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章】 初次交手(1/1)

秋韵阁

“候爷,您这是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惹得候爷不开心,瑶儿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岁月的流逝而褪怯了女人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乔姨娘一双保养得宜的玉手轻柔的按在忠君候冷铮的肩膀上,笑面如风比花娇。

倘若仔细瞧上一瞧她的双眼,就会发现她那深深的不耐烦与无尽的厌烦。换作以前,她会心心念念想着如何将冷铮留在自己的身边,保全自己尊贵的地方,即使身为姨娘也能享有正堂夫人的地位,可是现在,她只想着要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她最美丽的年华全都花费在跟前英俊的男人身上,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天真过单纯过,最后也被卷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并非是她没有动过心,而是不管她怎样努力,也走不进这个看似冷漠无心,实则多情痴情的男人心里。

从最初的带着目的接近他,诱惑他,到最后一点一点的依赖他,甚至是爱上他,都是她无法掌控的宿命。

一颗真心,未能换来真情。

年复一年,她的心冷了,纵使心中还有余情,却再也无法顾及到他的感受。

她,只求自己能活。

“瑶儿此话当真。”冷铮不是木头,替他揉着肩膀的女人一如既往的对他温柔体贴,百般顺从,可他依旧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烦。

到底同床共枕过多年,对于他自己的女人,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几分的。

尤其是这个几近走进了他心里的女人,在意的又岂会只是那一分两分。

乔姨娘柔软的双手微微一顿,面色一僵,复又恢复平静,呢喃软语道:“当然是真的,候爷是不相信瑶儿对候爷的一片真心。”

背过身去,语带哽咽,做出拭泪状。

眼尖的瞧见站在窗口走来走去的丫鬟水儿,使劲的做着暗示,让她先行退下。

乔瑶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冷梓玥逼她逼得紧,冷铮也在开始怀疑她,教主更是对她施压,她显然已经成为一只困兽。

再不想办法脱身,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索性两个贴身丫鬟还能暂时充当她的帮手,否则,她真的就是求救无门,生存无望了。

“本候自然是相信瑶儿你的。”第一次没有在她流泪的时候搂住她的柳腰轻哄,冷铮望着乔瑶背对着他的柔弱身子,竟然产生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后背有些发麻,乔瑶僵直着身体,低泣。

她感受到了冷铮的冷漠,那是发自心底的,自打她进入忠君候府,但凡只要她落下一滴泪,他都会柔言轻哄。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

女人的直觉很准,前段时间开始,她就发现冷铮对她的试探多了起来,甚至安排了人监视她,留意起她的行踪来。

更对她的病,有了莫大的兴趣。

“瑶儿,你跟在本候身边多长时间了。”说话间,冷铮将目光自乔瑶的身上移开,透过房间里最大的那扇窗,望着天空中又断断续续下起的大雪。

不知不觉间,悠儿就已经离开他十三年有余。

留在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值得他全然的信任,她们依赖着他生存,皆因他能带给她们荣华富贵,金钱上的不需节制。

如果某天,他失了权,失了势,没有了金钱,还有谁甘愿陪在他的身边,直到白头?

“候、、、候爷怎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瞬间的无措一闪而逝,乔瑶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痴痴的望着冷铮,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说到演戏,她是不会输过任何人的。

“本候只是随便问问。”不曾转身,也不曾看到她委屈的眼神。

“瑶儿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候爷的身旁,从来不曾求过什么,怨过什么,岂知候爷竟会如此、、、、、、”

泪如雨水,眨眼之间,便打湿了她精致的梅花妆容,悲悲戚戚。

“别哭,莫让下人瞧见,笑话。”冷硬的心,好似得到几分温暖,冷铮的语气也渐渐缓和了些,递上一张绣帕,再无其他。

乔瑶低垂着头,那双带泪的明眸闪烁着一抹从未有过的坚定。

独自离开这个她生活了近十六年的地方,心中本是不舍的,怎知让她下定决心要离开的人,却是她原本最不舍的男人。

冷铮今日的话,斩断了他们之间唯一的情份。

“瑶儿失仪了,望候爷见谅。”客气的疏离淡淡的,无形中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瑶儿好生休息,本候还有要事处理,晚上便不过来了。”

