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疑云(1/1)

当然,谁去宴会希礼和朱理说的算。

朱理一听有美少年陪侍,虽然很想有艾丽陪伴,但也已经稍微不乐意了,但看看艾丽充满期待的眼神,又有点犹豫,后来从希礼那里得知美少年可不止是陪侍,斟斟酒,喂喂葡萄什么的,还有其他服务呢,他立即坚定得不得了。

我都还没和她做这些呢!凭什么你们这些第一次出现的家伙可以给她喂葡萄拉小手还躺大腿上?

不行!绝对不行。

得知自己不在出席夜宴的名单之上,艾丽有点懊丧,不过,再想想曲元女王送来的那套赴宴晚礼服是什么样子的,她也就熄灭了想要去曾经王宫夜宴的心。

苏芳贵女们的衣服跟这套衣服一比,那是相当保守的啦。

人家至少用了不少布料呢,蕾丝也好,素绡也好,幼绢也好,虽然轻薄透露,但好歹裁成衣服的形状了呀……

女王送来的礼服……

这真的不是宝石和珠串做的比基尼一层半透明纱巾么?

我不信曲元王都的女性去王宫赴宴时都穿得像要去海滩……

其实……

去王宫赴夜宴的世嘉贵女们包括女王自己,居然还真的是都穿着珠宝做的比基尼加薄纱的豪华沙滩装。

希礼又和朱理艾丽说了几句曲元王室的轶闻,就离开去郊外的行宫办正事了。

朱理让他去做的,可不仅仅是去行宫暗中见一见瞬凝王夫,还有一系列后续行动呢。说得直白点,他们在策划和酝酿的,是一场宫廷政变。

希望不要见血。

希礼离开之后,行馆里除了当值的侍卫,只剩下朱理和艾丽两人。

朱理已经好久没有自由自在出行了。

曲元人对于从苏芳远道而来的执政官还没有太多印象,如果这时他和艾丽穿着便装走在街上,和当地人一样戴着帽子和墨镜,没人会对他们多看一眼,可是世嘉刚被收复,正是鱼龙混杂的时候,就算在世嘉进行过几次清查,也不能保证留在城中的居民没有和叛军勾结,所以,他还是不能轻易出行,更不要说像在苏芳那样自由自在走在街上了。

朱理只能困在行馆里,艾丽也只能陪着他。

希礼走后两人下了会儿棋,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仆人端上水果之后,朱理就自动自觉地和艾丽坐在同一张大藤椅上了,这椅子真好啊,说是单人的吧,胖得能把椅子盛满还真不容易,说是双人椅吧,坐在上面的两个人得紧紧贴着才行。

朱理这时已经深谙狭小空间里一起坐的好处了,没一会儿就越靠越近,挤在艾丽身边,还想把头靠在她肩上。

艾丽还在为下午的事介怀,看到朱理面露不怀好意的笑意立刻要和他拉开距离。

朱理到底不好意思再像早些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只好拉住艾丽的小手放在自己手里玩,没敢再开“自动导航单手解扣子”的技能。

他偎偎蹭蹭了一会儿把头靠在艾丽肩颈之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会再像今天下午那样了。你别生气。”

艾丽手心碰到朱理指尖的薄茧,脸一热,也小声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她呆了呆,该怎么说呢?是为了什么在犹豫呢?是什么在阻拦她和朱理更亲昵呢?

她想了想,暂时找不出合适的说法。

朱理另一只手伸到她脑后,手指夹了一缕她的发丝绕着玩,他的太阳穴抵在艾丽的太阳穴上,在她耳朵边轻轻说,“没关系。只要你没准备好,我就……就等着。”说到后来,语气里尽是温柔委婉。

艾丽听到他这几句话,心口忽然像有热水涌动,热乎乎的,那股热潮似乎从心口一下涌到她喉头,以至于她说话时自觉自己的声音会变成呜咽,只能含混地拖着长音“嗯”了一声。

可她应答之后,那股涌动的热潮却仍未平息,从噎在喉头涌到了鼻端,让她鼻子酸麻,眼睛也热热的潮湿。

她依偎在他身上,手指握紧他的手。

朱理转过头亲亲艾丽头顶的头发,继续和她靠在一起。

他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觉得她身上有种类似香草冰淇淋的气味,又像是小孩儿吃了冰淇淋没擦嘴擦脸,这并不是奇异的香味,可是总让他心猿意马。

但此刻,他和她紧紧相偎,他反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两人无言相偎了许久,朱理突然问艾丽,“今天……我看到你……挂了个挂坠,那是什么?你自己做的?”

