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收网(十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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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总管,这上头须不不能轻易说的!”

“你自家要出城避祸,弃土而走,却不要牵连上我辈!我辈在地方上有责,当与太原府城共存亡。今日却被你哄将出来,一世清名,付诸流水!你等着听参罢!这场官司,某在汴梁和你打定了!”

人人都立刻将责任推到了副总管头上,要让他们转回头进城去,却没一个人有这方面的表示,口口声声的都是要在汴梁和副总管打这场官司。

王黼却并不吭声,只是在马背上,以手遮额,眯着眼睛竭力打量远处,要是大宋河东路驻泊禁军副总管知道血压这个概念的话,这个时侯估计自家血压飙升的程度,高压说不定都飙到了二百以上。

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满心都是后悔,谨守自家衙署宅邸也就是了,何苦来献这个殷勤?怪不得晋阳军在这帮大头巾底下誓不从他们的摆布,自家一个胸无大志,从未上过战阵,只晓得赚钱享福的武臣都耐不得了,更何况这些击灭过一国,靠杀人将官位杀上来的彪悍武臣?如何能受得了这帮大头巾的鸟气?

直娘贼,还不如遣自家在晋阳军中听用,今日也就不用受这等鸟气了!他在这里发狠,身边围着的军士还在添乱,个个伸手:“将爷,说好护送诸位官爷出北门,人人都是十贯足的赏钱……”

此时此刻,副总管自杀的心思都有了,正在一群人拥在城门口,烟尘斗乱,眼看就要散了摊子的时侯,就看见雪尘当中,突然闪出两骑甲士身背后认旗,长矛锦带,被寒风扯得猎猎作响。

战马喷吐着白气,喷溅着口沫。马上甲士除了手中长矛之外,马上身上,满满的都挂着弓袋羽箭撒袋,腰间佩着两口佩刀。得胜钩上再压着铜锤之类的钝器兵刃,就如一个活动军火库一般,撞开漫天飞舞的雪尘出现,杀气森然之处,突然就迫到这慌乱成一团的人们眼前!

一名甲士已经用北地口音招呼:“来者何人?”副总管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在胡椅上声嘶力竭的答应:“俺是河东路驻泊禁军都副总管!身后一行,是本路安抚使王相公,还有本路运使,宪使,仓使,本府通判,阖路满堂官都在这里了!来者可是晋阳军?”

来骑听副总管如此说,催策坐骑飞也似的迎上,离得越近副总管越能感到这两名甲士那种迫人的杀气,似乎在他们身上。就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两名甲士扫了副总管和他身后铁匠大军一眼,一名甲士应声道:“俺们自是晋阳军!奉将令,来府城治所诉冤求活,却看到府城自乱起来,吴玠将军下令全军不得擅入,风雪中等候……安抚使何在?”

副总管跳下胡椅,亲自引两名甲士迎向王黼一行人,那些禁军军士直愣愣的看着这两名晋阳军中硬探巡骑,人人交头接耳。

“直娘贼的这才是厮杀汉。要不是恶了他们,绝他们粮饷,何至于闹到这一步?多少鞑子都杀干净了,现在倒好。反倒是太原城闹得干干净净!”

“皇天菩萨,赶紧让这些军爷入城平乱罢!俺们也理不清上头那些龌龊事,谁能保得这一地平安。俺们就给谁烧香。”

“现在谁还敢再惹他们?河东路还有几个城架得住再闹一场?就是圣人官家,也得指望这晋阳军了……本地那些军爷,济得什么鸟用场,最后还得靠俺们这些卫护着诸位官爷逃命……”

“直娘贼。赏钱什么时侯发?难道只情让俺们在这里喝风不成?”两名甲士直直迎上王黼一行,发现晋阳军真在城外。

这帮官儿惊魂大定,一个个总算安下心来,都打量着这两名迎上来的甲士,说起来晋阳军恁大威名,在河东路也呆了一些时日了,可驻节在太原府城的大小官吏还真没见识过晋阳军到底是什么模样。

原本知道沾着这支军马就是麻烦,谁没事专门吃辛苦跑到边地去看看这晋阳军的军容?原来这些遣来戍边的军汉,绝不在河东路诸官心中,只是等着在新来安抚使压制之下,什么时候听到一个晋阳军将主去位,整支军马分拨给若干总管,置将,钦辖统帅,哦一声也就罢了。

谁能料想到今日,大家巴巴的出城,就看谁能抱上这支军马的粗腿?今日一看,人人倒吸一口冷气。

单单是两名硬探巡骑,硬是就有相当威风杀气!那种经历血战之后,任何时侯自然而然都带着的那一丝对什么事情都藐视冷淡的气质,让看惯了太原城中卑下因循苟且驻泊禁军军汉的诸官,心下自然而然的就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这支军马,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怪不得朝廷这般忌惮,王黼直赶到河东来,还不肯和他们罢休!这等武臣,如何不是文臣士大夫的大敌?王黼却不动声色,理了理自家须髯,维持了身为安抚使的架子。

副总管低声分说两句,两名甲士翻身下马,抱拳行礼:“参见安抚使!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抚帅恕罪,不知抚帅行止如何,要见俺们吴玠将军不见?”

这两名甲士,口气当真是硬梆梆的,按照大宋制度,在一路安抚使面前,这算是无礼到了极点,虽然大家此刻都不待见王黼,可是同为文臣,这个时侯忍不住也有感同身受的恼怒。

这些丘八,直恁般无礼,直恁般跋扈!要不是现在实在要依仗他们,须得重重参劾这些军汉,让他们知道大宋以文驭武的祖制法度到底有多森严!

也有人却心中窃喜,你王黼和晋阳军这仇隙结得够深了罢,连两个小小军汉都敢在你尊如一路安抚使面前置气,看你还怎么用得了这晋阳军?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出安抚使衙署之后,王黼就一直是那种无喜无悲的宁定神色,哪怕出城途中几次遇到险情,周遭人都慌乱成一片,他也就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