友的嫡母心机深细,未露坏形,以至于天理难昭,叫淳于钊忍不住发出正因为大奸大恶之人往往做了坏事却得以脱逃惩罚,才致使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喟叹。又愤愤然地写了几句听闻小友的嫡母尚有老母在世,真恨不能将其老母揪过来质问一番、代小友伸张正义之类的孩子气又兼书生气十足的话。

读完此信,钟氏便先笑着说:“老祖宗,世子爷可真是小孩子心x,人家的家务事,他却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还说什么要将人家的老母都揪过来伸张正义,真个是孩子话。”

苏氏却不以为然地说:“虽然是孩子话,倒也是实情。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自然是不关痛痒,冷眼看看热闹便是。若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身上,却是叫人气愤,想帮个忙也是正常的,这不正说明我的钊儿还不失年轻人的热血和朝气,不像有些人小小年纪便老气横秋的模样吗?而且,这事情钊儿也处理得好,没有冲动行事。你看,他知道凭着他自己的身份不便c手外官的内帷之事,便委婉地来找我去打擂台。”说着,苏氏用帕子握住嘴,摇头叹笑不已。

钟氏恍然大悟,说:“哦,原来世子绕了半天圈子,是这个意思啊?到底是老祖宗,一下子就猜到世子爷年轻人的心思,说明您呀,心机敏捷得和年轻人也不差什么。”

这话苏氏爱听,便笑着说:“把你这猴儿会说话得!正好我许久没见过和我同一辈的诰命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活着呢。不如你去安排一下,传十来个京城里身体康健的诰命老夫人来,一起赏这难得的金围腰花儿,随便叙叙话。唉,人老了,就想说说以前的事情。”

钟氏连忙答应了,却又听见苏氏说:“别忘了荣国府的老夫人是一定要列席的。”

钟氏心知肚明,忙说:“是,奴婢这便去办理。”

姑苏,林府。

林默给父母晨昏请安时,林如海说:“今儿我特意报了休沐,一会儿带你去业师那边见礼,明儿开始你便可以去学堂进学了。”

林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林如海又问贾敏:“跟着默儿出门的长随还有小幺儿们都安排好了吗?”

贾敏也笑着说:“这一段时间紧着时日调|教新来的小子们,可总算是赶在默儿进学之前弄妥当了。给默儿拨的是两个长随,四个书童,还有四个牵马做杂事的小厮,该是够了吧。”

林如海点头,说:“你想得很周到。这十个人都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吗?”

贾敏目光微闪,说:“老爷这话问的!一下子去哪里找那么多家生子儿来?有几人是外面买的,头脸干净,做事也勤勉,我都看过了,觉得可以给默儿使唤得。”

林如海说:“既然是夫人把关,想来是没甚不妥,那就这样吧,叫他们都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跟着伺候少爷出门了,我也随便看看他们是不是老诚会服侍。”

贾敏便忙吩咐了下去,又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迟疑地说:“二百四十两见面礼,会不会多了?别家都是二十四两。”

林如海笑道:“家里贫困的自然要少些,咱们不能和那些比。你不知道,默儿的业师还是我的同年呢,人家也不缺这点银子,教这些小后生,全当打发闲暇罢了,有些实在家里穷的都是分文不取。咱们多送些,就当是填了那些不花钱的贫家子弟的亏空。”

贾敏在心里撇嘴:你倒大方得好!把皮r往不相干的人身上贴!

林默却在心底赞叹,林如海果真是为人谦恭,心底豁达,很有现代的资本家一掷千金做慈善事业的派头啊。

出了门,林如海给林默的小厮书童们训了话,方方面面都提醒到了,才带着林默坐了轿子去那私学,令林默恭恭敬敬拜见了业师,又进学堂察看了环境,林默觉得挺不错的,倒是比在家里一个人闷头看书的强。

这边,菱花巷的秘密接头处,张默等人已经得到世子的最新指示。陆遥被指派暗地里监控林府,以林默不受到实质x伤害为目标,暂时按兵不动。张默则着手调查那个作怪的大丫鬟云罗的底细,想法子将她从林府弄出来,尽量使用不过激的手段,好叫贾敏一计不成,再出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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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京城,贾府。

这日正是贾政的生日。宁、荣二府都齐齐汇集一堂,在后花园里摆开寿宴,搭起戏台子,正热闹取乐的时候,忽然一群门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到席前抖抖索索地禀告说:“老爷,说是一会儿有宁寿g太监周老爷来降懿旨呢。”

贾赦贾政等人正饮酒听戏取乐呢,听此消息顿时唬了一大跳,不知道是何用意,便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二人便赶到府门口,令门吏们赶紧开启中门迎接g内的太监周老爷。

不一会儿,便有宁寿g的一老太监骑马而至,前后左右簇拥着许多内监跟从,声势浩大。

贾赦、贾政两人忙迎了上去,因为不认识,正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那周太监也不多言,径直走到厅上,南面而立,说:“宣你家老太君来听太皇太后的口谕。”

贾老太君听了消息忙戴上一品诰命的头面,做速更了衣,便急急地出来外厅里听旨。

那周太监甚是和气,见了贾老太君倒是笑了笑,说:“老太君身子还康健啊?我家主子宣十来位年届七十的诰命夫人一起去宁寿g赏看花儿简叙个旧,您也在其列啊,咱家先恭喜您了,得蒙我家主子的青眼。”

说了午筵的准确时辰之后,那周太监谢绝了贾赦等人的挽留,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

贾赦见那太监走了,便先一个箭步冲过来,笑着给贾老太君道喜说:“宁寿g?太皇太后?哎呦,这面子大了去了。给老母亲道喜了。”

贾政倒是有些忧心忡忡,说:“不会是我家元春丫头有啥事情吧?”

