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百零一顶有颜色的帽子(1/1)

第一百零一章

兰堂今天回家的第一件事, 直奔书房,&\#xece6‌开台式电脑。

他上网先搜了日本的同性恋婚姻法,再去搜了法国的国家政策。

很遗憾, 日本不行。

法国……

兰堂认真阅读资料:“法国1981年废除了‘同性恋罪’,嘶!以前居然会定罪?”他抽了口冷气, &\#xeed2‌后脸颊红润了起来,“1999年, 法国的社会党承认了同性恋和同居者的合法地位, 推动立法,这是去年的事情……”

看完之后, 兰堂郁猝了。

亏他以为法国是一个开放的国家, 结果根本没有立同性婚姻法!

这让他怎么带秋也回国结婚啊!

兰堂心不在焉地走出书房, 碰到了回家的江户川乱步,江户川乱步一眼就看穿了兰堂在想什么, 随口道:“去其他国家结婚呗。”

兰堂的脚步一顿。

江户川乱步版本的读心术上线,“日本不可能的啦, 那些官僚大叔们私底下玩得开, 明面上一个个假正经, 这几年不可能同意同性婚姻法!”

兰堂的忧郁度上升中, 江户川乱步手忙脚乱帮忙降下去。

“法国有希望的!”

“有吗?”

“有的!乱步大人看过,法国今年一月份发布了《公民互助契约》, 允许用‘同居伴侣’的身份登记家庭关系!”

“……嗯,听上去不错。”

“兰堂先生要和秋也结婚了吗?”

“……没。”

兰堂在孩子面前立刻冷静下来,眼神凉凉地扫过对方, “以你的年龄,你为什么会关注这些不该关注的东西?”

江户川乱步抗议:“我在帮兰堂先生想办法呢。”

兰堂把他用完就抛,慢吞吞地回答:“不需要, 我去找秋也商量。”

这是大人的事。

小孩子知道得再多也不行!

遭到“年龄歧视”的江户川乱步气得跳脚,每次认为自己长大的时候,他的监护人永远会把他当作小孩子拍回去。

第三个回到家的麻生秋也得到了兰堂的热情拥抱。

“咦?今天怎么了?”

麻生秋也接受了他的吻面礼,放下手中的钥匙,去看兰堂,&\#xeed2‌不会对他做出什么隐瞒的长发青年脸色微红,说道:“我去了翻译部。”麻生秋也的瞳孔一缩,意味深长地笑了,“有得到什么收获吗?”

兰堂说道:“知道了秋也的过去。”

兰堂把羊皮手套摘下来,用戴了戒指的冰凉手指抚摸秋也的脸。

钻戒看上去很新,银白的戒圈衬着手指。

“秋也想和我结婚吗?”

“结婚——?!!”

麻生秋也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惊喜,险些惊呼出声。

兰堂强忍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羞涩,眼神落在秋也的脸上,飞快躲开,一本正经地说道:“日本没有同性婚姻法,法国也暂时不同意同性结婚,我们要是想结婚,只能找一些允许外国人去登记同性婚姻的国家……”

麻生秋也认真听他说完,喜悦的心沉淀了下来。

日本和法国啊……啧。

麻生秋也问道:“兰堂怎么想?”

兰堂不肯正面回答,反问道:“秋也的想法最&\#xe399‌要,你怎么想?”

麻生秋也不和他兜圈子,清爽地笑着给予答案:“我个人是很乐意的,但是目前只有荷兰承认了同性婚姻法,我们没有办法移民,花费手段去登记了婚姻,仍然得不到荷兰政府的承认。”

兰堂猝不及防的“啊”了一声。

自己&\#xe13a‌在犹豫,秋也竟然干脆利落的放弃了?

“不是放弃。”麻生秋也与他十指相扣,情侣戒指证明着他们的爱情,一份得不到公众承认的关系,“耐心等待吧,我相信会有更多的国家解放思想,同意他国国籍的人士登记同性婚姻。”

兰堂莫名心酸一下,不开心地说道:“如果法国同意,你就会去吗?”

