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策:鸳鸯迢迢成双舟(1/1)

清美人睨她动作骤然一暖,弯了唇弧。颔首应礼,转而离远去。掀帘跨步入室,百合香骤然沁于鼻端。一展眉蹙柔和,原是前两日制的香,眸睨着落星只静静坐在旁不语。

撂下手炉近旁,一番劝解嬉笑才融了她那冰山。茶盏腾出氤氲缭绕,悠然自得。

半晌困乏卷身,忽忆起年宴将至,提起了神。念着明日里寻三岁姐姐编排舞去。有心人只怕多的很。

一盏茶尽,馥郁缱绻。

文容华执碗燕窝入口,待见碗底,掩帕拭嘴,方启朱唇“我瞧着年宴将至,便想着绣一万寿图,思来想去却毫无头绪,姐姐可有何创意?”

晚膳后沐浴,程佳夏槿在浴桶里玩弄着梅花花瓣,轻抚大肚,肚子动了动。自到了七八月份,肚子里的小东西时常爱动弹。有时候后半夜动起来,都没法好生睡觉。看来是个活泼的主。

在等个把月,你就要出来了,额娘把你的小衣服,玩具都备好了。你一出来,就有哥哥姐姐陪你玩哟,所以平安出来好不好?

由侍女扶着出了浴桶,擦拭完身上水珠。穿好寝衣。困意袭来,随即入被睡去……

白苏清若暖炉腾腾的热气竟也熏的身子沁出丝丝汗意,驱逐了残留于身子的寒,一点一点为疲惫的身子重添生机。瞧人言简意赅的说辞,只是抬眼微笑“我琢磨着画倒是有一手,遇着刺绣也便只能投个巧。”云英为我换上了新茶,复而添了新碳,银碳缕缕轻烟上扬,忽而笑,“絮儿不若从平常入手,年关将至瞧着倚梅园的红梅开的争艳,絮儿若喜自然更有价值。”

寒冬腊月人易犯困,文容华不过多时便哈欠连连“如此甚好,现却有些乏了,姐姐养好身子,絮儿便回了“后携媵离。

烛光闪闪,让人备纸笔,明早即可前往倚梅园作画。自己亦打起精神唤凝芷取琵琶欲再奏一曲《阳春白雪》,为年宴作打算。良久,一曲毕方才掩被而眠不在话下。

大雪自病起已连续下了几日,冰月至,寒意愈发浓,永絮堂难见的一丝绿色也尽数被昨夜的一场大雪吞噬,宫人们嬉笑欢乐颇有一股年关将近得味道。

白苏清若笼着暖手炉站在窗子底下,瞧这漫天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错落有致的庭前装束,热闹的嬉笑一度让我以为回了家。

云英走过来为我披衣笑着对白苏清若说“小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天气寒冷小主病症刚好,当心头疼。”低低闻着绕着鼻尖的清粥香味,只是比起平常到多了一分药香,当下轻轻笑着“有你们在,我自然不怕。白梅碧和她俩捣鼓什么呢?”

这厢打趣着,白梅掀了帘子进来便笑“这几日小主吃药眉头皱的一天比一天深,我们私下琢磨着寻点新法子,小粒子便去太医院寻了个颇为相熟的太医根据小主的病症要了几张药粥的方子。”

碧和随后端来了药粥,盖子一揭开药粥的香味便四下漫开,虽然带着药味,但也不让人觉得反感,米饭的香,肉香一起奇妙的融合,拿起托盘摆着勺子,轻轻舀了半勺又慢慢送入口中,手轻顿,笑“你们有心了。”

碧和上前笑“小主以心换心。每年皆有年宴,小主可有准备?”