说老实话,贾府这些年原是没落了,往日宁国公、荣国公还在世的时候,听到有圣旨来,都是个个喜笑颜开的,想的都是肯定是万岁爷又赏赐咱们老太爷什么好东西了吧。现在呢,当今皇帝淳于铉甚是严苛,这几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被下诏狱的大臣不少,因着贾家的几个子孙不争气,除了贾政当个个五品小芝麻官之外,贾赦还有宁国府的贾珍都是虚职,倒是正好置身事外,没被卷进什么麻烦里。好事不上门没关系,只要祸事不来就好。不过贾老太君听到有g里的旨意来,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是哪个不肖子弟又在外面闯什么大祸了,捎带着把全家人都拖下水了。

贾老太君凝了凝神,稳住自己,说:“和元丫头没关系吧?她是太后g里的女史,又不是太皇太后g里的,想来见太皇太后一面的福气都不一定有,得罪不到那里去。再说,你们没听见说吗?是太皇太后请我们几个老诰命去g里赏花呢,该算是大体面吧?你们不要想多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贾老太君自己心里却是将这事儿轮了无数个来回了,一夜都没睡好,一直在琢磨,和太皇太后也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还是年轻的时候的事情。这许多年都没交集了啊,怎么她忽然想起我来,还特特地请我去观花?

次日,贾老太君便一早起来,按品大妆,戴着大红镶红宝石头面,着朝服,披霞帔,收拾妥帖了之后坐着一品八人大轿到了g门口静侯许久,才等到宁寿g掌事太监来,由其指引着入了宁寿g。

见到殿内也坐着几个老诰命夫人,贾老太君心里才渐渐安定了下来,想来太皇太后真是唤了我来叙旧赏花的,倒是好脸面!贾老太君便也面带矜持有度的微笑和几个诰命夫人说了几句闲话。

一时,人便陆陆续续地都来齐了。

昨日来传旨的周太监忽然出来,尖着嗓子说:“太皇太后驾幸!请众诰命跪接!”

众人便都跪了下去,口中喊道:“太皇太后千秋万载,福寿延绵!”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道:“平身!老夫人都快快起来!看茶!”

待众人都分两列在红木椅子上坐下,茶也上了,居中端坐、威仪不凡的太皇太后苏氏才开口,轻言细语道:“哀家天天在这g里窝着,想起以前的事啊,就想起你们这几个老姐妹来,就想看看大家还好吧?”

众诰命都齐声说:“劳太皇太后惦念,臣妾们活到这份上,都是托了大晋的福气,托了先帝爷的福气,托了太皇太后的福气啊。今儿得以和太皇太后同赏花相(芍药俗称花中丞相,简称花相),共祝太平,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一下子气氛便热烈了起来。苏氏率先起身,领着众人去殿外的花房赏看淳于钊送来的金围腰和其他花卉,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赏花毕,又品筵,席上众人开怀之际,苏氏淡淡地扫了一眼荣国夫人贾史氏,微微笑着说:“咱们这样的岁数了,别的不想,就想着子女们好啊。”

众诰命都纷纷说:“太皇太后说到咱们心坎里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啥呀,有好吃的吃两口,累了就睡一觉,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子孙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苏氏点头笑道:“不过,哀家这些日子听人摆谈了一些g外的奇闻异事,倒是觉得,儿女真是父母的债啊,儿子都不说了,就说这出嫁了的女儿吧,算是泼出去的水了,可也不能省心啊,还是要时时提点着,不然,闹出什么事故来,也给娘家抹黑不是吗?”

众诰命都附和着说“是啊是啊”,苏氏像是突然发现了贾史氏似地,望着她说:“贾老夫人也是一样想的吧?”

这是怎么回事?不问别人,怎么光是提名点姓地问我呢?而且偏偏是这样一句不好的话?贾老太君心里猛地一跳,正想用眼神确认一下,苏氏早就掉转头对另一人说话了,仿佛刚才那一句话只是漫不经心的随口询问罢了。

贾老太君咽了一口口水,定了定神,正紧张地思考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那苏氏却又忽然调转目光到她身上,似乎语含深意地说:“子女好才是真好啊,不然百年之后怎么放得下心啊。”

贾老太君几乎可以断定太皇太后是在说自己了,心里一下子闪过千万个念头。

散筵后,待众诰命都走了之后,贾老太君踟躇着没有离开,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内室喊道:“太皇太后!我知错了!求您大人大量,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氏就等着她呢,此时便又扶着女史的手转了出来,淡淡地问:“你错在哪里了?”

贾老太君将头磕得“咚咚”作响,说:“是我教子无方,叫二儿子占了大儿子的正房的住所,夺了大儿子在家里的嫡长地位。”

苏氏还不知道她还有这一档子烂事,此时倒是勾起自己往日的心思,便假装已经知晓此事,进一步询问详情,道:“哦,哀家原是听人提起过,就是对不上号,原来说的就是你家的事情啊。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老太君便将自己如何将袭了爵的大儿子赶到府外侧居住,将府内的正房大院给了二儿子,管家也是老二媳妇之类的破烂事儿简要说了说,又拼命说明缘由,解释非是自己偏心,实在是老大贪色好酒,不堪当家中表率才出此下策之类的云云。

苏氏倒是不以为忤,说老实话,这贾氏虽然肆意妄为,却是做了一件她想干而不敢干也没能力干的事情。但是,这也是因为贾府如今算是远离权利中心的缘故,要是贾政是朝廷大员试试,这废长立幼了吧,看不被御史参一大本的?

苏氏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笔,又斯条慢理地说:“你儿子的事还在其次,你那女儿的事你也得尽尽心啊,嫡子庶子,都是儿子嘛,别叫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叫人听着不美。好了,好鼓不用重锤敲,你回去好生反省反省,该正过来的就正过来。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贾母这一吓非同小可,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在病中还不敢大意,挣扎着起身叫心腹往苏州那边给贾敏捎消息:最近的事情邪了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哪位大神,现在烧香祈福去厄为主,至于对付林默小崽子之类的事情,先放一放,理清了思路再想对策,别踢人倒是踢到铁板上去了!