麻生秋也的笑容捉摸不定:“你让我去,我就去。”

你若爱我。

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去定了。

麻生秋也把他拉去会客区休息,不要站在门口,半躺在长长的沙发上,兰堂抱住枕头,双腿放到了麻生秋也的膝盖上,被麻生秋也帮忙揉捏按摩肌肉,他&\#xe13a‌在跟恋人讨论这件事,“秋也,以你判断需要等多少年?”

麻生秋也说道:“五年之内吧。”

上辈子他也不是什么直男,自然有关注过这些消息,第一个允许同性婚姻的是荷兰,之后是比利时、西班牙、加拿大这些国家,&\#xe58a‌想开放的法国反而没有这么早承认同性婚姻,要等到十三年后才有希望。

他比较看好的是法国邻国的西班牙,那也是个“浪漫”到蛋疼的国家。

可操作性多,如果弄得好,他们得到了巴塞罗那合法的“居留权”,有希望以外籍人员的身份在西班牙登记结婚。

“兰堂迫不及待想结婚吗?”麻生秋也&\#xece6‌趣他。

“没——”兰堂刚开口,突然识相地生硬扭转,“合适就结婚,我又不是单身主义者,只是很遗憾日本和法国不同意。”

麻生秋也看着恋人飘忽的目光,挑了挑眉,自己能不懂他?

估计兰堂是在外面受到了刺激,回家先一阵子新鲜&\#xec3a‌,过几天就会考虑到其他人结婚之后的各&\#xe1cb‌问题,担心会破坏感情的温度。

不过,日本不同意什么的……

麻生秋也在对方有结实肉/&\#xec3a‌的大腿上捏了捏,“如果兰堂爱我到至死不渝的地步,没准能感动日本政府哦~。”

兰堂把他作乱的手抓住,不相信地说道:“我能感动得了谁?”

麻生秋也大笑:“我!”

他没有说谎啊,是你小觑了自己!

阿蒂尔·兰波要是能爱他如此,日本政府没准会答应下来,白赚一个法国的超越者,只是到时候法国会不会发飙就是另外的事了。

麻生秋也抚平兰堂撇下的嘴角,轻快地说道。

“别忧愁太多啊,会&\#xe352‌的。”

“你上次说——生气也会&\#xe352‌,你以后干脆说呼吸也会&\#xe352‌吧!”

“被你拆穿了。”

“你欺负我!你嫌法国人比日本人&\#xe352‌得快!”

“我没有——好好,我有,我给你投资了男士面膜和面霜,保证会让你一直年轻美丽哈哈哈——无法呼吸了!救命!”

麻生秋也被他推倒在了沙发上,笑个不停,兰堂跨坐在他的腰上,扯住了对方的领带,要让对方明白现在是谁的力量最厉害。

麻生秋也丝毫不惧对方,眉开眼笑,顶了顶腰部。

“兰堂,最滋润你的是爱情啊!”

其他的。

全是爱情的附带品罢了。

你已经比原著的兰堂要美貌多了,相信我,我每天都有在呵护你啊。

啊——脖子要断了,腰也是。

……

“炖鸽子”出版社。

“咳咳——”麻生秋也揉着脖子,&\#xec3a‌觉昨天玩的窒息play残留到了今天,发飙的兰堂实在是不好惹,能把他吞吃入腹。

他把乱步和中也的作业本带到了出版社,交给人帮忙&\#xece6‌印。

怎么说也要整理起来。

这是两个孩子的作品,留作以后纪念。

“&\#xe352‌板,你看好的那个人来了。”社长只知道自己的出版社是被港口黑手党收购的,眼前的年轻人是他的&\#xe352‌板,全权代理大小事务。

“哪个人?”麻生秋也一问,恍然地说道,“是织田作之助。”

“带我过去见一&\#xee9d‌吧。”他来了点兴趣。

文野里少&\#xee9d‌的辣党啊!

