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一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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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血。

相貌俊秀的泛东流一身白衣,不沾半点尘埃。腰间一柄长刀,刀身狭长,呈完美的流水线型。

这一柄刀,没有刀鞘,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我行我素,锋芒毕露,从来都不需要装饰。

不狂,何以成天才!

当众人簇拥着梁丘锋出来,泛东流双眼睁开,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终于被激发了血性,舍得出来了吗?

消息,被好事者第一时间传出去,片刻功夫,数以百计的看客便蜂拥而至,个个像打了鸡血般神情兴奋:

“终南剑府的弟子,又有人要来试刀了。”

“一群白痴,明知道人家是故意来羞辱他们的,还一个个前赴后继,真是可悲可叹。”

“话不能这么说,好歹终南剑府也曾经是大门派,吞不下这口气呀。”

“吞不下也得吞,今时不同往日,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总不能束手待毙吧,我想,应该是剑府方面来人了。”

“不错,终南剑府也有些天才弟子的,却不知道今天派了谁来。”

“罗刚、古承阳、胖子张,除了他们三个,还能有谁?”

“咦,出来的那弟子好眼生,谁认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一脸茫茫然。

梁丘锋站到泛东流面前一丈处,一字字道:“终南剑府,梁丘锋,劲道四段,请!”

泛东流目光如电,一眼扫过去,眉毛皱起:“劲道四段,呵呵,咱家也只得‘呵呵’两个字了。”

“什么,只是个劲道四段的毛头小子?”

“没听他自我介绍吗,穿灰色剑装的,能有什么修为。”

“晕死,白白浪费表情,他出来,岂非自取其辱?”

“我想,终南剑府是破罐子破摔,真不行了……”

议论的声浪,一浪接着一浪。

泛东流干脆又闭上了眼睛,根不把梁丘锋放在眼里,甚至话都懒得回。

“请!”

梁丘锋缓缓拔剑,再度做个“请”的姿势。

“哈哈,剑府无人了,居然派一个外门弟子来。”

“我想,肯定是终南剑府怕输不起,只好让些小出来应付。”

“请个毛,小子,滚回终南山吧,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叫得最凶的,赫然是之前劝说梁丘锋脱离剑府,更换门庭的掮客汉子。

握剑在手,梁丘锋将浪潮般的嘲笑声自动过滤掉,冷声道:“泛东流,你不敢出刀么?”

“什么?”

泛东流勃然而起,喝道:“如你所愿,给我滚!”

左手一探,拔刀,一刀挥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用。刀已在手,刀锋如电。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俏的招式,也没有什么惊人的气势,就是快。

快得眼睛跟不上刀光,快得能令人心跳停止!

毫无疑问,下一刻,这把刀就会架在梁丘锋的脖子上。刀劲迸发,从而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吓得屁滚尿流,瘫倒在地。

即使他再有胆识,可在压倒性的刀劲之下,根没有任何抗争的余地。

就像之前的那些剑府弟子一样。

当!

震耳欲聋的脆鸣,打破了凝固般的沉寂气氛。

“哗!”

与此同时,一声惊叹异口同声响起。

怎么可能?

梁丘锋的剑,他的剑居然挡住了泛东流的快刀。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梁丘锋面色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红色,喘气不已,一只右手稳稳地握着剑柄。

剑刃却微微在颤抖,仿佛难以承受住那一柄长刀的劈砍。

但它,毕竟格挡住了。

围观的看客,几乎没有人看清楚过程如何,一个个神情呆滞。叫得最凶的汉子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进一个拳头。

泛东流双眸不由微微一缩: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梁丘锋踏出一个灵活的剑步,然后出剑,准确捕捉到自己快刀的一个空隙,最后出剑。

招架的角度,异常取巧。

“你不错,能挡住我的一刀,很有潜力。那就过来天都门吧,我引荐你入门,一入门,就当内门弟子。”

泛东流眼眸闪过赞赏之意,忽然开口说道。

一群看客表示有点看呆了。

这思维的跳跃性跳得太脱,一个照面,泛东流居然开出诱人的条件,挖起墙角——直接入门当内门弟子,还是在如今荒洲第一的天都门中,相当有吸引力。

梁丘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摇头。

泛东流道:“真得不愿意?留在终南剑府,你一点前途都没有。”

后面的王师兄忍不住了,冲出来:“泛东流,你这是什么意思?”

泛东流哈哈大笑:“梁丘锋,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等你答复。”

长刀回腰,大踏步离去。

叮!

一声哀鸣,梁丘锋手中长剑当中折断,断掉的半截跌在地面上。

王师兄已看出不对路,朝其他人打个眼色,半推半抬地把梁丘锋送回驿馆内。

“梁师弟,你怎么啦?”

“梁师弟,你没事吧。”

一声声热切的关怀问候。

诸人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同意梁丘锋出来试刀,可压根不觉得他有成功的希望。然而最后的事实证明,梁丘锋做到了,他真接住了泛东流一刀。

实在出乎意料。

回想刚才泛东流破天荒地当众说要引荐梁丘锋到天都门去,当内门弟子,王师兄便有些紧张,觉得此事一定要上书剑府,请长老们定夺,免得被挖了墙角而不自知。

梁丘锋,可是大有潜力可挖的潜力股啊。

好一会,梁丘锋“哇”的吐出一口血痰,这才能开口说话:“好厉害的一刀!”

见状,众皆骇然。

原来梁丘锋虽然挡住了泛东流一刀,但修为上的差距太大,导致真气不足,所以同时被震伤了经脉,气血郁结。先前只摇头,不回答,非不想,实不能也。

幸好经脉伤得不重,吐出血痰后大有好转,休养些时日便会痊愈。

是夜,宿于驿馆房间,调息之后,梁丘锋陷入沉思: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个世界很大,知道天才辈出,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通过泛东流的一刀,此种认识理解更加深刻。

但这一刀,没有打击到梁丘锋的信心,反而激发出心中无穷的斗志。

路,无止境。

在路上,存在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先行者。

而梁丘锋,最想做的事,便是追赶并超越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