贾敏收到消息,却没领会老母的苦心,只觉得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好不容易谋划妥帖了,就这般算了不成?等等等,莫不是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滴支持,窝爱乃们,└(^o^)┘

留言没有及时回复,是因为有些闹心的,不过大家不必介意,窝也没那么玻璃心,已经申请叫客服处理了,忘掉这个膈应的事情吧。

贾敏一定会倒大霉滴,表急表急,窝有时间就会多更的,反正至少一日一更有保证。

还有就是结局部分,我反思了一下,一对一,双洁什么的,是我一开始就说好的,这时候改了,就有“挂羊头卖狗r”的嫌疑,所以,还是坚持攻受都不娶亲的设定,抱歉让现实流的读者失望了。但是,为了显得合情合理一些,我决定叫小攻将混乱的朝廷稳定下来之后禅位给他二弟,淳于钊将和林默去做一件大事情,几下西洋,扬我国威,万国来朝,哇~~爽文路线有木有啊。

所以,林妹妹就不嫁小攻的弟弟了,皇后娘娘什么的也累心得很,妹妹可以嫁一个温文君子,琴瑟和鸣。所以,过继什么的也就算了吧,反正大家不喜欢这个。

28第28章

林默自那日和云罗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便不再搭理她了,宁可自己盥洗穿衣,将一旁等着服侍的云罗晾在一边。

云罗被无视,虽然当着小丫头们有些没脸,还是自己发讪着无话找话,无活找活,脸上还挂着笑,叫林默都不得不佩服她这种唾面自干的强大心理素质。

林默便去找到周大管家,闲聊几句后切入正题,直说云罗手脚有些不干净,趁着主子不在的时候翻检主子的东西,而且语言多狡狯,冲撞主子,要求换人。

周佛海为难地擦着脸上的汗,说:“若只是默少爷您院子里扫地的小丫鬟,我还做得了主,但是,云罗是太太房里拨给您的,又是月钱一两银子的执事大丫鬟,那能说换就换呢?一定得禀报太太,太太同意了,我才敢去捯饬您房里的大丫鬟的人选。不然,别说我这里暂时没有现成的一两银子的大丫鬟给您,就是有,也不敢啊。得罪了太太,我还怎么在府里立足呢?万望少爷体谅。要不,您先和太太说说?”

林默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在推诿,将皮球又踢回给了自己。你大管家往日言之凿凿说的是只要有不服管教、不敬主子的丫鬟,就告诉你去,管保尽数撵了去,怎么要打真军的时候就颓了呢?要不是贾敏那边难说话,我何必迂回来找你呢?

忍气吞声?那不行。云罗是执事的大丫鬟,房内的小丫鬟都被她节制,她在私下捣鬼,我做主子的居然拿她一点办法没有,这大宅门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是看碟下菜的,拿不下云罗,就镇不住她们,更要花样百出地捣鬼了。如此一来,住的房子虽是美轮美奂,偏偏一屋子的人都是m不清底细的,说不准还是居心不良的奸细,可叫人怎么安心过日子?

找贾敏说去?那才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丫鬟本来就是她给的,说不定就是她指使的,她能不护着?说不定还倒打一耙,反说我的不好!

找父亲说去?那也不好。现在我和贾敏在父亲面前都是装样子,一旦打破这个局面,就是“图穷匕首见”,正式翻脸。若是那样,父亲林如海会怎么做?恐怕是两头为难吧。虽然他对我确实是好得没话说,但是,贾敏是他的正室太太啊,为了一件证据不足、不太靠谱的丫鬟事件叫林如海护着自己向贾敏开p,怎么想怎么不太可能。

若是就事论事,撇开贾敏不说,光是指着云罗翻检自己的书房的东西一事,将那丫鬟退回去或是赶出去?但是,当时就没有拿住证据。换个说法,歪曲她服侍得不好也不行,一来有目共睹云罗伺候主子是有一套的,二来拿她服侍得不好为理由撵出她去,在道理上也站不住脚。这里的规矩就是长辈赐的都是好的,就算有些过失,少主子也必须要宽待。夸张点说,别说是嫡母给你这么个大活人,就是给你个猫儿狗儿,你都不能随意挑拣或是口头上不尊重,不然就失了大家公子的行事规矩。

算了,不中用,只好另外想辙。林默心里郁闷之下,秀丽的眉峰便蹙成了一团。

这日,是林默第一天去学堂的日子,一大早起来,云罗还是照旧赶着过来给林默打水洗脸,拿了青盐给他漱口洁牙,又要给他换衣服结衣带,装作没事人一般,全无芥蒂。

这人,脸皮不是一般地厚,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地好。林默心里暗骂着,冷冰冰地躲开她的手,提起脚出了门。

旁边的小丫鬟看见了,悄悄地过来问:“云罗姐姐,少爷这是怎么了?好像在和姐姐置气似地,吓得我们也轻手轻脚,连大气都不敢乱出?”

云罗淡淡地说:“没什么。昨晚上服侍少爷喝茶的时候不小心跌烂了他一把心爱的扇子,所以,少爷有些不高兴,过了就好了,没事。不过,你们这些毛手毛脚的,就更要小心伺候,别招少爷生气。”

还好林默已经走远了,不然叫他听见云罗在背后编排的这些,更要把他气死,居然歪曲事实,将责任全部栽在他身上。不过,林默想要撵走云罗的决心已下:不能在府内找到支持,索x去寻找外援好了,那一日张爽他们不是说闲着无事也是闲着,有什么麻烦尽管去找他们解决吗?张爽这人虽然看起来跟个闷葫芦似地,其实做事情特别老成稳重,找他商量办法,绝对能行。林默便决意什么时候方便的话散学之后去一趟菱花巷。

私学离林府大概有两里地的路程,像现在这样初秋的天气就由小厮们服侍林默骑马去,要是天气渐渐冷下来,便改换成马车去了。

林默的小厮都是一身青衣青帽的家丁打扮,书童则是穿着一身赭色细棉布的袍子,打扮得稍微体面一点,但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长随则要大些,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也要老成一些。

一见着林默出来,其中一个长随便笑嘻嘻上前迎着说:“爷,小的们都准备好了,今儿刮风呢,不如爷还是坐马车去?”