长袍轻扬,冷铮大步离去,有些事情他真的需要好好的想想清楚,未来的路到底该要怎么走。

“候爷慢走。”

呆呆的望着那道坚定不移的背影,乔瑶只觉自己的心彻底的碎裂了。

“姨娘、、、、”水儿怯生生的轻唤,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跟候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她会看人脸色。

此时此刻的乔姨娘,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她不想自己的大意换来一顿毒打,更不想冬梅一个人守在四小姐的院外。

万一冬梅被四小姐的人发现了行踪,几条小命都不够折腾的。

“有话就说。”转过身,乔瑶脸上的泪痕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她从不曾流过泪一般,转变之快,令人咂舌。

“是。”水儿头越垂越低,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胸口里才舒服,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干裂唇瓣,小声说道:“姨娘,奴婢跟冬梅发现礼部侍郎大人跟四小姐在房间里密谈了一段时间,不知他二人在谈些什么?”

礼部侍郎?

乔瑶的脑袋里顿时挂起几个大大的问号,冷梓玥素来不与朝中之人来往,又怎么可能与礼部侍郎密谈许久?

“奴婢发现礼部侍郞大人很害怕四小姐的样子。”

就当时的情景来看,那位大人根本就是在逃跑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是吗?”冷冷的勾起嘴角,乔瑶低睨着跪在地上的水儿,眼中划过一道嗜血的冷光。娇小的身体轻盈的一闪,那尖锐的箭头便紧紧的钉进了墙里。

水儿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双眼,好似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叫冬梅回来,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候吩咐。”白晳的手掌运足了气,摘下扎进墙里的银色箭头,取下那张字条。

“是、、、是、、、”不住的磕着头,水儿慌乱的站起身,连滚带爬的逃离出去。

仅写了一句话,几个字的纸条在乔瑶的手中化为灰烬,看着还在摇晃的房门,颇有几分愤怒的低喃道:“没用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做过自己命运的主宰,这一次,她再也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她要做自己的主宰。

即便是她曾经的主人,也妄想继续掌控她。

“教主,属下已经将书信送到。”

“嗯。”

背对着来人,一袭黑衣笼罩全身的高大男人向后摆了摆手,低沉的嗓音杂夹着几分暗哑的沉痛。

雪,静静的下着,遍地雪白。

风,无情的刮着,落在脸上生生的刺痛。

只见他负手而立站在一块残破的墓碑旁,一动不动,任由寒风像个调皮的孩童一般扬起他的衣袍,也不为所动。

看不清楚墓碑上写了些什么,只能依稀辨别出这是一座修砌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坟,没有华丽的摆设,入目的是一个小小的土坡,上面长满了杂草,随风轻荡。

放眼望去,百米之内都见不到一个小山坡,只在很远的地方生长着笔直的光秃秃的树木,枝叶早已经被白雪所覆盖,这里鲜有人烟。

木头做的墓碑已经开始腐烂,残缺不全,上面的字迹难辨,根本瞧不出这是谁的墓,里面埋葬的人又是何人。

黑色长袖中的手有些颤抖的自袖中伸了出来,犹豫的伸向那块在风中摇晃的木头墓碑,在即将要触摸到的时候,飞快的缩了回来。

那张经历过时光磨历变得成熟的英俊脸庞,散发出沉稳的气息,剑眉星目,不难看出年轻时,他是怎样的风流倜傥,潇洒不凡。

高大的身体缓缓的蹲下,男人平静幽深的目光在与墓碑平视之后变得愤怒而暴戾,隐隐可见那半只露在袖外的手背,青筋暴露,欲人寻出一个发泄出口的冲动。

“悠儿,你可曾后悔过认识我?”

