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佳媳 第19节(1/1)

“今日你姐姐们回娘家,姐夫们会来吗?”徐念安问。

她比他矮小半个头,这般低着头往他腰带上系玉佩时,发髻离他鼻子很近,一股幽淡的发香柔柔地钻入他鼻中。

“二姐夫在朝为官,今日不是休沐日,大概不会来。三姐夫也不会来,四姐夫可能会来吧。”赵桓熙有些心不在焉道。

“你与你四姐夫相处如何?”系好了玉佩,徐念安抬眼问他。

“他……与赵桓旭更聊得来。”赵桓熙悻悻道。

徐念安忍不住一笑,没说话。

“你笑什么?”赵桓熙觉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见徐念安转身离开,跟在她身后道:“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四姐说他对我四姐尚算好,我才懒得理他呢。”

“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解释呢。”徐念安走到窗边将窗户完全打开,室内顿时亮堂了不少。

“你是没说什么,可你笑了,这比说还不好,你是笑我。”赵桓熙道。

“好没道理,我笑了便是笑你,以后还教人不敢笑了呢。这才做了几日夫妻?便霸道起来了。”

赵桓熙说不过她,张口结舌半晌,想分辩,丫鬟们端着早膳进来了,只得憋了回去。

小夫妻俩用完早膳,赵桓熙还呆在房里不走,徐念安睨他一眼:“还不去练字?”

赵桓熙见她又坐窗下去了,问她:“你不去?”

“怎么?你练字还要我陪着?”徐念安惊讶地望着他。

赵桓熙脸微红,头一扭:“我才不要!”还没走到门口就后悔了,回到窗下扯着徐念安的袖子一边往外拖一边道:“我不是要你陪,我要你磨墨。”

第25章

赵桓熙的三个姐姐是下午来的,殷夫人容貌昳丽,生的几个儿女姿容都不差。三个女儿中赵佳臻容貌最佳,老二赵佳善正如赵桓熙所言,看着不苟言笑有些严肃,老四赵佳贤小腹微凸似是有孕在身,长得珠圆玉润的看上去很是温柔贤惠。

小夫妻俩去时,殷夫人和三个女儿已经说了一会儿话了。三个大姑姐看徐念安的眼神都很和善。

“哟,都到母亲这儿了,还牵着媳妇儿不放呢,怕我们做姐姐的抢了你媳妇不成?那说不得我还真就抢了。”赵佳臻见赵桓熙牵着徐念安的腕子进来,笑着起身将徐念安拉到她们姐妹几个那边。

赵桓熙手骤然空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赵佳善难得地笑嗔道:“你倒是自来熟得很,仔细吓到弟妹。”

赵佳贤掩口而笑。

殷夫人给几人做了介绍,众人彼此见过礼后,徐念安被赵佳臻拉着坐在身边说话,赵佳善则对赵桓熙道:“阿峻和你四姐夫来了,正在祖父那里,你也去陪着说说话吧。”

赵桓熙本来还算轻松愉悦的表情瞬间别扭起来,坐在那儿不动。

赵佳臻笑道:“怎么不去?莫不是怕我们欺负你媳妇儿?”

赵桓熙眼巴巴地瞧着徐念安。

徐念安也笑道:“你去吧,我老老实实的,姐姐们不会为难我的。”

一句“老老实实”让赵桓熙想起她叫他在祖父面前实话实说之言,迟疑地点了点头,与殷夫人及三位姐姐打了招呼,出去了。

他一走,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徐念安身上。

赵佳臻站起身道:“弟妹,她们有许多育儿经要说,你陪我去院中走走如何?”

徐念安点头微笑:“好。”

看着两人出去,殷夫人打发丫鬟婆子领着外孙外孙女去小花园玩,屏退房中下人,问赵佳贤:“邬诚又纳了个妾?”