执帕轻拭唇角,望着已经装扮好的庭,笑,“去内务府领些色纸金银萡,再赏些银子于永絮堂众人,替我言一声辛苦。”

将摆放许久的画册铺好,白梅又沿了墨,我自是静静叙画着絮儿肖像,又描摹了今日永絮堂之景大概轮廓,云英则去暖阁烹煮茶水。

岁月静好,阖家欢乐,已然醉心,甚好,甚好。

寒冬腊月,本欲入倚梅园描梅,哪想得早膳毕便风雪大作,只得改明儿个去。殿外那新贴之窗花亦被吹破,文容华打发些个小太监给重贴了才作罢。媵婢入殿道雅贵人来访,不多言,扬手让人引进。

宋凝汐趴在案上,滕端上的点心还完好的摆着,没有分毫兴趣。

正百了无赖地拨动着腕上悦贵嫔赐的玉镯,滕上前提起年宴将近。

如今已腊月了,年宴倒也真是快了,估计得表演才艺,趁着空闲练练古筝罢。想着,命滕上古筝,纤指拂动着琴弦,琴音缓缓流出,空灵而又清脆。

脑里已无杂念,专心拨弦。疏影见状,退在一旁静静聆听,不得扰了她心神。

过了良久,才停下来,轻抿一口茶,揉揉纤指,继续练习。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停下了,长出了一口气。

这年宴上若能引得皇上注意,定是好的,可同届个个都是拔尖的,怕是没几分机会了。

想着,不免有些失望,惆怅着,望墙上月季图出了神。

须臾,回了神,沏一壶茶,独自品着茗。

日上三竿了,今日也无何行程,便在寝宫练起了剑舞。也是了,年宴表演时也拿得出手。

银剑在手,犹如一条龙般在天空盘旋,舞剑之人飘飘红衣,美的不真实,手中快如利箭,好似要把天空划破般。

一舞毕,进殿内换了身衣裳,再缓缓移步古筝旁,芊芊玉手放在琴弦上,玉指一勾,一段鸿音席卷而来,势如破竹般,行云流水般,让人一听便沉于梦境之中,久久不得回神。

一曲毕,再走近殿内,笔墨伺候,玉手缓缓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大字“花好月圆时,人长久。”完颜三岁便稍稍正坐,微抿了口茶。

好不惬意。

雪飘披风,伺媵领入,雅贵人蹀躞入内,佳人正坐,盈盈莲步至前,缓缓福身行礼,少倾清音曼曼“妾请容华雅安。”清音曼曼语屹,颔首抬眸杲杲,流苏碰撞泠泠,

雪夜明月,白苏清若怀抱暖炉,脚踩红梅绣样的软底鞋慢慢走在莹白明光的宫道上,雪花已是如春天柳絮随风飘散,应着这白梅簇簇暗香浮动,一时间也让人看痴了去。

碧和小粒子提着小小的羊角风灯与两边走着,白梅回身扬起干净笑容,一弯眸子弯弯似明月,轻巧明亮的羊角风灯于这雪夜中将人衬得极美,精致的布格也不怕被风雪扑灭了去,她住了步子笑:“小主,这便是倚梅园了!”

碧和轻轻为我打理着衣衫,银白色暗纹织锦的斗篷迎风飘散,蓬帽散落,只稍稍抬眸羽捷迎着光亮轻柔柔的颤动,嘴角轻轻绽放一抹笑容,目光优雅沉静轻轻将这情谊溶于心,语气轻快带着些兴奋,又有些期许,不只是对小粒子白梅还是于我于碧和,亲昵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们啊,没骗我。”

白梅吐着舌头也不知和小粒子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碧和嘴角含笑,目光带着些许无奈提醒我时辰将到,我伸手接过已然剪好的窗花小像,挂于斜枝,阖眸静心语气庄重而虔诚“信女白苏氏清若,只愿来年一切安好,哥哥祥云似锦,爹爹娘亲身体康健,靳渂夫君……”语气喃喃,眸波轻转,不过莞尔一笑,“靳渂夫君心想事成。”

几愿皆来自自己的私信,转身瞥见碧和意欲不明的轻笑,不由得红了脸,轻咳“几番走动竟让人有些热意,我啊,先在此谢过你们几个鬼灵精。”

白梅白了我一眼,轻吐舌头“小主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出来去去病气,整日里闷着病总是难以拔除干净。”