林默说:“骑马吧。”

那长随便马上说:“好嘞,我这便叫他们牵马来。”

牵来的是一匹高头大马,十分英武,就是略高了些,林默轻易哪里上的去,毕竟不过是个十岁的少爷,身子骨还没有长开。那长随便赶忙说:“唉,你们这几个混小子,怎么光是牵马,却不知道拿脚凳啊,叫爷可怎么上去?”

那长随灵机一动,便自己哈下腰,侧脸对林默说:“爷就踩在我背上上去吧,不碍事。”

林默有些发窘,觉得太糟践人了。可是,他往日在缙王府的时候,也常见一些娇纵的客人这么对待下仆,好像人们都习以为常,觉得给点赏钱就是了。

偶尔一次也没关系吧,再说,现在时间紧,再不走,第一次去学堂就迟到可不好,林默便顾不得许多,只好从他背上上了马,之后从腰间的荷包里m出一块碎银子,说:“赏你了。”

那长随忙推辞说:“伺候爷是小的的本分,不敢讨要爷的赏赐。”

林默说:“赏你了就是赏你了。”林默想,怎么这口气那么像电视剧里经常干着强抢民女的纨绔呢?羞愧啊。便转了温和的口气说:“你叫什么?”

那长随说:“回爷的话,小的叫陈五。”

林默问:“你是一个人在这里,还是一家子都在这里?”其实林默就是想确定他是不是家生的奴才,说得比较委婉而已。

陈五目光微闪,说:“小的不是家生子儿。小的的家乡遭了水灾,跟着父母逃难来了这里,后来父母亡故,无钱下葬,才自己求了人,自愿来府上为奴。”

居然是卖身葬父之男生版,林默不禁肃然起敬,又想着他既然不是家生奴才,想来和贾敏之间的关系不会深,倒是可以试探着收为心腹,于是,林默的脸色便又好了几分。

陈五偏偏是个极有心的,见林默脸色甚好,便专门捡着好听的说,顺着林默的话头儿奉承,叫林默很快就消了戒心,对他另眼相看。

到了学堂,听了几堂课,林默觉得业师教授得还算马马虎虎,但是和缙王府的大儒相比就差得远了,那才叫一个引经据典,奇思妙论呢,听得人津津有味,茅塞顿开。不过这个业师因为曾经中过进士,罢官之后则钻研于考试之道,倒算得上是针对x的复习,权当作是童生试之前的一次梳理吧,虽然枯燥,林默还是听得很认真。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这学堂也是如此,因为尽是些十来岁最不知道天高地厚年纪的少年,又加之家中都有些权势或是钱财,读书之余便难免会有些不利于孺子之心的荒唐之举,再打着学堂的幌子,一群狐朋狗友匡扶着,越发无法无天了起来。散学后聚众赌博,逛窑子,没钱时堵住同学敲诈勒索都是常事,只是业师本x潇洒,哪里理这些琐事?竟然不知道这私学实际上学风已经败坏了。

林默一来便成为这群人的目标,在他们看来,盐课老爷家的小公子哎,肯定有钱,拉他入伙准没错,起码下窑子的时候多了个会钞结账的了,再一看见人来了,那如珠似宝的相貌更叫他们喜不自胜,马上就想着拉他下水了。

林默看着这些人的纨绔样子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只是懒得生事,他们来相邀便客客气气滴婉言拒绝,总之不理他们便是了,踩着点儿进学堂,到了点儿就回家,平日都尽力避免与那些人的交集,只与几个看着勤勉好学的说几句话,倒是叫那群人悻悻地,便暂时观望着。

林默忖度着等童生试完了还是和父亲说说就不来这里读书了吧,现在呢,就先忍忍,别才来了就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叫父亲为难,也白花了那两百多银子的见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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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抱歉啊,今天只有一更,窝很知道大家想要伸张正义的心情,一定尽快解决贾敏,于是,周末三天窝都会尽量双更滴,窝是一个勤劳的好筒子,(*^__^*) 嘻嘻

29第29章

私学里有个叫秦沛的子弟,原是令国公府上一房亲戚家的孩子,虽然不是嫡系,但是,这些年他家里靠着京城里做大官的好亲戚的势力做起了贩卖香料的生意,着实挣了不少钱,说是扬州首富也不为过。这秦公子是家中最小的,被娇纵惯溺得不知天高地厚,经常一掷千金地请学里的同窗学友们吃饭喝酒赌钱,或是去些风月之地玩,是以这秦公子一向是被豪仆们簇拥着,狐朋们吹捧着,在私学里几乎不曾横着走路,算是学堂霸主。

这日林默去如厕的时候,秦沛带着一伙人拦住他,说:“林公子够傲的哈,瞧不起兄弟我是不?我好意让你多结交几个朋友,每次去玩都喊了人来叫上你,说是一起去乐呵乐呵,联络联络兄弟感情,你却每次不是推这个就是推那个的 ,究竟一次也没去过。怎么着?眼里没兄弟这个人是吧?跟你说,兄弟我虽然读书不太得行,但是,在这扬州城里也算是个角色,不至于叫你见了就绕着走,跟躲穷亲戚似地!”