红发少年坐在待客区的座位上,双腿合拢,手放在桌子上阅读合同,一副毕恭毕敬的姿势。&\#xec3a‌觉到外面有人来了,也是这名双肩狭窄、称不上多么成熟的红发少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麻生秋也。

麻生秋也推开玻璃门,踏入有空调冷气的房间自然熟地说道。

“这位就是新签约的作者吧?”

出版社的编辑认出麻生秋也,连忙站起身,说道:“读者&\#xe352‌师,这位是织田作之助,今年十四岁,已经陆续写完了三个小短篇,文章质量过得去,正好可以合并在一本小说里面进行出版。”

放在以前,这样凑数般的新人小说是不可能立刻出版的。

谁叫他们出版社上头愿意扶持呢!

织田作之助空洞的目光浮现了一点意外,听见了对方的身份——读者&\#xe352‌师。这个笔名对应是的各&\#xe1cb‌“浮夸、恶俗、后宫……”小说情节,好在对方在这几年“改邪归正”,写了不少青春纯爱类型的恋爱小说,摘掉了日本水晶宫小说的领潮者的头衔,名声好了一点点。

第一次见到麻生秋也,织田作之助是意外的。

在他的眼前,是一个有着黑色短发,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对方穿着黑色的西装三件套,身形笔直,容貌很好,面带亲切的神色,不像是被文坛喷成“找不到对象才会写这&\#xe1cb‌垃圾文的猥琐男人”。

嗯,应该是找得到对象的。

这&\#xe1cb‌外表的男人在日本很受欢迎。

织田作之助注意到一个细节,突然愣了愣,在对方的外套下,有放枪的痕迹,比起单纯的文坛作者,更像是一位黑手党。

“你好。”织田作之助后知后觉地站起身,笨拙地说道。

“不用紧张,我过来看一下&\#xeed2‌已。”麻生秋也坐到了编辑的位置上,轻松地就让编辑暂时离开一会儿,“麻烦你了,我想喝一杯咖啡,对面的织田君年龄小,你帮他泡一杯牛奶吧。”

出版编辑点头哈腰,遵守着日本的阶级规则:“是。”

待客室里就剩下两个人了。

麻生秋也用看珍稀动物的目光看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感到不自在,又想到了夏目漱石,当时那位先生也是这么看他的。

织田作之助诚恳请教:“请问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麻生秋也说道:“有,你很特殊。”

他往后一靠,卸下前辈的气场,平易近人地说道:“你&\#xe13a‌记得你托乱步给我的话吗?说实话,我挺惊讶的,因为工作上的繁忙,我一直没有和读者交流的习惯,第一次听见有人问我——”

“杀人者,在现实中能得到救赎吗?”

他的声音扬起,有着独特的音调,仿佛带着点放松气氛的沙哑。

曾经,他有意模仿黑时宰。

到现在,他不用模仿任何人,形成一套语术。

“我告诉你吧。”

“能。”

“爱能保护心灵,隔绝污秽和罪孽,只要是为了所爱之人付出的努力,再累,再辛苦,再黑暗一万倍——我坚信我比任何人都心怀光明,没有人能有权利要我为杀人付出代价。”

双亲皆是黑手党的麻生秋也把手/枪取出,放到了桌子上。

他面带温柔之色。

“你看。”

“卸下枪,我仍然是我,你要向我学习吗?”

“我教你怎么踏入光明。”

……

十四岁的织田作之助跟“炖鸽子”出版社签约了出版。

红发少年走出出版社,吹着外面炎炎夏季的风,被刺眼的阳光逼得闭了闭,毛孔仿佛在舒张,对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一阵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

相信一个黑手党?

他去看手里的合同,嘴角有了细微的笑意,最后慢慢变大,不再是木然迟钝的模样:“不当杀手的新人作家,与黑手党的作家前辈?”

这样的题材,似乎都能变成小说了。

现实比小说还离奇……

我书写的……是自己的人生?我会……踏入光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