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烈成性[重生] 第34节(1/1)

夜。

飞驰的马车。

刚刚逃离的杀局。

一切都不适宜想起这些。

一切却又偏偏教他想起这些。

沈鸢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他抓上来的李文婴,说:“他怎么处理?”

他说:“李文婴放在我身边会坏事,我们得绕一绕路,将他送去衙门料理。”

沈鸢沉轻轻喊了一声:“照霜。”

照霜应了声“是”。

隔了一会儿,照霜问:“那……咱们还回侯府么?”

沈鸢顿了顿,说:“不回。”

卫瓒挑了挑眉。

沈鸢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说:“卫瓒,还有一件事,我得讲与你知晓。”

他“嗯?”了一声。

沈鸢的眸子被病热熏蒸的有些迷离,却是强撑着攥住他的手腕,说:“我不是来救你的,是来劫你的。”

他实在不晓得,沈鸢到底为何能每一句话都勾在他的痒处。

教他好气心疼,又难耐。

却是说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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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对于劫走卫瓒这件事,实在是布置的极其周密,中途接连换了三辆马车,想来如果不是遇到了这次刺杀,应当是会直接将卫瓒邀到车上来迷昏掳走。

而当卫瓒醒来,应当是铁索缠身,接受他的冷酷拷问。

唯独没有顾忌到的就是,他受了风寒。

趁夜出来时,已是有些发热,更没想到的是,竟遇上了金雀卫被围。

那时他们远远观望着,照霜便道:“不如先去官府求援,再另寻机会。”

可许多事情,就是讲求一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更何况这被卫瓒冲垮的冒牌连云阵,在他眼中满是破绽。

他看准了一个空当,便将卫瓒给捉了出来。

只是他病中的体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换过三辆马车,最终抵达自己预先准备的宅子。

途中甩脱那些黑衣人时,便是浑浑噩噩发虚,再后来一路颠簸,竟是让卫瓒给抱出马车的。

毫无劫匪的尊严可言。

他心中羞恼一起,眼前便登时一黑,昏晕过去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之间,他虚软无力由着人摆布。

喂水喂药,更衣换衫。

里衣湿透了,却依稀知道,解开他扣子的那双手不是知雪的。

几分恼怒去推。

却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儿嘀咕:“你挣什么挣,沈鸢,你小心我连底裤都亲自给你换了。”

他耳根子一红。

眼皮子竭尽全力掀起,怒目而视,喉咙里蹦出“卫瓒”两个字来。

便见卫瓒一怔,却是眼神儿飘忽了一下:“没病糊涂啊。”

他烧得满面通红,不忘瞪他,说:“怎么是你。”

卫瓒说:“你那两个小丫头,一个煎药看炉子去了,另一个驾了一夜的车回来,总得歇口气。”

又笑说:“你态度好点,除了我没人伺候你了。

他哑着嗓子说:“你会伺候个屁的人。”

卫瓒却说:“我慢慢学。”

他睁着眼睛都费劲儿,闭上了心里赌气想,小侯爷学什么伺候人,放他在这儿就算了。

他少换一件衣裳,少喝一口茶水,横不能在这儿就咽了气。

却又下意识,死死攥着自己的腰带,

直到卫瓒在他耳边儿忍着笑说。

“别攥着了,骗你的,不扒你底裤。”

他才心一松,放了手。

——又昏睡过去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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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的白天了。

知雪已是在补觉。

照霜倒是精神不错,只是出去探听消息去了。

的确是习武的人身体康健些。

卫瓒照顾了沈鸢一天两宿,在沈鸢的床边儿打了个盹儿的功夫,醒来就对上那小病秧子若有所思的眼,不知瞧了他多久。

见他醒了,却面色骤然微红,将眼神儿错过他去。

卫瓒打了个呵欠,伸手去摸了摸沈鸢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还好退热了。”

再不退热,他就要质疑知雪的医术,把这小病秧子强行扛回侯府了。

在这方面,他算不得有耐心。

沈鸢让他摸得有些不自在,问他:“你怎么不走。”

卫瓒笑说:“我这不是让你劫来了么?”

沈鸢冷哼了一声。

声音里几分郁郁气恼:分明目的已经达成了,却阴错阳差,像是输了一截子似的味道。

故撇着头往窗边看。

卫瓒忍着笑,说:“锅里面煮了粥,我去给你盛一些。”

沈鸢低着头,说了声:“好。”

指尖儿偷偷去抠被子上的刺绣。

正午时分,日光透过纸窗落在沈鸢的身上,沁出了薄薄的微红,叫那苍白的病容多了几分生机。

沈鸢喝粥很有趣,会趁人不注意先探出舌尖儿,试一试温度,确认不烫,才慢条斯理、斯斯文文往下吃。

惹得他不住往沈鸢那头看。

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同沈鸢说话:“你这一觉睡得好久,想是把考时熬的夜都补回来了。”

“倒不如平日里多睡些,没准儿还能少病几次。”

沈鸢却垂着眸,慢慢说:“病时睡的太久了,总觉得丢了许多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轻轻看了他一眼,道:“我比小侯爷大两岁,如今却一事无成。”

他微微一怔。

却是沈鸢问:“外面如何了。”

卫瓒说:“咱们给李文婴灌的蒙汗药不少,我问了知雪,说是不睡个一两天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了,金雀卫要撬开他的嘴还有一段时间。”

那蒙汗药还是给他准备的。

他一看那个药量,很是感慨了一下沈鸢的心黑手毒。

真要吃下去,沈鸢把他卖了他都不知道。

沈鸢说:“你不着急?”

他说:“我急什么。”

沈鸢慢慢思忖着说:“现在幕后人只怕急着灭口李文婴,只要李文婴死了,那他背后的人,甚至训练的死士岂不都是成了无头公案。”

“如此情势,你为何不急?”

卫瓒看了他半天,说:“你病里就琢磨这些?”

怪不得好得这么慢。

他甚至怀疑,沈鸢那个脑子根本就不是风寒烧的,纯粹是转得太狠太多,才能烫得吓人。

沈鸢不语,只定定看着他。

他却笑了笑,却说:“你摸一摸衣襟。”

沈鸢愣了一愣,伸手往自己衣襟里一摸,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纸来。

便猜到,是换衣服的时候,卫瓒悄悄给塞进去的。

——展开一瞧,是李文婴所操练的死士名单。

沈鸢越瞧越是心惊,这些死士并非是以人为单位,而是以伙为单位。

有的是家仆的名义买下的孤儿,有的是京郊伪装的和尚道士,甚至有许多是寻常城卫,兵营中的一伙人,日日随着正经官兵一同操练,一同配发军械。

要做到这一步,绝非一日两日的图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