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两散(1/1)

左琛在与顾暖凝望片刻后,双眉紧锁的朝这边走过来,在与身边那男人说话时,又是一贯的面色如常,顾暖猜不透他是否生气了。舒骺豞匫

秦安森仍是蹲在顾暖裙下方,他背对着走廊尽头,这角度什么都看不见,长长的走廊地毯又无声,只有走的非常近才会发觉,顾暖暗叫糟糕,低声说,“左总来了。”

经顾暖这么一提醒,秦安森的手一顿。

秦安森刚有动作,顾暖又说,“别站起来,也别说话。”

左琛朝这边走过来时,对一行的几个人态度很客气,说明那几个人不是简单人物。看上去都很有派头彗。

这几个人,如果不是左琛约见的,那就是左琛从刚下来的酒局带来的?

如果秦安森这个时候起来对左琛解释什么,亦或说林唯唯刮伤她的膝盖这些私事,无疑是让左琛在这些人面前难堪,就算左琛误会了,这种场合也不能解释。

秦安森蹙眉,没有起来粟。

陆展平刚好推开包厢门,看了一眼顾暖和秦安森,转而客气地招呼这些走过来的人,左琛五官上的冷峻一闪而逝,换成了高深莫测的面无表情,没有说话,走了进去。

“我去洗手间。”趁着秦安森松懈,顾暖抽出手腕跑向女洗手间。

秦安森直起身,收起手帕,推开门时,才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些领导,也庆幸听了顾暖的没起来,抚平了一些刚才不必要发生的。

陆展平出去点贵的酒水,秦安森代表的也是左琛,逐个点上烟招呼着,左琛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不寻常。

接下来市里这个重要项目给不给放水,这些人是关键。

各部门的人纷纷都敬了杯酒,一轮酒敬下来,这些人才开始放松的聊。

左琛抽着一支烟,幽暗的身影在角落沙发上坐着,接着一个电话,偶尔低声附和两句,这边都是秦安森和陆展平在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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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洗手间。

顾暖进来时便见到了站在洗手池那补妆的林唯唯,林唯唯眼神从镜子中讽刺地扫在顾暖的腿上,顾暖急着上厕所,没理会她。

洗手间来来回回的客人不少,当顾暖从里面出来洗手时,才从镜子里看向背对着镜子而站的林唯唯,淡淡地问,“跟你说几句话,那边说吧。”

顾暖先往六七米开外标示停用的女洗手间走去,林唯唯拎着包,跟了过去。

“用柳丁刮伤我,会让你这么开心?”顾暖问。

“很开心。”林唯唯红唇吐出一口薄烟,得意地弹了弹手指间夹着的女士香烟。

顾暖洗完了手,没有去烘干,也没有擦,站在这处停用洗手间的洗手池前,转而说,“你已经知道我和左琛有过一段,现在都过去了,你才是他妻子,我和他没有在你面前卿卿我我过吧?那么,你这妒忌没完没了也不是个办法。别说是左琛,男人中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不是从一而终,哪个婚前没有谈过恋爱,这种事林副总你究根有意思吗?”

林唯唯一支烟吸完,接着又点上一支,顾暖从镜子中看她的背影,这种强制自己吸烟的举动,是心里发慌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如果是别人,我不计较,但偏偏是你,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一次次受伤还看不出自己在遭报应吗?在我们的婚姻中插一脚你算什么本事?今天这点小伤不过是给你的教训!我拥有的你都没有……顾暖,你养着一个精神分裂的老妈!养着一个智障的傻子弟弟!在阿琛身上以肉换钱指望全家一飞冲天吗!就这点卖肉的本事,你说这么贱的你……拿什么跟我斗?!”林唯唯勾起红唇在笑,狰狞言语与堕落摸样,分外狰狞。

“啪———林唯唯你就是个疯子!”顾暖像是在瞧着一个阴魂不散的女鬼,巴掌扇在林唯唯凑过来的脸上,这声音在洗手间里空洞清脆,却道不尽顾暖对她的恨意。

林唯唯狠狠瞪过来,顾暖与林唯唯拉开距离,不给她还手的机会,“觉得不留口德这番话是在戳我痛楚?你错了!你说你拥有的我都没有?你仔细的想一想,什么我有,你没有?”