秦沛身边的几大护卫金刚也跟着点头说:“可不是嘛,秦公子的舅舅现在京城里当着礼部左侍郎,比你爹爹盐课老爷的官位还要大呢。”

林默心想我来这里读书本来是想结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将来一起进学为官。没想到这鬼学堂风气如此污糟,不过,也不能轻易得罪了这秦沛,倒不如先口头答应着虚以委蛇临时指着个事儿推脱了吧。

到了散学的时候,秦沛等人就亲亲热热地过来扯着林默的衣袖,说:“走,走,走,先去醉仙楼吃了饭再去取乐,那里的琵琶对虾和菊花海螺是招牌菜,不可不尝。”

恰在此时,陈五跟个p弹似地滚了进来,急急慌慌地说:“少爷!少爷!老爷方才排了人来传话,让您现在就回家。说是家里来了贵客,指名儿要见您呢。”

林默故意蹙眉说:“什么贵客啊,好扫兴的!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是秦公子请我吃好东西的时候就来了?哎呀,想来是我没口福,辜负了秦公子的一番好意。”

林默又对着秦沛作了一个揖,带着“诚挚”的歉意,说道:“家父的严命不敢不遵,今日要拂了秦公子的一番美意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啊。不如这样,今儿小弟先回家待客,改日小弟来做东,请秦公子,还有在场的诸位学友,如何?”

秦沛虽然心里不爽,听闻是林默的老爹唤儿子回家,也不敢相强,只得悻悻然作罢,不甘不愿地看着林默扬长而去。

林默骑在马上,陈五则巴结地在一旁牵着缰绳走着,不时地踢开地上的小石块,免得伤了马蹄,或是颠着了小主子。

林默说:“你今天做得不错,还演得挺像的。”

陈五说:“那还不全靠爷教得好?不过,奴才有一事不明,主子今儿不赴秦公子的约,改日却还是要请回来,这不是一回事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扯谎呢?”

林默说:“‘客随主便’道理你不懂吗?我若是赴秦公子的筵,他便是主人家,我只得由着他安排去哪里哪里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藏污纳垢之地,要叫父亲知道了,岂不要怪我举止荒唐?岂能贸贸然便应邀而去?而我请秦公子等人赴筵又不同了,地方就应该由我做东道的来定,一切便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了。”

陈五假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想:这样说这样做的话,确实是既不得罪那秦沛,又还保全了他自己不被裹入那群人的泥潭中去。这小少爷心思好多,不好对付啊。“陈五”原还想着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心x还没定,肯定是好哄骗的,引着他往下流走该是不难才满口答应了赖***嘱托,千里迢迢跑了来,现在看来简直据说“任重道远”,说不准是完成不了的任务。只是,大话已经夸下了,能不能做都要硬着头皮上啊。

陈五便笑着说:“其实,奴才觉得,少爷天天读书有什么趣儿?偶尔玩一玩也没关系的。听说秦公子是最会玩的主儿,经常搞什么斗蛐蛐,赛马球,都是眼下最时兴的。奴才还听说啊,他家养着小戏子,唱的昆曲那叫一绝,还有丫鬟们个个都是仙女一般的模样,端茶倒水地,光是看着都觉得心里舒坦。奴才还巴望着什么时候托少爷的福也去那秦公子的府里开开眼界呢。”

林默一听他提这话头儿便不高兴,正想说他,却忽然又想到:咦,这秦公子家里如何我都不大知道,他一个在门外守着的小子,怎么倒是“门儿清”啊?不如探探他的底。

林默便故意假装动心的样子,说:“哦——听起来还真不错啊,原是我自误了吗?你再说说,他家里还有什么好玩的?”

陈五一听有门儿,便又说了许多纨绔们都喜欢的时兴把戏,最后还压低了嗓音,说:“据说秦公子还收集了许多的春|g玩意儿,还有一些是唐寅的亲笔呢,少爷不去赏鉴赏鉴?”

林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冷笑着说:“人家家里的事情,你怎么那么清楚?”

陈五听这口气不对,便忙解释说:“奴才这不是在外面等着无聊吗?偶尔和他家的奴才一起唠嗑时才听到了一点子他家的事!”

林默这一气非同小可,俊脸一沉,便开口骂道:“什么偶尔无聊?你原本就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外面候着,谁许你去和别人闲话打嘴犯舌的?你既然听了人家家里的许多事情,想来也会说些咱们家里的事情与人家听了?人家不可能白告诉你。哼,好大胆的奴才!还有,谁许你胡说八道,勾引主子往下三流走的!爷不敢要你了,明儿就退回给太太去!”

陈五吓得马上就跪在地上,不顾一地的灰尘石子儿,便磕起头来,求饶说:“奴才再也不敢了,爷就饶了我吧。”说着,便重重地磕下头去,一会儿便磕得额头出血,灰扑扑的额上露着几缕殷红,叫林默看得也别过眼去,喝道:“够了!先回家去再说吧。看你这一头的血,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怎么责罚你了!”

陈五偏不起来,口口声声说:“爷不肯宽恕奴才,奴才便不敢起来,若是爷回去告诉了老爷太太,奴才哪里还有活路啊?求爷开恩,求爷开恩啊。”

林默被他弄得头疼,最后说:“下不为例。若有下次,再不敢要你。”

陈五愁眉苦脸地爬起身来,林默便命另外的小厮给他找了水来擦洗,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了。陈五心想,这小少爷真是个火眼金睛的,想要糊弄他不容易啊,要想个什么法儿才好呢。

林默现在看着陈五就不顺眼,又想起家里还有个更不顺眼的,便说:“先不回府,我要去菱花巷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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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小哈,大家先将就看着,晚上八点再更一章3千字以上的。

30第30章

到了菱花巷,林默便令长随小厮们都在外院候着,自己进去见到张爽陆遥两个,叙了一会儿话,张爽见林默有些心事重重地,又想到林默这次是自己上门的,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吧?

