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小容发威(1/1)

“她在哪里?”容凌看着床前温柔端着药碗的顾清歌,胳膊肘撑起身体,问道。

黝黑的勺子浸泡在碧绿的药水中,顾清歌仿佛没听到容凌的问话,素白的手执着汤勺划动药水,笑道:“师兄,这是今日最后一晚药,喝了你就好了。”

容凌轻轻挥开顾清歌的手。顾清歌皱眉,“师兄,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很害怕吃药。不知道云姑娘是否知道。”

顾清歌只是说着玩,神情中全是调皮的笑意,容凌却当了真,“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顾清歌手一顿,吃惊看着容凌,“师兄何处此言?”

“那天来我房间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容凌问道。“你曾经说,纳兰雪夜派出和她很像的女子想要趁我受伤暗害我。那个人是杀手还是本尊?”

“连师兄都跟不清,我怎么可能知道?”顾清歌放下药丸,起身准备离开。容凌看着她的背影急切说道:“不是分不清,而是你一直在误导我。”

顾清歌走到门口,出门时转身说道:“师兄,你累了,好好休息。”

容凌身体往后靠,深深吐出一口气,紧紧闭上眼睛。他现在状态不好,精神凌乱,他终于知道当初云天倾被一支曲子扰乱心神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突然想起那天云天倾来找他的表情,直觉有很重要的细节被他忽视。但他一时想不明白那些细节到底为何。门嘎吱响了一声,容凌开口,“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从门口走进一人,脚步声音渐渐接近,容凌闭着眼,继续说道:“我说了,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来人忽视容凌的命令,继续走近。容凌不耐烦怒喝,“滚。”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下,“怎么是你?”来人当然不会回答他——奴隶小容是个哑巴。

容凌坐起身,笑了一下,“你这神出鬼没的性子,还真有几分像她。是她让你来的?她现在在哪儿?”

小容微微低头,眼睛向上瞟,这个姿势完美地显示出小容的敌视。容凌被这种目光看着心虚,暗自戒备,“小奴隶,你家主人呢?”

小容抿嘴站在容凌面前,双手背后,肩膀紧紧缩在一起。听到容凌的话,鼻子冒出弄白的烟雾,容凌想起野兽对战时相互仇视的威胁,不由得眯起眼睛。“小奴隶,你……”

明晃晃的刀光闪过,容凌身体灵活地扭动,大刀哐当砍在床板上,小容双手紧握刀柄,扭头看着从他头顶窜出去的容凌,眼睛的仇恨再不掩饰,拔出刀高高举起,朝容凌砍下。

容凌闪身,擦着刀锋避开。他大病初愈,力道和灵敏度都大不及往日。而小容竟他的指点可以称得上小小的高手。

几次对招,房中凌乱不堪,小容双手持刀,一直跟在容凌身后紧追不放。容凌一边躲一边询问,“小奴隶,你家主人在何处?”

此时的小容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子,容凌一时想不到控制他的方法,但他知道小容对云天倾的忠诚,本以为抬出云天倾的大名能让小容恢复几分冷静,没想到结果却适得其反,小容下手更狠,出手就是同归于尽的玩命打发。容凌心一横,在小容再次砍下大刀时,没有躲闪,而是迎身而上。

小容微微一愣,容凌趁机打落小容手中的大刀,制服小容。小容怒目而视,容凌一掌打在小容身上,小容口吐鲜血像碎布片一样飞出,衰落在地。容凌眼中布满冷厉,“真是无法无天,天倾竟然留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在身边。”

小容喷出一口血,脑袋软软耷拉下来,听到容凌的话,竟然坚强支起脑袋狠狠瞪着容凌,恨不得化身为吃人的眼神,把容凌碎尸万段。

容凌慢慢走近小容,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眼中无一丝温度,说出的话也是冰冷无情,“如果不是看天倾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任你在我面前放肆?”这个孩子叫做小容。那是他曾经的名字。最少,云天倾在这个孩子身上下了心思。他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栽培他,没想到竟然被反咬一口。

小容脸涨得通红,仍不让狠狠瞪着容凌。手脚在半空上下挥舞,嘴巴微张,容凌此时才想到小容是个哑巴。大手松开,小容摔在地上,捂着脖子使劲咳嗽喘气。

容凌蹲在他身边,看他狼狈的样子,若有所思。小容慢慢恢复呼吸,一双倔强的眼眸对上容凌的视线,容凌注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孩子,从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想赌一次,小容杀他另有原因。“天倾曾经说你是个好孩子,所以要留你在身边,还给你起名字。我也愿意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不会说话,有些事你心里明白但说不出来,是吗?”

