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四 白袍夜袭(1/1)

送走了陈大康,连子宁躺在床上自己思量,这件事儿无论如何对自己都没什么损失。战场上攻守相望,本就是理所应当,而且平白多了陈大康这么一个有势力的盟友,也是好事儿。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却是康素二姐妹拐了出来,站在窗前,满是羞涩的看着连子宁。康凌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康素还大胆些,眼神儿却也是不敢和连子宁接触。

连子宁心中好笑,道:“你们怎么还不歇息?早些睡吧,明曰只怕要早起。”

“啊?”康素瞪大了眼睛,期期艾艾道:“大人,你,你不要咱们……”

若是连子宁要她,她自然不会反抗,但是让她自己说出伺候那两个饱含深意的字,却还是有些难度。

连子宁强忍住笑,道:“好了,快去睡吧,不早了。”

说罢,一个翻身,把屁股卖给了两女。

“哦?”康素应了一声,拉着妹妹走了,心中有些庆幸,却也有些失望。

连子宁暗叹一口气,强忍住心中那一腔欲火,调整了鼻息,昏昏睡去。

他不想要了康素姐妹么?一个成熟惹火,一个清纯可人,偏偏两人还是姐妹花,这般巨大的诱惑放在眼前,你让连子宁如何忍耐?只是他心志极坚,感念戴清岚恩情,已经是决定娶她为妻,婚前干这种事儿,颇觉得对不起戴清岚。

所以也只好强忍下了。

睡至半酣,忽然感觉床铺一阵轻微的颤抖,连子宁极是警觉,立刻醒了过来,翻身坐起,趴在地上一听,顿时便是失色。

地面轻微颤抖,连子宁悚然一惊,这种迹象,竟然是有大量骑兵接近!

听这声势,至少也在数千骑兵以上!

在这河间府附近,能够一次姓集结起如此多的骑兵的,除了白袍军,又有谁人?

连子宁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支农民起义军,这支义军的领袖,绝对拥有强大的智慧和相当敏锐的观察力,算到了今天武毅军归队,武毅军又是刚刚大胜,大营之中必定庆祝。因此而来的,就是防御的松懈和心里的轻松。

而他,就偏偏挑这个时间前来袭营!

白袍军新败,他就敢如此行事,当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外面脚步声已经频繁响起,连子宁霍然站起,披了一件大氅大踏步走出营帐,石大柱等亲卫已经起来了,衣甲凌乱,不过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子宁点点头,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已经算是不错。

有十来个亲卫已经去牵马,见连子宁出来,都纷纷敬礼,石大柱上前道:“大人?”

“几时了?”

“四更刚过。”

“凌晨四点,人最困乏的时候,嘿嘿,这些白袍军还真会挑时间。”连子宁脸色一冷,大声道:“传令全军,立刻在此集合,把四周的大帐都撤了,免得敌人火攻!”

“是,大人!”

“以战斗阵型集合,火枪手在前,长矛手在后,一待发现白袍军,立刻射击!”

“是,大人!”

连子宁沉吟片刻,声音变得森然:“若是发现其他所部士兵乱军冲击我部,也不需留情面!”

亲兵们听得一愣,然后便大声应是,纷纷下去传令去了。

连子宁如此做,也是不得已而而为之,夜袭中,最怕的就是被敌人把阵型冲乱。一旦阵型破乱,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自己就乱作一团,岂不是让人随便屠戮!但是只要是阵型保持住了,就算是白袍军前来冲阵,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他转身进了大帐,康素姐妹也被惊醒了,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慌乱,连子宁冲她俩和善的笑笑:“没事儿,你们呆在帐子里就行。”

无端端的,康素看到他的笑容,便觉得心里的慌张猝然消失了,只是安静平和。

连子宁指了指挂在墙角的铠甲,道:“伺候我穿甲!”

“是,大人。”

二女赶紧应了,伺候连子宁穿上烂银甲,外面又披上红色的大氅,腰间挂上斩马刀,连子宁用胳膊夹着大帽子,又把大枪拿在手中,转身便出了营帐。临出门时候,他回头微微一笑:“以后别叫大人了,生分,咱们是一家人,叫老爷就成。”

随着连子宁的一道道命令,尖锐的哨声从武毅军大营响起,夜色中传出去老远。不过是一百息不到,每个帐篷中都走出一个个的士卒,衣甲整齐,长矛也在手中,火铳手们背后还备着装铅弹和药包的袋子。

这些士卒被从睡梦中惊醒,有些迷迷瞪瞪的,但是却也不怎么慌乱,有章有度,很快在长官的带领下在大帐前面结成一个森严整齐的步兵方阵。附近的帐篷也都被撤了,四周空空荡荡的,能看到别的营地的火光,耳中听到的也是一阵阵慌乱的叫声,密集的脚步声。

连子宁微微一笑,心里很是满意。

这便是训练的成果了。

在过去几个月里,不但在阵法和个人实力连子宁下了大力气,后世的一些训练法门也被他拿来用。比如说晚上正睡着,突然吹哨集合,或者说是晚上正睡着,某处突然起火等等,层出不穷。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连子宁对这些还有些不屑一顾,但是来到了这个时代,才发现这些看似无用的训练能够起到多大作用,战场上夜袭是家常便饭,在冷兵器时代更是如此。其实夜袭之所以会造成特别大的杀伤,就在于利用了被袭击军队的一个字——乱。慌乱中根本无从抵抗,被杀猪宰羊一般屠戮,慌乱中自己人践踏自己人,袍泽相残。

武毅军至少经历了十次以上的夜袭训练,大脑都已经适应了,此时自然是不会慌乱,有个别神经大条的还在嘀咕着,怎么这会儿还搞演练啊……等到四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火光也越来越密集,这些士兵终于也意识到,这不是在在演练,而是真的有人袭营了。