赵佳贤脸上笑意一收,垂下脸去,眼圈儿渐渐红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赵佳善还未听得风声。

“还能是什么时候的事,自是贤儿有孕之后。这便也罢了,反正天下男人都一个臭德行。可是我怎么听冼妈妈派人回来说,那女子的肚子,瞧着比你月份都大?却又不是贱籍,这是怎么回事?”殷夫人只盯着赵佳贤问。

赵佳贤淌着眼泪,不说话只摇头。

“你……”殷夫人瞧着女儿那样,恨铁不成钢,却又舍不得说重话,一时气闷不已。

“月份比你都大,又是你有孕后进的门,能确定是邬家的种么?”赵佳善问。

“诚郎说是的。”赵佳贤抹着眼泪低声道。

“他说是便是?这种婚前便与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能与他邬诚苟合,自然也能与旁人,如何肯定?邬家二老也是个糊涂的!”殷夫人怒道。

“娘,事到如今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替小妹想想法子是正经。若那女子生下个儿子,可又是个庶长子。”赵佳善皱着眉头,“那女子品行如何?”

“……深得诚郎喜爱。”赵佳贤想到委屈处,忍不住泪如泉涌。

殷夫人冷笑连连:“你别只顾着哭,此时不振作起来,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娘!”赵佳善坐到赵佳贤身边,扶着她低声劝道:“娘也是为你着急,你别哭了,身子要紧。”

“二姐。”赵佳贤哭着偎到赵佳善肩上,“新婚时他说此生只我一人,我怀英姐儿时,他纳妾,还心怀歉意,在我面前做小伏低许久。可是这次……这次……”

“若他绝情,那女子又委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们也不是没有法子治她。”赵佳善目光冷硬道,“咱们家的悲剧,绝不可在我们姐妹身上再发生一次。”

赵佳贤抬头,看着赵佳善问道:“二姐,你有什么法子治她?”

“那孩子生下来是个隐患,可若生不下来,便不足为虑了。”赵佳善目光坚凝。

赵佳贤惊讶地瞪大眼睛。

殷夫人忙道:“万万不可胡来,若是事发,你们姐妹在夫家还如何做人?”

赵佳贤一手搭在小腹上,连连摇头:“不行的二姐,我不想这样,再怎样,我也不想伤人害命。”

“你不想伤人害命,可能拦得住别人这样想吗?想想桓熙小时候,在花园里玩掉进池子里,走路从台阶上滚下来,雨天在走廊里玩耍,和他几步之遥的小厮生生被雷劈死……多少次生死大劫,你敢说跟姓杜的那边没关系?你不想伤人害命,便是拿英姐儿和你肚子里孩子的性命来冒险。”赵佳善疾言厉色道。

赵佳贤被吓住。

提起桓熙小时候的遭遇,殷夫人也是眉头紧锁地握紧了拳头。

房里一时陷入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殷夫人微微松开拳头,对赵佳贤道:“你回去先试试邬诚的口风,说若是那边生下的是男孩,便养在你膝下。若是他不肯,我们再作计议。”

赵佳贤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赵佳善看了殷夫人一眼,没再说话。

往芝山兰湖那边去的路上,赵佳臻摇着团扇,频频侧过脸来打量徐念安。

徐念安问道:“三姐总是看我作甚?”

赵佳臻笑容明艳:“弟妹生得如此貌美,我弟弟必然十分喜欢吧?”

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早就羞红了脸,徐念安却莞尔一笑,道:“论美貌,谁又比得过三郎自己呢?他又怎会因为美貌喜欢我?”

赵佳臻笑得用团扇掩住嘴唇,微侧身朝跟在后头的丫鬟挥了挥手,丫鬟们便退开了。

“弟妹是个直率人,那我便也不与你绕弯子了。芙蓉轩那边的人和事,弟妹应当是有所耳闻了吧?”赵佳臻直言道。

徐念安点头:“三郎并未瞒我。”

“不知弟妹心中有何打算?”阳光毒辣,赵佳臻带着徐念安避到一处树荫下。

徐念安知道她八成是替殷夫人来探口风的,便也没藏着掖着。

“三郎年少懵懂,据我观察,他对那位庞姑娘未必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在对方的曲意逢迎下,将她当做是聊得来的朋友,想要保护她罢了。”

“依你之言,若是我母亲此刻想要将她赶出去,也是可行的?”赵佳臻问道。

“自是可行,但没必要。三郎现在对那位庞姑娘存着一份怜悯之心,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可若是在有心之人的操纵下,这份怜悯之心难免会变成夹杂不清。还是让三郎断了这点念头再将人赶出去的好。”徐念安道。