顾暖虽皱眉,但心里非常平静,她不曾在左琛那里贩卖过感情,生气的原因很简单,弟弟顾博是她的一个底线,弟弟再怎么样是自己的,别人没权利没资格拿出来奚落!

林唯唯忽然眼底泛出泪花,许是脸被打的真的很疼,许是顾暖的话戳到了她心里最大的痛楚,总之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没有子宫,这是多么锥心的疼痛?

顾暖还有水渍的手指在手心里攥了攥,注视着林唯唯,“我非常厌恶你,但我不能亲口说出你最大的短处,因为被人揭短的滋味不好受!我母亲和我弟弟这样我从没对谁抱怨,一切都是命数而已,不得不认命。你可以继续看我不顺眼,也可以继续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天灾人祸这种事,我一个肉体凡胎不能阻止。可是危难时刻老天也怜悯了我一次,比如……你费尽心思让我进入故障电梯,我没死。”

林唯唯脸色极难看,浑身颤抖,瞪向顾暖,“算你命大!可是一定疼了很久吧?”

顾暖想了想,她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吗?那么自己往日并没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吗?

“疼,很疼。”顾暖点了点头。看向洗手间外,“后来更多的感触是疼的值,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改变,没有无缘无故的变坏,从前我知道你是左琛昔日的恋人,所以我们在一起那段日子,我认为我对不起你一些,可是我和他在一起的原因,是真的认为他不会娶你。今天你们结婚了,我无话可说,我会守得住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底线,因为他是你丈夫。我这么做不是对你负责,是我在对我自己负责。但你接着让我进入故障电梯这种举动,让我对你恨之入骨,比你昔日恨我还让我恨你。”

轻轻闭上眼,因为你不知道一并让我失去了什么,顾暖只能在心里这样说。

有些泪水,要在这些人面前往肚子里吞咽,不能流出来示弱。忍着自己无法对旁人诉说的苦楚,只是因为怕看见敌人得逞后的笑脸。

林唯唯脸上挂着轻微红痕,咯咯冷笑,“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得意你年龄比我小,你觉得我没有子宫了……一定在你还很漂亮的时候我就衰老了?顾暖我告诉你!我还很漂亮!我还很年轻!”

林唯唯的情绪非常激动,却又那么无力。

顾暖抿唇,很无语林唯唯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没有那么认为,再美丽也有调零那天,你看不见其实你的生活比我潇洒,你觉得左琛是你的一切,但我无法把男人当成我的一切,我的一半精力都必须给我那些在你眼中很不堪的家人。可是我心甘情愿!”

顾暖的手机此时响了,该弄明白的也弄明白了,她转身招呼不打,立刻走了出去。

林唯唯杵在洗手池旁,被顾暖说的一愣一愣的,完全屡不清刚才从顾暖进来,到顾暖刚才手机响了出去,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她转身照着镜子,这镜子却无法照出她的生活现状,她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人生,就像透过镜子她也看不清自己浓妆下的五官一样。

面对镜子抠开包包上的扣子,拿出化妆品开始补妆,摸着自己的脸,林美啬打过一次,顾暖打过一次,林唯唯苦笑,笑的镜子里那种眼神非常可怕。

顾暖拿着手机接起来,就听乐乐问,“没事吧你?我不放心又回来了,在外面还没进去呢,我看我还是等确定今晚你俩说过话了你没事儿我再走。”

“等我一下,我现在出去。”顾暖挂断之后往楼下走。

到了外面,见到了返回的乐乐,顾暖把一切经过都跟乐乐说了。

乐乐抱着手臂站在那,皱眉听完,淡定地说,“我先前也以为是你多疑,没想到还真是她害的你进故障电梯,你可以告她吗?”