耸了耸肩一副子我乐意的样子,几人眸子相对,片刻静寂,瞧着一个个呆愣模样,也不知谁先开了口都默契而无言捧腹笑着。

雪夜明月,梅园情深叙,踏雪而归,自塌而眠,病彻好。

程佳夏槿坐于炕上,后背靠着软枕。这肚子大起来,行动甚是不便。太医嘱咐越是往临盆的日子,就越要谨慎着。

安胎药一碗不落的接着喝,殿里更是用银碳烧的暖和。闲的无聊,索性让人把翠果叫过来。

翠果在庭院打扫着积雪,被人喊着进殿侍奉小主。进殿后到小主身边,问其有何吩咐。

“没事,就是想让你过来与我聊聊天罢了!你坐下,好生与我聊聊天”示意她坐于我对面。

翠果:“小主……这”本想推脱,又看见小主示意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着,随即坐于炕桌另一边。闻小主言语想必是无聊了,也是,临近临盆也不能出去,皇后娘娘也说让其好生安胎。其他小主也不能来。“小主还记得我们在府里时候的事情吗?”为了不让小主乏味,想说说小时候的事让小主开心。

“小时候……”被她的话带到还在府里的回忆。像是被打开了花匣子似得“小时候我记得有一次,府里做了藕粉桂花糖糕。我阿妈不让我多吃,我就让你去厨房偷些回来给我,结果……”顿这儿不开口。

翠果接小主话说下去,“结果小主吃多了,牙疼起来,最后还是让老爷知道了”打趣着。一辈子都忘不了小主在老爷面前委屈的模样。

“好哇,你现在还来打趣我。”点了一下她额头笑笑着。想起小时候离现在还真是遥远啊。

日子向来白驹过隙,一连的两个妃嫔有孕连着程佳氏亦母凭子贵成了一宫的主位,只是她曾经背负的那些个罪名会不会随着孩子的到来她的晋封尘埃落定,我是不知,但她不甘惶恐的心思自然会有,熙贵妃正默然无话,栀然提议不如去昭和瞧瞧,微微蹙眉眼底却尽是笑意“那么,就备撵罢。”

银狐裘风毛温软,华贵无方,拢在身上自是遮蔽风寒,过了螽斯门心里的苦涩一点点漫开,不由得垂眸再不愿看。

由人侍着下撵抬眸时已然拾掇好了心里的情绪,勾了三分的笑意示意宫人去通传自己则打了伞和着栀然在檐下等着。

悦贵嫔殿内烧着银碳,时不时听的见小火星噼啪作响。本就畏寒穿着百蝶穿花云锦袄,手里还拿着暖手炉。方觉暖和

侍女禀报,贵妃娘娘在外等候,不敢怠慢,随即让人请进来。

贵妃进殿后,直只觉华贵高雅之气。由人扶着行礼“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不多时有婢女出来请进,熙贵妃含笑让人收了伞入内,拂了裘衣上的残雪方抬眸瞧向佳人。

见她面色红润便知近日也算安好,浅浅勾唇绯色华然,虚扶示意她起身,烘了烘手微凉柔荑搭于她的素手,皎靥生辉“起来罢,天儿这样冷本宫贸然前来,也不知是否扰了贵嫔的清净。”

一扬手对着殿里的其他人道了句免,这才执了她手入座,笑眼打量着佳人谈起了闲话“瞧着身子像是七八月了罢?稳婆可找好了?”抬眼看了殿中的人微顿“民间有传闻说这肚儿尖尖便是男胎,肚儿圆圆就是女孩儿,本宫瞧着妹妹似乎像是前者;妹妹可有找太医诊过?”

“谢贵妃娘娘。”悦贵嫔起身后,由她执手入座后,回以微笑。“打扰算不上,离近临盆了只能在宫待着。妾就希望有人能来和妾身说说话。”抚上肚子“每日都有太医诊脉,不过太医也说腹中胎儿有可能是男胎。不过这稳婆嘛……若不是贵妃娘娘提及,妾身怕是疏忽了”。

熙贵妃挨了人坐倒是平白生了几分的亲近意味,听她话颔首算是了解,笑言宽慰“现下天寒地冻出去也确实叫人担忧,不如等过些时候本宫邀你和孩子去永寿,梓墨早就闹着要来昭和瞧瞧小弟弟了呢。”

见人扶过肚子满脸的温柔笑意,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过这样的喜悦,抬眸示意殿里的侍婢出去,这才执了她手道着来意“妹妹的喜悦本宫也能理解,不过六月那个事儿,,我瞧着虽然现在皇上是不追究了,可难保温察氏在一日这个事儿就像一个种子埋在皇上心里,对妹妹与三阿哥着实是个不轻的莫须有之罪,妹妹……”半抿了唇色微顿声线愈发的轻柔“就没过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