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幸进(一)(1/1)

太子也想不出一个体例来,只有默默的听着老师在那里切齿咒骂,听闻宇文虚中求见,真有扒开云雾见青天的喜悦,忙不迭的就起身迎接,执手问好:“宇文学士,今日禁中生了这般事情出来,孤料学士必定要来走一遭的,却是何来之迟!”

宇文虚中笑着与太子还有耿南仲见礼,一副浑不经意的样子:“其间真相,殿下与先生现都已经知晓了罢,却是谁也未曾料到。”

耿南仲摊手:“莫这些了,此前盘算全然落空,看得公相声势就要大张,隐相再不得不一手遮天,我辈借隐相之力布列朝纲,不再是轻易之事了,老公相这人再不会与我辈同炉,将来如何是好?”

蔡京是打着新党旗号的,已经与这些旧党遗泽士大大清流是撕破了脸的,不像梁师成其实没什么立场,如果要有立场的话,就是压制蔡京在官家身边维持荣宠不衰的地位,和这些旧党遗泽清流士大夫还有那么三两分香火情。

“这些年蔡京去位,这些士大夫清流才渐渐有了出头的日子,眼见得蔡京又要借着杨凌这桩事情翻身过来,让此辈人翻身,如何不惶恐?

耿南仲又是一个素乏捷才的,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秘诀,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宇文虚中也苦笑摇头:“此次简直是我辈高看了梁隐相,也瞧了杨凌,更忽视了老公相,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耿南仲迟疑:“隐相权势受挫,一时也要暂时隐忍,我辈再依靠谁去,与老公相争斗?”

宇文虚中重重摇头:“以前我辈都想错了,此次再不得不犯这等毛病,今后行事,再不得不想着依附于谁,一切都以自立为先!”

一听自立两个字,耿南仲和太子都讶然,官家继位以来,身边信重的都是幸进之臣,一就未曾隔离过这些所谓的士大夫们,声势地位远远不如现在,眼看杨凌也要挤入幸臣行列,他们凭借什么自立,与这些官家身边永远不会缺乏的幸进之臣争斗?

宇文虚中冷笑:“若我辈无半士大9∝9∝9∝9∝,夫风骨,只知道党附一方,捞一些残羹剩饭,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时日!此时时势,已不合以往,官家渐有整理朝政之心,这才是老公相声势复起的得用张本,然则以隐相之辈,看来已经不足以平衡朝局,官家必定在朝要有所措置,我辈如果不得不显出自立风骨,如何让官家信重?从此以后,我辈人,当皆诗诗,凡是幸迷之羊,行事误国者,当皆鸣鼓而攻之!这才是我辈立身朝堂的根本,殿下,耿先生,当熟察之!”

宇文虚中的嗅觉极其敏锐,已经感觉出来此次事情虽然产生得突然,引不过就是对杨凌一人的措置罢了,可是实则是蔡京去位之后,梁师成王黼之位掌握朝局,将一切都弄得不成收拾,比蔡京在位时候更是不堪,这些矛盾,总是要总爆出来的,王黼已经去位,而此次之事就是梁师成宠任渐衰的开始,稳定了几年的朝局又要开始大变动了

而蔡京又回到了相位之上,因为国家材政实在破败到了无法想象的境界,官家已经不得不不借重他在位整理,而官家始终还是要对朝局有所平衡,对蔡京一党有所牵制平衡,这是最基本的帝王心术,梁师成已经不足恃,必定就要挖掘新的力量,这新的力量要不就是新的幸进之臣,见宠于官家依照官家那个性子,也很可能拔委以重任一一在宇文虚中看来杨凌大概就憋着想走这条路,要不就是大宋的传绕重要介入绕治的力量,所谓正统士大大阶层一样受过完整教育,金明池唱出,自诩可与君王共治,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辈!