“看来弟妹心中早有成算了。”赵佳臻弯起鲜妍的唇角。

徐念安喟叹道:“成婚之前三郎便来花田上找我,说他心有所属不愿娶我,我又怎能不早做打算呢?所幸他心软也并不是只对那庞姑娘心软,如此我才有几分胜算。”

“弟妹冰雪聪明,我母亲可算是能放心了。”聪明人话无需说得太明白,赵佳臻对徐念安的答案十分满意。

两人在外头逛了一会儿,又回到嘉祥居去陪着殷夫人和赵佳善赵佳贤两人说了会儿话。

看着时辰不早,三姐妹要告辞回家了,殷夫人打发徐念安回去歇着,让赵佳善和赵佳贤先走,把赵佳臻留了下来。

赵佳臻把徐念安对芙蓉轩的态度跟殷夫人说了,笑着打趣道:“娶到这么个能为您排忧解难的媳妇回来,母亲现如今可不嫌弃人家门户低了吧?”

殷夫人嗔道:“就你话多。”看着自己娇美开朗的三女儿,她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心疼,道:“臻儿,上次我与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佳臻收敛了笑容,低下头攥紧了帕子道:“我不想生,一想到要给他生孩子,我便恶心。”

“可是不管男女,你好歹得有一个孩子,如若不然,将来你怎么办?”想起三女婿的不堪人品,殷夫人便忍不住恨赵明坤。

“再难忍,你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把眼闭上,熬过去吧。”想到伤心处,殷夫人忍不住湿了眼眶,拿帕子掖了掖道,“如今你弟弟成亲了,徐氏是个有手段的,能管得住你弟弟,我也就不那么操心他了。五个孩子中,现在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只有你了。都怪我没用,当初没能拦住你父亲把你许配给那个畜生……”

“这怎么能怪您呢?这么多年,您在这家里有多不易,我们姐妹都是看在眼里的。”眼看着殷夫人要哭出来,赵佳臻过去安抚地搂住她的肩膀,她咬了咬牙,轻声道:“您也别为我操心了,我……会生一个的。”

第26章

徐念安回到慎徽院,恰暖杏在院中,她问道:“三爷可曾回来?”

暖杏说:“回三奶奶,三爷正在书房练字。”

徐念安脚步一顿,再问:“他何时回来的?”

“一早就回来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徐念安回身从明理手中拿过赵氏姐妹送给她的见面礼,吩咐明理回去歇着,自己往书房去了。

赵桓熙果然在书房练字,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听到动静,他抬起脸来,见是徐念安,表情柔和下来,道:“你回来了,手里拿的什么?”

“你三个姐姐送我的见面礼,我还没看,特意拿过来与你一起看的。”她笑着走过去,将三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放在他书桌上,语带俏皮:“你要不要猜猜这三个盒子分别是你哪个姐姐送我的?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赵桓熙来了些兴致,放下笔拿起最上面那个一尺多长的绛紫色锦盒,道:“这颜色老成持重,约莫是我二姐姐送的吧?这个大小又是这个重量,莫不是我二姐姐成婚前母亲为她求的那尊送子观音?”

徐念安打开盒盖,里头果然是一尊光润剔透慈眉善目的送子观音,观音怀中抱着个胖娃娃,娃娃的小手里还握着一根玉如意,雕工栩栩如生出神入化。

“还真是二姐姐送的送子观音,三郎你好聪明呀!”徐念安夸赞道。

赵桓熙一笑,将手中锦盒放到一旁,拿起下头那个方形的宽宽扁扁的秋香色锦盒,道:“这只锦盒颜色花纹都很素雅,应是我四姐姐送的。这般薄而大,有些重量却又不甚重,大约是她亲手绣的台屏之类的物件。”

徐念安打开盒盖,真是个台屏,小叶紫檀的框架,屏风一面是花鸟,一面是山水,配色清新古朴画风细腻温柔。

“真好看,你四姐姐女红也太好了。”徐念安轻轻抚摸着那座台屏上的刺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