顾暖摇了摇头,接过乐乐从包里翻出来的创口贴粘在腿上,用裙子盖住,抬头说,“告不了,我打了她一巴掌才让她乱了方寸没有谨慎的否认,但她也没亲口承认,今晚人多,我就是要个明确答案罢了。出事的地方是政府大楼,当日乔东城和吴哥估计也是顾虑那个地点敏感,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什么也说不清楚。谁能跟政府大楼里的人对着干?傻啊,亏是得认吃了,不过还有以后呢,她不消停,我就只得加倍小心奉陪了……”

“没什么事儿就行,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点。”乐乐摆了摆手,走向马路,招手叫车走了。

回去包厢,刚推开门,顾暖发现林唯唯已经回来了,仪容整齐,也补了妆,左琛和林唯唯坐在一起,有人在调侃左琛和他的妻子林唯唯,惹来林唯唯轻笑脸红。

顾暖第一个看见左琛,却是秦安森第一个看见顾暖。

“顾暖,我的助理。”

对于那几个重要人物看向进来的顾暖,秦安森走过来把顾暖抓了过去,介绍说。

顾暖走到跟前只能充场面的陪着笑脸,这才发现,整个包厢里除了林唯唯和自己,没有女人了,在她和林唯唯去洗手间时,都走了?

“顾暖,来……敬各位领导一杯。”

秦安森去接陆展平递来的酒,倒了一杯,一手夹着烟,一手拿起酒杯塞进顾暖手里。

顾暖知道,这杯必须得喝,想遁不容易。

她没有推开,可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给她敬了过来,秦安森虽是帮挡着,但言语上也不敢造次这些人,最后谁帮挡着也没用,顾暖心里很火大,现在这种场合,左琛不开口制止,秦安森和陆展平怎么做都是白费,她的处境就是骑虎难下,在场的哪个她能得罪的了?

左琛只是在与人低声攀谈,看样子并不打算理会。

顾暖心里腾起一股火,以为可以借酒浇灭,但却发现沾了酒精之后这火越燃越旺!

又是一杯递到眼前来的酒,酒桌上总是有说不完的借口让你喝,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起身来,夹着香烟的手搭在了顾暖肩膀上,“小顾,别一口一个领导的叫,这儿哪有什么领导,都是朋友,酒桌上就都是朋友,以后有事直接打个招呼说一声,绝对帮忙……”

顾暖厌恶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又不能翻脸,她看出来了,左琛因为来的时候看到那一幕在生气,所以不管怎样都坐视不理,顾暖完全可以强硬的借口遁走,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酒劲作祟,倒是要看看左琛能坐视不理到什么时候。

顾暖接过这杯酒,喝了,“好啊……领导看得起,以后有事免不了麻烦您。”

陆展平皱眉盯着秦安森,顾暖这话是给了口,效果显著,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从顾暖肩膀上往下移,朝腰伸去,本性如此的男人喝多了就忘形了。

左琛站了起来,拿过烟盒捻出一支烟点了上,面色阴沉地晃灭了打火机的火儿,侧身对陆展平说,“今晚要招呼好各位领导,展平,去安排几辆车,这儿喝的差不多了,别处接着尽兴。”

“没问题,找个什么地儿?”陆展平还真怕安排的不对口,今晚左琛奇怪,顾暖也奇怪,看戏的林唯唯更是安分的奇怪,只有秦安森和他在这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找个‘妥当舒服’的地方。”

左琛说这话,久经风月的老男人们都是心里有数,一个个不说去,也不说不去,都在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顾暖转过头去蹙眉,妥当,就是安全之地,舒服,就是女人堆呗。

刚才手搭在顾暖身上的四十多岁男人半醉不醉的,摇晃着又站起来,夹着香烟的手指着林唯唯,“左总的老婆还在这儿,左总先回家,回家。”

林唯唯尴尬地笑了笑,知道他们一帮男人要去干什么,却也要装糊涂装大方,“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让阿琛陪各位领导,各位要玩的高兴。”

左琛夹着香烟的手指抬了抬,示意这事定了,左琛率先走了出去,别说自己的老婆林唯唯了,连顾暖都一眼没看。

顾暖发觉这是自己第一次和左琛暗中较劲,整个过程心里非常难受,他不理会别人一杯杯递来灌她的酒,那就从头至尾也别理会啊,为什么还要及时开口救场?又为什么非要是这种方式救场?