这个阶层,这些年已经残落得不像个样子,若是再不展现出自力的力董来不定真的要被遗忘到角落,再不会被人想起了。

宇文虚中虽然得隐晦,因为诸多言辞都要涉及官家,不得不委婉言及,可是意思就是这个,他们这个阶层,再不会党附于任何一方,现在开始,就要作为一支自力的力量,和蔡京及新的幸进之臣争斗,直到为官家所注意,引为重要臂助!

太子听了默默不语,耿南仲捻须提问:“如何行事?”

宇文虚中摇摇头:“现在只是大致想法,还未曾定论不过仔细想来,朝现在争斗最烈,无非隐相一方,老公相一方,杨凌此子新进,虽然与老公相不曾真个一党,可是也互为奥援,隐相一方非论,连结距离即可,老公相根深蒂固,又掌官家最关心的财计大事,轻易也动不得而杨凌新进,还有下手余地,现下关键,就是李枢府地位,官家要放置杨某人入枢府行走的,杨某人也必不会抛却他对军方的影响力,要是杨某人只是一心为官家应奉私库,那我辈暂时也无法了可是以学生观之,杨某人必定想操整练禁军事!”

“我辈此刻,就是要造成风潮鼓噪,杨某人真正将此事担负起来,一旦他真正行整练禁军事,岂是个不获咎人的事情?禁军之事盘根错节,如何可以轻动?正好可以离间杨某人与禁军将门之间关系,这些禁军将门一旦不配合,他应奉官家私库也不大那么便当了,再加李枢府在牵制,杨某人不失宠去位的可能性几希!”

“老公相今日为杨某人奥援,也是部分将自家和杨某人绑在一起了,一旦杨某人失势,必定要牵扯到老公相,到时候就有我辈出头机会了。仓惶之下,只能想到这些不足之处,还请殿下与耿先生熟思。”

宇文虚中相得仓促,可是已经整理出一个相当有服力的思路,不愧为智囊之名,在太子和耿南仲两者看来已经是难得的高明之策,两人对望一眼,对这个策略都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正在这个时候,太子身边心腹内使又来通传,却是外间枢密使李纲求见。

宇文虚中一笑:“只怕不是李枢府与学生想到了一处,快请李枢府入内熟商罢,这几****辈冷眼旁观就是,看杨大人近日风光究竟如何,要知道爬得越高跌下来也是越重!”..

……

一队队仪仗鼓吹从宣德楼鱼贯而出,此次算是一切从简,在受命宝,千牛驾之后,便已经引出了导驾官。

乘白马的导驾官后,便是御前金枪班班直,但是今日所持仪仗都是金吾细杖,这却是上承唐制,一直传到此时,都未曾更易。

金枪班班直之后,就是赵佶的车格,在十六骑白马的牵引下轰然而出,车格之内,黄罗张盖之下,当今官家着通天冠,穿红修纱袍,端然而坐。

赵佶车格之后,就是大队或乘车,或骑马的贵人相随,乘车的多是嫔妃公主一流,骑马的便是王子驸马都尉之辈,莫不是天家贵人,大家在宫禁当中闷得尽是够够的,往常上元节灯会,金明池演武,天家仪仗之后这般,贵人都是如云跟从。

今日驾幸晋阳军军营,比起正常仪式还少了许多拘束,在赵佶身边有体面的嫔妃宫娥,有宠信的王子公主,都想跟看来走一遭,赵佶又是一个子女既多,在亲情上面又看得重些,虽然时间仓促,可许下随驾的人也就不少了。

虽赵诘一切都从简,相关人等的确也是降等安排,可赵佶身边就有五六百从人仪仗,这跟来天家贵人也有二十余位,每人都有自己的从人仪仗,七七八八凑在一处,便是上千,扈卫人手又得跟着加添,这般最终从宣德楼鱼贯而出,已经是山摇地动的排场!

