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空缺(1/1)

西达伦再出现时,手里多出一柄未带鞘的jing铁长剑,剑身足有三尺长,寒光森森,白刃青锋,那是一把能杀人的剑。他信步走到少女跟前,语气少有的严肃:“艾琳丝,我接下来所言,犹为重要,你要谨听、切记!剑之一道,博大jing深。前三天修习,只为让你粗通剑理,考验心xing。冰冻三尺非一ri之寒,若非耐苦之人,资质再好,也难有作为。必有坚韧毅力,ri积月累,方堪成大器。这是其一。”

西达伦话音一顿,又道:“其二,初学者,练剑易,修jing难;进门易,入门难。需苦扎基本功,无任何捷径可言。再jing妙的招式,没有扎实的基础功底,也不过是些花把式,对上真正高手时,仍旧不堪一击。如何练习基本功?第一阶段,需锻炼身体素质,强化身体机能。这就必要不间断对自身进行统一、系统化、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整个过程极为乏味单调,也最是艰苦苛刻。一经练习,便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直至肉身达到一定强度,能够提炼出斗气,方可中止,转而进入第二阶段,以斗气为主的基础训练。”

少女微仰着面,认真的聆听,却是似懂非懂。西达伦神情复杂着注视着少女,蠕动了下喉头,柔声道:“你……自身较为特殊,一些体能步骤可跳过,我们先从腕力开始,剑道基本技法笼统分为:击、刺、格、洗等,但这些基础技都需要一定腕力做支撑,我来做个示范,你且随我做……”

西达伦说着,走到几步开外,身正,手持jing铁剑,正旋、反旋,随意挽了两个剑花,回头道:“这个基础技叫挽花,锻炼腕部力量简单实用。”

少女眼波中荡起一丝涟漪,翩然抽出短剑,与西达伦频率近乎一致的正反挽转,姿势很美,玉指银剑两相映,交辉成趣。

西达伦一瞬失神,摇头:“不,艾琳丝,你不能再用那柄剑了,要用这柄……”西达伦反手将jing铁剑竖递给少女,“用这柄挽花。”

少女微怔,接过。不料,剑刚及手,身子一倾,三尺长的剑身下坠,剑尖已钉在了甲板上,少女失惊的微张小嘴儿,复又紧抿,双手抓住剑柄,用力,摇摇晃晃的将剑举了起来,双臂抖簌,俏脸酡红,显然很是吃力。

西达伦心头一紧,yu扶少女,她却倔强的往后小退半步,摇头,稳了一时,似乎适应了剑了重量,放下又提起,提起又放下,半晌后,双手抓着终于挽出了第一个剑花。

西达伦静静看着,默然。是的,她从很久开始,便不许别人碰身了。连同为女孩儿的贝拉尚且如此,何况他一个大男人?

西达伦心下唏嘘不已,凝视着少女,挽一剑花,便撑着剑,休息好大一会儿,复又接着练习,那坚定又略带倔强的神情,仿佛回到了三天前……

风力渐渐高升,水鸟啼鸣悦耳,朝阳跃出了水平线,悬在半空中,欣欣然绽放着热情。甲板上的人开始增多,他们不约望着同一方向,天光水se,白衣黑发,那里,有一个双手持剑的绝美少女。

“艾琳丝、西达伦,吃早餐了!”贝拉委身出了船舱,长声喊着,甜美的声音,随追逐的浪花,远远飘荡开,引人侧目。

西达伦冲贝拉微点了下头,对刚挽了一个剑花的少女,轻声道:“先吃些东西吧……”

少女眼眸一暗,将剑靠在一侧的船栏,步履蹒跚的向船舱走去。贝拉远远看着,揪心的疼,她急走两步趋到少女跟前,伸手相搀,少女却微不着迹的从她身旁一错而过。

贝拉僵立着,探出的手,还悬在空处,眼中有了湿意。她背对着少女,直到少女进了船舱,门轻掩住。刹那,贝拉双手紧捂住嘴,打转儿的泪珠如决口的洪水奔涌而出。

贝拉双肩剧烈抖着,泪眼迷朦,她不敢作声,怕舱内的人听见,更怕少女听见。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她改变了少女,还是少女彻底遗弃了她。

门,开了。橐橐的脚步声,让贝拉不由睁大泪眼,一动不动。

“唉……”一声长长叹息,贝恩宽大的手掌,稳稳落在了贝拉肩头。贝拉扭身,扑到贝恩怀里,闷声啜泣。

贝恩抚顺着她的秀发,不言不语。

“哥……”贝拉抬头,令人心碎的轻唤。

贝恩笑着,温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哥……”贝拉再次轻唤,委屈的泪,淌出。

贝恩复为她拭去,笑容下藏着淡淡酸涩:“她,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妹妹。她是女神,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使她失去神力,即使她柔弱无依,即使她婉婉有仪,她的心始终是孤高的。我们只能敬她,守护她,不能有半分逾越,违者,是对神的亵渎,将受到最残苛的惩罚。放弃吧,贝拉。难道你品尝的苦果还不够吗?”

贝拉摇头,拼命地摇头:“不,不是的!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明明……明明可以让她成为我的妹妹的。我拒绝了她,伤害了她,她的冷漠都是我造成的。那时我心里怕极了,我那般护着她,守着她,她却是非不分的炸伤我,若不是大哥及时把我从混乱的人流中抢出,我可能早就被践踏至死了。我好怕……我开始意识到,她是神,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神。我可能随时都会糊里糊涂的丢到xing命!我小心翼翼的照料她,她醒来了,我却只有恐惧。当她一脸歉疚的对我说‘对不起’时,我好委屈,我只是个人,需要安慰,需要理解,可她不懂。我违心的对她说,我没事儿,我很好。内里,我多么渴望她能抱我一下,对我道声姐姐。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沉默着,屋里好黑,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闭上眼,我知道她没有睡,可我不敢再守着她,我出去了,听到她在屋里哭……”

贝拉哽咽着,手背胡乱蹭着眼睛:“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可我拗不过自己,我就是害怕。第二天,她终于对我讲话,却是用的神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她哭了,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我本应给她一个拥抱,好好安慰她,然而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我当时甚至在想,如果我接近了她,会不会如上次那般,被一股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神力震死、震飞。我钉在原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进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呜……”

贝拉泣不成声地捂住嘴,再也说不下去了。贝恩紧紧抱着她,脸上深深愧疚。他知道,假死一幕,贝拉并未完全从打击中走出。她接近少女,对少女非同一般的好,把所有爱、所有感情都倾注到她身上,只是会了填补受伤后的感情空缺,她把少女当作安拉了的。那个无话不谈的交心姐妹。她渴望着一个能够倾诉心声的闺蜜,这是贝恩这个大哥,永远也无法给予小妹的关爱。

可少女是神,高高在上,凡人无法企及的神。贝拉一厢情愿的天真,只会令双方陷入痛苦。正如眼下,少女的冷漠,贝拉的哭泣。贝恩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

在贝拉眼中,少女已经完全舍弃了她。她的世界从此多了一道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尽管周围有那么多人护她、疼她,可再没有一人能进入她的内心世界。从此她失去了方向,在那一片本应繁华锦簇的内心深处,至今一片灰白,孤零零只有一个人……

贝恩眼神渐渐变得坚毅,他直扶住贝拉的肩膀,不容质疑地道:“我不会让你一直孤单下去。人都是自私的,我愿为你,冒犯天威!”

贝拉猛然抬头:“哥,你要做什么?”

“找女神,让她认你这个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