连子宁坐在马背上,向远处眺望。

火光越来越密集,喊杀声也越来越大,大营四周,就像是一条条火龙一般,已经隐约能看到白袍军分成一股股冲杀的身影。军营外围的士兵也开始组织抵抗,这时候火光突然大了起来,绝对不是火把所能造成的效果,显然是有的营帐已经被点燃了。

这时候就看出位于大营中间的好处来了,白袍军若不能突破外围,就根本不可能杀到这儿来。

火势越来越大,四面都有火光袭来,喊杀声也越来越激烈,招呼救火的声音,惨叫声,一阵阵的传来,也是越来越惨烈。武毅军驻地的北边,应该是白袍军的重点突破地区,火势已经烧到了眼前,若不是连子宁早就布置好了隔离带,只怕就要烧过来了。

四周都是一片火海,把人的脸都给映的一片通红,每个人的瞳孔中都是火焰,已经完全看不到四周的情况了,入目就是一片血红!此等惨烈的景象,让连子宁都是为之骇然。

这一次夜袭,要损失多少士兵?

在他的命令下,武毅军逐次后撤,已经集中在了大帐的南边,距离最近的火场也足有百步之遥,饶是如此,也觉得热气逼人。可以想见,这火场中的情景是何等的残酷。喊杀声已经越来越激烈密集,似乎除了此处之外,其它地方都是已经打了起来,临死的惨叫声,火烧人体的焦臭,也是不断传来。

这时候,靠北的那边,忽然地面剧烈的震动起来,传来一阵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

连子宁心里一拎,自己驻地的背面,是平山卫的驻地,战斗力较差,难不成已经被突破了?

心里想着,他动作却是不停,大声道:“火铳手,准备射击!”

火势忽然为之一小,火场似乎突然裂开了一条道路,一队骑兵便已经从火焰中杀了出来!

白衣白袍,果然就是白袍军!连子宁看得分明,这些白袍军无论人马,身上都是都是披着一床厚重的棉被,棉被都是湿漉漉的,显然上面已经浸满了水。

那些白袍军宛如脸上身上全是烟灰,宛如恶鬼一般狰狞,冲出火场之后,看到严阵以待的武毅军,先是一愣,然后领头的那首领便是吆喝了一阵,这些白袍军便即整队,随后便是向着武毅军杀了过来!

连子宁冷哼一声:“不知死活!”

这一队白袍军不过是三百余人而已,就敢直冲武毅军大阵,显然他们没有经历过任丘之战,要不然定然不敢如此托大。

很快,白袍军便已经冲到了五十步之外,石大柱厉声大喝:“射!”

清脆的射击声响起,宛如索命的无常,向这些白袍军发出了只能接受的死神邀约。大风吹散了烟雾,第一轮射击之后,结成了密集阵型的白袍军便是被削薄了一大块,就像是一个尖锥,锥子头却是被狠狠的砍了下去,三百人的白袍军,死伤怕不再百人以上!

那首领也是见机得快,一听到这密集的枪声便是响起了最近军中传说,从京师来了一支拥有火器的强军的传言,心理一激灵,赶紧传令下去,全队转向。

白袍军被武毅军的火器阻了一阻,速度略有些下降,再加上这些马户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极精,因此竟然硬生生的把队伍给转了九十度,本来是从北往南冲杀,现在转向了西。

火铳兵们兀自不甘心,追着这些白袍军的屁股又打了一轮儿,打死了十几个落在后面的。直到白袍军不见踪影了,这才是罢休。

连子宁却不敢大意,又吩咐火铳兵们赶紧装了弹药,严格戒备。

只是等了半天,却是再也不见有白袍军杀进来,显然是外围的卫所官兵已经反应过来,开始稳住防线,将白袍军给抵御住。

又过了一会儿,便是连喊杀声都减小了许多,渐渐不闻。

这时候,忽然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却是从南面方向。

连子宁不慌不忙,传令道:“前军变后军,向后转!”

一片兵甲铿然声中,不过是五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全军转向,在军官的指挥下,士兵们都挨得近了一些,中间留出通道,火铳兵从后面跑过去。

康律率人从冲出火场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数百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

饶是他久经沙场,也是不由得吓了一跳,背上顿时出了一层白毛冷汗!

“住手,是自己人!”若不是连子宁喊声传来,只怕下一刻,康律还有他身后这数十骑兵都要被打成筛子了。

看到武毅军摆出如此森严有度的大阵,康律眼中也是闪过一丝诧异。

今曰武毅军前来归队,带回来一千多白袍军人头,康律震惊之余也是有些疑惑。凭借着两千步卒如何取得这等大胜的?虽然证据确凿,做不得假,但是心里的怀疑还是无法释去。现在他心里却是明了了几分,白袍军突然杀出来袭营,众军麻痹之下,皆是没有防备,被人连连冲破几道营盘,借着白袍军纵火焚烧帐篷,把各军都是搞得狼狈不堪,各自御敌,毫无章法。而唯有白袍军,却是如此森严整齐,结成大阵御敌。这等反应速度,这等严明军纪,这等士兵意志坚定,堪称出类拔萃,远超同侪!

再看到横陈在方阵之外的那百来具白袍军的尸体,康律也就不奇怪了。

康律脑海中念头只一闪,便大声道:“本官乃是大帅帐下亲军百户康律,请见连大人。”

连子宁已经打马过来,他知道康律乃是张燕昌极信任的人,不敢怠慢,远远便拱手道:“见过康大人,不知所为何事?”

康律道:“大帅招大人前往帅账议事。”

连子宁点点头,道:“还请头前带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