从宣德楼出御街,沿着东十字大街西段向西而行,到金水桥有十余里路程,除了赵佶随身班直仪卫之外,三衙也调了禁军沿街守护,都是昨天一天安排下来的,上四军军汉,换上久未曾着的大红军服,戴着范阳毡笠,十步一个,沿街而立,调出人马也有千余,凑齐这些人,三衙也是花了好大气力,其间未尝没有临时雇募的闲汉充当。

不过有宋以来,天子车驾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赵佶轻车简从的往来李师师处这几年也事皆无,这般列队,要是为了天子安全,更不如是单只为了排场。

赵佶一路行来,他也知道自家决定一日时间就要备齐一切,驾幸晋阳军军营,实在的有些孟浪了。不过眼下所有一切,都还让他满意,一班人等对他号令还算是奉旨勤谨,摆出的场面也很有个样子,大是装出一番升平气象。

东十字大街上,因为这个时候还算是早,百姓涌来并没有到人山人海的地步,却也是足够繁密了,东十字大街两边临街楼上,挤挤挨挨露出的全是红男绿女的身子,大宋若此,汴梁若此,想必其他地方,也差不到哪里去,纵然现在是有国用窘迫,北面又新崛起女真鞑子据也甚是凶悍,不过都是癣芥之患,自家只要稍稍重视一些,提拔几个得力人来处断一番,一切也就当如常,治国举重若轻,就是这般手段,自己一生,也注定是个太平喜乐天子!

赵佶在前头车格志满意得不表,在后面跟随的贵人车驾当中,一辆辇车之上,车窗帘子一掀,却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露了出来。

清丽的面孔上如大人一般精心装着花钠,更显娇俏,这张脸,正是柔福。

赵佶一番转折之后,最后还是决定驾幸晋阳军军营,禁中之内,最欢喜的只怕就是这位柔福公主了,一听到确信传来,什么也要跟随官家爹爹,要看看禁中纷传的那位平燕杨郎君是不是一表人才。

内使传言官家爹爹那里情绪不是太好,理事之后也觉得疲倦,柔福自有一份聪明,不去触那个霉头,就寻上了自家娘娘,女孩子家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拿出来,得懿肃贵妃实在受不住。

懿肃贵妃自家也想着跟随官家车驾一行,从其间捞了如许多的好处,却还未曾亲眼看看这生财如许的生意是什么样子,未免有不过去,而且眼看这生意这几年有官家支撑,是稳稳的了,主事之人杨凌那里,未免也要稍稍抚慰一下,至少两句惠而不费的柔福虽然得宠,但是毕竟岁数,长上疼爱,活动范围不是在禁中就是在艮岳。

就算是天宫瑶池,这么些年来也看得厌了,柔福又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对外间好奇的时候,这个时候第一次出宣德楼走在禁中之外,看什么都是出奇的,还不断向车中另外一人现场直播。

车中另外一人缩在角落,俏脸有些白,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就是胆子和柔福比就是渣的茂德公主了,她今天也装精致,绝美容颜让人几乎不敢逼视,这紧张的样子,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致,往常茂德经常素面朝天就已经让见者难以自持,今日这番,更是足可倾国,祸水二字,就是为她所设。

她和柔福不同,恨不得一辈子不要离开禁中才好,连官家和懿肃贵妃都奇怪,生个女儿怎么会这么害羞的,这次既然带上柔福,懿肃自然就带上茂德了,却是另外一番为自家女儿考虑的心肠,茂德马上就要十八了,眼看就是要出嫁的年纪,要是再不习惯外间生活,和生人相处,将来怎么得了?这般突然嫁了,只怕新婚当夜,茂德就能先羞死过去,这般人多的地方,还是带她出来走动一下,好预先习惯习惯。

茂德满心不情愿,但是一个妹妹在旁边撒娇,母亲态度又坚决,一辈子不会拂逆人心意的茂德公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柔福在那里兴高采烈,茂德却是打死都不敢朝外面多看一眼,只听着柔福不断传过来的兴高采烈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