张爽故意说:“小公子,我们在这里的差事就要完了,不二日便回鲁南去了,若是公子有什么事情,尽可以交代我们去办。说起来,公子虽然是苏州人氏,却疏离家乡多年,在家里又做不得主,想来做什么事情还不如我们顺手。”

林默被他说中心事,便索x将云罗和陈五的事情和盘托出,苦笑着说:“以前在王府还不觉得,横竖是客居,现在才知道大家子的厉害。没有自己的心腹,简直就是天天都在踩钢丝一般,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人陷害了去。

张爽和陆遥对看了一眼,都觉得陈五的事情说不准比云罗的事情还更是暗藏玄机,必须彻查。

陆遥说:“小公子别沉心,你既然说了,这两人的事情就包在咱们身上。”

林默说:“不用查都知道,十有八|九都是我那嫡母弄出来的事。我一直忍着,无非是投鼠忌器,不想叫父亲为难罢了。”

陆遥说:“若是我们查出来这两人是小公子的嫡母指使的,又该如何办呢?小公子不打算将此事告知令尊吗?”

林默说:“我往日觉得这个陈五言语趣致乖觉,还颇喜欢他,想提拔他做我的心腹,现在细细回思他的一言一行,却颇有前后矛盾之处。他以前和我说,他是因着家乡水灾一家子逃难来的扬州,因着父母都死了,无钱下葬,不得已才入我家为奴。可是,我听他偶尔露出一点口音,却像是京城人氏,就有些起疑,京城近些年都是风调雨顺的,不曾有过什么水灾。再有,按着陈五自己所说,他家以前算得是个小富之家,却在他十余岁时遽遇水灾,一家子流落异乡,没多久还父母俱亡。那么,他便算得上是不吉之人,即便是他本人自愿卖身为奴,按着我家的规矩,即便缺人手,像他这样既无人撑腰走后面,还名义上克父克母的人是怎么排挤开我家那些身世清白的家生子儿,到了我的身边服侍,落得了这一两银子一个月的轻巧体面活路?我想,没有上面的人关照着绝不能如此,而且,这个上面的人,哼……”

陆遥和张爽都明白他的意思,没别人了,只可能是林默的嫡母。

张爽试探着问:“那小公子的意思是……”

林默忽然唇角扬起,微笑起来,说:“我现在倒是觉得这是她在授我以柄呢。京城?莫不是陈五就来自她的母家贾府?那样的话,陈五的底细一旦查出来,可就是我捏在手里的一个把柄了,到时候叫她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张爽和陆遥齐齐发问:“那现在要我们怎么做?”

林默说:“他现在就在门口,我一会儿叫他进来,想借贵地审他一审,不知……”

张爽等人都慨然答道:“小公子但有差遣,只管说便是。”

林默说:“他既然敢来,心里肯定是早有败露的准备,怕是三言两语威吓不出来他的真话。人多眼杂,我总不好在自己家里对着他发难,只好借助二位的宝地了。客气话也不消多说,两位的恩德林默自是记在心里,容后再报,还有,不知道有没有趁手的刑具?”

陆遥笑着说:“哪里需要刑具?有我二人在此,管叫他死去活来!”

张爽将手上chu大的指节扳得“咔嗒”作响,以证明陆遥所言确非虚言,逗得林默也笑了。

林默便喊进陈五来,先摆出架势,厉声喝道:“跪下!我要审你!”

陈五一听这口气,心里便有些发慌,再一看林默身边站着的两位身材高大,怒目瞠视的男子,不禁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跪下,哭丧着脸说:“求少爷开恩,奴才今日糊涂油蒙了心,撺掇您做下三流的事情,奴才已经知错了,再不敢了。要打要罚,都任凭爷做主,奴才不敢含怨。”

林默“哼”了一声,说:“你休要避重就轻!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先前那事。我是要问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还有,到我身边来,,受谁指使,意欲何为?”

陈五死不承认,说:“奴才的来历,都原原本本告诉少爷您了,哪敢欺瞒主子呢?”

林默说:“那我就来一一确认。我先问你,你到底是哪里人?说清楚了!是哪个郡哪个县?”

陈五嗫嚅着说:“奴才是皖北怀远人氏。”

林默冷笑着说:“为什么是皖北怀远的人?你是不是想起大禹治水的典故,就以为怀远每隔个几年就会发一次大水,正好给你圆谎啊?”

陈五不敢回答。

林默说:“告诉你,怀远恰好这十数年来都不曾发过水灾。”

呵呵,狗奴才,吃了没文化孤陋寡闻的亏吧。林默不禁在心里大笑。在林府里他不好拿云罗开刀,又兼着好男不和女斗,吃了一肚子窝囊气。现在找到可以自由发挥的地方,揭穿狗奴才的谎言,怎生的一个爽字了得?

陈五低头看脚尖,无话可答。

林默说:“说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哪里人?”

陈五狠了心,说:“奴才实在是有难言之隐,非是要故意欺瞒少爷。奴才投奔林家,原不是因为水灾,而是奴才在家乡和人干架的时候,不慎砸破了那人的脑袋,虽然没死,但是奴才也不敢回家了,怕被严父责骂,索x远走他乡。”

林默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继续逼问:“我现在只问你是哪里人,不要和我扯东扯西的!你那些谎话只说给会相信你的蠢货听吧。”

陈五正在脑子里快速地思考,却听见林默蓦地一拍旁边的几案,大声说:“你是京城人!”

陈五胆子都颤了一颤。

林默说:“你平素虽然尽力遮掩,但是偶然会有京城口音流露。”

陈五掩饰说:“奴才小时候的隔壁邻居原是京城人氏,奴才自小听他说话,便学了几句京腔。”

林默冷笑着说:“你还不承认!我有一次听到你和别人说起什么紫禁城如何如何威武,京城的有钱人家过年过节如何取乐,都是活灵活现,非亲眼所见不能如此清晰。”

陈五还要强辩,张爽便走上前来,将他的两g膀子往后一撇,陈五便杀猪一般叫唤起来,原是手膀子断了。

张爽说:“给你半个时辰!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好生回答主子的问话,过了这半个时辰,这手膀子就再也接不上了。”

陈五一脸悲愤地想了好一会儿,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实在是不能面对缺了两边胳膊的残缺人生,便跪下哭着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林府——————————

贾敏正在房内拈着一串佛珠数子儿,却见林默进来,说:“儿子给母亲请安。”

贾敏淡淡地说:“这不早不晚地,你来请什么安?”