艾丽想起朱理是怎么看到她胸口挂的挂坠的,脸又一热,伸手从领口里拉出那枚“挂坠”,想了想解释,“这是杜漠队长手臂上的……嗯……萝伦以前说过,金手指最厉害。不管从前是幸运e还是武力e,只要有了金手指,一切属性都会变成a!坏运气也会变成好运气。”

她继续胡诌,“杜漠队长说他这只手臂不要了,我就做了个金手指挂坠。”

朱理皱眉笑着把“金手指”又放回艾丽领口,觉得她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儿,“薇露不是给你准备了很多首饰么?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戴?”

“唉?那些啊,她最近没要求我搭配衣服首饰了,我就扔在一边了。”艾丽无辜地看着朱理,“怎么?要随身携带么?不是说要轻装简行么?”

朱理:“……”

是我送给你的啊!全都是我送给你的!你一件也不喜欢么?你喜欢的首饰……是金手指挂坠这种风格的?

他稳稳神,“你不喜欢那些首饰么?星纹蓝宝石,巴洛克珍珠,还有黑色欧珀,我觉得都挺漂亮啊。”

朱理第一次发觉,艾丽真实的审美可能和他以为的有很大的差别。她来到他的行馆之后,穿衣打扮的风格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薇露灌输给她的。

艾丽点点头,“是啊,它们都挺漂亮的呀。亮晶晶钻石也挺漂亮,烛光照在上面五颜六色的,真好看,我还记得春夜宴的时候看到那些贵女们,每个人都像随身带着好多好多小彩虹一样,远远看去虹光一闪一闪的……”

朱理这算听明白了,艾丽是能够欣赏这些珠宝的,但是,她欣赏它们,是一种纯粹的对美丽的事物的欣赏,她并不在乎它们被戴在谁的身上。

换句话说,送给她珠宝首饰,并不能够起到希礼所说的追求女孩子时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仔细想想,他送给艾丽的礼物,她好像从来没意识到那是他送的,也没有特别喜欢,更别说是珍爱了。

哦,他今天下午还送了糖,结果呢?她吃着都哭了。这可真是又一项失败。

希礼办公回来,朱理还没睡,显然是在等他。

希礼先说了说瞬凝那边的情况,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做了更为周密计划。

然后,朱理稍微踌躇,问希礼,“你上回跟我说的,讨好女孩子的方法,除了送糖果,珠宝,衣服什么的,还有什么?”

希礼皱眉,“送花?安排浪漫的惊喜……不,你先等等,你今天下午对我的艾丽小天使做了什么了?”

朱理面色微微一红,然后就若无其事,“没什么。她去给萝伦送行,我怕她太难过,去接她了。”

希礼上下打量朱理,再一想,朱理去接艾丽,必然是带着礼车的,嗯,两人坐在车里……

他这种老司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笑了,原来艾丽小天使又羞又气是因为这样,他提醒道,“咳,殿下,您从小周围都拥满了人,恐怕洗澡时也有人随侍在旁边,小一些的时候可能还不止一个人,可是……一般人会觉得有些场合,有些情况,是不该有第三人在侧的。”

朱理这才意识到为什么那时候艾丽会一再向他强调隔音玻璃另一边还坐着两个人,车子前后又有两辆车跟着。

他俊脸一红,“哦。”

希礼不好再说下去,把话题岔开,又和朱理说了几句王夫瞬凝的事。

“如我们所想,王夫瞬凝是很优秀的人,他既然能辅佐着年幼的女王夺得王位,是有些杀伐手段和决断的……不过呢……我感觉,瞬凝对女王……”希礼回忆那个男人的样子,“他对她的感情很深厚,这次被幽禁,极可能是他故意纵容不加反抗,女王和另外几位王夫才能够这么顺利就成功□□了。由此可见,他或是真的不把权力看在眼里,或是另有后招。他被幽禁了快一个月,可是气色却很好,我看他衣食用度也并未因他‘失宠’而降低,宫中属于他的势力必定还很多。”

“没准他早就算准了,等着我们去见他呢!”朱理一手握拳支着下巴,“他看到你时大概没有惊讶或者欣喜的神色?”

