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而且手也很美(1/1)

她再也听不到那人喊一声,九姐。

“我也有。”君卿舞又喝下一杯,目光悲伤的看着阿九身后,有些神智不清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他有一个心爱的女人,据说今日是那个女人的忌日。

阿九抬眼看着君卿舞,突然发现他摇摇晃晃的从软榻上站起来,拧着酒壶指着阿九身后。

“今天……”他打了一个酒歌,那酒气似乎太重,寻得他眼中都溢出了泪水,“今天是我娘亲的忌日。”

“你娘亲?”

阿九手中的杯子赫然跌落,难以置信的看着君卿舞,然后顺着他目光看去,再度看到了那一副画。

一个女子穿着红色的舞衣,含情脉脉的看来。

她的眉眼和君卿舞有几分相似。

“是的,今天是我母妃的忌日。”他仰头,干脆将酒壶里的酒全往自己嘴里倒。

起身要阻止,却不料,那君卿舞身子竟然直直的往榻下载去,阿九忙将他拦腰抱住,接着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重重的跌在了那冰冷的地板上。

君卿舞的刚好枕着阿九的手臂仰躺在地上,然而,他似乎并没有起来的意思,却是睁着迷醉眼睛直直的看着房顶。

他喃喃自语的说道,声音在这个空寂的房间显得异常的清晰,而字字却犹如锥子一样落在她心头。

他慢慢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她颈窝处,似乎怕冷的紧紧贴着她,没有了平日那种帝王才有的跋扈,也没有了那种慑人的高贵气质。

此时的他,竟然像一个走失的孩子一样。

她微微低头,能闻到他墨发间的香味,淡淡的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龙涎香,既然身上有浓烈的酒气,混合起来,却没有丝毫觉得让人举得难闻,反而觉得温暖。

曾经多少个黑夜,在被人欺辱追打时,她和十一就这样相互依偎,相互拥抱的躲在暗处。

他说大漠,他说烤红薯,说餐风露宿,说追逐他们的狼群……

这些只字片语让她无法联想,他到底说的什么?

只是觉得,这长途跋涉似乎难以和如此尊贵的皇上联系起来。

那个传言中,君国历史上最年轻,亦最大残暴的帝王,此时,却像一个孩子一样,躲在她怀中。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我娘亲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他继续低声说道,“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看我的父亲,那一日,从来没有看到娘亲这么美……”

他紧紧的闭上眼,唇边有着笑意,“我们在那青楼待了三年,才等到了父亲。”

“那一日……母亲站在大鼓之上,挥动着水袖。”

他突然打住,从地上坐起来,拉着阿九问道,“你见过我娘亲跳舞吗?”

阿九茫然的摇摇头,却看见君卿舞扶着桌子站起来,脱掉袜子,站在了铺着狐裘垫子的软榻之上。

他赤一裸的脚竟然宛如女子般秀气,白皙如凝,踩在那狐裘之上,竟然美如融化了的雪。

“我会。”

他拿着酒壶又狠狠的喝了一口,对阿九扬了扬下巴,笑得俏皮如孩子。

“你会?”阿九从他手中拿过酒壶,也狠狠的吞了一口,一股辛辣只从喉咙和肺部,当即有些晕晕沉沉起来。

目光中的君卿舞微笑的样子,说不出的静柔漂亮,阿九一把扯着他的衣服,将他的脸贴近自己,“君卿舞,你是男的呢?你怎么会跳舞?”

说着,大笑的打了一个酒嗝。

“你不知道吧……娘亲为了保护我,将我放在青楼,当女孩子养。”阿九站在榻下,反而将他扯住,他亦醉了,没有丝毫的恼意,“帝王家的女孩子总是比男孩要安全许多。”

皇权之上,任何一个皇子都可能是皇位继承人。深宫之中,冤魂最多的未必是女人,反而是那些夭折的皇子。

垫着脚,两人的距离更近,阿九双手不由自主的覆在他精致的脸上,道,“这张脸还真比女人妖媚……那你让我看看。”

说罢,才放开了他,自己则拿着垫子往后一靠,眯眼看着君卿舞。

君卿舞轻轻退了一步,侧身而立,白衣清风,黑发渡月,紫瞳映着点点银月,入眼慑人勾魄。

袖中挥动,窗台的红色帘子随风起舞,与他雪白的衣袖相交错,犹如春日纷走的花瓣,朦胧而温暖。

一世江湖恋、一曲尽悲欢笑人间琴声断流年

一抹相思泪一梦醉红颜戏人间歌声换流年

风雾渐残吟庭弄弦清音断咽佛塔金樽前

悠悠浮云不愿羡仙泠泠悲声缠远。

或者是酒太烈,或许的真的迷醉了眼睛,阿九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玉佩时,第一次听到十一说,君卿舞的时候,竟然出现了如同现在的一样的幻觉。

一个女子站在舞台之上,红衣水袖……

“为君舞一曲,许君一世情。”

念到这儿,他突然顿住,似乎早就忘记了母亲的舞步如何跳的,只是认真的看着靠在面前的女子。

黑发乱了衣衫,她眼眸带着某种震惊和悲痛的看着他。

她清晰的记得这个舞步,在梦中见过,在落花楼也见过。

五娘说,这种舞蹈的名字叫,落花流水。

“这个……舞叫什么名字?”

喉咙哽咽着,她莫名的难受。

君卿舞赤脚踩过狐裘垫子,走到阿九身前,然后蹲下,勾起她的下颚,“娘亲说,这支舞的名字其实叫做:君卿舞。”

世上流传的落花流水,只有前面几句唱词,有些歌姬加上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词,然而,却没有人知道,其实最后面一句是,为君舞一曲,许君一世情。

“君卿舞,君卿舞……”阿九喃喃的这三个字。

“你叫我做什么?刚才,我跳得可好?”

“哈哈哈……”阿九笑了起来,手指绕住他静垂在她身侧的头发,玩弄了起来,“不好,一点都不好。”

“不好?哪里不好,你会跳么?”他挑起眉,目光瞥见阿九手中拿着酒壶,伸手又要去抢,结果整个中心都压在了她身上。

而酒,几乎就要见底。

阿九被他生生压住,手也不避开,打算将最后一滴救吞下,却听到他在耳边嚷道,“你竟抢我的酒喝……”

“你……到底会么?”

她毫无力气,觉得这一切仿似一个梦,真实却又不真实,然而就是醒不过来。

他声音无限醉意,“我可是瞧过书的。”

他不是那伪装在帝王名字下的君卿舞,亦不是掩藏在那不务正业的,贪欲好色名下的君王。

这个被酒浇灌了的夜,他是那初食美味,贪婪而热情的漂亮少年,沉浸在醉生梦死中,将自己焚烧在某种不可自拔的情感中。

而那种巨浪般的掠夺和噬骨的疼痛,根本就是刀伤枪伤难以比拟的,也不知道那第几次折腾中,她艰难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觉得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

醒来时,外面仍旧一片漆黑,天未亮,少年头靠在她肩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发丝散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双眸紧闭,睫毛密长而好看,脸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餍足。

一种难以描述的震惊和骇然让阿九从眼前混乱而迷离的情景中惊心,她慌忙又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移开,才发现浑身都被从新拆过又组装的疼。

借着月光,再低头看那雪白狐裘上的血渍,那触目惊心的红,吓都她差点从榻上滚了下来。

她喝得不多,还不及君卿舞的三分之一,能隐隐的记得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