前几日他曾说过,左拥右抱这样的生活一久也就习惯了。他有这个资本,所以,今晚他就和这些男人一个德行了是不是?

一帮大男人,喝多了,按照左琛给陆展平的那句话,就是一起找小姐过夜去,当然,这种人去的地方一定不是普通男人能去的,小姐要是一流的,是海城普通男人碰不起那种的。

“别多想。”秦安森出去前对顾暖说了一句。

林唯唯有气也知道闹不得,可是自己老公当着自己的面要去欢场过夜叫她情何以堪?

所有人都走了,顾暖头疼,酒精的作用,在沙发上坐着,九点多,该回家了,站起来,身体有点晃,胃里烧的难受,却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吴哥等在外面,在顾暖出去时叫住,“顾小姐。”

“吴哥不走?”顾暖诧异吴哥怎么没跟着左琛身边?视线往前一看,那些男人已经上了陆展平安排的车,都是专门的司机开车,喝酒了他们都不敢开车,出了什么事儿的话,这些身份敏感的人被知道这么大张旗鼓的吃喝玩乐,影响不好。

左琛在哪一辆车上,顾暖不知道。

“顾小姐,您给左总打个电话比谁说什么都有用。”吴哥这是擅自来找顾暖说这话。

顾暖今晚莫明的有些怕左琛,有些觉得左琛很过分,只有他,只有他能让她难过的想哭,却也只有他,只有他能让她置身在难过却不能表现出来的境地。

左琛的私生活和夜生活什么样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岂是她能左右得了的?如果他心里不痛快就非要这样,那顾暖认为也拦不得,拦了今日他找女人,明日,再以后的更多日子呢?

“他该有个分寸吧?跟我耍脾气也该有个尺度吧?”今晚事情比较多,顾暖不知怎么的就哽咽了,喝醉酒的人容易在言语上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不快。

顾暖忍了很久,现在有些埋不住这些委屈,“吴哥,你也看见了,我们两个今晚一句话都没说,是他处处给我难堪,如果我也没个分寸,我大可以摔杯子直接走人,烂摊子有的是人收拾。若不是顾忌他,我管他们都是谁!我不是来陪酒的!在场只有两个女人,林唯唯是他妻子,忌惮着左琛谁敢灌林唯唯?这些人不灌我灌谁?他现在爱去找谁就去找谁,我凭什么要打电话低三下四的求他别去?他左琛不带这么小瞧人的!”

抬手抹了一下冰凉的脸,说完她抬头,左琛的身影就站在高处台阶上,独自一人。

大概刚从里面走出不久,醉酒后心情不好的疲惫样子有些吓人,也许他都听见了,但顾暖不怕他,酒这东西果真是在壮熊人胆的!

左琛长腿迈着走下来,在吴哥手中拿过车钥匙,很硬的态度让吴哥离开,他转身抓住顾暖的手腕把她拽向停在远处的黑色路虎,吴哥不敢上前,只得先离开。

“左琛你松开我,我要回家!”顾暖满腔都是气。

左琛伟岸的身躯站在她面前,眉头都不皱的力道就足以让她挣不开,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说出话的冰一样冷,“委屈?我是小瞧你了,不跟我走,想跟谁走?想上谁的车跟我说,我现在就帮你指条明路!”

“左琛你混蛋!”

顾暖挣不开,手疼心疼,第一次尝到这种苦涩滋味。

忍着酒精导致的头疼胃疼,顾暖用力喘气对他说,“你说这种话?我想跟谁走?我没想跟谁走!左琛……就算我想跟谁走,你凭什么管?我们之间算什么?没立场!你老婆处处把我往死里整,你也把我往难堪的境地推,我真是傻子!是不是只有一拍两散,之后你才懂得你根本没有权利杀死我仅有的一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