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1/1)

“不,是行为相象。”

她更加不解,“什么行为?”

“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却独自躲在阳台上看月亮叹气的行为。我认识的那位朋友也会做这种事,你刚才的举动和她十分像,所以我差点认错了人。”他微微皱着眉,再度将她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在昏暗中微闪,却并不见轻佻,只是忽然笑说:“其实就连气质都有点像,真巧。”

肖颖停顿了两秒,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不可抑:“看着月亮叹气?被你这么一说倒似乎很矫情。我也只是觉得无聊罢了,说不定你的朋友也是。”

那人笑了笑,不置可否,又问:“没人陪你来吗?”

“有。”她说:“但和没有差不多。”

谁知话音未落,阳台与客厅相连的窗帘与玻璃门便被“刷”地一下同时拉开,嗡嗡的喧闹声顿时扑面而来,叶昊宁就站在光亮处。

她一手挡着光,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却只是微微皱眉:“你倒真会躲。”然后不由分说,一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走。

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还留在阳台上,肖颖临走时似乎听见极轻的一句:“呵,怪不得啊……”语气惊异却又仿佛了然。

可是,怪不得什么?

结果回家的路上她颇有些得意地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叶昊宁,叶昊宁一开始不说话,过了一下才问:“你有什么气质?”语调淡淡的,仿佛有点漫不经心地质疑。

她却丝毫不受打击,只是自得地说:“不知道,反正人家是这么说的。”又问:“哎,你认识刚才那人吗?”

“不熟。”

“只怪你出现得太早,否则我还想问问他,说不定和我相象的人是位大美女。”

叶昊宁仍旧面无表情,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才终于转头看她一眼,随口说:“就算是大美女又怎么样?不是只有气质像么?”

肖颖回味了半天,才发觉他意有所指,竟然敢说她长得不够好看?!正想小小发作一下,却看见他微微凝着眉,双眼盯着前方灯火通明的道路,似乎专注,却又似乎有点恍惚,因为油门踩得那样重,车速飞快,以至于瞬间便错过了回家最近的一个路口,而他却恍若未觉。

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不对了,因为从她未见过他这样,分明是在走神。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笑问:“在想什么呢?”

可是他却不理她,连眼角都不曾动一下,或许是根本没听见。

她侧着脸动了动唇角,还想要说些别的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再出声。

结果第二天下午,她收拾书房的时候在桌角发现一把钥匙,小巧而银光锃亮,形状特别。她心中突然微微一动,蹲下身拿着它打开一旁的保险箱。因为知道密码,所以很快便听见咔的一声,小小的银灰色铁门弹开来。

她将大大小小的盒子一一取出来,全是簇新的手表,多半是限量版珍藏版,其实她也不懂,都是听叶昊宁说的。

然后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

或许一开始并没什么想法,可是拿到那唯一一块女表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突发奇想地打开保险柜,其实就只是为了找这块表。

她认得那个牌子,因为与叶昊宁手上常戴的那只一样,其实就连款式和颜色都十分相象,或许应该是情侣表,而她以前竟然很粗心地没有发觉。

她将它拿到光线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最后终于发现表带上有极轻微的使用过的痕迹。

竟然是旧的。

虽然被保养得很不错,但终究还是旁人用过的旧物。

那天午后的阳光有一点炽烈,从宽大透亮的玻璃窗外照进来,甚至还能看见半空中细小的浮灰,带着淡淡的金色,凝聚成一束又一束纤细地从眼前划过,明明很美,却又仿佛金色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将空气割裂。

肖颖不自觉地压抑着呼吸,心中好像有一点点了悟,可那份念头却又不甚清晰分明,如同隐在眩目的阳光后,所以面目模糊。

她几乎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去想像,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或许真有那么一个人,就住在叶昊宁的心里。

也许是曾经,也许,是一直。

心头犹如被细蚁轻轻地啃噬,有些好奇,但其实更多的还是某种难以言状的感觉,或者可以称之为妒忌。

究竟要有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能让叶昊宁这样的人将某人用过的旧物都收藏若珍宝?

所以随后的整个晚上肖颖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做事说话的反应都比平时慢半拍。

叶昊宁后来终于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而她盯着一向最不喜欢的央视新闻,仿佛看得津津有味,好半天才转过头来,神色平常地说:“没事啊。”

他再度狐疑地看她一眼,起身去洗澡。

不一会儿,却又见他探出头来,皱眉问:“肖颖,你是不是很爱薄荷味的沐浴露?”

“嗯?”她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说:“上回的用完了,所以我中午就去超市买了一瓶新的回来,还是同样的牌子。”又奇道:“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一向用得好好的?”

他停了停才淡淡地说:“我讨厌薄荷。”

她却更惊奇了:“可是你从来都没说过。而且夏天用薄荷的多好,清爽凉快。”

“可你冬天买来的也是同一个系列。”

她见他眉角微跳,似乎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突然搞不懂他何时开始计较起这种小事来?于是也微微皱起眉:“那就当我喜欢好了。我喜欢男人身上有这样清爽的味道。”

叶昊宁终于不再说话,只是神色不明地看了看她,转身关上门。

结果十来分钟之后,她却好像再度触动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我的睡袍到哪里去了?”

“洗了。”

“几件全部一起洗了?”

她瞥了一眼站浴室门边上身半裸的人,不禁微微叹气:“我不是准备了一件新的放在架子上么,你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