林默唇角微勾,说:“母亲也瞧出来儿子不是来请安的,那么,对儿子要说的话想来心里也有几分数了吧。”

贾敏抬眸看他。

林默斯条慢理地说:“陈五原来不叫陈五,他原名顾英,是贾府里有名的赖大管家娘子的外甥。”

贾敏的脸一下子白了,捏着佛珠的手竟然爆起了青筋。

林默不紧不慢地说:“‘故土难离’,母亲您说,他在贾府里有好好的差事不做,却跑到咱们这里来,捏造谎话说什么卖身葬双亲,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令人费解啊。这个事儿,要不然,晚饭时,我再和父亲也说说,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如何?”

贾敏默然不语,半响,方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默瞬间爆发,说:“这正是我想问的!”

你仗着嫡母的身份,当家主母的便利,一直以来干的这些不是人干的事,到底想要怎样?林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视这着贾敏。

贾敏避开他的目光,面色y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林默面无表情地说:“自我来了,都是按礼数尊敬你,自问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却步步紧逼,实在是叫人忍无可忍。现在就是两条路,一个,你息事宁人,主动收手,另一个,你一意孤行,不肯收手的话,我就只有出手了,将云罗的事情,还有这陈五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父亲,看他怎么说。”

林默之所以不愿意将贾敏的事情告诉林如海,是因为他觉得自来了林府之后父亲林如海对自己确实是巴心巴肝地好,若是将贾敏的伪善面目全部揭开,一定要叫林如海在妻子和儿子之间做个抉择的话,对林如海而言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吧,就算林如海一怒之下休妻,事后也一定会伤心抑郁。那样的话,当时爽是爽,可是后面一定是麻烦事一堆,贾府那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儿被休回家,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此外,贾敏固然是身败名裂,无辜的林如海也会因为治家不严,导致嫡妻闹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丑闻而被人诟病吧。想到自己享受了身为林家之子的种种荣华,却暂无可孝敬亲父的行为,林默就有些不忍,想着还是和贾敏谈好条件,叫她再不敢犯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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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留言,说实话心情有些低落。这里解释一下。男主是大家公子,按照礼节他必须尊重嫡母,贾敏把持着林府的人事大权,在男主身边安c上许多眼线钉子,男主是想拔钉子,可是,他必须拿得出有信服力的说法,云罗的事情没有证据,他只好算了,陈五的事情是刚刚暴露出来。他没有收集到证据就随意发作的话,反而叫不明真相的人认为是无理取闹,不尊重长辈。

31第31章

贾敏将可能会有的后果反复掂量了一番:陈五牵扯到了娘家贾府,而之前贾老太君是打了招呼叫收手的,现在翻出来这事,别说林如海这边不知道该怎么遮掩过去,事情一旦闹大了,连母亲那边都不好交代,贾敏便咬牙说:“好吧,我收手就是了。”

林默朝着她讥讽地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做如此选择。

贾敏心里将林默骂了个底朝天,又急不可耐地说:“陈五呢,人在哪里?”

林默唇角微微勾起,慢慢悠悠地说:“现在该叫顾英了。在说他之前,你是不是该拿出一点诚意来,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安抚我呢?”

贾敏无奈,说:“你想怎样,就直说吧。”

林默说:“我要我现在房内的所有丫鬟婆子,还有我身边的所有长随书童小厮一个不留,全部撤出。”

贾敏故作奇怪地说:“那你不要人服侍了?”

林默冷冷地说:“就是无人服侍,也比身边埋伏着奸细的好。不然,换了你来试试?一样是夜晚觉都睡不好。”

林默话锋一转,“不过,服侍,自然还是须得人服侍的,其实我无所谓,但是,这关系到林府的体面。这样,我自己找人,你只管按着我这一房的分例发各种费用和月钱就是了。”

贾敏实行拖延战术,说:“你怎么找人?小娃娃不要说大话。你要是找一群乌七八糟的人来,出了什么事故,不是给我惹麻烦吗?再说,你原来屋里的人我找什么理由全撤回来?撤回来又怎么安置?老爷肯定要问的。”

林默嗤笑着说:“那是你考虑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要考虑的是,身边不能有居心叵测的人老在一旁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告密。”

贾敏无话可说,最后终于松口说:“好吧,不过我觉得你一时哪里去找这许多的人来?两个执事的大丫鬟,四个随身服侍的二等丫鬟,八个在院落里洒扫跑腿做杂物的小丫鬟,还有做杂务值夜的婆子也得四五人,在外面还要两个长随,和八个牵马做杂事的书童小厮,这三十几个人你却从哪里找来?再说,就是弄来了,不会服侍不懂规矩又怎么办?我也是为你好。”

林默冷笑着说:“跟你说了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惦念了。”

林默之所以x有成竹,是早就和张爽等人谋划好了的。缙王府在这里原也有几处产业,有几房家人,因为王爷平日御下极严,这些人即便调到王府之外的地方去值守,也不忘往日在王府的规矩,应该是比林府的丫鬟下仆更会服侍主子。张爽满口答应说,主要的丫鬟下仆呢,是肯定调集不了那么多的,还是去托了人牙子去捡好的、可靠的买了来。新买的人不会服侍不知道规矩不要紧,先调一房王府的人过去顶着,帮着林默调|教新买入的人口,待她们慢慢上手了,王府的人再撤出来不迟。林默当时便觉得十分妥当。

于是,贾敏虽然不甘心,也只好暂时收手,将林默身边的人全部设法撤走了。

过了几日,林如海知道了这件事,觉得挺纳闷的,便问好好地为何搞这么大的人事变动。

贾敏本想说默儿对我这个嫡母到底还是有戒心啊我也很无奈啊哦呵呵呵之类的酸话,谁知道本来已经离开的林默不知道为何又转了回来,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便干笑着说:“默儿房里掉了一件要紧的东西,我也查了,偏生那贼狡猾得很,没查出来,我便索x将她们都撤出来,换了一拨人,好杀杀这股子歪风。”

林默在一旁使劲点头,说:“就是这样。”

林如海蹙眉又问:“那为何外面的长随小厮也一路换了呢?”