阿塔木卸下一身的防备,此时此刻的他,才是最脆弱的,最容易攻击的。

人生若只如初次,是不是什么都会不一样了。

为了你,我负了天下,却依旧得不到你。

曾经,你告诉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可是最后呢?你嫁给了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即便做了他的正堂夫人又如何,他身边的女人又岂止一个两个。

是你忘了自己曾经的信念,才会落到如此下场的。

“悠儿,当年你若跟着我离开,我们是不是就不用阴阳两隔了?”他若是再坚持一点点,他的悠儿就不会死了。

害死她的凶手,其实、、、、、、

“乔瑶参见教主,教主万世春秋。”

刚才那是她下手杀了他最好的机会,可她错失了良机。

欲要再寻一次良机,难矣。

阿塔木身体一僵,脸色变得相当的难看,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他,该死。

“教主、、、、、”她一直都很好奇她的主人跟长孙悠悠之间到底有何渊缘,多来年她不是没有调查过,怎奈一无所获。

十三年前,冷铮之所以狠下心肠对待长孙悠悠,正是因为他亲眼所见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背着他偷人,还在那张他们欢爱过无数次的床上。

怎能不气,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那个与长孙悠悠缠绵的男人就是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吩咐她去找来的,她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冤与仇,她只知道,第二天一早,长孙悠悠便自尽身亡。

而这个男人,几天之后,也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因为她的不甘心,才又将他招惹了回来,乔瑶觉得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多生了事端。

“起来回话。”

“是。”

“你很怕本座。”阿塔木勾起嘴角,闪烁着精光的眼如鹰一般紧紧的盯着属于他的猎物。

一袭干净利落白衣外披着一件同色的披风,三千青丝挽成一个发髻轻轻的贴在脑后,显得简洁有力。

“教主。”

乔瑶的声线很低很柔,无形之中散出一股女子特有的娇气,传进人的耳朵里,只觉连骨头也酥上几分。

清明的眼,闪烁着淡淡的光采,看一眼阿塔木又低下头,他的眼神太深沉,晦暗难明,叫她心惊。

“呵呵,你果然很勾人,尤其是那柔美又不失妩媚勾人的脸庞与那娇媚的嗓音,是个男人都会败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教主缪赞了,属下哪有那样的本事。”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听到称赞会不欣喜的,乔瑶也不例外,可是在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时,她就不得不多上几个心眼。

“本座说你有,你就有。”长袍一挥,阿塔木目光灼灼的盯着乔瑶,这个女人是他亲自挑选送到冷铮身边的,她也是间接害死悠儿的帮凶。

早晚他都将取了她的性命,以祭悠儿在天之灵。

乔瑶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问道:“不知教主急召属下前来有何要事,属下定当万死不辞,为教主完成任务。”

女人是最敏感的动物,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阿塔木与长孙悠悠之间的关系,断然不是仇人那么简单。

他们,或许是旧情人,也说不定。

因爱成恨的故事,早已经泛滥了,不是吗?

“本座的确有事交待你去完成。”对于无法控制的手下,除了杀了她,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请教主明示。”

“不急,本座还有事要你回答。”忠君候府里的事情,大大小小他都有所耳闻,可是他却没有身在其中的乔瑶更知内情。

除了她,没有人能给他更准确的答案。

相较于别的事情,他只在意冷梓玥。

她就像是一个谜,叫他想要看清楚,瞧明白。

“但凡是属下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拱了拱手,乔瑶心下一紧,不禁开始猜测他想要问些什么?

无声的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阿塔木双手环胸,沉声道:“说说看,你眼中的冷梓玥是怎样一个人?”

快如闪电般的抬起头,望进他的眼中,不知所措。

“本座要听实话,你很清楚糊弄本座的下场是什么?”