小容眼睛湿润。容凌叹息,“我来说吧。若是说对了,你就点头,说错了,你就摇头。”

小容点头。

“你来这里天倾知道?”

小容摇头。

容凌眉峰稍动,“你想杀我?”

小容点头。

“为了天倾?”

小容点头。

容凌脑中闪过一个可能,随即下意识忽略。此时,他从小容眼睛看到自己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殷红,甚至隐隐带了浅淡的黑色。只有中毒才有这样的症状。他想起那日云天倾在他怀中,用像是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她没有下毒。他相信,他相信她做的所有事情。他的天倾看似行事狠辣,不择收单,但对于她在意的人,一定要用仪式一样的形式告别或者开始。他知道这种人有自己的框架,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而他正好符合她给自己设定的框架,所以她对他死心塌地。他太清楚,清楚到他知道若是有一天云天倾要来杀他,一定提前三日斋戒,事前沐浴,事后大肆庆祝。根本不可能做出下毒这样仓促的举动。但是,那时她的表情肯定不是感动。难道她误会什么了?容凌摸不清孕妇的心思,问道:“为天倾出气?”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虽然他自己都觉得很荒唐。

小容神情复杂,移开视线,点头,然后慢慢摇头。

是也不是。这种答案最麻烦。容凌抓脑袋,心底的焦灼让他忍不住使用夸张的词汇,“难不成是复仇?”

小容怔怔看着他,落泪,一下一下点头。

容凌傻了。

复仇!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他和云天倾的恋人,不是仇人,怎么可以复仇?

容凌大手掐着小容肩膀,狠狠摇晃,“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容凌声音嘶哑,几近破音,小容被他掐的龇牙咧嘴,随即啪嗒啪嗒落泪,用英勇就义的神情任由容凌动作。

片刻,容凌放手,颓然蹲坐在地,失魂落魄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容,“我有些乱,你先走。”

小容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没有走,而是扑到他怀中,肩膀抽动。怀中不断飘逸出呀呀的哭声,容凌心底有些黯然。不会说话的人无法表达自己的悲伤和愤怒,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宣泄自己的情感。当初是不是云天倾看出小容所有的脆弱,才一意孤行收养这个孩子?

容凌叹息,扶起小容,拍拍他脑袋,“近来你家主子脾气很怪,等到她气消了自然回来了。”

小容哭着摇头,扯着容凌的衣袖往外走,容凌按住他的胳膊,“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天倾生我的气,这是没办法的事。”

容凌有气无力解释,也算是安慰。他觉得自己可笑,然后真的笑出声,“我真是个傻瓜。要是找不到天倾,她肯定更会生气。”

“你再也找不到她了。”

容凌抬头,从门口看到一个渐渐走近的人影。红袍,长发,手中拿着一张叠好的大块宣纸,在他面前逆光而立。容凌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清晰感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悲戚。来人正是清欢,他说:“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容凌起身,拍拍身上的虚土,面无表情看着清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清欢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像一个死人,竟然比他这个病人更像病入膏肓。虽然惊讶,并未表现出来,容凌问:“有事?”

清欢打开手中的宣旨。容凌看见雪白的宣旨上染上点点红斑,正中间写着“云天倾”三字的颜色鲜红刺目,笔锋勾挑处,有明显的断裂,好像悬崖险峰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清欢说道:“这是沙盘上算出的命数,云天倾有血光之灾。现在我都算不出她的下落,恐怕凶多吉少。”

容凌接过清欢手中的宣旨,对着门外射进来的光线举起,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悠闲说道:“危言耸听。”

清欢垂眸,“哦。”

容凌眨眨眼,嘴角勾起,“这张纸有什么说道?”清华的表现与往日迥然不同。若是放在平常吗,清欢一定耸肩轻笑,用轻佻暧昧的语气说:“你爱信不信”,但刚才清欢的反应太过于平淡,容凌觉得这种反应更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清欢很是怅然,甚至还长叹一声,“我不知道前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张命格毁了一次又一次,最后都在红光中重生。也算是有惊无险。但刚才,吞没命格的不是红光,而是一片幽蓝色的火焰。这次云天倾遇到的,是生死大劫。”

容凌表情依旧轻松,手中揉成一团的纸张边角泄露出他的紧张,“不可能,前几****还见过她。她明明好好的主持重新修建武英宫,怎么会出事?在皇宫中谁敢对她不敬?你在说谎。”