希礼摇头,“确实如你所想,他无惊无喜,倒有点难过或是失望的样子。”他叹口气又说,“而且,他提出的合作条件只有一条,就是我们在宫变后仍旧保持女王的尊荣。”

朱理整理棋盘上的旗子,“看来思诺的情报也不是全然无用,他说过,瞬凝十四岁入宫,起初是先王的宠侍,后来就只负责陪伴年幼的女王,他看着她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长成一个年轻女人,为她谋到王位,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不过,经过这次幽禁,他该清楚女王虽然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孩子了,但如果他想让她的王位坐得长久,他一味顺着她的意思是不行的。单靠他的力量,也不行,要是他真为她着想,就得找个强大的盟友。”

希礼微笑,“我看,瞬凝是明白这一点的。他是个聪明人。”

朱理把棋盘上最后几颗棋子也收回棋盒,也微笑了,“接下来的几天,就让图鲁斯去和女王的大臣、王夫们聊天吧。”

图鲁斯是他们从苏芳带来的大臣,从前一直负责曲元的事务,在前任执政官殒命,曲元被叛军占据之后一直夹紧尾巴做人,直到最近又被启用,被朱理亲点,跟着来了曲元,一路上也跟朱理等人讲了不少他所知道的曲元情况,王室秘闻。

这几天的谈判他都只是陪同,然后和曲元的官员讨论细节,朱理冷眼旁观,心里却在默默衡量,这位图鲁斯倒是个能用之人。

从明天开始,正式到了此人用武之地了。

希礼伸个懒腰,微露疲态,“瞬凝那边的事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跟进,图鲁斯看着也是个能办事的人,那么,殿下给我放两天假?我收到了不少曲元贵族和重要人物的请柬呢,是时候做适当的社交了。”

朱理瞟瞟他,“你要去花天酒地是么?”

希礼笑而不语。

朱理盖好棋盒的盖子,忽然问,“庞倍那……”

希礼听到庞倍的名字,立刻坐直了,他谨慎回答,“仍然看起来很正常。不过他的副官古德温最近好像情绪不太好,此外,春夜宴之后的几天,有人看见古德温亲自去接一个从帝都来的人,那人是帝都某个贵族的管家……”他皱一皱眉,“尼德鲁侯爵,你还记得他么?”

朱理一怔。

尼德鲁侯爵。

他的侄子也曾任苏兰托执政官。

他喜欢购买奴隶虐杀。

希礼继续说,“不过,接下来我们就来了曲元,那位管家也没再露面。也许,他是向庞倍兜售某样尼德鲁侯爵的遗产。”

朱理没有说话,他的指尖在棋盒光滑的表面摩挲了几下,重新打开了棋盒,拿出一粒棋子,放在了棋盘正中。

希礼又补充道,“尼德鲁没有子嗣,他死后,亲属为了争夺他的遗产已经闹了几年了,家中的仆人和亲属争着偷他府中的东西出来卖,至于他的管家嘛倒是一开始就被他家族中的人赶出了府邸……”

朱理又取了一粒敌方的棋子,拈在指间,看着棋盘,“派人去查查那名管家来苏芳究竟干什么。不——”

他将那粒棋子放在棋盘正中,“我想那位管家已经死了。他来苏芳,是为了给庞倍送某样东西,希望以此换得富贵,不过,那样东西令他丢了性命……”

朱理摇了摇头,“你能想出什么会让庞倍在我眼前杀人灭口么?”

希礼蹙眉。良久,他说,“我不觉得尼德鲁那种下三滥能有什么值得庞倍索取的遗产。不过,我会派人查下去。”

朱理点点头,不再说话,继续与自己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