“属下明白。”强压下心中的疑问,乔瑶又恢复到最初的淡然,开口道:“自打夫人去世之后,四小姐不得候爷疼爱,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欺负她,而她从来都只知躲避,不懂得反抗,任由他们欺负侮辱。”

“继续。”

带着厚茧的粗糙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下颚,阿塔木的目光落在矮小的土坟上,积压在胸口的怒气,翻腾着。

乔瑶咽了咽口水,只觉凝聚在周边的杀气越来越浓重,低下头接着又道:“直到凌王退婚,朱雀台下不死,醒来之后,性情突变,再也容不得任何人欺辱。”

她永远也忘不掉,当冷梓玥那双清冷的眸子望着她时,她心中那股自脚底板冒起的森寒之气。

那样畏惧,是阿塔木也没有带给她过的。

“那你觉得她是真的冷梓玥么?”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与她陈述的一样,阿塔木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胆小而怯弱的人,怎会在重伤之后醒来就性情大变。

用死过一回来解释,显然他是不相信的。

如果她是假的,那一次在皇宫,就会被诛杀了。

实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查证。

他的悠儿虽温柔似水,却是一个倔强又强势的女子,她的女儿不该是胆小怯弱的,莫不是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她。

以前那个,是因为没有清醒吗?

“候爷确实过四小姐的身份,不是假的,有胎记为证。”她也怀疑过,可是冷梓玥身上的胎记却是最有力的证明,就连皇太后那个老太婆都拿她没有办法,更何况是她。

以卵击石的傻事,她乔瑶是不会做的。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现身一见可好。”

正愁找不到借口去见她一面,她却自己现身了,阿塔木的眼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她是悠儿唯一的女儿,他渴望见到她。

“呵呵,天阴教主果然不凡,本小姐就会一会你。”红衣灼灼,如火般绚丽嫣然,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冷梓玥飘然落在阿塔木的对立面,似笑非笑的眸子神色难辨。

她是一路跟着乔瑶来到此处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实觉无趣,倒不如故意让他发现她的行踪,直接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凭着本尊的记忆,冷梓玥知道那座坟正是她便宜娘亲长孙悠悠的坟,不曾想悠隐阁的阁主死后竟只有如此残破的一座坟。

当真可悲又可气。

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蛋,如落入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黑瞳如墨玉,唇际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亦能吸引住千万人的目光。

阿塔木不觉看得痴了,失了神。

像,真的很像,悠儿,是你回来了吗?

不,她不是她,不是。

阿塔木摇了摇头,锐利的眸光似盯着猎物般紧紧锁在冷梓玥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上,心中一阵酸楚。

她们果真是母女,相貌竟有七分相似,但她的女儿美得更加的惊心动魄,或许是因为她浑身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尊贵气度,她仿如一个女王般高高在上,俯看苍生。

那是悠儿身上所没有的,令人生出一种欲要臣服在她脚下的自卑感。

“你的眼神真是令人讨厌,本小姐很不喜欢。”粉唇轻启,冷梓玥双眉紧蹙,真想一脚踢他到火星上去。

“本座喜欢便好。”阿塔木朗声大笑,长长的头发迎风飞舞,片片雪花落在他黑色的袍子上,像是绣上了朵朵小花。

“那就试试看。”

若无必要,她从来主动攻击别人。

虽然主动攻击是取胜的上上之选,却也不乏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在哪里,但是对待这个跟她颇有渊缘,跟她那个便宜娘亲更有渊缘的男人,冷梓玥决定,进攻进攻再进攻,直到他无法接招为止。

她倒要瞧瞧,他在师傅慕容苍身上都学到了些什么本事,竟然欺师灭祖。

一招一式,招招狠辣致命,半空中,一红一黑,一强一弱两道身影交灼着,不分胜负。

乔瑶不住的后退,左右的权衡轻重,她到底是逃还是不逃?

教主的武功她心中有数,否则也不会被他控制那么多年都无法脱身。

相反冷梓玥,她知道她很厉害,却不知她竟然本事跟教主打得难分胜负,实是叫她难以取舍。

在她的犹豫之间,初次交手的两个人,已经有了强弱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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