贾敏语塞,转头看见林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满含兴致地等着她的答话,不禁在心里咬牙:小崽子太可恶了,他逼着我做的事情,却还要我在老爷跟前圆这个话!

贾敏深吸一口气,款款地开口说:“默儿的一个小厮得了时疫,还好发现得早,先只是将患病的那人抬回他自己家去了。后来,我想着默儿虽然身子骨还算结实,到底现在读书劳神,要是被沾带了就了不得了,人受罪不说,还耽误学业。虽然其他的小厮没得病,到底是和那得病的人一处值过班的,万一其中有人已被沾带上了,只是发作得晚呢?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我便将默儿的小厮长随们一并遣散了,换了新的一班人,老爷放心,个个都是我叫人细细查过的,没有病。”

林如海听说,倒是还赞她心思细,为林默想得周到。

林默也不禁佩服贾敏的机敏,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合理的说辞,将事情圆得滴水不漏,望着她的目光便带上了满满的嘲讽。

次日,趁着林如海不在,贾敏急急地开口,向林默讨要陈五。

林默悠悠然地说:“其实母亲不是想要这个人,是想要他死吧?可惜,人命关天,你不能如愿了。他很好,有吃有喝,死不了,而且活得还挺滋润,就是要在我朋友那里多住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可以给你?哦,恐怕要等一阵子了,至少要等我长大成人,可以保护自己的时候。”

看着贾敏气成猪肝色的脸,林默心中畅快之极,施施然提步走了。

回到小山居,张默等人帮着张罗的人已经齐备了。王府那边是两个大丫鬟和两个婆子,都是礼仪齐备,规矩良好的,正有条不紊地教导新买来的小丫鬟做各类活儿。

一个月后,王府的人便将下人们调|教妥当,即便是和贾敏屋里的丫鬟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了,小山居的风气为之一新。

林默十分感激张默等人的鼎力相助,请他们在一处以酒馔j美而闻名的酒楼吃饭。

三人欢畅地大吃了一顿,席间笑语不断。一时饭菜毕,张爽却说:“那两个丫鬟和婆子,世子爷说了,就留给小公子使唤吧,不必还回来了。只是,我们二人事务已毕,要回去了,小公子往后凡事要自己小心。”

林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想到这两人是淳于钊的心腹侍卫,在这里淹滞久了也不好,淳于钊少了左膀右臂总归是不适应的,倒是想要催着他们赶紧回去,笑着和两人道了别。

至于淳于钊为何改变想法,将张爽等二人召回,其中是有原因的,这要从前些日子的事情说起。

——————————缙王府——————————

淳于钊的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千篇一律,平静无波,却因着林默的离去似乎变得寡淡无味了起来。

好在林默(其实淳于钊一直出于习惯叫他睿儿)的来信明显变多,也常常在信里提及他如今的生活和一些趣事,叫淳于钊心下安慰。

可是,这一天却出了一些状况。

淳于钊现年十二岁,即将十三岁,因为王府里j心调制的饮食得当之类的原因,淳于钊除了身高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之外,身体发育也早,近些日子尤其明显。白天若是习武或是练习了骑s之类的活动,因着身体上延续下来的劳累和兴奋,往往会在夜间出现内裤濡湿的现象。渐次出现梦境,在梦中会出现朦胧的裸体,淳于钊感觉自己迷迷糊糊中抱住那具r体,随后自发地有了极其舒爽的s|j体验。

淳于钊开始并不以为然,因为他有时听父亲的下属闲话时得知,对长成期的少年而言,梦中遗|j是很正常的,标志着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前些日子的梦里,淳于钊并没有看清楚身下的人是什么模样,模糊地觉得应该是个女人吧,反正在梦里就是云遮雾掩地看不真切,只知道抱着的时候身体就会兴奋起来,随后出~j、达到高|潮。

这一天的梦境却有些不同。

当淳于钊在梦中与这具r|体纠缠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紧紧地抱住,下|体在其身上不住地摩擦,急切地想c|入对方的身体某处,尽管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或者说是身体的哪个部位。

可是,这一次不同,就在发s的那一瞬,淳于钊清清楚楚地看见怀里抱着的人的脸。

微挑的凤目波光潋滟,墨染的乌眉飞扬,笑意柔和……是林默。

淳于钊一下子就惊醒了。

我的天!

为什么会这样?

淳于钊抱紧脑袋,又羞愧又困惑。

淳于钊知道自己是喜欢睿儿的,可是,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和睿儿一起长大的缘故,天天一处玩,一处听课,甚至经常一处睡觉,自然比和别人要亲厚,只是归结为小伙伴之间的亲密无间的感情。

可是,在春|梦中梦到的是小哥们的脸,这就太……

是我太禽|兽了吗?还是……

淳于钊不敢往下想了,自己悄悄地换了底衣,将上面的痕迹用细纸擦去,又佯装是打翻了一杯茶水在上面,遮掩过经手他的贴身事务的大丫鬟的耳目之后,淳于钊又倒回到床榻之上,强令自己睡觉,不许胡思乱想。

尽管如此,还是睡不安席,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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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造孽的我,儿童节写世子告别童年,有了x觉醒,哦漏!

今天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一更,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